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章
由局長滔滔不絕地講了一通,我終於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原來,前幾天,美國前總統老布希再次來中國『度假』,老布希身邊的兩位貼身警衛,公開與中國警衛叫板,揚言中國警衛不如美國警衛。於是雙方在中南海籃球場上進行了一場比武切磋,結果中方警衛慘敗。本來兩國警衛之間切磋技藝算是常事,但是這件事情偏偏驚動了軍委首長甚至是國家領導人,B首長親自向由局長指示,一定要想辦法壓一壓美國警衛的囂張氣焰!對此由局長頗為苦惱,畢竟,陪同老布希來中國的貼身警衛當中,其中有一位是在世界警衛交流會上取得過季軍的美國拳王――――邁克。本來,在中國警衛當中,尚有兩名警衛人員有實力邁克,但是這二位警衛人員偏偏不在北京,而是陪伴各自的警衛目標,分別出訪他國去了。
由局長的意思很明顯,迫於中央首長的指示壓力,他想讓我前去,代表中國警衛出戰。對此,中方已經與美方協商妥當,今天下午將繼續進行一場競技較量,地點仍然是中南海一大隊籃球場。
聽完由局長的講述,我突然覺得這個安排很荒唐,也很令人無奈。
不過事情也很明顯,美國警衛公然與中國警衛叫板,不單單是警衛人員之間的競技,這裡面肯定還映射著一些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爭端事宜,抑或還有其它。雖然我與美國拳王警衛邁克曾經有過較量,也很有信心贏他,但是這次如果貿然出現在中南海,勢必會讓我的潛伏身份引起別人的懷疑,甚至導致功虧一簣。如此衡量,實在是得不償失。但是眼看著美國警衛在中國囂張跋扈,我又豈能坐視不理?更何況,這件事情驚動了中央首長和軍委首長,首長的指示很明確,也肯定蘊含著一定的道理,我也能體諒由局長的難處,但是此時此刻,我又能如何?
於是,我皺著眉頭問由局長道:「由局長,我去一趟中南海倒沒什麼不妥,但是我這一現身,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讓我們這次計劃功虧一簣?」
由局長嘆了一口氣,道:「我所擔心的也是這個。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已經再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剛才說了,你可以以一名保安的身份出現,保安也隸屬於中國公安、警衛力量的輔助,我們完全可以變通一下,既有利於隱藏身份,又可以通過你的力量打敗美國警衛,讓首長們吃一顆定心丸。你應該知道,咱們是領導人身邊的貼身警衛,中央首長們不希望中國警衛如此落敗,我們必須奮力一搏,抱定勝券。」
我覺得由局長這個理由太過於牽強,於是直接問道:「對方是和中國警衛較勁兒,我們派保安出場,對方會接受嗎?」
由局長道:「這個你不用多慮,我會讓他們接受的。你來的時候,穿上保安制服,這樣,不至於讓特衛局的領導們懷疑你的身份。這樣吧,要不我派人去接你?」
我想了想,道:「不用。那樣會更浪費時間。我直接坐地鐵去,會節省很多時間。」
由局長道:「這樣也好。千萬要記住,一定要穿上保安制服!」
我苦笑道:「遵命。」
掛斷電話后,我快步趕往保安隊,讓副隊長李群濤幫我找了一套保安制服。好長時間沒穿保安制服了,乍一換上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李群濤不解地問我:「趙隊長,這是幹什麼去啊,穿的這麼正規?」
我皺眉埋怨道:「不該問的別瞎問!幹什麼去還得向你彙報?」
李群濤吃了閉門羹,倒也沒再追問,而是幫我整理了一下裝束,翻翻衣領拽拽衣角,直至收拾利索后,李群濤才主動請纓道:「趙隊長放心,你走了,我們會帶好隊,要不要我派人送送你?」
我笑著拍了一下李群濤的腦袋,道:「你以為我幹什麼去?告訴你,我出去辦點兒事兒,下午就接著回來了!」
李群濤『哦』了一聲,雖然心中不解,卻也沒再說話。
我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離開地下室,徑直去瞭望京地鐵站。
乘坐的地鐵的時候,我對這件事情前前後後地思索了半天,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重於泰山。這次去中南海,我既要代表中國警衛與美國警衛決戰,又要面對那麼多熟悉的戰友,當他們追問時,我該如何回答?在這種情況下,其實我不應該再在特衛局以及敏感地帶露面,那樣也許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但是重任壓身,我能體諒由局長的難處,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又怎會請我出山,去接受這樣一項臨時任務?
