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章

  (一)

  打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已經久違了的-——齊夢燕。


  確切地說,雖然說只是幾天沒有見面而已,但是我早已習慣了她的『糾纏』,乍一冷淡,還真有些不適應。這些天我一直在懷念著她,當然,這種懷念,只是一種權宜的思量。畢竟,對於我來說,齊夢燕是個關鍵性的人物。


  因此接到齊夢燕的電話后,我既詫異又驚喜,電話那邊傳來了齊夢燕甜甜的聲音,聽到那邊帶有一絲輕吻的氣息,我就知道,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她的嘴裡肯定是雷打不動地叼了一根棒棒糖。


  齊夢燕在電話里說道:趙隊長,現在情況怎麼樣了,付時昆還在追你嗎?

  我汗顏地道:「你當我是美女啊,還追我。你老老實實地把工作干好就行了,管這些幹什麼?

  我故意試探她。


  齊夢燕振振有詞地道:「嗨,那哪兒能不管啊?偉大的趙隊長,你永遠是本小姐心中不變的牽挂。」


  我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轉變話題問道:「現在望京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你好像是穩坐釣魚台啊。」


  齊夢燕笑道:「有本隊長在這裡坐陣,還能出什麼問題?不過呢,本隊長主要是有一個重要的好消息要告訴你,要不要聽?」


  我道:「那得看你想不想說。」


  齊夢燕道:「我告訴你說呀——」


  我打斷她的話:「你怎麼把趙光成那口頭語給學來了,我聽著彆扭。」


  齊夢燕扮了個鬼臉,嘻嘻地道:「不想聽我就不說唄。我告訴你說——」


  我汗顏,且聽齊夢燕接著道:「一個特別大的好消息。昨天的時候,付時昆派了個新隊長過來頂替了你的位置,那個新隊長傻氣騰騰的,讓我三言兩語都給忽悠的找不到東南西北了。哈哈,我今天中午的時候還作弄子他一回-——其實呢,我早就想跟著你一塊逃走,遠離華泰,但是後來一想,不能就這麼走了,這麼走了,你的仇誰來替你報?哼,所以本隊長才留下來墊后,等我的計劃實施完,我就去找你,反正你這輩子休想擺脫我,我就是跟定你了——」


  齊夢燕的話越說越柔情,倒是令我多了幾分思量。我趕快推辭道:「可別,可別跟我,跟著我啊,危險係數太高了。」


  齊夢燕調皮地道:「憑什麼不能跟你?他程心潔能跟,我就不能跟了?再說了,本隊長是你的忠誠部下,等過兩天見面的時候,我送一份大禮給你,保證你滿意。」


  我追問:「什麼大禮?」


  齊夢燕故作神秘:「什麼大禮,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你放心,本隊長絕對不會讓付時昆輕心的,我要用我的聰明才智,跟付時昆打一場大仗,你看吧,有他哭的時候。」


  我汗顏地再問:「你準備打什麼大仗?」


  齊夢燕仍然神秘地道:「你只管靜候佳音就行了,剩下的交給本隊長來做。不過呢,我還是放心不下你,現在付時昆弄出的動靜不小,望京這邊他也抽調出了一百多人,滿北京城找你。哎,據說他還勾結了公安局——反正你處處謹慎就行了,我相信以你的實力,付時昆是瞎子點燈白費蠟。但是呢,話又說回來,付時昆畢竟根深蒂固,只要他一天不放鬆對你的行動,你就一天安全不了。現在估計你連北京都出不去。火車站、汽車站、飛機場,付時昆肯定都打了招呼了,你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就是繼續逃走!」


  我苦笑道:「你這不是跟沒說一個樣嗎?」


  齊夢燕嘻嘻道:「當然,還有一個辦法,不光能幫你擺脫付時昆的威脅,還能讓你繼續發揮特長,干一番大事業!」


  我反問:「你說的是-——是投靠天龍保安公司?」


  齊夢燕詼諧道:「小夥子真聰明,不愧是我齊夢燕的隊長!這條路不錯,你好好考慮考慮。等我這邊打點完,我跟你一起去。我在那邊認識人不少哩,那邊平台又大,付時昆不敢惹天龍。好了好了,不跟你多說了,具體的情況呢,咱們見面以後再談,這樣吧,你告訴我你現在的住址,本隊長親自探望一下你,順便商量一下-——商量一下下一步的打算。你是不知道啊,我現在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呢,天天擔心著你,害怕你真的被付時昆那隻老狐狸抓住,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他非得打斷你的一條腿不可。」


