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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味的帝王攻(7)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昨夜暴雨,狀元樓內一王姓書生急症暴斃, 匆匆趕來的醫館大夫也回天乏術。


  大夫留宿避雨, 未曾想又有一名書生髮了急症, 這次他趕去及時, 雖未能救回人命, 卻發現這些癥狀根本不是風寒所致, 反而看起來像是疫症。大夫不敢輕忽, 連忙派人呈報太醫院。


  太醫連夜趕來, 確認了此事。


  「……此疫前期病症與尋常風寒無異,發熱咳嗽,畏寒嗜睡。但病發時患者渾身抽搐, 口吐白沫, 如今病逝的兩人俱是在病發后不到半個時辰便猝死。此病極為古怪, 聞所未聞,太醫院已經布葯燒艾,將有風寒外症者與其他學子隔離,我等將盡全力找到除疫的藥方。」


  「巡防兵已經將狀元樓封鎖, 但學子們獲悉此事皆心中惶恐不安,未患病的學子不願在疫區久留,已經有數人衝撞衙役……」


  太醫院院判和京兆府尹相繼彙報之後, 大殿之內針落可聞。


  皇帝沉聲道:「諸位愛卿有何對策?」


  百官四顧而視,博陽侯出列道:「陛下, 狀元樓乃京中要地, 此番發生瘟疫使得京中人心惶惶, 百姓們皆恐懼莫名。老臣以為當儘快將這些學子轉移出京畿,再行治療,以免病症擴散。」


  負責科舉事宜的禮部尚書出列道:「微臣以為不妥。如此處置未免有枉顧人命之嫌,何況新科在即,將士子逐出京城是何道理。」


  「難道這些讀書人的性命,便比天子腳下的萬民貴重嗎?李大人置京中百姓的生死於何地?」


  「如今轉移怕是為時晚矣,再說又能轉移出去,京畿外的百姓又當如何?」


  「今科科舉雖為國之盛世,但人命當前,自然要以百姓為重……」


  「依臣之見……」


  百官當朝爭執起來,多數士族皆恨不得將禍源逐出京以保全自身,但也有人認為這樣做徒勞無功,反失人心,實為下下之策。


  爭論到後來,大殿之內喧嘩一片。


  皇帝眉頭一皺,童艮生揚聲道:「肅靜!」


  爭辯聲戛然而止。


  眾臣們都知道他們這位皇帝陛下向來是霸道性子,但凡童公公喊出肅靜二字時已經是他耐心將失旁人要倒霉的時候,一時噤若寒蟬。


  「這便是你們給朕的對策?」


  他的聲音毫無起伏,卻讓滿朝大臣們嚇得跪地稱罪。


  皇帝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道:「傳朕旨意封鎖京城四門,內外禁止出入。楚將軍你親自率軍鎮守城門,若是有人別有居心,擾亂人心就地格殺勿論。」


  「鄭太醫,朕派禁軍千人與你驅遣,務必在三天之內找出病源。另,征命京中醫屬,按戶籍前往家家戶戶巡看,若有同病者,立即隔離。」


  「禮部,著人入狀元樓勸撫學子,若遇滋擾是非者一律打入天牢,革除功名。」


  被點名的幾人接連領旨。


  「至於你等,若誰怕死,現在就可摘下冠冕,朕特許你們攜眷出京。」頓了頓,皇帝看向其中一人,「博陽侯以為如何?」


  博陽侯驚聲道:「老臣就事論事,絕非出自私心,陛下明鑒。」


  皇帝冷笑一聲,只讓他跪著,接著道:「戶部,全力協助太醫院,一應用藥萬不能短缺。京兆府,京中治安不得有亂,加大巡防,謹防宵小之輩趁亂作祟。非常時期,望各位同心協力,一切以百姓社稷為重。區區一個疫病便自亂陣腳,朕要你等何用。」


  皇帝起身道:「醜話朕說在前頭,但有將此事與鬼神聖德牽扯一處,不論官居何位,享多少祖輩陰葑,朕決不輕饒。」


  退朝後各方聯動,以除疫和治安為第一要務。


  皇帝詔命二品以上大臣在御書房議事,直到午後眾臣暫退,他才得以歇一口氣。


  「他用過膳了么?」


  皇帝按著眉頭,問話時還在想著疫病的事,沒注意到童艮生的臉色變了一瞬。


  「陛下,」童公公遲疑地說,「小楚大人一個時辰前從藏書閣離開,似乎自請入狀元樓去了……」


  「你說什麼?」


  皇帝神色丕變。


  *

  這一向熱鬧熙攘的十里長街,在一夜之間冷清下來,只有駐守的士兵立在街道兩旁。


  肅穆,沉寂。


  入住狀元樓的赴考的舉子和狀元樓中的商戶加起來超過三千人,其中已近百人被診斷出有風寒之症,這部分人被隔離在狀元樓北邊的一處客棧里。剩下的人則集中在南邊,一張告示貼在街口,有士官不斷通讀陛下的旨意,讓沉鬱的氣氛更添加一抹凝重。


  繼昨夜兩名暴斃的兩名學子之後,這一上午又有三人死亡。


  被圈禁在北樓的學子們看著那些人身上蓋著白布被抬出去,心中惶惶不安。


  年紀最小的鹿一鳴抓著趙初陽的袖子,眼中全是驚慌:「我們會不會也……」


  他還這麼年輕,還沒有金榜題名,怎麼能死?