細細想一想,自己從軍數年,也參與了大大小小几十場警衛之間的交流競技,雖然說不會怯場,但是我心裡的苦楚,又有誰會理解?
這次去中南海,我的心情,是萬分複雜的。
我很希望見一個人,又怕見到她會產生誤會。我的愛人,我最思念的人,她會出現在中南海嗎?
中途轉乘2號線,我在地鐵天安門站下車,從地鐵出口出來,望了望四周。
熟悉的天安門、大會堂,一一映入眼帘,有種故友重逢的感覺。曾經,我無數次穿著軍裝或西裝,英姿颯爽地在天安門廣場上留影,在大會堂里執行警衛任務。但是當我再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卻是穿了一身保安制服。
可笑嗎?
誰能想到,一個並不被人看好的保安,還能進得了中南海的大門嗎?
理所當然地,我在中南海東門被哨兵攔了下來。那個哨兵倒是認識我,但是他也聽說了我退役的消息,於是很有禮貌地將我擋在門外,禮貌地道:「對不起趙秘書,請問你要找誰?」
我只是苦笑,回道:「不找誰。接到由局長的邀請,他讓我過來辦點兒事。」
哨兵道:「對不起趙秘書,請允許我打電話核實一下。」
我點了點頭,在門外叼了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確切地說,我心裡發起了一陣牢騷,按照常理來說,由局長既然將我召來,應該提前派人通知門衛才對,但是他沒有,是他一時疏忽,還是故意如此?
一分鐘后,哨兵從崗樓里出來,對我說道:「趙秘書稍等,一會兒齊處長出來接你。」
我愣了一下:「齊處長?」
哨兵道:「是的。由局長讓齊處長過來接你。」
我淡然一笑,卻也自顧自地抽了幾口煙,靜待齊處長來接。
五分鐘后,齊處長匆匆而來,一見面他就伸手欲跟我握手,我倒也伸手與他一握,見他正拿一雙奇異的眼神望著我,問了一句:「怎麼穿保安制服來了?」
幾個月不見,齊處長似乎變得成熟了一些,舉止之間也顯得更具領導威懾力。他穿著筆挺的軍裝,肩膀上的一排星星異常刺目。
我笑道:「當保安的不穿制服穿什麼?」
齊處長拍著我的肩膀道:「唉,你小子幹什麼不好,非得去當保安!這樣吧,去我屋裡,換套像樣的衣服,別讓美國警衛瞧不起咱們!」
我謹記由局長的囑託,於是推辭道:「不必了齊處長,我穿保安制服穿習慣了,穿著得勁兒。」
齊處長半開玩笑地道:「你是得勁兒了,要是讓中央首長見到有保安進了中南海,那還不亂套了?」
我詼諧道:「你就說我是來友情客串一下子的。」
隨齊處長來到他的辦公室,齊處長親自為我接了一杯礦泉水,開始問詢我現在的工作情況。我不想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太多的現狀,更何況,現在大任當肩,齊處長竟然還有閑心跟我嘮家常?於是我直截了當地改變話題,追問道:「齊處長,咱們直接談正事兒吧,這次由局長召我回來,我感到很驚訝,我現在已經不是特衛局的人了,我可真有些擔心自己已經力不從心了。」
