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章

  (一)

  確切地說,在接到付聖冰電話的一剎那,我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而這種預感,在接通電話后,便應驗了。


  付聖冰在電話那邊急促地道:「老趙,壞菜了壞菜了!你趕快過來,趕快過來呀!」


  我追問道:「怎麼了聖冰?」


  付聖冰道:「我——我覺得我好像是-——好像是懷上了!」


  「懷了什麼了?」我隨口問了一句,卻馬上意識到了付聖冰的話意。我的心裡,就像是被千萬隻蜘蛛在拚命地撕咬著,那種複雜的滋味兒,令我的心情馬上降落到了最低點。


  付聖冰接著道:「還能懷了什麼,懷了你的種唄。」


  我苦笑道:「聖冰,這種玩笑可開不得!我受不了這刺激,你跟我說實話,別讓我揪心。」


  付聖冰興師問罪地道:「哼,自己做過的事情就不承認了?反正我現在已經有了你的骨肉,你看著辦吧。你最好是過來一趟,我在家等你。」


  我感覺面前天昏地暗,不由得再追問了一句:「聖冰,你確定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此時此刻,我多麼希望付聖冰僅僅是在嚇唬我,跟我開了個重量級的玩笑。但是聽她那咄咄逼人的語氣,又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


  付聖冰冷哼道:「我沒給你開玩笑。我哪裡好意思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我輕輕地一捏額頭,鼓了一下勇氣,道:「好,你在家等我。我馬上就過去。記住,這件事-——這件事暫時先別跟別人說,包括聖依,包括你老爸。」


  付聖冰偏偏道:「為什麼不告訴他們?我老爸是我腹中寶寶的姥爺,聖依是小姨,有血緣關係哩。」


  我想撞牆!但我還是沖她央求道:「拜託了聖冰,算我求你了,等我過去咱們商量一下,好不好?」


  付聖冰道:「那好吧,我等你。限你二十分鐘之內趕到,否則我就要在我們家裡開個新聞發布會,把這件事情發布出去。」


  我汗顏地道:「二十分鐘太短了吧,你不知道北京老堵車?我這裡離天龍大廈足有二十多公里,二十分鐘哪裡能到。」


  付聖冰道:「那好,那本小姐就再給你增加一分鐘,二十一分鐘。要是你還不來,那我就撕票!」


  我反問:「撕什麼票?」


  付聖冰道:「專業用語唄。撕票就是翻臉,就是把我肚子里這個-——這個咱們共同的戰果公諸於世。」


  共同的戰果?

  這是不是也算是專業術語?

  虧她付聖冰能說的出口!

  但是眼下,我已經沒有了責怪她的勇氣和權利。突然而來的突發事件,使得我的心情臨近冰界,我實在不知道老天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公平,僅僅是一次意外的出軌,僅僅是一次醉酒後的失態,就為自己種下了如此深重的惡果。


  公平么?合理么?

  這個世界總是太瘋狂,太黑白顛倒了。現實生活中,有多少已婚夫婦連續奮戰,都要不上孩子;又有多少已婚夫婦,花錢求子求了幾年幾十年,仍然沒有結果。


  那些最需要懷孕的人,沒有懷孕,而付聖冰這個最不應該懷孕的人,卻懷孕了!

  而且,我們之間僅僅發生了那不應該發生的一次,而且是她的第一次。書上不是說,女人第一次是不會引發懷孕的嗎?


  亂套了,亂套了!我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

  都是自己種下的惡果,這惡果之下,付聖冰也同樣是受害者。


  我又有什麼理由責怪她呢?

