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章
我本以為由夢打電話說是跟齊處長一起出差是敷衍我故意氣我,但是當我打電話給黃參謀了解情況時,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由夢沒有騙我,她的確是跟齊處長出了差。
真有一種天昏地暗的感覺。
親愛的由夢,難道你再一次步趙潔的後塵,離我而去了嗎?
親愛的由夢,難道你就這樣被齊處長所征服,忘卻了咱們一路走來的艱辛愛情?
親愛的由夢,你永遠也不可能回到我的身邊了嗎?
痛苦的時光,痛苦的折磨。怪就怪我太過於注重這份感情,當它漸漸遠逝,卻是將我這個痴心郎置於了何等的境地?
房間里,一首,繼續將我深深陶醉。
傷感的韻律中,我體會到人世間最為悲慟的悲歡離合……
當我正沉浸在黑龍那凄涼幽怨的歌聲中的時候,有人卻按響了門鈴。
開門,來人卻是招待所所長周忠新。周忠新是名二級士官,從去年開始被分配到招待所擔任所長。其實在此之前,招待所所長一直是由一名中尉軍官擔任。但是後來軍隊改制,很多原本是由軍官擔任的重要崗位,都換成了由士官來代替。其中包括司務長等重要崗位職務,都改為由士官任職。
只是,我與這位周忠新並沒有過太多交往,他突然過來登門,是什麼用意?
周忠新沖我客套了幾句,我邀他進屋坐下。
周忠新遞了一支煙過來,自己也叼了一支,邊點燃邊道:「趙秘書,咱們招待所多了你這麼一個大領導,我一直想抽出時間過來拜訪一下,哎呀,忙啊,所以直到今天才抽出空來。」
我也客套道:「能得到周所長的關照,我感到非常榮幸啊。」
周忠新呵呵一笑,道:「對了趙秘書,聽說你和嫂子,我不知道咱倆誰大,該不該叫嫂子,就姑且先叫嫂子吧……聽說你和嫂子鬧彆扭了,是不是真的?」
我倒是愣了一下,心想這個所長怎麼對這件事這麼關心?
但我還是如實相告:「何止是鬧彆扭了,估計挽回不了,都。」我嘆了一口氣,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讓尼古丁更肆虐地在肺里轉了幾個回來。
周忠新置疑道:「不會吧,這個,這個,你和嫂子關係不是一直挺好的嗎?你們倆在一個首長處工作,郞才女貌,比翼雙飛,怎麼會鬧彆扭了呢?」
我有些不耐煩地道:「周所長,咱能不能不提這件事兒了?」
周忠新尷尬一笑:「不提,不提。趙秘書想開點兒,想開點兒,啊。」
周忠新的問話,倒是進一步讓我內心的悲慟激化了出來,達到了升華。
周忠新的表情有些詭異,他似乎對我和由夢之間的關係相當關注,與我聊天的時候,總是會時不時地將話題扯到這方面。我倒是有些懷疑,周忠新不會也對由夢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難道,他是想趁虛而入?
這位周所長在我房間里呆了足足有一個小時,才告辭離開。
他一走,我的思路猛地一亮,似乎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我突然在想,周忠新今天怎麼顯得對我這麼關注?難道,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我將周忠新不合邏輯的行為,與齊處長聯繫在一起,那答案都相當容易知曉了。
因為我知道周忠新曾經在警衛處給齊處長當過公務員,他倆之間的關係相當融洽,周忠新被調到四大隊來當所長之後,齊處長還曾經多次來招待所找過周忠新。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周忠新應該是齊處長在招待所的重要眼線,他之所以今天找我來,很可能是齊處長指使的,其目的就是過來探探話,看看我和由夢是不是真的出現了愛情危機。
這樣一聯想,事情反而顯得合理多了,很多疑問也迎刃而解。
只是,我實在是想不通,一位大校警衛處長,犯得著這樣嗎?
實在是用心良苦啊!
一已之私,竟然三番五次地迫害別人,控制別人。到如今,他的目的達到了。那麼他下一步究竟還想要怎麼折騰?
