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蘿味的獸人攻（19）

  第一百零一章


  「蒙皓，快快, 把蜂蜜割出來。」


  蒙皓口中叼著巨大的蜂巢, 為了躲避黑蜂獸他們真的千里逃亡, 他用了全速才好不容易甩掉那群執著地非跟他們拚命扎死他們的黑蜂獸。


  離開部落已經經歷了五十個白月季。


  這些年他們四處流浪去過許多地方, 有老祭司曾經遊歷過的、聽說過的, 也有他們從未聽說過的。原主的負魂力在蒙皓成為獸神之子, 他成為部落最為人羨慕的雌性那一刻開始全部扭轉, 沒有任何外部壓力, 苟梁的生活過得前所未有的輕鬆愜意。


  每天不是在吃特色美食就是在尋找土著美食的路上，興緻上來隨時隨地和蒙皓做一些有益身心健康的運動，任務進度早就刷到了99%, 他肆無忌憚地享受+100魂力的滋潤, 幸福指數簡直不太高。


  好比此時。


  黃金色剔透晶瑩的蜂蜜被割開, 香味撲鼻而來，苟梁迫不及待地用手指颳了一點送進嘴裡——眼睛頓時幸福地眯了起來。


  不愧是黑蜂王的蜂蜜，好贊！


  見蒙皓盯著自己手指看，苟梁取了一點餵給他。蒙皓含住他的手指, 甜到幾乎割舌頭的味道他並不喜歡，卻捨不得放開苟梁的手指。


  苟梁湊過來親了親他的嘴角，笑盈盈地問他：「晚上想吃蜂蜜烤肉, 還是蜜汁魚塊？」


  蒙皓咬了咬他的手指，說：「你。」


  苟梁笑起來, 「每天吃, 不怕膩呀？」


  怎麼會膩？


  看著他眉眼彎彎, 眼睛里盈滿笑意，蒙皓心裡的暖意從未減弱。擁有這世間最美的風景並不讓他因為日久而覺得乏味，反而一天比一天還要沉迷。他親親苟梁的手指，低下頭要親吻他的嘴唇時，忽然聽見一聲踩斷樹枝的聲音，立刻將苟梁鎖進懷裡，蒙皓厲喝道：「誰！」


  一隻黝黑的小黑熊從樹后探出頭來，怯怯地看著他們，隨即看向蜂蜜，頓時又流出口水來。


  「誰家的幼崽，怎麼會在這裡？」


  苟梁饒有興緻地看著他，小黑熊化成人形，只有苟梁膝蓋那麼高，比他們預計的年齡還要小一點。


  他說：「哥哥，這裡我們部落的聖山，外人是不能進來的，不然祭司大人就會把他變成石頭。不過，如果你們讓我吃一口的話，我就不告訴祭司大人。」


  小熊獸人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們，看似精明，但其實天真得很。


  苟梁笑眯眯地看著他，「你的祭司大人沒有告訴你，有一種獸人最愛吃想你這種幼崽嗎？只要我們把你吃掉，誰會知道我們來過聖山呢？」


  小獸人卻不怕他，反而目露鄙夷：「哼，現在三歲的雌性都不信這種話了。」


  苟梁驚訝，蒙皓見不得苟梁吃癟，朝小獸人嗷嗚吼了一聲。


  他這些年在野外待野了，哪怕是人形吼聲也比黑甲暴龍獸可怕，小獸人渾身僵住，隨即哇哇大哭起來：「你們不要吃我，我一點都不好吃！嗚嗚嗚。」


  苟梁發出勝利的笑聲，一點都不覺得欺負一個小孩子丟人。蹲下來捏捏他胖乎乎的臉蛋，他說：「還想吃蜂蜜嗎？」


  再害怕也擋不住小熊獸人對蜂蜜的熱愛，哭唧唧地點了點頭。


  苟梁說：「那我問你，你們是什麼部落？這裡為什麼不讓外人進來？」


  小獸人抽噎地說：「我說了，你們會給我蜂蜜吃嗎？」


  苟梁：「……當然了。」


  小獸人立刻不哭了，認真地回答了苟梁的問題：這裡是黑熊部落，聖山之所以為聖山，是因為山上長著一種果實，一年四季會結出不一樣的果實，白月季也會結果，不僅好吃而且管飽。