  我淡然地道:「你今天話真多。」


  齊夢燕興師問罪:「怎麼,煩我了?我是為你好!本小姐為了你,可是操碎了心。」


  我道:「謝謝齊大小姐的關心,我心領了。」


  齊夢燕笑道:「這還差不多。這樣至少不會讓本隊長心涼。這樣吧,要不,你打車過來,直接到如意苑來!」


  我問:「幹什麼去?」


  齊夢燕道:「放心吧,這裡絕對安全。望京也絕對安全。我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付時昆即使發現了你,也會拿你沒辦法。可不要小看我在如意苑的那些女將喲,她們現在個個被我調教的,相當於國家特工。」


  我汗顏道:「吹吧你就!再就天都破了!」


  齊夢燕道:「我是說真的!要不我找車過去接你。有本小姐在,哼,你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繼續打擊她:「吹牛不帶上稅的。」


  齊夢燕道:「這麼瞧不起我?咱們走著瞧吧!你可別忘嘍,我是——」她說著說著突然停頓住了,沒有了下文。


  我也懶的再說什麼,於是對齊夢燕道:「好了,一天沒吃東西了,我先填填肚子再說。你在望京好好乾,當好你的隊長就行了,別惹什麼事兒。」


  又是一句欲蓋彌張的試探。


  齊夢燕道:「等著本隊長為你準備的驚喜的到來吧。記住,不管你走到哪裡,我都會跟著你,哪怕-——哪怕你去大街上要飯,本隊長也跟定了!」


  我想打個牆把腦袋撞清醒,齊夢燕這丫頭,也許是受到了付聖冰的熏陶,越來越雷人了。


  但我還是回之一笑,然後掛斷了電話。


  儘管齊夢燕一直在跟我玩兒躲貓貓,但實際上,我已經猜測出她下一步的打算了。


  她總是那麼高深莫測,甚至大智若愚。


  但她卻忽略了,有一個人跟她一樣,同樣如此。


  (二)

  幾分鐘后,酒菜上齊,我與諸位美女們對酒暢飲,聊天聊地聊生活,暫時將那些不愉快擱淺到了一旁,倒也覺得不亦樂乎。


  程心潔不斷地提醒我少喝點兒,但是男人有個通病,別人越是勸酒反而越是喝的歡,因此我對幾位女俠的勸酒幾乎是來者不拒。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是在利用酒精去驅逐諸多心事,也許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我的心情才能夠得以暫時的慰藉。


  我只是個凡人,或者說,我就當自己是個凡人。


  金鈴倒是在這個酒場上充分體現出了地主風範,挨個讓酒,客套之言說盡道盡,金蕊則跟喬靈悄悄地搭上了話,兩個人倒是談的不亦樂乎。


  酒過半旬,我突然記起了一件事:今天是金鈴的生日!

  我恍然大悟般地拍了一下腦袋,一種由衷的歉意油然而生。


  人家金鈴為了我的事情,都把生日宴會推遲了,我又怎能不藉機表示一下?

  但是話又說出來,值此關頭,我又能拿什麼表示?

  但是瞧到金蕊,我馬上來了主意。於是趁著幾位女俠聊的正熱的工夫,我把金蕊叫到洗漱室里,掏出三百塊錢,直截了當地對她道:「出去給你姐買個蛋糕,今天是她生日,咱們就當是給她過了!」


  金蕊鬼精靈似地吐了一下舌頭,嘻嘻笑道:「還是趙大哥關心我姐,我都把這事兒給忘了呢。」


  我催促道:「別貧嘴了,先去買蛋糕吧,小區門口不是有個小賣部嗎,別跑遠了。」


  金蕊卻趁機想勒索我一下,歪著腦袋反問道:「我要是幫了你,你給我什麼好處呀?這年頭,沒有白跑的腿兒。」然後瞪著眼睛望著我要答案。


  我輕嘆了一口氣,道:「拿出一百塊給你買糖吃!」我從口袋裡再掏出了一張百元大鈔,在她面前一亮。


  金蕊感慨道:「男人甩票子的動作就是帥!怪不得都喜歡有錢男人!趙大哥,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