  掛斷電話后,我忐忑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丹丹當然能看出我的窘態,湊上前來追問道:「怎麼了趙大哥,出什麼事了?」


  丹丹知道我和付聖冰之間的事情,我也沒把丹丹當外人。因此,我直接了當地告訴子她真相:「付聖冰她-——她懷孕了。」


  丹丹頓時一愣,追問道:「誰的?誰的?」但是她馬上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驚訝地望著我,自圓其說地道:「難道是——是那次-——你們-——不會這麼巧吧?」


  我嘆了一口氣,道:「怎麼不會這麼巧。我趕快過去一下,真頭疼,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丹丹試探地道:「要不你帶上我?」


  我反問:「帶上你幹什麼?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還嫌我不夠丟人?」


  丹丹急促地道:「趙大哥你說什麼呢。既然事情已經出了,那就必須得妥善處理。我陪著你,至少能幫你出出主意勸勸聖冰。這種事兒,處理不好,會留後患的。」


  我苦笑道:「有用嗎?勸她幹什麼?」


  丹丹道:「當然是——當然是勸她把——把孩子給打掉。除了這個,還有別的辦法嗎?」


  我用雙手撫了撫臉頰,無奈地道:「不知道,不知道。」


  丹丹再道:「帶上我吧,我幫你勸聖冰。我也是女人,我知道女人的心理,也許我能幫你勸聖冰把孩子給-——」


  我趕快打斷丹丹的話:「別說下去。太殘忍。」


  丹丹愣了一下,倒是也沒再說什麼。


  我轉而出了屋門,丹丹在我身後囑咐了一句:「趙大哥,路上注意安全。千萬,千萬不要跟聖冰起什麼衝突!」


  我沒回話,而是迅速地下了樓,一溜煙便到了基地大門口。


  然而老天偏偏要跟我趙龍作對,大門口的值班保安是從別的項目上剛剛抽調回來的,他並不認識我,因此很強硬地將我攔下,一口氣問東問西問了很多,我有些不耐煩了,沖他厲聲道:「我叫趙龍,是陳先生叫過來做事的!」


  值班保安很較真兒,堅持原則地道:「請出示一下證件。」


  我皺眉道:「我還沒開始做事,哪來的證件?我有急事,拜託你行個方便。」


  值班保安道:「不可能!除非有人出來為你證明,證明你是天龍公司內部的人。哦,不,是有權利在公司基地進出的人。」


  我不想跟他浪費時間,也不想跟他起什麼衝突。畢竟,我也是保安出身,站過崗值過班。我了解他們的難處。於是我準備撥通喬靈的電話,讓喬靈跟他囑咐幾句。


  但是人要是不如意了,喝涼水都塞牙。喬靈的電話,無人接聽。


  打了三遍,仍然只聽到一陣待機鈴聲,我不由自主地罵了一句:「真他媽的邪門了,今天。」


  然而本來是我自言自語的自嘲之言,卻使得這個值班保安不樂意了,沖我極不友好地反問道:「你罵誰呢?」


  我苦笑道:「我沒罵你。我是在罵我自己。倒霉。」


  值班保安道:「現在,請你暫時留在門口,在沒有核實你的身份之前,你哪裡也不能去。」


  我有些佩服這個值班保安的職業素質,但是又不能不心急。我沖他央求道:「拜託了,我有急事,回來再跟你解釋,好不好?」


  值班保安堅定地道:「不可能!老老實實在邊兒上站著,別耍花樣!」


  我有種想教訓教訓他的衝動!但是再一想,這也許不是他的錯,他也是在值勤,他只是盡了自己的本職而已。


  於是強壓住心裡的急促,我再撥出了聖鳳的電話。


  撥通后,手機里提示: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無奈之下,我正要再撥通李樹田的電話時,那值班保安已經開始用對講機呼叫:班長班長,收到請講。


  那邊傳來了一陣粗獷的聲音:收到請講。


  值班保安道:現在有一個人要從大門出去,我覺得不像是咱們總部基地的,你過來協助處理一下。


  班長道:明白。我馬上過去。


  這樣一來,我倒是有些放心了。因為那個保安班長應該認識我。


  但是心裡的急切,卻始終揮之不去。我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天龍大廈。


  然而那位班長還沒出現,就見門外響起了一陣大馬力的汽車聲。憑藉直覺,我預感到應該是一輛奧迪A8。


  奧迪A8的馬達聲和其它車輛有所不同,留心的人可能能聽的出來。而且,奧迪A8這車底盤沉車身重,發動機的聲音聽起來也比較舒服。我在特衛局的時候,經常與奧迪A8打交道,因此能很輕鬆地憑聲音判斷出,哪輛車是A8,哪輛車是A6,或者是其它車輛。