其實,事態的發展已經遠遠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周圍的人情事故,正在飛速地變化著。包括由夢,包括一些曾經與我共事的同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這些變化,恰恰是我不想看到的。
現在已經是被發放到招待所的第三天,但是關於我的處理結果還沒有下來。
我整天慌慌不可終日,被持續而來的災難沖暈了頭,我期待著曙光的來臨,期待著黑暗早點兒結束。但是這些卻不是憑我趙龍一人之力就能改變的。
我只能默默地等待著,等待著機會,等待著上級的安排。
更重要的是,我還要等待由夢的回心轉意。她會回心轉意嗎?
……
等啊等,盼啊盼,直到這一天,我終於迎來了一絲意外的曙光……
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吧,經歷了幾天的黑暗歷程,一絲曙光終於漸漸地射進了我的心靈。
西門駐門區隊幹部宋四春家屬來隊,在招待所入住,趁著陪家屬遊玩的間隙,宋四春與我在招待所前的小餐館里,喝了兩杯。
喝著喝著就越喝越投機,宋四春的阿諛奉承功夫又上來了,一個勁兒地敬酒,東一句西一句地奉承我,雖然說被人讚美的滋味兒是比較爽,但是我總覺得有些無聊。
真的,有時候你不得不相信,奉承簡直是一門學問,如果非要追溯奉承這門學問的老祖宗,我覺得應該是部隊。很多人以為社會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很難生存。但其實部隊相比於社會來說,應該是更勝一籌。在部隊里想要成長進步,單靠踏實工作遠遠不夠,你得會奉迎領導,藉以取得領導的信任;你得會奉迎戰友,藉以得到更多的群眾威信。這簡短的『奉承』二字,蘊含著太多科技含量在裡面,你還得把握住奉承的時機、場合,以及奉承的程度、規格,對於不同的領導,奉承的說辭與方法肯定是不盡相同。
而這位宋四春,估計是得到了史上第一奉承天王和珅的真傳,滔滔不絕間,馬屁拍的恰到好處,不會讓人感到過火,也不會讓人感到虛假。就像當初的和珅和大人一樣,雖然貪贓枉法,不務正業,但是卻把乾隆皇帝的馬屁拍的舒舒服服的,以至於乾隆皇帝明明知道他是在奉迎自己敷衍自己,但是仍然對他給以重任。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和珅能讓乾隆在鬱悶的時候,被他奉承高興了;在愁苦的時候,能讓和坤奉承快樂了;在感覺身心疲憊的時候,能讓和珅給奉承爽快了。因此,在乾隆眼裡,和珅就是一個難得的寶貝,勝過億萬金銀。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也並非是奉承在哪位領導面前都好使,和珅不是也在嘉慶繼位后被抄斬了嗎?
這位宋四春也是如此,因為新升任的中隊長有點兒嘉慶皇帝的作風,不喜歡下屬的阿諛奉承,但是這偏偏是宋四春的長處,宋四春的成長進步有一半因素是靠跟領導拉關係拉上去的。宋四春遇到了這樣一個領導,所有的阿諛奉承功夫無法得到施展,因此他在中隊的地位越來越下降,每年的評功論獎什麼的,也都與他失之交臂了。
談起部隊中奉承領導的行為,其實也說不上是惡是善,我覺得這是人性使然,適當的奉承倒也無失大雅,在21世紀,一個純粹地真打實幹的士兵,已經不算是個好士兵,也不會被認可為好士兵。因此,除了干好工作以外,多一些跟領導溝通的技巧,才能在部隊日益激烈的競爭和角逐中立於不敗之地。
宋四春談起自己在中隊受冷落的經歷來,倒是頗與我最近的狀況大有雷同。
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同病相憐更可貴。如果兩個『愁人』遇到了一起,酒在嘴裡便不再是酒了,酒的身份,將會比水還水。
