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畢竟是養過孩子的人, 老肖在這方面明顯比景其臻他們這些年輕人更有經驗，一邊擦冷汗一邊提醒道：「啊？《鈴兒響叮噹》這首歌那可太常見了，而且, 人家哼唱的雖然模糊，也能聽出來，歌詞是中文版啊！」
景其臻一怔，瞬間恍然。
曼曼也不由得扶額, 「對, 中文版, 在國內外傳唱程度都非常高的一首童謠了。」
金桂娟說道：「我記得我小學的時候，有個過來支教的老師，他們過聖誕節的時候，就互相送過摺疊卡片，帶音樂的那種，裡面也有這首歌。」
景其臻道：「這也是個思路, 回頭咱們多注意一下，這首童謠的來源吧！尤其是節日賀卡、收音機、電視節目、或者手機和mp3一類的。」
眾人紛紛點了點頭。
曼曼從背包里直接把紅外望遠鏡摸出來了。
她先朝著村子的方向仔細打量，然後又轉過身去, 仗著現在他們在山上，視野相對開闊，將周圍的場景也掃視了一圈。
隨後，曼曼將紅外望遠鏡隨手遞給了下一個人，搖搖頭說道：「我沒有看到類似於上次商場外面濃霧的景象，山腳下的村子看著也是清晰可見, 這個侵蝕區域的範圍, 似乎比上次的雲海萬城商場要大很多。」
小鹿斑比小哥也道：「我看過你們在雲海萬城商場拍攝的影像資料，今天這裡我也沒看到類似的濃霧, 就是不知道和現在這個侵蝕區域是夜晚有沒有關係。」
景其臻隨口附和了一句：「這倒是，白天的視野條件會好很多。」
說完，景其臻又和地球打了個招呼。
景其臻：「球寶？」
地球自顧自的吧啦吧啦：「沒了曼曼的司嘉揚依然還在扯著唐淞哭訴，唐淞已經冷靜下來了，正和他滿編只差一員的精英團在研究為什麼他們這麼多人只進去了一隻斑比小鹿！哎？親愛噠，你剛剛喊我幹什麼來著？」
剛剛還在興緻勃勃、喋喋不休的地球禿嚕完剛剛那一長串之後，才回過神來。
景其臻耐心道：「我想問你一下，這個侵蝕區域的面積，是不是比上次雲海萬城商場那個侵蝕區域要大很多？」
上次在超市裡，景其臻他們很快便嘗試出，商場外面便是空間縫隙，他們能夠活動的場所，基本就局限在了雲海萬城商場這棟建築里。
當然了，雲雙華因為風乾豬肉失竊問題提前拉住了女鬼李女士的仇恨並且還遛著李女士跑了不知道幾圈，直接導致景其臻他們甚至不曾探索過三樓以上的場景。
地球愣了愣，「啊，大不大的這個，唔……」
景其臻敏銳道：「這個問題怎麼了？」
地球「emmmm」了一會兒，有些犯難的小聲嘀咕道：「你一般怎麼評價你衣服上附著的一個微生物和另一個微生物所佔據的面積大小？」
景其臻：「…………」他竟無言以對。
雖然景其臻沒說話，不過，地球在問了這麼一句之後，還是自己主動回答道：「我一般評價為它們倆微生物都很小。」
景其臻扯了扯嘴角，「是啊，都很小。」
對於地球來說，一棟樓或者一個村子的面積有明顯區別嗎？
顯然沒有。
地球碎碎念道：「不過侵蝕區域是會擴散的，而且是以最初的侵蝕區域為圓心呈圓形擴散！啊啊啊啊啊那些該死的球！討厭的球！可惡的球！欠錘的破球！它們為什麼還不滾遠給我滾球啊！」
說著說著，想到了自己身上那些還在形成的侵蝕區域，地球就彷彿一個眼睜睜看著自己臉上長痘痘的愛美人士一樣，瞬間就又忍不住的暴躁起來了。
景其臻：「球寶你冷靜一下――」
還試圖勸了這麼一句之後，因為感受到了地球在腦海中不停「啊啊啊啊」的吵鬧，不堪其擾的景其臻只能頭疼的揉了揉額角，改口道：「哎，算了，對不起，打擾了，你隨意。」
嚴鴻嘴裡又叼了根煙，依舊是不點燃的樣子，這大概是他平復心情的習慣。