  值班保安探頭向外瞧了一眼,頓時一驚。他馬上沖我厲聲道:「讓開讓開!靠邊兒站靠邊兒站!」


  我乖乖地服從。後退了幾步后,那輛奧迪A8徑直駛了進來。


  值班保安做了一個標準的放車手勢,並敬禮。


  不容置疑,他的職業素質,的確不錯。要麼他曾經當過兵,要麼他在進入天龍保安公司之後,接受過正規嚴格的訓練。但是實際上,我並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出什麼兵味兒來。


  奧迪車一進去,值班保安像是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而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奧迪車裡坐的,不是別人,正是天龍保安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陳富生。


  然而值班保安正想再沖我問話,卻見那輛奧迪A8突然一個急拐彎兒,停到了門內左側的臨時停車場上。


  值班保安頓時一驚。


  片刻工夫,只見陳富生衣著筆挺,在兩個黑衣猛男的陪伴下,徑直朝門口走來。


  而這位一直咄咄逼人的值班保安,緊張的都差點兒要尿褲子了。


  他的腿,在不停地哆嗦著。


  我不由得覺得有些可笑:陳富生有那麼恐怖嗎,竟然能讓值班保安嚇成這樣?


  (二)

  陳富生瀟洒地走到我跟前,問道:「到哪兒去啊這是?」


  我道:「一個朋友出了點兒事情,要過去處理一下。可是這個值班員不認識我,不肯放我出去。」


  陳富生斜瞟了那值班保安一眼,沒等任何人反應過來,一個巴掌便抽了過去。


  值班保安的臉上馬上出現了一個五指紅印,他膽怯地望著陳富生,連聲道:「對不起陳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他。以後認識了,認識了。」


  陳富生指著我,皺眉沖那值班保安道:「記住,他是我陳富生的兄弟,以後將是天龍公司的高層。」


  值班保安連聲道:「知道了知道了陳先生。」然後轉臉沖我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


  陳富生似乎還想沖值班保安動怒,我趕快攔下,對陳富生道:「陳先生,算了。他也是按制度規定做事,天龍公司有這麼負責任的門衛,您應該高興才是。」


  值班保安感激地望著我,我的這一句褒獎,對於他來說,也許足夠讓他銘刻終生了。


  陳富生微微地點了點頭,沒再理會值班保安,而是試探地沖我問道:「你那朋友出了什麼事,用不用我出面幫你擺平?這樣吧,我派幾個人跟你過去,人多了好辦事兒。」


  我笑道:「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私人之間的一點兒——一點兒糾紛。用不著動武。」


  陳富生道:「那就好。萬一非得動用武力,你直接提天龍公司的名號就行了。剩下的,他就得掂量掂量了。這樣,我派輛車給你。」


  我道:「不用了陳先生,我打出租去就行了。」


  陳富生道:「不行。天龍公司的骨幹,怎麼能淪落到坐計程車的地步?」


  我無言以對。且聽陳先生接著道:「是時候應該給你配輛車了,基地現在有很多新車都還閑著,拿一輛給你。」


  我受寵若驚地望著陳富生,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富生對他身邊的一個黑衣猛男指示道:「去。去把停車場上那輛豐田凱美瑞開過來。」


  我趕快道:「陳先生,有沒有國產車?」


  我相信我這句話一問,能讓在場的幾位仁兄都笑的噴飯。但是實際上,我對日本人及日本產品的厭惡程度,已經到了無法挽救的程度,儘管我明明知道,陳富生應該是個『親日』派人士。