但是即便再不拿劣酒當毒藥,它畢竟也是穿腸之物,喝的多了,自然有了幾分醉意。
我的酒量還算可以,但是宋四春的酒量卻不值得恭維,幾杯白酒下肚,他說話間就開始飄飄忽忽了。
宋四春醉眼朦朦地道::「趙秘書,說實話,你是我見過的最佩服,最,最有同情心的一位領導了。」宋四春打了個咯,接著道:「怎麼說呢,你看你吧,雖然身居要職,但是卻樂善好施,孫老頭的事情不就是一個例子嗎?你好心好意地幫助他,結果怎樣,結果反而惹了一身騷;還有就是,就是你對下面這些駐勤中隊的幫助,就說二中隊吧,不瞞趙秘書說,在此之前呢,我其實,其實已經跟劉參謀和黃參謀他們稍過話了,稍過了。稍過什麼話呢……」宋四春越說越有些語無倫次了。
我本想勸他少喝點兒,但是又一想,宋四春確實也挺可憐的,其實他的工作還不錯,就是攤了個特別反感阿諛奉承的中隊長,致使他的形象大受破壞,很多領導盲目地認為,凡是喜歡拍馬屁阿諛奉承的幹部一定不是好乾部。其實對此我有自己的看法,關於拍領導馬屁一說,我覺得是時代發展的產物,也是必然趁勢,因為同樣處在一個起跑線上的官兵,誰能再向前一步,無疑是上級領導起到關鍵的作用,上級領導一句話,你就有可能高升,也有可能從此再也沒有出頭之日。因此為了成長進步,不管是部隊也好,地方也好,下屬紛紛利用各種方式試圖與上級搞好關係,而這種拍馬屁阿諛奉承,則成了一種有效的武器,被越來越多的人使用。
在一定程度上,我們不能盲目地諷刺那些喜歡阿諛奉承的弱勢群體,很多時候,這也是一種謀生求存的本能!
因此,我對宋四春並沒有厭惡的感覺,反而是我希望他能在基層中隊有所作為。
此時,他的情緒與不滿,都無形當中躍然與臉上,語言中飽含著對自己遭遇的發泄與無奈。在提到我的時候,他倒是滿臉的興奮與豪氣,從他的表情當中,我看出了他對我的尊敬是發自肺腑的,絕對不是處於阿諛奉承的敷衍。畢竟,現在我已經淪落到了這種地步,以前那些敬畏於我聽命與我的同事,有不少已經開始向我翻白眼兒,而宋四春卻一如既往地跟我開誠布公地敞開胸懷,談天說地,僅憑這一點,就證明宋四春並不是一個勢利小人,他的阿諛奉承,完全是在部隊生存與進步的一種本能反應。
宋四春接著道:「我曾經讓黃參謀,劉參謀幫我辦事兒,就是,就是那個……那個關於戰士們跟首長合影的事情,他們只是口頭上答應著,答應的可痛快了。最痛快的是劉參謀,當時我,我還請他喝了兩杯,結果呢,都是杳無音訊!直到我找到了趙秘書你,把這件事一說一講,你趙秘書直接就答應了。不過,說實話,我當時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嗐,沒想到沒過幾天時間,你趙秘書真給我辦了!我們二中隊的官兵終於跟C首長合上影了!就通過這件事情,我覺得你辦事地道,不像有些人,光說不練,讓人盼著啊盼著,就是盼不到太陽出來……」宋四春一說著,一邊拿左手在空中比劃著,雖然有些語無倫次,卻是表達的相當真誠。
我能聽的出來,宋四春這不是在奉承我,而是發自肺腑的感謝。
於是我趁機問了一句:「那你當時怎麼不直接找我?」
宋四春撓著腦袋嘿嘿笑道:「哪敢啊。你是警衛秘書,C首長警衛的頭頭,我當時怕你不屌我。」
我汗顏了一下,敢情這位宋四春連這麼土的字眼兒都說出來了。但是這種土話聽了心裡卻舒服,因為純樸,因為實在。
宋四春接著道:「真的趙哥,遇到你,是我宋四春的福氣。」宋四春說到盡興時,突然間握住了我的手,遲遲不肯鬆開。
我趕快笑道:「別介,我應該叫你哥,你比我大六七歲呢。我那時候當新兵的時候,你就已經是幹部了。」
宋四春尷尬地笑道:「對對對。不管誰是誰哥,咱們這關係,好不?」
我說:「好,相當好。你也是實在人。你這個哥,我認了。」
宋四春滿足地笑道:「有兄弟這一句話,我就知足了。」宋四春又整滿一杯酒,敬過來,接著道:「趙哥……哦,不,趙兄弟,來,跟宋哥喝了這杯酒,咱們就是正兒八經的兄弟了。」