  蒙皓很快就採摘了兩顆果實回來。


  現在是紅月季，小獸人口中的聖果是紅色的，剖開，一股濃郁的巧克力的香味傳出。


  苟梁驚訝，吃了一口發現，果然是巧克力！


  這可是個大驚喜。


  小獸人吃著蜂蜜，對他們偷摘聖果的行為也沒說話，但眼睛滴溜溜地轉，想必打著回去之後偷偷告家長的主意。


  苟梁說：「我喜歡這個味道，蒙皓，我們把這山上的聖果都摘了帶走，怎麼樣？」


  蒙皓：「好。」


  小獸人哇哇大叫：「你們不能這樣，祭司大人真的會把你們變成石頭的！」


  苟梁說：「我好怕哦，可惜他抓不到我。」


  小獸人說：「你們跑不掉的，吃了聖果味道就會留在你們身上，跑到多遠都會被祭司大人和我阿爺找到！你們別不相信，前幾天就有隻黑翼狼來偷聖果，結果跑到火狐部落了還是被我阿爺抓回來，他和他的雌性現在就被關在部落里哩！老祭司說要送信去他們家裡拿很多很多肉乾把他們換回去，不然就要讓他做一輩子奴隸，他的雌性也要被別人搶走！」


  「黑翼狼？哪裡來的？」


  「沃——我要先吃蜂蜜才能告訴你。」


  小獸人十分精怪，苟梁無賴地說：「你不說，那我就讓我的伴侶把你吃掉。」


  小獸人看了一眼蒙皓，屈辱地說出了答案。


  果然是沃爾部落。


  苟梁和蒙皓對視一眼，隨即用一塊蜂蜜哄得小獸人把他們帶回了部落，見到了可憐的兩個人犯。


  ……還真是變成了石頭。


  人犯被裝在石頭裡，只有腦袋露出來。黑熊部落對偷果賊的懲罰果然十分「殘暴」，他們恐怕已經在太陽底下暴晒有幾天了，不僅嘴唇脫了皮，臉都被曬脫了一層。


  「哥！」


  「狼曦哥哥！」


  蒙輝和桑彌見了苟梁和蒙皓，還沒來得及驚喜就先哭了。


  苟梁：「……」


  太傷眼。


  沃爾部落離黑熊部落十萬八千里，還要翻越聖帕山才能抵達，黑熊部落當然沒真的想耗費人力物力去沃爾部落討債，只是將他們「變成石頭」小懲大誡。如果苟梁和蒙皓沒有及時出現的話，再曬上幾天也就放人了——畢竟桑彌是出來遊歷的祭司繼承人，要是真的傷了性命，必定引發部落大戰。


  所以，苟梁和蒙皓現在是自投羅網，好一番賠禮道歉之後，用了兩頭黑牛異獸和一桶黑蜂王蜂蜜平息了黑熊獸人對他們偷吃聖果的行為並贖走了這兩隻。


  出了黑熊部落，苟梁兩人才從桑彌口中得知事情的始末。


  原來他們遊歷到黑熊部落，人家也是好吃好喝地招待他們，沒想到前腳才出黑熊部落，後腳蒙輝就偷了人家的聖果，才在被逮回來之後上演了貴客變囚犯的戲碼。


  桑彌說：「都怪這頭笨狼，臉都被他丟盡了。」


  原來桑彌一開始還不知道蒙輝摘給自己吃的就是黑熊族的聖果，還吃的挺高興——兩人在離黑熊部落不遠的地方大快朵頤，這不是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偷吃么？


  苟梁聽他抱怨卻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頗感無語。


  桑彌身為繼承人，一旦成年就會服用絕孕的果實，並且開始祭司遊歷，直到上一任祭司去世後繼承祭司之位為止。


  誰都沒想到他會在成年禮上對蒙輝求婚，聽說蒙輝當時整個人都傻了。


  兩人就此結契，蒙輝也擔負起了陪護的責任。


  苟梁看了眼任勞任怨地在不遠處烤肉的蒙輝，當初他信誓旦旦地要找手藝好的雌性，不過桑彌的廚藝和祭司大人一脈相承，還是得他自己自食其力。


  現在看他頗有章法的樣子，可見勤能補拙。


  夜晚。


  紅月躲進了雲層，苟梁坐在蒙皓腿上窩在他懷裡看星空。


  在沃布大平原很少能看到星空，不論是哪個季節月亮總是明亮，掩蓋星輝，而這裡則不同，每晚總有一段時間月亮會被雲層擋住，露出無垠的星河，美不勝收。


  苟梁說：「明天我們還和他們一起走嗎？」


  蒙皓貼著他臉，輕笑著說：「我們不是說好去找銀麟魚么，桑彌還要遊歷，我們跟著做什麼？」


  為了方便在外面行走，白天的時候蒙皓眉間的火月痕迹總是用一種特殊的草汁覆蓋住，到了夜晚才洗去。苟梁側頭親了親他的眉心，說：「我也不想陪他們兩個小屁孩，不過么，銀麟魚不著急。桑彌不是說紅狐部落有一種長在樹上的甜肉果，我們明天去摘來嘗嘗。」