  陳富生微微一愣,倒也隨即笑道:「這麼愛國啊?」


  我搖頭道:「不是不是。只是習慣了,我以前開了輛國產的長城越野。豐田凱美瑞很貴很費油,嘿嘿,我養不起。」我不好意思地一拍頭髮,倒是不失時機地自嘲了一把。


  陳富生道:「油錢公司掏,這個你不用愁。男人嘛,還是大方一些,大氣一點兒。整天擔心養不起車,還怎麼做大事?」


  我連聲附和道:「是是是,陳先生說的是。」


  陳富生轉而又對他身邊的那個黑衣猛男道:「去把那輛A6開過來吧,我看趙龍好像是對日本車有偏見。」


  我趕快道:「陳先生您別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是-——」


  陳先生一擺手,示意我不用解釋。


  趁黑衣猛男去提車的工夫,陳先生又轉移話題道:「趙龍,不要沉不住氣,明白嗎。過幾天我就安排你做事,現在時機還沒成熟,你先休息幾天。」


  我笑道:「我這人閑不住呢。也行,靜待陳先生的吩咐。」


  陳先生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陳先生說完后叼了一支煙,我幫他點燃,自己也叼了一支。


  五分鐘后,奧迪車被黑衣猛男開了過來,陳先生指著這輛奧迪A6道:「我知道你當初在特衛局的時候,開奧迪車比較多。那些表裡不一的國家領導人,最喜歡奧迪了。」


  我附和地道:「陳先生好像什麼都知道。」


  陳先生道:「天下人都知道。那些政府高官,平時坐奧迪,閱兵的時候坐紅旗,哼,是愛國還是崇洋?」


  我明白陳先生的話意。同時,我也記起之前喬靈曾經向我舉過類似的例子,跟我辯論。現在我終於知道了,喬靈那一套觀點和理論,實際上都是受了陳富生的影響。而陳富生這一番看似平淡的話,實際上卻也飽含著對政府的不滿,更暴露出了天龍公司反黨反政府的本質。


  當黑衣猛男遞來鑰匙的時候,陳先生再重複了一句:「先給你輛A6開著,A8就免了。以後再說吧。」


  我笑道:「謝謝陳先生。我哪有什麼資格開A8啊,坐A8的,都是些像陳先生一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陳先生微微一笑,似是覺得我拍的這個馬屁極有科技含量。


  隨後,陳先生徑直回了基地辦公樓。


  我正要準備上車出發的時候,門口的值班保安突然沖我感激涕零地道:「謝謝你了,謝謝你在陳先生面前幫我說情。剛才真的對不起。」


  我沖他笑道:「沒關係。」


  驅車出發,在駛出大門的時候,值班保安做了一個標準的放行動作,並敬禮。


  我鳴喇叭回禮。


  懷著忐忑的心情,我駛上了行車道,加速,再加速。


  已經耽擱了太多時間,我一路狂飈。


  我心想自己怎麼這麼倒霉呢,唉,付聖冰,難道註定會成為我的惡夢?

  我究竟該怎麼處理此事?


  荒唐,無奈。我真希望這僅僅是付聖冰給我開的一個玩笑。僅僅是一個玩笑而已。


  行至一半的時候,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是付聖冰打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沒接。但是付聖冰不到黃河不死心,手機鈴聲響個不停。


  無奈之下,我接通了電話。那邊傳來了付聖冰急促的聲音:老趙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都多長時間了還沒過來?是不是想讓我把事情公諸於世?

  我皺眉道:正在路上,估計還有十分鐘就到了。


  付聖冰:什麼,還有十分鐘?老趙你太不拿本小姐當回事兒了,出了這種事,你是不是不想負責任?

  這『責任』二字壓的我喘不過氣兒來,是啊,我趙龍該如何為自己的風流債買單?

  想我現在,受由局長的指示進入保安公司執行特殊任務,任務才剛剛露出冰山一角,就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老天對我趙龍也太不公平了吧?

  我的心裡誕生了很多怨念,儘管那次與付聖冰的出軌,是有特殊原因的,但是我們做出的犧牲,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付聖冰,她還是一個近乎天真的少女,背負了這樣慘重的代價,我又能為她做些什麼?

  或者說,遇到了這種事情,我又該怎樣處理?


  我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


  付聖冰見我沉默,緊接著催促道:怎麼,理屈詞窮了?哼,誰讓你那麼不小心了?


  我鼓起勇氣再次追問道:聖冰,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是不是在——在開玩笑?我真希望你是在開玩笑,在嚇唬我。


  我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付聖冰聽后狠狠地罵道:你還認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老趙你-——那天晚上,你自己心裡沒數嗎?你又沒-——沒採取什麼避孕措施。


  我汗顏地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些,再平靜些。但是又怎能平靜的下來?

