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橘味的影衛攻(14)
第五十六章
在苟梁一行即將抵達揚州府的時候, 安王也與難民們深情告別,踏上回京之路。
十里相送,百姓跪服。
安王離開時的景象被送上皇帝案頭,九五之尊在搖曳的燭火中,漸漸擰緊了眉頭。
朝野的目光都緊緊盯著安王,誰都知道他這一回來, 這京城也就變天了。
東宮。
李彥面色枯黃, 神情焦慮,瘦削了許多, 看起來倒像是真的大病了一場。
「重輝, 事已至此,你可有對策?」
外面的消息渠道全被封鎖, 身為東宮太子不僅被皇帝監禁,隨身伺候的人也全都換成了皇帝的人手, 現在除了鍾越他竟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
一個月的時間就要過去了,他甚至不知道當初自己收攏的黨羽現在還剩下多少。
又或者, 那些人都已經背叛了他。
想到這些,李彥就如同被火油煎熬著,眼中滿是戾氣。
鍾越還沒開口就咳嗽起來,好半晌,才止咳說道:「彥郎不必如此焦慮,事情還不到最糟糕的時候, 你越急躁越是自亂陣腳。」
相比於李彥, 鍾越的臉色更差勁——遷居東宮的第一個晚上, 他身上隨身攜帶的鐘家秘葯便悉數被偷了。
他知道這肯定是皇帝乾的好事,可如今他卻連走出這個宮殿都不被允許,更別說找誰討個說法,只能忍了這個悶虧。而沒有族中秘葯,他虧損的身體得不到滋補和治療,心口疼痛難當,使他夜夜難眠,苦不堪言。
李彥卻冷靜不下來,「如此還不算絕境什麼時候才算?重輝,我知道你手中定還有後路,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你才肯拿出來幫我!」
鍾越聞言怒從心生,但還不待反駁,就又狼狽地咳嗽起來。
李彥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還是起身走到他身邊,心不在焉地幫他順氣,倒水。
他說:「重輝,我知道我說的話觸犯你鍾家的忌諱。可是現在安王他就回來了,這次還有張家領兵賑災,功勛卓著,你難道要這麼看著他們二人平步青雲嗎?」
如果李彥還是當年被站著大義名分的假太子處處壓制的王爺,他不會像現在一樣沉不住氣。只是,登高跌重,嘗過至尊權利的滋味再次失去,遠比得不到更加折磨人。
在東宮囚禁這短短一個月的起落里,他的耐心就被耗光了。
「咳咳咳……」
鍾越緊緊閉著眼睛,藏著眼中深深的失望和恨。
李彥哪裡知道,為了讓他度過生死劫順利繼承天命,鍾家人根本不敢給他任何幫助。
就算他留有後路,此時此刻,他也不會傻傻地對李彥雙手奉上。
這一個月的禁閉,不是只有李彥從炙手可熱的權利中清醒過來,同樣清醒的還有鍾越。他終於看清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失去那層光鮮亮麗的外表,沒有了太子殿下的身份,沒有人萬人敬仰和追隨的李彥,變得自私、無能和醜陋。
就如此刻,李彥的一字一句都狠狠戳著他的心口上。
安王、張家,這是他的心頭大恨,是給過他無限屈辱的人,可此時在李彥口中卻成了激將法的籌碼……他到底對自己有無半點在乎和心疼!
鍾越恨不得一刀殺了這個男人,但他也感覺到,這樣並不能讓他度過劫難,反而會讓他永遠困在對李彥的愛而不得之中。
況且,他不甘心……這個男人就算是死了,也只能屬於他鐘越!