  我追問:「是不是什麼,吞吞吐吐的。」


  金蕊迅速地眨了一下眼睛,將嘴巴湊近我的耳邊,輕聲說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姐?」


  這句話倒是把我給愣住了!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金蕊見我沉默,輕盈地搖晃了一下身子,道:「哼,這點兒勇氣都沒有,膽小鬼!喜歡就喜歡唄,說出來又不會死人!」


  我汗顏地道:「這個可不能亂說!關係到你姐的名聲!好了好了,別鬧了,趕快去買吧。」我繼續催促她,而實際上,我的心裡卻湧進了一種莫名的思慮,悄然盤旋,我甚至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但是金蕊大有不到黃河不死心的精神,也許是受了酒精的作用,她顯得格外活潑,話也不由得多了起來。她繼續沖我道:「別想這麼簡單就打發我,要是不老實交待,哼,我就不去買,急死你!」金蕊幸災樂禍般地瞧著我,臉上的笑容竟然是那般純真與可愛。


  我苦笑道:「你想讓我交待什麼?」


  金蕊一語道破玄機:「交待你和我姐的事情。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和我姐關係-——關係不一般哩。她總是在我面前提起你,而且——而且還-——」金蕊突然間臉色漲紅了起來,卻沒了下文。


  我再次苦笑道:「行了,別瞎說。你姐知道了肯定會收拾你的!」我故意嚇唬她,心裡卻五味兒翻滾。


  金蕊卻擺出一副不良少女式的霸道模樣,沖我擠眉弄眼道:「趙大哥,別拿我姐威懾我,我姐最寵我了,她才不捨得收拾我呢。嘻嘻,趙大哥,問你一件事,你真的有女朋友嗎?」


  真是搞不懂這些女孩子在想什麼,怎麼總喜歡問這些敏感話題?


  更何況,程心潔一口一個姐夫,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但我還是不失時機地向金蕊幽了一默:「怎麼,查起戶口來了?」


  金蕊挑眉道:「趙大哥,真想找個時間跟你好好聊聊,你知道嗎——」她說著說著,突然間臉色黯淡了下來,後面的話遲遲沒有說出口。


  她究竟想要說什麼?

  我正要說話,金蕊突然又開口重複道:「趙大哥,有些事情我想-——我想抽時間跟你說一說,憋在心裡難受。」


  幾乎是在剎那之間,金蕊這丫頭的臉色晴轉多雲。我在她臉上那濃郁的愁雲當中,讀出了一種少女的心事,抑或是煩惱。


  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能感覺出她想告訴我什麼-——難道是關於金鈴的事情?


  金蕊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子,她有著新時代女孩兒難以具備的天真和純情,以及對事物的感性能力。她這一番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話里,蘊藏著不少


  隱在心底深處的疑問。


  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有追問,而是猶豫了一下,果真跑出屋去買蛋糕了。


  我望著她的背影,陷入了一種特殊的思慮當中。


  短暫的想像之後,我邁開腳步,回到了餐桌上。


  幾個女人之間歡聲笑語,其樂融融,我甚至覺得自己都有些多餘了。


  真的,女人之間似乎很容易交往,這幾個近乎於陌生的女子,因為與我的種種關係,坐在了一起,儘管彼此之間有過分歧,但是此時此刻,卻顯得格外友好。


  (三)

  五分鐘后,當金蕊手中的一個大蛋糕擺在桌子上的時候,金鈴猛地一驚。


  金蕊搓了搓手,嘻嘻地道:「外面真冷了呢。」


  金鈴上前拉住金蕊的手,感激涕零地道:「還是我們家蕊蕊關心姐姐!」平時巾幗之氣十足的潑辣董事長,此時卻顯得異常柔情,她甚至將臉頰貼在了金蕊的臉上,一隻手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背後,感動之情尤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綿綿不斷。