  「好。」


  蒙皓說。


  苟梁抬手從指縫中看著漸漸從雲層中冒出頭的紅月，他笑著和蒙皓說：「蒙皓，趁它還沒出來，我們去摘一顆星子來玩，好不好？」


  「好。」


  蒙皓化獸，帶著苟梁飛上高空，穿越層層氣流和雲霧，月亮和星星在眼前放大了無數倍，彷彿唾手可得。


  可惜，他們還是沒能在月亮出籠之前趕到天際。


  不過這一點都沒有敗壞苟梁的興緻，他從蒙皓的背上跳下來，刺激地啊啊大叫，蒙皓將他帶回背上，飛上高空，到達足夠的高度，苟梁再次跳下來。蒙皓控制著速度和他一起降落，苟梁對他飛了個吻，像只自由自在地鳥兒一樣在空中滑翔，隨意變幻姿勢，這樣的體驗讓人上癮。


  ——不必害怕跌落，因為有人會在那之前接住他。


  桑彌在下面看著都怕，聽著苟梁哈哈大笑的聲音流了一身冷汗，蒙輝還特別羨慕地說：「桑彌，你想玩嗎？我一定會接住你的！」


  桑彌沉默了一下，語重心長地說：「不是別人有的，咱們都非得有。」


  蒙輝：「……哦。」


  但是，看起來很好玩的樣子啊。


  第二天，苟梁和蒙皓卻沒能和蒙輝二人分開行動。


  桑彌說：「我聽到祭司大人的祈願……他讓我儘快返回部落。」


  苟梁三人怔住，看著桑彌臉上滑下眼淚，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麼。


  *

  闊別五十年，部落比離開時壯大了一倍。


  進入衰老期后，獸人總是老得很快，即使是祭司也是如此。


  他們離開部落時，臉上還找不出幾條皺紋的老祭司如今已經滿鬢斑白，臉上溝壑縱橫。眼神也不大好了，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他才認出苟梁和蒙皓來。


  「好孩子，回歸獸神大人的懷抱前，還能見你們一面，真好。」


  老祭司儼然忘了獸神之子的身份，拉著蒙皓的手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小時候的事情。


  部落里大部分的獸人，就連狼雄，都是老祭司看著長大的。但要說誰比較特別一些，除了桑彌，大概就是這三個從小長在他身邊的孩子了。


  桑彌回來得很及時，老祭司親自為他主持了繼承大禮，並為部落做了最後的祈願祝福，才陷入長眠。


  部落里全是哭聲，蒙皓的心情也是低落，苟梁生怕他哭，提心弔膽了好幾天。


  蒙皓見他安靜，也擔心他太傷心，摸摸他的腦袋安慰他說：「祭司大人只是回到獸神大人的懷抱而已，以後我們都會回去的。那是我們來時的地方，祭司大人說很溫暖，很安全。小坑兒，不要害怕。」


  苟梁說：「我怕你難過。」


  蒙皓微微笑起來，抱著他說：「有你在，每天都是開心的。」


  苟梁笑了起來。


  在老祭司的葬禮過後，蒙皓帶著苟梁再次離開部落。


  之後一百多年的時光，他們走遍了獸神大陸的每個角落，吃遍獸人世界。苟梁特意做了食譜，對蒙皓說：「等我們回歸獸神大人的懷抱，我就用這個賄賂他，他老人家一高興，等我們再出生的時候，我們一定還是伴侶。到時候，你是雌性，我是獸人，怎麼樣？」