咳嗽終於平復下來,鍾越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消失殆盡,嘴唇蒼白如紙。
他冷笑了一聲,說:「怕什麼,就算安王再厲害,只要皇帝死了,只要你還是太子,這天下順理成章便是你的。哪怕安王想篡位,那就是大逆不道,我也自有辦法,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你胡說什麼!」
李彥臉色大變,大喝一聲,同時警惕地起身在門窗處查看,確定此時沒有人在外監視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返身回來,李彥壓低聲音呵斥道:「如今四處都是父皇的眼線,你說話怎能如此沒有分寸。」
鍾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眼中的鄙夷讓李彥生氣,卻也只能忍著坐回他身邊,重新為他順氣,小聲問道:「重輝你如此說,難道是早有安排……莫非是你給父皇進獻的秘葯?」
「大梁武帝貪得無厭,如果他偷走我的葯只是為了防備我那便罷,但凡他有絲毫貪心……呵,區區一個凡夫俗子他有能受得住老天多大的恩賜?到時候只怕他吃下去的不是仙丹妙藥,而是催命符!」
鍾越狠厲地說。
這一個月來的折磨已經讓他恨煞了皇帝,恨不得他早點歸西才好。
李彥面上一喜,但隨即擔憂地說:「父皇一向謹慎,怕是想用那些葯也不會急於一時。現在李穆已經返京,倘若父皇鬼迷心竅要廢了我改立他為太子——」
「你放心吧。」
鍾越打斷了他,冷笑道:「我早就給他算過,這輩子,他都沒有那個命!」
李彥大喜,復又把鍾越抱進懷中,小聲詢問他感覺如何。
相互依偎的他們沒有看到彼此眼中的嫌惡,也不知道自己此時表情有多醜陋。
【苟梁:不是都說婊|子配狗,天長地久?這麼容易就拆夥,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系統:那就不要管他們了,專心刷任務進度吧主人!=v= 】
【苟梁:話說起來,他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都只愛自己,否則不會連這麼一點考驗都扛不住。】
【系統:主人主人,任務進度啊任務進度!快一年過去了才10%你對得起你戰鬥苟的戰績嗎!】
【苟梁:嗯,看來得給他們搞點事情做了,否則鍾家一直躲在龜殼裡多沒意思?】
【系統:……無視系統會遭報應的,T ^ T。】
「主人,林家到了。」
鍾詮的提醒讓靠在他身上閉目養神的苟梁從意識海中脫離出來。
揚州城外的一座寂寥的孤山,此處曾挨著亂葬崗,十分不吉利,但三十幾年前江南首富林家卻出人意表地選在在此處建府定居。據說是林家福氣過剩子孫扛不住所以常有病弱短命之態,所以才找了個陰私地方鎮宅,此後果然享了常人的壽命,重獲健康。
此時,一向清凈的林家大宅卻異常熱鬧起來,林家上下都守在正門前,神情恭敬,馬車越靠近,他們的脊背就綳得越筆直。
苟梁被鍾詮抱出馬車外,就聽一人高聲喊道:「林安南攜眷恭迎貴客!」
他放眼看去,便是百來個垂頭恭敬的人黑壓壓地站了一地,其中有個好奇心中的小男孩想抬頭看他,都被他身邊的婦人惶恐地壓了下來,按著他的腦袋不許他偷看。
苟梁:「……」
「不必多禮,叨擾府上了。」
得了這一聲,林安南才敢直起身說,「您太客氣了,您來府上是讓林家蓬蓽生輝!」