  但是金蕊馬上推開了金鈴的過度撫愛,伸出一隻纖纖玉指指向我,一語道破玄機:「親愛的壽星同志,你弄錯了,蛋糕不是我買的,是-——是趙大哥給錢讓我去買的!」


  這一刻,我的臉上有點兒熱辣,所有人都將目光停留在我的臉上,我眼神撲朔地輕笑了一下,對金鈴道:「都是因為我,你沒能開生日PPATY,今天,我們陪你過。」


  誰料僅僅是這句很普通很平凡的話,卻讓金鈴像失神一樣將感動的目光投向於我,嘴唇輕輕蠕動,笑容異常燦爛。其實她的眼睛里,早已蓄滿了晶瑩之光。


  我相信,如果現場沒有他人,金鈴肯定會上前奉上一個深深的擁抱。女人總是那麼感性,那麼容易被感動。就連一向剛毅的金鈴也不例外。


  金鈴鎮定了一下情緒,加深了嘴角處的笑容,沖我說了句『謝謝』,然後湊過來,親自打開蛋糕包裝,插上音樂蠟燭。


  程心潔卻不失時機地湊到我跟前,趁大家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空當,湊近我的耳邊輕問了一句:「姐夫,你跟多少女孩子送過生日蛋糕呀?後天是我生日,你送不送?」


  我開玩笑地逗她:「只要後天我還活著,就送。」


  程心潔的臉色刷地耷拉了下來,沖我質問道:「你這話要是被夢夢姐聽到了,哼-——」她說著說著突然又支吾住了,見金鈴正朝這邊瞧來,突然改變話題道:「那我也要這麼大個的!」


  我禁不住苦笑道:「你們女人的生日真多。」


  且聽金鈴突然沖我問了一句:「趙隊長,打火機用一下。」


  我乖乖地奉上,金鈴攥著打火機,像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一樣,點燃『聖火』,那枚荷花形的音樂蠟燭曼妙地綻放開來,待綻放完畢,悠揚的音樂聲緩緩地響了起來。


  隨著音樂,眾人不約而同地齊拍著手唱: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金鈴這個臨時壽星,微微地閉上眼睛,像是在許願。


  正當眾人沉浸在這種歡樂祥和的氛圍中時,只聽『呯』地一聲巨響-——

  音樂聲驟然停止,幾個女孩子頓時驚的『啊』了起來,金鈴也突然睜開眼睛,像是覺察到臉上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拍打了一下,伸手去觸摸,神情不由得變得愕然起來。


  怎麼回事兒-——是那隻音樂蠟燭突然爆炸了!雖然它爆炸的力度遠不及炸藥和火藥,但是在這種場合之下,卻顯得格外令人驚慌。當大家在瞬間明白是音樂蠟燭爆炸之後,不由得都呆在了原地。


  望著蛋糕上,以及身邊那隻音樂蠟燭爆炸后飛出的殘渣,我不由得在心裡苦笑了起來:人若在不順心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

  好在爆炸的力度不是很大,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然而好好的一個即興生日PPATY,頓時被這隻劣質的音樂蠟燭給攪和了。


  金蕊的臉上被塑料殘片兒崩了一點兒輕傷,見此情景后,她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率先請罪道:「都是我不好,本想買個音樂蠟燭,調解一下氣氛,誰知道-——誰知道它,它怎麼爆炸了?它怎麼會爆炸呢?難道裡面有炸藥?」


  方曉月率先湊了上去,朝出事現場瞧了幾眼,凝重地道:「音樂蠟燭爆炸的事情近幾年發生過幾起,這種蠟燭其實屬於違法經營,生產廠家粗枝濫造謀求暴利,存在著重大的安全隱患。去年的時候,北京丰台就有一戶人家在過生日的時候音樂蠟燭爆炸,有一個人還被扎傷了眼睛。」


  聽聞此言,喬靈不由得沖方曉月興師問罪起來:「你明明知道,為什麼剛才不提醒一下?等到出事了才來馬後炮!」


  方曉月爭辯道:「剛才-——剛才我是害怕攪和了大家的心情,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巧-——怪我,這件事情也怪我,我大意了!」


  喬靈道:「算了算了,就當是-——就當是放了一個禮炮!禮炮!」


  嘿,這喬靈還真會自我安慰的!

  但是金鈴卻神色凝重地走近幾步,細細地瞧了幾眼現場的殘渣,皺著眉頭道:「馬上報警,我會安排律師投訴,酌情索賠。」


  眾人一齊汗顏,金蕊不由得也被姐姐的話驚住了,她沖金鈴道:「姐,你的維權意識怎麼這麼強啊?算了算了,又沒傷到人,索賠什麼?你折騰的工夫少賺多少錢呢。」


  金鈴大氣凜然地道:「我索賠不是為了錢,是為了正義!如果我們所有受害者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這種偽劣的音樂蠟燭,不知道還要危害多少人,也不知道他們還要賺多少黑心錢!」


  此時此刻,金鈴簡直成了一位正義天使!