齊處長笑道:「趙秘書謙虛了,你一向都是這麼謙虛。由局長這次召你回來,也是迫不得已。唉,自從你離開特衛局之後,重要外賓來訪,外國警衛人員向中國提出切磋交流的次數便越來越多。尤其是這次,美國警衛的確是太囂張了,那個叫邁克的,簡直―――」齊處長頓了頓,似乎是講到了什麼敏感的話題,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變了角度,繼續道:「雖然現在趙秘書你已經退出現役,但是你這次來助陣,也算得上是為國家,為特衛局爭光添彩了。不過現在有一個難題,邁克他們都知道了你已經退役,我們應該怎麼說服他同意你出場呢?」
我笑道:「這是你們的事情,我這次來,只聽從安排,做友情客串,其它的細節,我可是懶的操心了!」
齊處長略顯尷尬地一笑,道:「趙秘書這幾個月變化好快啊!」
我道:「是變化了點兒,但是還沒至於變質。」
齊處長撲哧笑了:「變幽默了!」
我喝了一口水,站起來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馬上去見由局長吧。」
齊處長道:「別急別急。先喝口水再說。比試定在下午兩點鐘,還有時間,還有時間。」
我將了齊處長一軍:「你們不急,我急!現在我只是你們臨時找來的槍手,你們指到哪兒我就得打到哪兒!你們有你們的任務,我現在也有自己的工作!」
齊處長上下打量我一番,倒是在心裡思量開了:這個趙龍變化怎麼這麼大?當上了保安隊長,說話語氣竟然如此不友好,怪了,難道他真的被社會上的歪風邪氣給侵蝕到了?不應該啊,趙龍想當初可是特衛局的頭號警衛幹部,哪能輕易被腐蝕……只不過,他這變化的確是有些太快了,變得咄咄逼人,變得格外氣盛……
通過齊處長的表情,我可以預感到他內心的潛台詞,但是我沒有點破,只是繼續催促道:「齊大處長,走吧?」
齊處長提了提神兒,點了點頭道:「要不要換件衣服,先?」
我搖頭:「不用。」
在齊處長的陪伴下,我們一起到了由局長辦公室。
令我沒想到的是,由局長的屋子裡坐滿了人。粗略一數,大約有七八位。其中有幾位副局長,甚至還有公安部的陳副部長、總參謀部的魏副參謀長、中央辦公廳的牛副主任。清一色地全是將軍級人物,這種陣勢,倒是讓我真正體會到了形勢的嚴峻性。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哪能驚動得了這麼多重量級人物?
由局長見我到了,立刻停止了與諸位將軍們的交談,沖我一笑,一擺手,示意讓我坐下。
但是我面對這麼多重量級人物,理所當然地要客套一番,我覺得分別問好顯得太做作,於是乾脆掃視一圈兒,一句問好全部囊括:「各位領導們好!」
辦公廳的牛副主任推了推眼前的老花鏡,率先驚訝地說了一句:「咦,這不是你們特衛局的趙秘書嗎,他……他怎麼穿上了保安制服?」
我趕快向牛副主任解釋道:「我早就不是什麼警衛秘書了,我現在是一名保安隊長。」
牛主任直嘆道:「可惜了,可惜了一塊好材料。」
我笑道:「可惜什麼!我當了保安隊長,有的吃有的穿有的玩兒,可比當什麼警衛秘書要強多了!」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諸位領導們皆為我的不祥之言感到驚訝。也許在他們看來,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曾經叱吒風雲的中南海第一警衛,如今竟然變成了這般德性,當了一個保安隊長,說起話來竟然如此狂妄自大?