  蒙皓：「……還是讓我照顧你吧。」


  苟梁哈哈大笑起來，把他壓在身下說：「怎麼，你不甘居我下？」


  蒙皓眼眸深了深，他說：「不。這個姿勢，我也喜歡。」


  「美得你。」


  蒙皓坐起來，將他捧在手心，細細密密地親吻他，低聲說：「小坑兒，你想怎樣，我都甘願。」


  苟梁溫柔地看著他，窗外的白月光彷彿也因唇齒相依的熱情染上了纏綿的溫度。


  再次回到沃爾部落是在狼飛繼任族長的時候。


  狼飛雖然不是純黑狼，但也是除了蒙輝之外在部落實力最高的人了。因為桑彌的身份特殊，雖不能孕子傳遞蒙輝的黑狼血脈，但也能獸神的祝福。然而他成為祭司的伴侶就不能再成為部落族長，是以在狼雄退下後繼承人便是狼飛。


  觀禮上，苟梁還見到了月錦。


  他問苟梁：「你還記得紅芽嗎？」


  「誰？」


  苟梁是真的不記得了。


  月錦見狀，苦笑了聲：「他一直記著你和蒙皓。他的第三個伴侶在部落和黑甲暴龍那場戰鬥中犧牲了，那之後不再有獸人願意接納他。他一直希望獸神之子和你可以原諒他以前的過失，讓他能夠重新尋找伴侶。不過，現在不需要了，因為前幾年他跌進水中回歸了獸神大人的懷抱。雖然沒什麼必要，但我還是希望能把他的歉意轉達給你們。」


  苟梁想起那是誰了，搖了搖頭說：「他需要道歉的不是我和蒙皓，而是他自己。」


  月錦怔了下，隨即笑了起來，「是啊，生活怎麼過都是靠自己。所以，我一直很努力不辜負獸神大人的饋贈。」


  說著，他忽然對苟梁說：「我無意中從加爾叔叔口中聽說，你對孕石沒有反應的事。其實我月狐族有一種秘術，可以向獸神祈子，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傳授給你。」


  「啊？」


  「小坑兒。」


  在苟梁一臉懵逼的時候，蒙皓走了過來。


  月錦拍拍苟梁的肩膀說：「你隨時可以來找我。」隨即他對獸神之子行了一禮，離開了。


  苟梁摸摸鼻子說：「你都聽見了？」


  蒙皓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話題不以為意，並沒有再提。


  當晚他卻賴著不肯出來，苟梁累得推他的力氣都沒有了，有氣無力地說：「你起來，重死了。」


  卻聽蒙皓貼在他耳邊說：「小坑兒，我知道你不想要。如果你願意的話……獸神大人會實現你的任何願望，對嗎？」


  苟梁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驀地扭頭看向蒙皓，「蒙皓你……」


  蒙皓親了親他紅潤的嘴唇，又親了親他的酒窩，才抬頭對他笑著說：「沒關係，我有你了。」


  ……你看起來不像是沒關係的樣子啊。


  難道真要給他生個孩子什麼的？苟梁彆扭了一整晚還是沒有下定決心，然後，他再也沒有糾結這個問題的機會了。


  因為，當晚蒙皓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場景陌生而混亂，但他在哭，苟梁也在哭。
-

  小坑兒，對不起，我要失約了……


  不要，時宇不要，你不會死的，我會救你的，我會救你的！-

  小坑兒，你別離開我……


  賀崇烽，賀崇烽我還沒愛夠，你敢丟下我……
-

  主人，好好活下去，照、照顧好自己……


  鍾詮，不要，不要離開我……
-

  小坑兒，一輩子不夠……我想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一百年不夠，一千年都不夠……


  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比一千年，一萬年都長。


  蒙皓突然醒了過來，摸著自己濕潤的眼角，他將苟梁緊緊地抱進懷裡，愛戀地撫摸著他的臉頰。


  不管這場的夢境因何而起，他都不會讓自己和夢裡落得一樣的結局。


  「小坑兒，你知道嗎？我總是向獸神大人祈願，祈願予你予我永生。我真怕，若我們回歸了獸神的懷抱，下一世，若等不到你，若忘了你，該怎麼辦……」


  蒙皓輕輕吻在他嘴角，「若是能困在這一方天地，永生永世，該有多好。」


  一滴眼淚，滑落在苟梁嘴角，蒙皓闖進他的嘴唇索取他的吻，苦澀的滋味被攪碎被吞噬。


  【叮，任務進度條推進，當前任務進度：100%！】


  【脫離倒計時開始！10，9，8——】


  【系統：主人快醒醒！主人！！叮叮叮！！】


  【苟梁：別吵……】


  【1。】


  被踢回意識海的苟梁：……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