  但是確切地說,這種較真兒的精神,的確是金鈴身上最寶貴的一種品格。


  如果不是當初我們互相較真兒,誰也不讓誰,估計我們之間也不會有後來的這些故事了-——

  但是金鈴仍然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決定,直到金蕊對她說道:「姐,這事兒你還要打110,剛才那些警察剛走,你又把警察招過來,誰知道趙大哥會不會受到什麼危險!」


  聞聽此言,一心想維權的金鈴倒是稍微軟了下來,望了我一眼,道:「那就算了,以後再說吧。」


  就這樣,一場原本氛圍濃郁的小型生日PPATY,就這樣偃旗息鼓了。


  簡單地整理了一下爆炸殘渣,我們繼續坐下來聊天喝酒,只不過,這次受到了情緒的影響,金鈴等人都進入不了狀態,閑聊當中盡顯乏味兒與敷衍。


  晚上十點多鐘,我與眾位女俠的晚宴接近尾聲。也許是金鈴做的菜的確好吃,抑或是大家的確餓了,桌子上的七八個菜幾乎都被吃的精光。而散落了一地的酒瓶——白酒瓶啤酒瓶葡萄酒瓶不計其數。也許這幾個小時,我們不是單純地為了吃飯而吃飯,飯場上本身就有太多太多的人際溝通和特殊情誼。不知道為什麼,金鈴似乎是喝的有些多了,不停地用手撫著額頭,臉上也盡顯紅潤,金蕊見此情景,兀自地到廚房裡煲了一鍋西紅柿雞蛋湯,呈上后,我們幾人沒超過五分鐘,便將整鍋西紅柿雞蛋湯搶的一乾二淨。


  正所謂飯後一支煙,勝過活神仙。我每天都是如此,待吃過飯後小叼了一支煙,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思考著某些事情。而幾位女俠,先是拿餐巾紙不約而同地擦拭了好一番嘴巴,搞好了飯後的自我清潔工作后,開始清理『戰場』。


  收拾碗筷,等等。


  廚房裡響起了陣陣鍋盆碗筷匯成的交響樂,饒有興緻的金蕊,一邊洗碗一邊用筷子敲打著洗好的碗,口裡清唱著舊時丐幫的傳奇討飯哥,引得眾位女俠一陣歡聲笑語。


  我打開電視,電影頻道里正好演著李小龍主演的,這頓時勾起了我的興緻,一邊叼著煙一邊專註地看起電視來。


  不知過了幾分鐘,方曉月突然在我身邊坐下,我眼睛的餘光里發現了她面色的異常,她正目不轉睛地望著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時候廚房裡的碗筷聲仍然清晰,我不由得沖方曉月興師問罪起來:「怎麼,不在廚房裡幹活,出來偷懶了?」


  方曉月眉頭輕皺地猶豫了一下,卻沒有為自己辯解,她咬了咬嘴唇,不敢直視我的目光。遲疑半天,她才半站起身子挪了挪屁股,坐的離我更近了一些。


  我詫異地望著她,不知道她究竟怎麼了。


  方曉月咂摸了一下嘴巴,沖我問了一句:「最近跟——跟由夢聯繫了沒有?」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倒是猶豫了一下,回道:「前幾天剛打了電話。」


  方曉月仍然是不敢直觸我的目光,她兩隻手交叉著,眼睛盯著電視屏幕,道:「有些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我覺得由夢她-——她-——」


  我愣了一下,追問道:「由夢她怎麼了?你什麼時候見到由夢了?」


  方曉月雙手一撫額頭,眼睛朝下看去,細聲道:「三天前,我見過她。不過是在-——是在醫院裡。由夢不讓我告訴你,我也本不想告訴你,但是-——但是我總覺得那樣——」方曉月突然間支吾了起來,半天沒有把這句話說完。


  我不由得『啊』了一聲,感覺像是整個屋子裡的燈光突然間黯淡了許多,我繼續焦急地追問:「在醫院裡,她在醫院裡幹什麼?她病了?」


  方曉月這才肯回過頭來看著我,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開口道:「我懷疑——她,她病的不輕。」


  聞聽此言,我刷地一下子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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