叼著煙，嚴鴻看向景其臻，含糊了一句道：「你臉色看起來突然不太好的樣子。」
景其臻無奈笑笑，簡單道：「提到侵蝕區域的問題，地球又炸毛了。」
小鹿斑比小哥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小聲道：「炸毛？聽起來還怪可愛的……」
景其臻點點頭，有些感慨：「唉！」
如果這個球不在他腦內一直憤怒尖叫的話，他也可以誇它一句可愛的。
景其臻突然想起來，笑道：「對了，還沒問過你，你叫什麼名字呢！」
「鹿凌熙，狙擊手，不過近身格鬥的水平也還可以！」小鹿斑比小哥不但報出名字了，還把自己的職業主攻方向也都一併說出來了。
說完，鹿凌熙還特意補充了一句道：「不是你們想的那個『靈犀』，是兩點水的凌和四點水的熙。」
好幾個人瞅著他那雙特別無辜的小鹿斑比眼睛，異口同聲道：「你還真姓鹿啊！」
小鹿同志：「……」
方奶奶感慨：「狙擊手啊，那你眼神肯定很好。」
身為生物學專家的方奶奶，畢竟年齡上來了，就算帶著老花鏡，眼神也比不上他們這些年輕人。
所以，比起拿望遠鏡四處張望，她選擇彎下腰來，更加細心的查看了一下周圍的樹木、植株，有了大致的判斷後，和身邊這些年輕人告訴道：「這裡的植物目前看著沒有什麼問題，品種類型和外面的差不多，但是長勢遠不如外面山上的那些。」
神農架是著名的山地林區，植被繁茂，生長還是非常好的。
然而侵蝕區域裡面的這座山上，樹木、植株看起來，卻是明顯的細小、脆弱，一幅缺乏生機的樣子，似乎隨便來點風吹雨打寒冬烈日，這些植物就會被折斷或是乾枯……
末了，方奶奶總結道：「應該是缺少光照、土地的肥力也不夠。」
景其臻想了想，「類似於那種，終年被迷霧籠罩的山村？」
連著肝了兩天恐怖遊戲的小鹿斑比小哥鹿凌熙頓時來勁兒了，「我知道！恐怖遊戲里的世界，背景色調都是灰濛濛的這種！」
在遊戲上明顯閱歷豐富的曼曼冷靜的提醒他道：「其實還有漆黑夜色、暗紅血色、電閃雷鳴暴雨天，或者怪異色調強對比的風格，啊對了，還有比較少見的糖果色畫風做背景烘托的。」
世界觀再一次受到震撼的鹿凌熙：「……」
說話間，一行七個人已經用緩慢的速度，小心翼翼的朝著山下的村子里走去。
然而，隨著他們漸漸靠近村子，童謠的聲音卻依舊模糊，讓人難以聽清。
鹿凌熙突然停下腳步，仔細辨別著童謠的聲音來源，好一會兒，卻只能無奈的搖搖頭，說道：「找不到聲音發出的方向，這首童謠，就沒有一個明確的來源，我懷疑，我們將整個村子繞一圈后，在每個角落，聽到的依舊還是這個調子。」
景其臻略微沉吟，開口道：「這不就是傳說中，貫徹始終的那種bgm嗎？」
曼曼幫他補充了一句：「你是說，這個侵蝕區域，可能自帶背景音樂？」
景其臻：「或許？」
鹿凌熙調整了一下自己身上別著的針孔攝像頭的位置，還特意錄了一段含糊的音樂打算帶出去。
大約一個小時后，景其臻一行人也終於走到了山腳下的村子那裡。
隨著他們的漸漸靠近，村子里的蟲鳴聲、犬吠聲，也都變得清晰起來。
當景其臻一行人走到村口的時候，甚至依稀能夠聽到，夜裡哪家兩口子忙著大聲吵架的動靜。
模糊的童謠聲依舊不曾停息，然而，在這個輕快而含糊的背景音下，村子里夜晚充滿了生活氣息的種種動靜，卻讓人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違和感。
眼神最好的鹿凌熙接過了紅外望遠鏡，順著村口的土路，仔細觀察了一下兩邊的村民房子，「門口堆著草垛、農家肥……挺整齊的，看著都不像是荒廢很久的樣子，這個村子里，應該有不少人居住。」