待見到苟梁坐在輪椅上,林安南趕忙把腰壓低,不敢讓苟梁仰視他,他這麼做,其他人的腰板自然也不敢挺直了。
待進了特意為苟梁辟出的院落,林安南忙跪下道:「犬七見過主人,見過首領。」
「起來吧。」
苟梁打量了一眼眼前胖乎乎的男人,淡淡道。
江南林府,犬牙的一大根據地,這些人不論是對外宣傳父子夫妻還是何種關係,都只是個幌子。林家不是家族產業,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血緣關係存在,而每一代家主都是犬牙的影衛,每隔二十年一換,以免有人貪慕榮華生了異心。
林安南這才站起來,恭敬地說:「碧峰院已經按照首領的意思改建過,如若主人有哪裡不習慣或是少了什麼,屬下再改再添置。」
他的語氣激動中帶著小心翼翼的,這是他第一次接觸主人,難免忐忑。
「嗯,我知道了。吩咐下去小心伺候著江老,他要做什麼不必攔著,缺了什麼盡量給他辦到,明白了嗎?」
「是,屬下遵命!」
苟梁點了點頭,「無事就退下吧,不必常來伺候。」
林安南聞言不敢久留。他一走,苟梁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鍾詮蹲下身說道:「今日奔波勞累,主人不如先歇下吧?」
苟梁沒答應,讓他去取了拐杖來,今日的復健任務還未完成呢。
待他走的滿頭大汗,體力不支,這才讓鍾詮抱去了耳房的浴室里。
首富自有首富的活法,僅這間浴室就無比奢華——白玉砌成了浴池,不僅引了溫泉活水,就連地面也是用玉鋪就。楠木雕花的精美屏風價值不菲,一個歇腳的榻子由一塊完整的玉打磨而成,便是皇宮都未必有這等享受。
苟梁被解了衣裳放入水中,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怪不得我從前聽說,競爭你這首領之位的人還不如犬七多。」苟梁接過他遞上來的溫水喝了一口,笑著問他:「憑你的本事,犬七之位唾手可得,怎麼討了這份苦差事?」
鍾詮看了一眼他的酒窩,餘光從他胸口瑩白的色澤上劃過,那兩粒凸起不像他曾經捏在指間的那樣艷麗,淡淡的粉色點綴在胸前,煞是好看……他聲音有些發緊:「只是玩笑話,不論是首領還是犬七,都為主人所有。而……屬下只願守護主人左右。」
「我知你忠心。」
苟梁放下水杯,撥了撥溫泉水,有些遺憾地說:「溫泉豈能無酒,眼下這樣倒是無趣。」
鍾詮勸道:「您還在用藥,不可飲酒,請主人以身體為重。」
「啰嗦。」苟梁瞥了他一眼,見他的目光黏在自己臉上,不由笑得更深了,說:「你去取酒來。」
「主人。」
鍾詮沒動,不贊成地看著他。
苟梁抬手將水彈到他臉上,不高興地說:「我既喝不成了,你喝給我看不也應景?快去,還是說,你敢不聽我的話?」
鍾詮這才走了,不敢把苟梁一個人放在這裡,他速去速回,前後也不過幾息時間。
苟梁枕著手臂,懶懶地看著他喝酒。
自己沒有喊停,他就一杯接著一杯,那樣子不像是在喝酒,倒像是在飲牛。
「好喝嗎?」
苟梁問他。
鍾詮說:「尚可。」
苟梁揚揚手,讓他把酒杯遞過來自己聞聞,淡淡的梅子香味,混雜著米酒的沉香。早就聽說江南的梅子酒與眾不同,聞起來果然別有一番意趣,苟梁便有些意動起來。他邊說:「看起來和水一樣,難怪你喝這麼多也不見分毫醉意。」邊對鍾詮露出一個深深的笑容。
趁著鍾詮在酒窩的攻勢下的失神的時候,苟梁迅速低頭,一口——親在了鍾詮的虎口上。
這廝早防著他呢,換走酒杯的速度不去賭場出老千真是可惜了!