唯有由局長明白我的用意。我之所以如此說,是故意強化自己的保安身份,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
在諸位領導的議論下,我坐了下來。
討論繼續開始。
總參謀部魏副參謀長不無憂慮地道:「這次軍委可是給我下了硬性指標,讓我不惜將全軍特種部隊挖個空,也要找出能對付美國警衛的人選來。但是時間緊促,美國警衛的實力不容小視,我先後推薦了兩個人選,結果還不如特衛局的幾個中級警衛。要是這次辱了使命,我這頂烏紗帽可真是要保不住了!」
中辦牛副主任也隨即道:「是啊是啊。我當然也要受連帶責任。B首長這次是下了決心啊,看起來,這已經不單單是兩國警衛人員切磋交流那麼簡單了,已經上升到了國家之間的較勁兒。」
幾位重量級領導紛紛表述了看法,看的出來,他們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由局長也為諸位副局長解疑釋惑道:「很顯然,美國警衛這次挑釁式的比武切磋,實際上是有備而來的。他們這次來中南海,還帶了兩個兼職記者,說是兼職記者,無非是他們有意安排的狗仔隊。最近中美兩國在某些領域產生了嚴重的分歧,依美國的行事風格,他們很喜歡滋生事端,擴大事態發展。據我估計,他們會全程報道美國警衛在中國期間的戰況結果,目的就是為美國民眾提高士氣,再通過對中國的一些負面報道,達到惑眾的目的。所以說,B首長做出的決斷也是非常及時非常正確的,我們必須不遺餘力地粉碎美國人的陰謀。但是就目前情況來看,昨天的比試,已經暴露出了我們的弱點,今天下午淝水一戰,便是最關鍵的一步棋了!好在我們請回了以前的趙秘書,也就是剛剛過來的趙隊長,希望他能以大局為重,幫助特衛局度過這一難關。」
「……」
通過幾位重量級領導之間的交談,我能感覺到這次比武切磋的重要性,因此倒是明白了由局長不惜冒著風險讓我來中南海的原因所在。但是這更讓我感覺到了身上責任的重大。
半個小時之後,幾位重量級領導依次離去,由局長留下齊處長和我,共同商量禦敵大策。
安排妥當后,由局長單獨會見了我,再一次強調了這次比武切磋的重要性。
中午十二點,由局長秘密請我吃了一頓飯,齊處長則帶著美方警衛一起就餐。
餐畢,我返回由局長的辦公室,準備養精蓄銳,坐在沙發上休息休息。但是剛剛合眼而坐,便聽到外面響起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腳步聲在辦公室門口戛然而止。
由局長迅速到了門口,一個甜甜的女音沖由局長問道:「趙龍來了是不是?」
由局長質問道:「你不好好值班,跑這裡幹什麼?」
那女音道:「我來找趙龍!我都聽說了,你們把趙龍召了回來,為什麼不讓我知道?老爸,你究竟有多少事情瞞著女兒?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趙龍可是你們認可了的由家女婿……」
由局長道:「由夢,聽話,這裡沒你的事情。趙龍在裡面休息,下午還要跟美國警衛對手,你就不要打擾他了!」
由夢冷哼道:「我就看他一眼行不行?」
由局長堅定地道:「不行。」
由夢道:「為什麼?」
由局長道:「我說過,他正在休息,他現在需要休息。」
由夢急道:「我不防礙他休息,就進去看看,是不是他本人。」
由局長道:「那也不行。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在這裡瞎攪和!」
由夢:「……」
由局長:「……」
聽了由局長和由夢的對駁,我真想出去看一下,但還是強忍住了。
直至外面沒有了聲息之後,我聽到由局長嘆了一口氣,返回辦公室。
我假意閉上眼睛,斜倚在沙發上小睡,由局長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條毯子,小心翼翼地蓋在我的身上。
下午一點半鐘,我醒來后,發現由局長仍然坐在辦公桌前冥思苦想。看的出來,他仍然為一些事情所困擾。他見我醒來,對我說道:「小趙啊,你醒了?」
我點了點頭道:「醒了。由局長中午不休息休息?」
由局長皺眉道:「哪有心情休息啊,現在形勢這麼緊張。對了,現在比試馬上就要開始了,我一會兒到籃球場上看看情況,你先在辦公室里等通知。」
我道:「遵命。」
由局長再叼了一支煙,然後迅速離開了辦公室。
