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槤味的戰神攻(13)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哥你可算回來了……欸,魏大哥怎麼了?」
正回莊子里取酒的韓毅和魏二見他們下馬忙迎了上去, 韓毅見苟梁窩在韓戰的懷裡被披風緊緊裹住, 彆扭了下,才問道。
苟梁打了一個呵欠, 看向傳來琴聲的方向。
「這麼冷的天倒有興緻彈琴作樂, 也不怕凍壞了手指。」他說著跳下馬, 又打了一聲呵欠, 眼角都擠出淚花來, 是困得厲害了。
韓戰解下披風蓋在他身上, 攬著他輕聲說:「要是困了, 便回莊裡睡一覺吧,魚我來釣也是一樣的。」
苟梁拉著他往前走,說:「我還沒有玩過冰釣呢, 大好時光怎麼能用來睡覺呢。」
魏二跟在後面說:「大哥, 韓大哥,池三哥和歐陽大哥午時飯後便先回城了。方才十六王爺以笛聲邀琴,四妹妹便全了他的雅興, 還說要溫酒喝呢。你們要不要先過去看看?」
苟梁和韓戰自然應允。
軒轅旭一見他們回來就來了精神, 隔著老遠便嚷道:「魏宣明你小子拐著戍陽世子去做什麼了,兩個時辰都過去了, 孩子都能生一窩了,你們倒是還知道回來啊。」
苟梁和他相熟, 坐下道:「就是做生孩子的事了, 還要說與你知道么。」
「噗——」
正喝茶的軒轅旭噴了, 咳聲道:「你怎麼當的大哥,就在幾位妹妹面前說這種話。」
苟梁笑了下,隨手將桌上的暖手爐遞給從琴案前起身的魏四姑娘,皺眉道:「這麼冷的天,十六王爺竟然讓我妹妹一個羸弱女子彈琴給你助興,真是好大的面子。」
魏四娘忙說:「大哥誤會了,是我見王爺笛藝超絕,一時技癢,這才獻醜了。」
軒轅旭笑道:「四姑娘的琴聲名不虛傳,在下聽了十分心折,多謝姑娘賜教了。」
魏四娘紅著臉道謝,眼波里藏不住的情絲,但不等她再謙,便有一人出聲道:「魏四小姐的琴確實高絕,不過要我說,還是當年常寧談奏的那一曲《十面埋伏》讓我過耳不忘,著實動人心魄。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再聽一回呢?在下可是惦記了很久了啊。」
苟梁這才注意到他,挑眉道:「諸葛老三,你什麼時候來的?不過,那不要急,你可千萬不要惦記我,惦記了也沒用。」
諸葛雙,也就是戍陽郡主的未婚夫臉色通紅道:「你胡說什麼!」
苟梁奇了一聲,「話分明是你說的,怎麼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不過,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動不動就臉紅,別人看見還當我怎麼了你呢。」
「你!」
諸葛雙的耳朵也紅了。
戍陽郡主噗嗤失笑道:「魏大哥,別可著老實人欺負啊。」
「這世上的男人哪有真的老實的,不過一物降一物罷了。」
苟梁笑道。
這下,戍陽郡主的臉也泛出紅暈——若不是因為覺得苟梁負了她,自知口才和臉皮都不敵的諸葛雙也不會一上來就和苟梁對上了。
軒轅旭則對諸葛雙說的事尤為感興趣:「什麼十面埋伏,我怎麼沒聽過?」
魏四娘說道:「那是大哥在夏侯爺爺的六十大壽上所奏,很是慷慨激昂,殺伐凜然,便是夏侯爺爺都很喜歡呢。說起琴藝,十個我也抵不過哥哥的,我小時候便是他教我彈的琴呢,我彈奏的一些新曲譜子,就是出自哥哥之手。」
軒轅旭這下真的驚訝了,魏四娘的琴藝不足以讓人驚艷,但她的曲卻讓人傾心,沒想到居然是出自苟梁之手。
「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本事,失敬失敬!」軒轅旭是喜愛音律之人,拱手作揖道:「既如此,今日還請常寧不吝賜教。」
苟梁撐著額頭,閑閑地看著冒出熱氣的酒水,笑道:「不敢當,不過拾人牙慧罷了。」
魏四娘見軒轅旭面露遺憾,有些心急道:「哥哥,十六王爺是音律上的高手,所謂知音難覓,對手難尋,你不是一直覺得英雄寂寞,獨孤求敗嗎?說不定,十六王爺便能成全你但求一敗的心愿呢。」
苟梁的嘴角一抽,心道原主這中二病還真是夠可以的。
「你啊,還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苟梁覷了魏四娘一眼,魏四娘羞澀難當,低頭不依道:「哥哥,你說什麼呢,妹妹一心為你著想的,你不領情……那就算了。」
韓戰將溫好的酒壺取下,先給苟梁倒了一杯囑咐他不要貪杯,這才給軒轅旭倒了一碗。韓毅他們不敢勞動他,諸葛雙有心在未婚妻娘家兄長面前表現,趕忙接手為他們斟酒。
苟梁飲下一口,暖入腸肺,熱氣從喉嚨蒸騰上臉映出桃花般的粉白色。他兀自回味了一會兒,忽然睜開眼睛朝湖邊某處樹林看了一眼,嘴角勾了起來:這些傢伙,終於要動手了。
他這一笑,俊美的容顏頓時又增添了一分風采,軒轅旭看得一愣。他正想說什麼,就見苟梁把就酒杯放下,對韓戰說道:「我好久沒有聽你彈琴了,今天天氣這麼好,你彈給我聽?」
溫柔款款的畢廈就擁有一手高超的琴藝,算起來,他確實有許多年不曾聽到了,想想還真是懷念。
韓戰用微涼的手背貼了貼他的臉,頷首起身道:「只許喝一杯,不許多飲。」