  我道:好吧,我馬上就到。我現在都飈到130了,我正在急著往你那兒趕。


  付聖冰道:130?別開那麼快。不安全。


  我道:你又讓我快點兒過去,又讓我慢點兒開車,注意安全,我該怎麼做?

  付聖冰道:算了算了,本小姐再等你半個小時。再給你半個小時時間。你過來了直接上樓來找我就行了,我等著你。


  我道:嗯。我會儘快到的。


  掛斷電話后,我繼續加速,超車。


  在一個路口處,有個交警見我車速太快,一擺手示意我靠邊兒停車。


  我哪有時間理會他,直接闖了過去。但是那交警哪肯罷休,開上警車徑直追了上來。


  我心裡有些苦笑,自從進入保安公司之後,自己已經因為開車超速跟交警同志打了很多回交道了。我趙龍簡直變得了一個不良公民,整天跟政府作對。


  我害怕交警會通知友鄰對我形成包圍之勢,乾脆抄了一個小道拐進去。


  然而交警都是飈車的好手,那輛帕薩特警車也不是省油的燈,緊跟在我車后一百米之內。我們兩輛車的速度,似乎都已經飈到了極限。


  我突然記起了和喬靈那天來天龍大廈的事情。當時喬靈在路邊兒上違章停車,她把『天龍公司』的標誌放在前擋玻璃處,結果其它的違章車輛都被貼了罰單,只有喬靈的車安然無恙。


  難道天龍公司的標誌就這麼管用?


  我一邊加速一邊瞧了瞧車內,果然有一個天龍公司的標誌牌!

  為了儘快擺脫交警的追捕,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我把標誌牌放到前擋風玻璃處,然後逐漸減速。


  那輛帕薩特警車見我減速,更是得意忘形,直接將車開到了我的車前。


  我穩穩地停下車,叼上一支煙,眼見著一個一杠三星的警官從帕薩特警車裡出來,然後迅速地朝我的車前靠。他的身後,也迅速地跟過來一個一杠二,兩個人一前一後,耀武揚威地圍了上來。


  那一杠三警官一邊走還一邊大喊:「下車,給我下車!」


  兩個交警走到車前,一杠三的警官敲了敲車窗,再喊道:「下來,趕快下來!」


  我仍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裡卻念起了小算盤:難道這標誌牌不管用?

  正在思量間,我發現那個一杠二的警官,突然壓抑住了神氣的面色,輕輕地拍了拍一杠三警官的胳膊,伸手指了指前擋風玻璃,不知道嘟噥了一句什麼。


  那個一杠三警官頓時臉色一變,原本挺的筆挺的身子,馬上塌了下來。


  我不失時機地打開一扇窗戶,還沒等我說話,就見那一杠三的警官沖我敬了個禮,笑嘻嘻地道:「您是天龍公司的?」


  我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啊,是啊。怎麼了?」


  兩個警官紛紛地陪著笑,道:「實在是對不起,嘿嘿,對不起。讓您受驚了。您等著趕路吧?」


  我也愣了一下,心想這天龍公司的標誌牌,就真的這麼有威懾力?


  這他媽的也太神奇了!比軍車還『辟邪』!

  那一杠三警官接著道:「回去代我向陳先生問聲好。您可以趕路了!再次對我們的失誤向您賠禮!」


  又是一個標準的警禮!

  對此我是覺得又好笑又好氣,我實在弄不明白,他陳富生究竟給這些政府工作人員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然讓他們對天龍公司的人如此尊重?


  在兩個交警充滿羨慕和歉意的注視下,我啟動了車子。


  那個一杠二警官這才像恍然大悟一樣,趕快小跑過去把警車調正,給我讓道。


  確切地說,被人尊重的滋味兒就是爽,從後視鏡里看到兩個交警那仰望的神色,我不由得又對陳富生這個高深莫測的人,多了幾分猜測。


  然而,付聖冰的名字再次崩發出來,我這種剛剛培養起來的優越感,馬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多麼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個玩笑。


  只是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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