我在辦公室里活動了一下筋骨,抖擻了一下精神,突然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由局長為什麼不直接把我帶到籃球場上,而是讓我在辦公室里等通知?也許美方警衛還不同意中方派遣保安替代出場,他們要挑釁的,畢竟是中國警衛,而不是中國保安。於情於理他們都有可能拒絕。更何況,邁克與我交過手,如果他聽說是我出戰以後,就更不會同意了。
想到這裡,不由得心裡有些焦急。
大約又過了十分鐘,辦公室又鬼鬼祟祟地潛進來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由夢。
她悄悄地進門后,左顧右盼了幾下,而後輕聲地喊了一聲:「趙龍!」
見到由夢的一瞬間,我心裡異常激動,真想關上門用一記深吻表達自己的相思和摯愛。但是我不能,我只能故作鎮靜地沖她說道:「你怎麼來了?」
由夢穿著筆挺的軍裝,看起來成熟穩健,氣宇非凡。幾個月不見,她肩膀上已經是三顆星星了。她輕盈地走近我,道:「這應該是我要問你的,你來中南海乾什麼?」上下打量我一番,眉頭皺了起來,接著追問道:「怎麼還穿了一套保安服呢?」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趕快坐在旁邊,穩定了一下情緒,改變話題問由夢道:「你最近還好吧?」
由夢苦笑道:「答非所問。哼,趙龍,你這次來是不是代表特衛局跟美國警衛挑戰來了?」
我點頭道:「是。我是來挑戰來了。」
由夢眼珠子滴溜亂轉,坐了下來,掏出一顆泡泡糖叼在嘴裡,揣摩片刻,突然道:「有希望,有希望了!」
我不明白她的話意,追問道:「有什麼希望?」、
由夢使勁兒地嚼了一口泡泡糖,道:「如果你這次能為特衛局為國家爭了光,你可以趁機跟由局長提個條件。」
我笑道:「提什麼條件?給我一萬塊錢獎勵?」
由夢道:「俗!本姑娘的意思是―――――你可以趁這個機會,重新返回特衛局,如果你不好意思提,我幫你提。現在特衛局把你召了回來,不是正說明了一個問題嗎,特衛局沒有你不行,就連外國警衛也仗著你退役了,故意過來挑釁。就憑這個,特衛局的領導也得考慮考慮,將你再特召回來,繼續擔任你的警衛秘書!」
我冷笑了一聲:「那樣有意思嗎?好馬不吃回頭草。我現在生活順心,工作開心,自由自在,收入又高,我回來幹什麼?」
由夢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坐在她面前的人,就是趙龍。
由夢道:「你現在工作開心嗎?你跟我講實話。」
我捏了一下鼻子,道:「開心,太開心了!我現在有車有房有存款,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美不勝收啊!」
由夢愕然地沉默了片刻,驚異地盯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也許是生氣了。
而我卻只能嘆氣。
良久後由夢突然輕聲說了一句:「趙龍,你變了,變的真快。」話語當中飽含酸楚。
我笑道:「我沒變。就是這個社會在改變太快,我在適應社會。」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吶喊:親愛的人,我再變,對你的愛卻何曾改變過?一生一世,此生不渝!
由夢不知何故苦笑了一聲,而後緩步離開了辦公室。
我聽到出門后的她,發出一陣強烈的嘆息。
我沒有追出去,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思索良久……
一對親密的戀人,何以變得如此陌路?
以前的和諧與恩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重新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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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鐘,中南海籃球場。
籃球場周圍圍滿了觀眾,有特衛團的官兵,也有局服務處的工作人員,還有美國訪華代表團以及美國駐華大使館的工作人員。觀眾加起來足有幾百名之多。
籃球場上,用紅色器具搭建了一個臨時的搏擊擂台,幾名中國警衛和美國警衛身穿各異的服裝,分別在擂台邊兒上活動身體。這次擂台賽由齊處長和美方的副保衛官艾倫一起主持。
主席台上,端座著特衛局幾位將軍級人物,以及美國駐華大使館的領導,還有辦公廳、總參謀部的負責同志。