  趙初陽無法給他答案,他心中也十分不安,倒是唐清豐在一旁說:「別瞎說,你還要考探花郎呢。」


  有初期病症的學子們也按照癥狀的深淺被分開,唐清豐三人屬於癥狀較輕的,只是有些發熱,像是尤竫這樣已經病了幾天的,則被關在了另一處。


  鹿一鳴眼睛紅通通的,忍著眼淚瞪了唐清豐一眼:「難怪你生的這麼胖,心可真寬。」


  唐清豐嘿了一聲,叫屈道:「我安慰你還有錯了?」


  說話間,客棧的大門又被打開,三人一同往窗外望去——見不是有屍體被送出去,三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唐清豐嘆息說:「不知道又是哪位仁兄要進來和我們同甘共苦了……咦,怎麼是他?」


  苟梁一步剛踏客棧中,迎面就有人急聲喊道:「楚大人請留步!」


  卻是在樓上遠遠看見苟梁朝客棧走來的鄭太醫趕了過來,他氣喘吁吁地道:「您怎麼來了,此地晦氣甚重,快請回去吧。」


  這位可是皇帝陛下的心尖兒,要是在這裡出了差錯,那可怎麼了得?


  苟梁對他的憂慮視若不見,壓低聲音鄭重道:「鄭太醫,下官對此症略有耳聞,是故過來看看能否盡些心力。」


  「楚大人您曾見過此疫?可有解法?」


  鄭太醫連聲追問。


  苟梁搖頭道:「只是在書中見過,還需親眼確認之後才行。」


  說著,苟梁把一本書遞給鄭太醫,後者連忙接過,將苟梁帶去用艾草和濃醋除過穢的太醫室內。


  待看過書中所言之後,鄭太醫面色變了幾變,凝重道:「這些病患的癥狀與書中所說確實吻合,但這上面卻說的是中毒之症,並沒有傳染性,若這些學子的病真的是中了此毒,豈非是說……」


  有人暗中投毒,謀害科考考生?!

  想到此節,鄭太醫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真是如此那謀划此事的人當真喪心病狂,竟想要以毒殺死這麼多考生,他又有什麼樣的目的?

  苟梁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聲張,道:「現在下定論還為時尚早。」


  鄭太醫收起驚愕神色,揚聲命人帶兩名病症已經十分嚴重的學子過來。


  巧合的是,其中一名就是尤竫。


  尤竫面如死灰,見了苟梁有些驚訝卻沒有出聲問候。在同他病症相似的學子一個接一個被抬出去的時候,他已經陷入絕望,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心力來,更顧不得禮數是否周全了。


  「楚大人,讓老夫來吧。」


  見苟梁要親自為他們診脈,鄭太醫連忙阻止。


  若是這些人的確是而中了毒,那苟梁接觸了也無妨,但若萬一不是可就麻煩了。


  苟梁也不為難他。


  鄭太醫讓尤竫把手伸出來放在脈診上,診脈之後,再用銀針在尤竫手掌上試了幾個穴位。


  尤竫只覺腹中一縮,猛地痛哼出聲盜了一身冷汗。


  「何處疼痛?」


  「這裡……」


  尤竫按著自己的肚臍處,鄭太醫把針拔了,那股疼痛消失他才覺得活過來了。


  之後給另一名學子也是一樣的癥狀。


  鄭太醫當即派為其他病患試驗一番,得到了一樣的結論:症若風寒,針刺掌穴而腹臍疼痛難當,潛伏三至五日毒發猝死——正如書中所說的一模一樣!

  他面色陰沉,命心腹按照解藥方子去熬藥給尤竫二人服用,隨即對苟梁道:「楚大人,若此葯起效,那□□之事便確鑿無疑……此事非同小可,之後還請您同老夫一起面聖,稟明事由。」


  所謂的瘟疫自然沒有第二種可能。


  在事發后,苟梁便讓系統查了事情的始末。


  那幕後主使的目標就是皇帝,這一出瘟疫只是他們計劃開始的一環。


  事關目標大大,苟梁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何況,他和皇帝正入佳境,這沒眼色的東西就搞事情加重皇帝的工作量,這不是找他的不痛快么?


  於是,苟梁釜底抽薪,用道具製作出一本來自藏書閣的古籍醫書來,用最快的方法最短的時間斬斷禍根。


  解藥起效后,鄭太醫抬袖擦了擦汗,憤慨地拉住苟梁的手道:「速速進宮,此事萬不能耽擱。」


  【叮,友情提示,目標距離您不到五米的距離!】


  「鄭太醫您慢點。」


  苟梁想推開鄭太醫的手,奈何老頭子過於激動,手勁大得很他竟沒能推開,於是——


  大步而入的皇帝陛下在他們拉拉扯扯的手上瞟了一眼,腳步不停地走向把手抽回來藏到身後的苟梁,冷聲道:

  「隨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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