我勸道:「行了老宋,別喝了,看你舌頭都捋不直了。」
宋四春皺眉道:「喝。得喝。必須得喝。哥今天豁出去了—」
我趕快壓過他的酒杯,道:「你可別豁出去,整整一個區隊的戰士們還指著你呢。你作為區隊幹部,得負責任。」
宋四春呵呵笑著搶過酒杯,抱在懷裡道:「兄弟你放心,哥心裡有數。我告訴你啊,現在我家屬來隊,隊長給我放了三天假,現在區隊的工作交給一個副區隊長暫時管理了,這三天,我可以好好輕鬆輕鬆了。」
宋四春這樣一說,我倒是再沒有繼續阻攔,眼見著他又將一杯酒喝進肚裡,抿了抿嘴唇,宋四春繼續道:「趙秘書,哦不,趙兄弟,看你現在的遭遇,說實話我很是同情。那什麼,那首長電腦失竊的事情,能與你有什麼關係?那是劉參謀搞的鬼,憑什麼要處理你?」宋四春說著拿筷子夾了一口菜,放在嘴裡狠狠地咀嚼了兩口。
我倒是在宋四春的話里聽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警惕地追問道:「宋哥,你剛才說什麼,劉參謀搞什麼鬼了?」
宋四春似乎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快捂了一下嘴巴,臉色異常地道:「沒事兒,沒事兒。我的意思是說,是劉參謀丟的電腦,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即使負有連帶的領導責任,但是也不至於停職啊!」
我從宋四春的眼神里發現了些許信息,或許這些信息,便是我需要的。
他這前言不搭后語的掩飾,讓我瞬間感覺到了什麼。
我道:「宋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宋四春尷尬地道:「沒有,沒有啊。我瞞你什麼啊兄弟。咱喝酒咱喝酒!」宋四春端起酒杯,與我碰了碰杯。
我越發感到苗頭不對,一杯酒表示完,我對宋四春道:「老宋,你說領導利用這件事情這樣處理我,我下一步該怎麼辦?」
我之所以這樣說,實際上是在拋磚引玉。
宋四春道:「趙秘書,不,趙兄弟,有些事情……唉,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心裡真有些著急。但是-——」宋四春的話突然間止住了。
「但是什麼?」我追問。
宋四春端著一杯酒醞釀了半天,似乎在考慮著什麼,良久他才舉杯飲了一口,嘴唇間發出『滋滋』的聲音。宋四春道:「趙秘書,即然咱們今天都是兄弟了,那我就豁出去了。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我洗耳恭聽,意識到宋四春似乎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內幕。
宋四春道:「其實……就說你們首長處電腦失竊的事情吧,你是怎麼認為呢?」
我道:「還能怎麼認為,我覺得這應該是監守自盜吧,因為外部人員不可能對首長處的情況這麼熟悉。」
宋四春神秘地點了點頭:「你猜的沒錯。」
我頓時一怔:「你也這樣認為?」
宋四春詭異地一笑,遞給我一支煙,自己也點了一支,這才若有所思地道:「你難道就沒發現,首長處有哪個人很可疑?」
我問:「你指的是?」
宋四春醞釀半天才說出一個人句:「劉參謀。」
我頓時一愣:「不可能。劉參謀剛分到首長處不久。我倒沒發現他有什麼可疑之處。」
宋四春拿一根手指點划著我道:「那你的眼光真的有問題了。趙兄弟趙秘書,今天咱們酒喝到這兒,我覺得我這個當哥的得給你提個醒了,這個劉參謀疑點很大。」
我提高了警惕,試探地問道:「何以見得?」
宋四春因為是酒喝的差不多了,所以擺出了一副異常自信的飄飄然情致,用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圈兒,道:「今天我算是豁出去了,這麼著,我把實話跟你說吧,為了趙秘書你,我也不怕得罪人了,其實,其實電腦失竊的事情,跟劉參謀有關係。那電腦是劉參謀的,他很有便利條件。」