籃球場上,已經有美國和中國的四位女記者現場採風捉影,對雙方警衛人員進行了即興的採訪。
這應該算得上是極不常見的場面。
美國警衛邁克搖晃著拳擊手套,神采奕奕地面向記者。
一位美國記者問邁克:「邁克,你對這次在中國的戰績有什麼看法?」
邁克一邊跳躍著一邊答道:「沒什麼看法,就是覺得現在的中國警衛簡直是有點兒――――有點兒弱勢了,我記得以前跟中國警衛交流切磋的時候,他們好像沒有這麼容易就被打敗,這也許說明了很多問題,也許是吧……」
記者又問邁克:「那麼,你覺得今天下午的比試,能不能輕鬆鎖定勝局?」
邁克一揮拳頭,道:「當然可以。中國的高層警衛當中,已經沒有幾個能打的幹將了,像趙龍那樣能在世界佔據一席之地的人,已經都退役了。」
記者再問:「那麼,你這一場的對手是中國的張登強中校(張秘書剛剛提拔為中校),你對他有所了解嗎?」
邁克朝旁邊正做準備活動的張秘書揮了一下拳頭,答記者道:「不了解。但是可以確定,這只是個無名小輩,我敢保證,不出十個回答,將他打倒在地!」
………
與此同時,由局長悄悄地將齊處長喊到一旁,做了些許布置和指示。在一定程度上來講,由局長很認可齊處長的安排,道:「這樣很好,先讓張登強跟邁克對打,讓邁克掉以輕心,然後趁著邁克得勝后的傲慢情緒,我們對他使用激將法,使得趙龍有機會上場。只要趙龍能上場,美國佬就不會這麼得意了!」
齊處長不無憂慮地道:「趙龍現在都退役好幾個月了,我擔心他體力大不如以前,會不會出什麼差錯?」
由局長皺眉埋怨道:「烏鴨嘴!趙龍我了解,他不可能失去鬥志!」
齊處長道:「但願吧,但願張秘書這個炮灰沒白當,能讓趙龍有上場的機會!」
由局長道:「我了解這個邁克的性格,只要激將法使用恰當,讓趙龍上場根本沒有問題!」
齊處長不無憂慮地道:「但是我現在擔心的是,邁克不可能明明知道自己是趙龍的手下敗將,還故意讓趙龍上場,他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由局長老謀深算地道:「放心吧,咱們這樣做……」輕聲地朝齊處長耳語幾句話,齊處長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了一些,連連點頭稱是……
確切地說,張秘書只是一個替死鬼,他的上場,就是由局長拋磚引玉的一個棋子而已。
當張秘書和邁克一起站在拳台中央的時候,所有人都能感覺出實力對比的差異,邁克身高體壯,氣宇非凡,張秘書雖然也具有幾分威懾力,但是站在邁克身邊,簡直就不值一提了。
張秘書剛上場,臉上就出了虛汗,其實此時他的心裡異常複雜,他甚至有些埋怨由局長將他推向這個斷頭台,他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更清楚對手邁克的實力。因此,他也只能是殺身取義、舍死一拼了。
只見邁克脫掉外衣,露出了一身運動裝,結實的肌肉漲的滿滿的,發達的肌肉讓現場爆發出一陣一陣熱烈的掌聲。
張秘書臉上的冷汗,猛然又冒出許多。
齊處長站在擂台一角,大喊了一聲「開始!」
比試便正式開始。
張秘書手持格鬥姿勢,不敢貿然進攻,只是一味地在擂台上轉圈兒。
邁克則恰恰相反,步步緊逼,直逼得張秘書後退數步,到了擂台邊角處。
邁克一拳過來,張秘書抬臂擋擊,不由得被邁克的力道震的胳膊生疼,心裡更是多了幾分畏懼。
……
幾個回合過後,張秘書已經越來越處於劣勢,邁克尤如猛虎下山一般,氣勢洶湧,拳如風,腳如電,拳腳接連襲來。
張秘書接連中招,七八分鐘之後,終於再難迎敵,敗下陣來。
邁克輕易獲勝,更是顯得神氣與犀利。他在擂台上舉手吶喊,拍打著自己的胸脯,以示慶祝。
眾多掌聲油然而起,更是令台上的邁克得意忘形。
齊處長見此情景,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邁克在擂台上沖齊處長道:「有沒有經打一點兒的?太沒意思了,打不了三兩個回合就玩兒完了!中國警衛當中,難道再也沒有像趙龍那樣能打的了?」他一邊說著一邊跳下台來,盯望齊處長的眼神顯得格外強勢,似乎在嘲笑著什麼。
齊處長倒是微微一笑,道:「邁克,這只是跟你熱熱身而已,中國功夫博大精深,別說是中央特衛,就是在大街上隨便拉出個人來,照樣也能應付你!」
邁克頓時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哦,齊處長你在開玩笑?我認為在中國,除了趙龍之外,我沒有什麼好畏懼的。只可惜你們已經讓趙龍轉業了,你們現在沒有機會贏我,因為沒有了趙龍!」