苟梁遺憾地看了一眼酒壺,跟著取琴的他起身,「我們找處空曠的地方,我舞劍你彈琴豈不快哉。」
韓戰自無二話。
軒轅旭等人都不允許跟過去,不由納悶道:「從來只知道韓世子用兵神勇,武藝便是夏侯老將軍也曾言不及,堪稱當世第一高手。怎麼,本王卻從來沒聽說他還會彈琴?」
戍陽侯府的眾人也是愣了一下,郡主笑道:「我大哥天賦高,沒有什麼學不會的。他常年在軍中,咱們不知道也是正常。」
軒轅旭更奇了,「既然是常寧都稱絕的琴音,那必然不會差的,我們便聽吧。」
韓戰隨意地在冰面上盤膝而坐,七弦琴橫放在腿上,他的手指輕撫過琴弦,隨即起手式,彈下第一個音節。
他彈的是《鳳求凰》,十分的大氣,卻自有一番纏綿之意。
苟梁閑閑地擺弄著手中長劍,笑道:「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我喜歡!」
他舉劍橫在眼前,劍身一動,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光芒直逼隱匿在林間窺探的殺手,刺得那人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這一動便知不妙。
「樹上的朋友,這天寒地凍的,為難你們在上面蹲了這麼久,不如下來喝一杯熱酒如何?」
苟梁笑著,長劍一指,直接鎖定了殺手頭領。
頭領一驚,當機立斷道:「動手!一個不留!」
屬下們將裹身的白色布帛丟開露出一身緊身黑衣,躍樹而下,朝苟梁和韓戰殺了過去。苟梁迎戰,韓戰撥弄著琴弦,仍然一派安然。
等他們現身的時候,湖心亭中的軒轅旭等人才發現這些人的存在,頓時大驚失色。
軒轅旭大聲叫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在本王面前行兇!」
韓毅驚道:「大哥——」
殺手們兵分兩路,而殺向湖心亭的人在靠近湖心亭百步之內卻突然僵住了,完全不能動彈,像是被誰按下了停止鍵一樣。
苟梁朗聲道:「慌什麼,不要走出湖心亭,爺已經布下陣法,只要你們不出來,這些雜碎傷不了你們。」
殺手頭領見勢不妙,連忙讓人拖住苟梁和韓戰,又分出人手去查探僵住的屬下,發現那些人一旦退離湖心亭百步的距離就恢復如初,頭領放棄了撤離計劃,冷喝道:「殺了韓戰和魏宣明!其餘人不必理會!」
殺手們朝苟梁和韓戰一擁而上,苟梁的手裡晚出一道劍花,朝他們迎了上去。
「大哥小心!」
魏家兄妹驚慌叫道,但很快,他們的聲音就消失在嘴邊。
苟梁動了,他以肉眼幾乎難捕捉的速度在人群中一穿而過,等他停下,身後的黑衣蒙面殺手突然動作一致地捂住自己的脖子,鮮血噴出,他們喉嚨里發出一聲沉悶而痛苦的叫聲,同時倒在地上。
苟梁抬起劍,指腹在染血的劍鋒輕撫,笑道:「很久沒有聞到這個味道了,真是……讓人懷念啊。」
他看向黑衣殺手,不知怎麼,不畏生死的殺手們對上那樣一雙懶散的眼睛竟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頭領厲喝:「殺!!」
他們這才猛地回過神來,重新朝苟梁衝殺而去。
韓戰的琴音不絕,迷人的低音炮在喊打喊殺中響起: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此間俊美俏兒郎,室邇人遐毒我腸。
「哈哈哈,說的好!」
苟梁快意而笑,他的速度放慢下來,招式卻毫不拖泥帶水,劍鋒舔血,殺人們竟毫無反手之力。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妻。
殺手頭領見他們人多勢眾但卻連苟梁和韓戰的身都無法靠近,便知今天註定無功而返,再拖下去反而不妙,當即道:「撤!」
「我,允許你走了嗎?」
話音落下,苟梁的身影如鬼魅般停留在殺手頭領面前,利劍抵在他的喉嚨上。
而冰面上僅存的近二十位殺手,相繼倒在了地上。
殺手頭領汗毛豎起,冷汗從額頭上滾了下來。苟梁卻不急著殺他,而是笑道:「噓,別出聲,陪我聽完。」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三生荼蘼亦相隨。
待到一曲鳳求凰餘音遠去,苟梁輕笑道:「你這隨意篡改經典的習慣可不好,不過,我喜歡。」
他收回長劍,足輕點地便落到韓戰身邊,鮮血順著長劍滴落,劍身錚鳴一聲,一抹血色濺落在冰面上,長劍便恢復了光潔,映著日光在冬日中泛著一股滲人的冷冽。
苟梁抬眸,看向在原地不動的殺手頭領,慢聲道:「回去告訴你的主子,老子平生最恨有人惦記我媳婦,他再敢來,老子讓他斷子絕孫。」
殺手頭領驚道:「你不殺我?」
「怎麼,很遺憾嗎?」
苟梁把劍一丟,劍身沒入冰面中,殺手頭領見狀,奔逃而去。
苟梁傾身親了親韓戰:「念得真好,晚上,再念給我聽,嗯?」
「想聽什麼?色授魂與,心愉一側?」
韓戰起身,抱著他飛回湖心亭中。
*
而逃離的殺手頭領果然如苟梁所料,沒有逃出京城,反而死在了成王府中。
第二日,京城上下就傳遍了。
——十六王爺,戍陽侯府以及魏家後生在田莊遭遇刺殺,竟是成王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