我愣住了:「你是說,劉參謀監守自盜?」
宋四春點了點頭:「不錯。那天晚上十一點多,我親眼看到劉參謀開車出去,雖然門衛上沒檢查車裡的東西,但是我卻在後座上發現了一台電腦。雖然是晚上,但是門崗上的燈很亮,我看的清清楚楚。」
聞聽此言,我突然間被震住了。
如果宋四春眼睛沒有看花,那麼事情基本上已經可以定論,那台所謂的失竊電腦,實際上是劉參謀秘密地將它帶出了首長處,帶出了警衛區。
但是令人置疑的是,即便真是如此,劉參謀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帶著這個疑問,我含沙射影地對宋四春道:「不可能,這好像不可能吧?劉參謀帶台電腦出去有什麼用?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宋四春顯得有些老謀深算地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據我所知,劉參謀之所以這樣做-——」宋四春說著說著,突然頓住了。
宋四春的話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繼續急切地催促:「宋哥你就一口氣說完吧,別再一頓一頓的了。」
宋四春擺出一副大氣凜然的樣子,道:「趙秘書,現在你難道還猜測不出什麼來嗎?劉參謀之所以這樣做,很可能是受了齊處長的指使。」
我的驚訝程度不亞於發現新大陸:「什麼?這事兒跟齊處長有什麼關係?」
宋四春道:「關係大了。老齊(齊處長)不是因為由夢的事情一直想要整你嗎?他所以就設了這麼一個套,首長處一出事兒,你肯定得付連帶責任,至於劉參謀嘛,只需要齊處長將事情一宛轉,他的責任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了。唉,現在官場上的明爭暗鬥我見的太多了,即使是部隊也是這樣,齊處長做的實在是有些過分了,過分了。」
我道:「你怎麼斷定這件事情是齊處長指使的?」
宋四春道:「一是憑齊處長和劉參謀的關係,齊處長經常過來找劉參謀,齊處長來的時候車子停在門外,把劉參謀叫上車一陣竊竊私語,我看到很多次了,如果不是有什麼地下活動,談話怎麼會這麼秘密進行?還有齊處長追求由夢那事兒,在特衛局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且通過各種蛛絲馬跡來看,齊處長一直在處心積慮地整垮你,你今天到了這一步,估計也是拜齊處長所賜。」
我猛吸了一口煙,頓時覺得宋四春的話很值得推敲。
……
我和宋四春喝酒喝到了晚上十一點,宋四春跟我說了很多掏心窩子的話,但是我最關注的,卻是他作為門衛區隊長,所掌握的那些內情。
劉參謀,齊處長,兩個名字在我腦袋裡不停地盤旋,徘徊。
確切地說,我實在不會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種真相。如果宋四春所言是真,那麼,電腦失竊的事情,原本就是一件陰謀。實施這場陰謀的策劃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校處長,而劉參謀則是只是被齊處長利用的一顆棋子,齊處長的這一步棋實在是太過於高明。我想如果不是宋四春今天酒後吐真言,我就是琢磨到死也不會弄明白這裡所蘊含的那些真相。這一切僅僅是巧合嗎?也許是我趙龍沒做虧心事,所以老天幫我,宋四春這個角色,在一定程度上成了我解開謎底的重要人物。
而在此之前,如果不是我幫了宋四春的忙,他會如此有誠意地跟我喝酒,從而在酒後吐露這些實情嗎?