齊處長笑道:「邁克你也別這麼自信,正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這樣吧,我今天帶了個保安過來,跟你過過招,怎麼樣?」
邁克不解道:「保安?什麼意思?你說的保安,是不是那些站崗的傢伙?他們被你們中國人稱為『看門狗』,不是嗎?」
齊處長道:「邁克你這話有點兒過了,保安也是中國警衛力量的一個分支,是社會上的一支散股公安勢力。不是我老齊說大話,對付你們,其實我們只需要保安出面就可以了。我們的警衛幹部,現在都在正常值班,可是沒那麼多時間過來陪你玩兒!」
邁克倒是笑了:「保安,你想用保安贏我?」
齊處長激將道:「怎麼,不信?」
邁克道:「當然不信。」
齊處長反問:「贏不贏你試試看就知道了。」
邁克信心十足地道:「好。讓他來,我邁克不出三個回合搞定他!」伸出三個手指頭,在空中比劃了一下。
齊處長笑道:「好,我馬上派人去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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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夢剛走沒多久,齊處長便讓一個副處長過來叫我。
我隨副處長徑直趕到了中南海籃球場。
令我沒想到的是,離開特衛局這麼久了,仍然有很多人記得我,一些警衛幹部、骨幹紛紛向我打招呼,有的則帶著鼓掌助威。不過,我現在的身份讓他們感到非常詫異,他們個個望著我身上的保安制服發獃。畢竟,在大家心中,一個堂堂的中南海警衛,退役后怎麼也不會去當保安!
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我在主席台上眾位將軍的眼神中,看出了失望。
但是當我出現在主席台前的一剎那,他們的眼睛里,卻有一種憧憬和希望突然萌生了起來,以至於令幾位特衛局的副局長,竟然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他們在輕輕拍掌,注視著我,默默點頭。
擂台上剛剛獲勝的邁克,仍然肆無忌憚地炫耀著,歡呼著,也許他沒有注意到我,也許是他過於得意忘形了。
我低頭瞅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保安制服,連自己都覺得滑稽。
齊處長不失時機地湊了過來,開始沖我說道:「趙秘書,張登強剛剛戰敗了,現在邁克的情緒很活躍,驕兵必敗,希望你能旗開得勝,消一消他的銳氣!」
我點了點頭,卻不由自主地搜索了一下張登強的身影。
擂台一角,張登強臉色紅青地站在那裡,有一個穿著軍裝的女軍官,正拿著手帕幫她擦拭著臉頰……
啊?
那幫張秘書擦拭面頰的人,竟然是由夢!
我的心彷彿猛然間跌到了萬丈深淵,無數不良的想法冒了出來……
難道―――――
難道―――――-
由夢似乎也發現了我在看她,趕快停止了為張秘書擦拭面頰的動作,臉上微顯尷尬,然後快步走了過來。
由夢攥著那副擦拭了張登強臉頰的手帕,稍有慌張地向我輕聲解釋道:「趙龍,你別誤會……」
我冷笑了一聲:「我誤會什麼?」
由夢道:「其實我……」
也許是被那種場景深深地刺痛了,我沒再聽由夢解釋,而是徑直朝擂台走去。
確切地說,此時此刻,我的心裡很複雜。在我的印象中,由夢何曾為別人擦拭過汗水?
是我小心眼兒,還是由夢過於輕佻?
抑或是由夢和張秘書之間………
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輕巧地翻上擂台,當我站在邁克面前的時候,邁克頓時呆住了。
他上下將我打量了一番,從嘴角里崩出極細的四個字:「怎麼是你?」
我笑道:「就是我。」
此時此刻,邁克所有的神氣都飛到了九霄雲外,臉上被意外和驚恐佔據。他朝著擂台四角望了望,神情中透露出一種手足無措的元素。
一旁的齊處長移步到了擂台中央,沖邁克道:「邁克,你和趙龍是老朋友了吧?」
邁克沒有回答齊處長的話,而是一拍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了一句:「天啊,怎麼會這樣,怕什麼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