第 25 章
等到鹿凌熙寫完備忘錄, 抬起頭就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漸漸的落在了嚴鴻身上。
再度恢復金鏈子大哥打扮的嚴鴻:「……」
鹿凌熙也瞬間恍然, 還朝著嚴鴻比了個大拇指,「嚴哥這打扮靠譜!一看就有錢。」
曼曼笑道:「是不是有點符合上世紀□□十年代港台片古惑仔的畫風?」
景其臻摸了摸下巴,提議道:「等下我們就假裝是來自於外面大城市過來旅遊的遊客?自稱錢包丟了――也不對,這個說法太假了, 我們就說自己來的太急, 忘記兌換當地的人民幣, 然後把金鏈子抵押出去。」
曼曼聽了,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錢包,從她放了挺多張不同顏色的卡的愛馬仕錢包里,竟然還真翻出來了好幾張大額外幣。
她大致翻看了一下美元和歐元的鈔票,上面的字母和歪果仁頭像還是很能唬人的,尤其對於大多數並沒有接觸過外幣的村民來說, 根本分辨不出什麼發行版次、印刷時間一類的細節。
曼曼一點頭,言簡意賅道:「可以,能糊弄過去。」
說完, 她直接將自己錢包里所有的外幣全都分發給大傢伙了,「拿著裝兜里,有備無患。」
突然被塞錢的景其臻和其他人:「……」
嚴鴻一手拿著美元,一邊哭笑不得的扯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大粗金鏈子,「空心的,看著大, 其實重量沒你們想象的那麼多。不過, 在一個小山村裡,肯定是夠用了。」
其實之前唐淞就和他們強調過, 物品損耗這方面,真心不用太計較,走一次侵蝕區域面臨的危險,絕對不亞於在中東地區的交戰區露天跑一圈。
任何物品上的損耗,該報銷報銷、該補充補充,反正什麼都比不上他們能安安全全的活著出來。
侵蝕區域里畢竟什麼特殊情況都會發生,首先還是要保命要緊。
當然了,雖然唐淞手底下的經費充足,但像是曼曼這種進侵蝕區域背著的還是奢牌包、也是真的完全不差錢的人,和其他同伴們一樣標準的湊熱鬧一樣的補貼她收了、還特意放一個賬戶里當紀念了,至於她自己的奢侈品損耗這種細節上的小問題,曼曼壓根就沒想過報銷。
景其臻提醒道:「不過,直接把一條金鏈子給出去有些誇張了,先進村吧,要是見到村長什麼的,我們還得把它拆開。」
鹿凌熙:「我們帶工具了,金項鏈隨時可以拆開,這個好說!」
眾人又紛紛各自補充了一點故事和人設,決心偽裝成一群來自於港澳台等地區的親朋好友,作為外來遊客,旅行途中,不小心迷路到了這裡。
景其臻仔細研究了下。
大晚上的,嚴鴻手裡還捏著一個能遮住半張臉的墨鏡。
曼曼也把紅外望遠鏡直接掛自己脖子上了。
再加上他們每個人都攜帶的登山包、再有老老少少男女混搭的人員數量,的確像是一大家子結伴出來玩的親戚朋友,畫風算是非常到位了。
景其臻輕聲道:「走吧,進村!看哪家的燈還亮著,準備去敲門。」
眾人微微點頭。
話雖如此,準備好了全套戲的景其臻一行人,在進村之後,依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在所有人耳畔回蕩著的模糊童謠聲始終不曾停下。
景其臻還小聲吐槽了一句道:「這個童謠其實還挺提神醒腦的。」
雖然讓人難免心裡發毛,卻也客觀起到了提醒的作用――在女聲童謠bgm的陪伴下,絕對不會有任何人被這個生動的村莊所誤導,輕視它可能隱藏的危機。
也是湊巧,村口第二家就亮著燈呢――之前吵得激烈的那兩口子至今還沒停止干戈,景其臻他們走到這家的大門外時,除了夫妻倆極具穿透力的互相指責和叫喊聲,甚至還聽到了鍋碗瓢盆哐里哐當摔來摔去的動靜。
鹿凌熙朝著大家打了個稍等的手勢,然後壓低聲音小聲道:「就這家了?我先去看看情況,等下再敲門。」
景其臻微微點頭,同樣壓著嗓子:「小心。」
鹿凌熙三下兩下便動作靈巧、無聲無息的躥到了這家的院牆上,然後微微俯下身來,旋即直接跳到了院子里,貼著牆一路潛了進去。
景其臻放輕腳步走到牆邊,抬手和曼曼示意了一下。
曼曼瞬即瞭然,直接把那個紅外望遠鏡遞給了景其臻。
景其臻乾脆趴在牆上的角落處,拿著紅外望遠鏡對準這家的院子里。這裡視角受阻,看不太清楚那戶人家屋子裡的場景,不過能大致看到鹿凌熙一閃而過的身影。
一直等鹿凌熙潛伏到房子窗戶底下,蹲著等了一會兒,然後又原路返回,景其臻才放下了紅外望遠鏡,轉頭和其他同伴們點了點頭,表示一切安然。
剛剛近距離仔細打量了一會兒這戶人家的鹿凌熙,也已經熟練的翻牆跳出來,近乎貓一樣的落地之後,朝著大家簡單總結道:「目前看著都是普通人的樣子,那兩口子一直在吵架,孩子躺下了翻來覆去也沒睡著。看窗戶里的身形,家裡應該還有老人,不過老人唉聲嘆氣的,不敢多管。」
景其臻:「我去敲門了?」
其他人一起跟了上來。