景其臻也簡單道：「村內的主路是一樣的，不過，周圍的房子和外面的世界不太一樣了。」
老肖又抹了把冷汗，苦笑道：「你們大都是城市裡長大的吧？而且現在搞新農村建設，什麼秸稈、草垛、農家肥的，以前路邊都是，也就現在都不讓堆在門口影響村內環境衛生了。就現在這個村子里的場景，差不多得是我小時候見過的。」
比老肖年紀更大的方奶奶也點了點頭，「差不多，這都是早些年村子里的常見樣子了。」
曼曼家境優越，是真的不了解這些，便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安靜的聽著。
倒是金桂娟，看著這裡的場景，心中感觸尤為深刻。
「不對，好像少了點什麼，」她突然開口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怎麼說？」
金桂娟遲疑著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靈光一現，開口道：「狗叫聲！」
曼曼有些好奇，「剛剛有狗狗在叫了。」
金桂娟道：「這種村子里，尤其還是靠山的，幾乎是家家戶戶都養狗的，但是，我們剛剛聽到的那陣狗叫聲，卻只有一個。而且，農村的狗子，夜裡除非有人，一般也是不會叫的，這種看家的狗子都很聰明，到了三更半夜的，真要有哪個狗叫了起來，全村都得跟著響一遍！」
景其臻「嘶」的吸了口冷氣，「目前看來，這個村子里的npc應該很多，村子里目前也看不出破敗的樣子，反而充滿了生活氣息。」
但是同樣的，一直揮之不去的女聲《鈴兒響叮噹》bgm始終徘徊在村子里，並且，村子里的房屋和土路，和外面的現實世界有些相似，卻並不全然相符。
景其臻說完，總結道：「我覺得，這個侵蝕區域，有點像是這個村子二十幾年前、甚至是三十幾年前的場景重現。」
老肖對數字一直敏感，聽景其臻說完，仔細回憶了一下年輕時的經歷，點點頭道：「二三十年前，大概是九幾年的時候？我印象中，那時候的農村有些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的。」
嚴鴻：「回頭從村子里找個日曆確定一下就差不多了。」
景其臻點了點頭。
曼曼：「我在思考另一件事。」說話的時候，她已經把上個侵蝕區域里，女鬼李女士送的那張黑色購物卡拿出來了。
景其臻微怔了一瞬，隱約意識到曼曼在意的點了。
果然，下一秒，曼曼從包里摸出來一疊全新粉色甚至還是連號的人民幣鈔票。
此時，曼曼的表情是一種說不出的微妙，「九幾年的時候，人民幣還是舊版吧？我們身上帶的那些新版人民幣，對於現在的村民來說，妥妥的全是假*幣，而且還是連日期都印刷錯誤的那種低端貨！」
眾人：「…………」
老肖遲疑道：「根據『黑卡』的描述，說是『什麼世界都能刷』，它似乎可以用的樣子……」
曼曼一字一頓的強調：「得、能、刷。」
她微微抿唇，「所以現在問題來了，九十年代的山村裡，會有讓我們刷卡的pos機嗎？我覺得有點困難。」
景其臻：「……我覺得這不是有點，應該是相當困難。」
所有人瞬間意識到，他們現在陷入了沒錢寸步難行的境地，大家頓時面面相覷。
曾經經歷過唐淞專門培訓、致力於在侵蝕區域中取得各種一手資料的鹿凌熙同志則是拿著筆記本開始埋頭認真寫備忘錄：「進入侵蝕區域之前，要考慮準備不同年代所使用的人民幣、糧票或者一般等價物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