肯定不會。
我覺得實際情況應該比想象的還要複雜。
至少宋四春能將這種情況隱瞞這麼久,已經足以說明他對齊處長的畏懼了。他也害怕得罪齊處長,但是喝了酒的人,說話是很難得到控制的,這便是應了五個字一句話:酒後吐真言。
都是天意啊!
也許是在此時,我的心裡才得到了一絲寬慰。從宋四春這裡得到了這麼一些線索,我覺得自己平反的日子就要來臨了。
你對我不仁,我也對你不義。處心積慮的齊大處長,咱們勢不兩立!
還有那位身為我的下屬,卻私通齊處長一齊整我的劉參謀,他無疑是充當了齊處長的炮灰,事情還得從他身上下手……
卻說第二天,醒了酒的宋四春突然到我房間找到我,問我昨天他是不是喝多了。
我笑道:「喝多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多。」
宋四春問道:「我是不是喝多了酒亂說話了?」
我道:「別亂說,你喝了酒之後邏輯思維很清晰,說的話老氣派了。」
宋四春不信,撓著腦袋尷尬道:「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是說了不該說的東西。」
我道:「沒有。你喝酒之後,就跟我認了個兄弟。」
宋四春道:「是嗎?就這些?」
我道:「就這些。沒別的。」
宋四春滿懷疑慮地離開我的房間,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對昨天的失言有所察覺。
我突然在想:如果昨天不是宋四春喝多了,他會告訴我這些嗎?或者說,這些真相,我到猴年馬月都能知曉?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該怎樣繼續?
我現在一無權二無職,又該怎樣揭開齊處長與劉參謀的醜惡勾當?
這卻是開始困擾我的一個難題。
而且現在面臨的最大難題是齊處長,即使找到了確鑿的證據,又有幾分把握能扳倒他?他可是由局長手中一張得心順手的王牌,他的職務和威信,確立了他在特衛局的強悍地位,如山一般,很難捍搖。
況且我現在就像是一個孤家寡人一樣,無依無靠,就連愛人也離我而去,跟著齊處長出差去了……
人生的戲劇性太多太多,我無法擺脫其中,單憑我一人之力,怎能挽回局面?
考慮著這些現實的問題,雖然困難重重,我仍然在心裡狠狠地堅定了信心:即使是明明知道自己會廢掉一條腿,我也要伸出這條腿,絆他兩個跟頭!
我別無選擇。或許,我此時的決定,已經不單單是個人情仇,而是為了兩個響亮的字眼兒-——正義。
經過自己的初步策劃,我決定先以劉參謀為突破口,約他出來,軟硬兼施,說什麼也要在他口中套出個一二三來。
這個突破口如果能順利攻破,其它的似乎都順理成章了。
事不宜遲,當天下午,我直接撥通了劉參謀的手機號碼。
在電話中,我委婉地客套了幾句,並滿懷誠意地想要請他吃頓飯。
但是劉參謀似乎早有防備,他沒有接受我的邀請,反而是對我一陣冷嘲熱諷。
我曾經的下屬,在我下馬之際,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我再三央求但是劉參謀始終不肯賞臉,如此看來,這個方法似乎有些行不通了。
如今的落魄,更是讓我下定決心重振旗鼓。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選擇。
有些時候,仁慈不再是一種美德。
對於齊處長,對於劉參謀,且不管他們動機如何,我必須要將事情調查清楚,我不會再心慈手軟,因為我已經讓步太多太多了。
或許,在一定程度上來講,這次被勒令停職反省,來到招待所,最大的欣慰便是交了宋四春這個朋友。宋四春雖然是個善於阿諛奉承的角色,但是他不落井下石,對戰友還是蠻夠意思的。因此,他隔三岔五地還會來我的房間看我,談談天說說地,互相發一通牢騷,倒也無疑是一種打發時間去除煩惱的消遣方式。
但是我卻一直醞釀著自己的行動。
正所謂人在不爽的時候,往往會雪上加霜,這話有些時候一點兒也不錯。
這天,招待所來了一個尊貴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