唯獨鹿凌熙,朝著景其臻他們做了個「我負責給你們掩護「」的動作后,直接爬上了樹,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樹冠中后,又從背包里摸出把槍來飛快的組裝好。
小鹿斑比同志本來就是狙擊手,他自己近身格鬥也不錯,所以出入危險的地方還算順手。但是現在,當所有人都即將進入這戶人家之後,在危機四伏的侵蝕區域中,當然還是延續老本行來的更穩妥一些。
景其臻還回頭大致看了一眼鹿凌熙爬的那棵樹的高度――基本和房頂持平,只要這個村子里的村民不會飛,他藏身的位置的確是個能高台位打狙壓制的角度。
輕舒了口氣,景其臻抬手拍了兩下大門,同時直接喊道:「你好,有人嗎?」
正在吵架的兩口子,彷彿卡殼了一樣,原本吵嚷的聲音突然停了兩秒。
片刻后,男人踩著拖鞋,不耐煩的從房子里走了出來,口中還嘟囔道:「大晚上的,誰啊?」
景其臻的語氣立刻變得熱情了許多,隔著大門驚喜的喊道:「你好你好,我們是來這裡旅行的遊客,在山裡迷路了,感覺這邊像是個村子,就摸過來了,到了村子里之後,就看到您家裡這燈還亮著呢!」
一個村子里的人基本都互相認識,三更半夜也不太容易出現陌生人。
那個男人還有些戒備,走過來,透過門縫看到,景其臻一行拿著手電筒,又有老人又有女孩子的,的確不像是那種打家劫舍的壞人――再說了,窮山溝里,搶劫的一般也不來這邊。
景其臻站在那裡,任由男人打量,看到他猶猶豫豫的表情,還忙不迭的補充道:「今天實在是太晚了,我們就像找個地方租個房子安置一晚,或者你能幫忙給指個路,告訴一下咱們村子里的村長住在哪兒?」
眼看著景其臻已經伸手把兜里的錢都掏出來了,還做戲做全套的「哎呦」了一聲,「這都是外國的錢,在國內不能花的,拿錯了拿錯了!哎,你們能幫忙找個回收金飾的金店,我們把這個金項鏈賣了也行!」
男人看著那陌生的鈔票本來還毫無感覺,可是,對上嚴鴻那摘下來的大粗金鏈子之後,那就頓時是一陣心動了。
猶豫一二之後,男人打開門,「大晚上的,村長和別人家裡早就睡著了,你們先進來吧!」
剛剛還在吵架的女人也從房子里走了出來,板著臉橫著眉,一幅很是潑辣的樣子,不耐煩道:「誰來了,怎麼回事?」
堂屋裡因為燒火做飯的原因,牆壁上留下了挺多灰撲撲的煙灰,牆邊上吹這個拉繩的開關,房樑上則是掛著一個用了很久后裡面已經變黑的白熾燈泡。
男人:「外面的一群人在山上迷路了,來借住一晚上。」
女人一抬手,插著腰頓時又罵道:「他們這麼多人,咱們家裡哪有能住下的地方!」
男人:「怎麼就住不下了,讓我媽把西屋騰出來,咱們都在東屋睡,西屋先給他們湊合一晚上。再說了,人家給錢的!」
景其臻依舊是剛剛那套說辭,臉上也始終都帶著笑容。
聽到這裡,看了一眼景其臻等人身上款式別緻、明顯不帶任何補丁的衣服,本來還梗著脖子的女人頓時也不吭聲了。
大概是看在錢的份上,女人雖然不耐煩,卻也沒再說什麼。
因為來來回回的動靜,東屋的帘子突然被掀開了一個角。
一個看上去也就十來歲的小男孩,穿著有些補丁的舊衣服,好奇的從門帘子裡面探頭張望了一眼。
那個男孩有著這個年代農村孩子常有的瘦弱身體,不過,看他好奇而靈動的眼神、以及雖然破舊卻足夠整齊的衣著,其實能判斷得出,這個孩子在農村這個特定環境下,得到的照顧其實並不差。
堂屋的牆上正好掛著一個老式的日曆,曼曼拿著手機不動聲色的將其拍了下來,上面的時間是1992年2月27日。
1992年是閏年,2020年也是閏年,它們都有著四年一遇的2月29日。
注意到這個時間點,曼曼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收緊,她面上不動聲色,卻迅速將這個消息傳遞給了其他同伴們。
這次的侵蝕區域里,也理所當然的沒有了手機信號。
不過,有了唐淞安排的後勤支援,除了自己的手機之外,景其臻他們一行人還全都配備了專業的對講機,再加上九十年代的村子里房子矮小、信號干擾也少,在沒有任何網路支撐的情況下,起碼幾公里內通話無憂。
門外,依舊棲身在樹立扛著□□的鹿凌熙,一隻耳朵佩戴著耳機,自然也聽到了景其臻他們這邊的全部動向。
男人和女人還時不時沒好氣的拌個嘴,還有面對願意付錢的陌生人時略帶防備的熱情,一片混亂嘈雜后,景其臻等人終於全都進了西屋,女人嘴上一直埋怨著男人什麼,卻也動作麻利的去翻箱倒櫃的找被子,男人則是抄起袖子去給景其臻一行人燒水了。
然而就在這時,景其臻他們這邊的微型耳機里,卻突然傳來了鹿凌熙那邊的動靜。
輕微的「滋啦」雜音后,一個單純而迷茫的女孩童音清晰的傳了過來。
「大哥哥,你為什麼住在樹上呀?」
還在屋子裡的人,驟然聽到這個動靜,所有人瞬間頭皮發麻。
鹿凌熙更是心裡一哆嗦,手指發白的扣緊了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