苟梁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鍾詮心一跳,看他還抓著自己的手不放,手心不由冒出了一點熱汗來,低聲道:「主人,莫貪杯。」
「我還沒喝呢,貪什麼?不過是嘗嘗滋味,你給是不給?」
他杏眼圓瞪,氣勢凜然,撅著嘴卻又帶著點撒嬌之態。
鍾詮當即有些受不住了。
除了在床上的時候,苟梁從來沒有對他露出這樣的神態,從來不是冷淡就是疾言厲色的。鍾詮心裡的痒痒肉顫啊顫的,看著那若隱若現的酒窩,就更有些把持不住,但最終,他還是把酒杯連同酒壺都送的遠遠的,正色說:「飲酒傷身,與藥物相衝,不可胡鬧。」
苟梁泄氣了,拿水潑了他一臉,靠在椅背上說:「還不過來伺候!」
鍾詮一抹臉,任勞任怨地給他擦完前面又擦背。
苟梁抱著他的胳膊,湊在他嘴巴聞了聞,眼睛彎彎地說:「彌久留香,不錯,就是不知道這味道如何……鍾詮,你把眼睛閉上。」
鍾詮在他背上洗抹的動作一頓,閉上了眼睛。
「低頭。」
鍾詮低頭。
苟梁仰頭親上他的嘴唇,濃郁的橘子香味的正魂力早就把他勾|引得魂不守舍了,此時如此貼近,他更忍不住,吐出舌頭輕輕舔了舔。
鍾詮渾身一僵。
噴薄在臉上的氣息和他的糾纏在一起,嘴唇上柔軟的碰觸,濕軟溫熱的軟舌正一點一點試探地在他唇縫裡徘徊,像是在猶豫。鍾詮心跳如鼓,忍不住睜開眼睛,見苟梁正閉著眼睛,睫毛顫抖著,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他捏緊巾帕,用力地將苟梁抱進胸膛,深深地吻住他。
「嗯……」
苟梁低吟一聲,含糊地罵他放肆,鍾詮在他背上撫摸的手抬起扣住他的後腦勺,不准他逃避,吸住他的嘴唇狠狠地而吮吸著。
這是他們在床底之外,或者說在苟梁毒發之外最親密的接觸。早就肖想許久的他一旦放開手腳,就完全無法滿足。
苟梁被他吸吮得舌頭都麻了,應不暇接,更別說仔細品嘗美食,頓時睜開眼睛不滿地瞪他。
鍾詮渾身僵住,動作停了下來。
他確實放肆了,今日才是初五,他該忍住的……
苟梁滿眼羞惱,卻沒有推開他,咬他的嘴唇厲聲說:「誰准你睜開眼睛的,閉上!」
鍾詮一顫,望進他的眼裡,卻見他眼中也帶著和自己一樣的熱切,只是害羞而逞強地不肯表現出來。他心臟一縮,閉上眼睛的同時再次激烈地吻住他。
苟梁的聲音都被他攪碎了,含糊地說放開我,卻沒有一點威信可言。
【叮,任務進度條推進,當前任務進度:11%!】
「慢、慢一點……我還沒有……嘗到……唔……」
鍾詮非但不聽,反而越來越用力,越來越深入,親吻他的動作又急又快,彷彿要將他整個人吃進嘴裡一樣。
苟梁只好放棄了,捶打他的拳頭鬆開,墮落地抱住他的脖子,一副任由他索取的姿態。
鍾詮緊緊抱住他,怎麼都吻不夠,要不夠。苟梁也被他挑起火來,習慣性地沉淪,習慣性地抬起雙腿要夾緊他的腰全身依賴在他身上。可當他的腿一動,鍾詮就立刻醒過神來——
他按住苟梁的雙腿,鬆開他的嘴唇說:「主人,莫碰到腿傷。」
苟梁雙眼迷濛,還抱著他不明所以,鍾詮低頭在他唇上重重地吸了一口,抱著他從浴池中站了起來。
「溫泉不宜泡的過久,屬下帶主人回去休息吧。」
苟梁這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一把收回自己的手,扭頭咳了一聲,努力裝作剛才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子,說:「如此也好。」
鍾詮把他往上抱了抱,低頭在他的酒窩上親了親。
苟梁含怒地瞪著他,「再敢放肆,我不饒你!」
鍾詮低聲笑了起來,「主人,別饒了我,詮願意受罰。」
他帶著苟梁坐在玉榻上,扯過屏風上披著他的布帛為他擦身。苟梁被他放在腿上,彆扭地動了動,意外地碰到了一處滾燙的硬物……他猛地僵住了,驀地滿臉通紅起來。
鍾詮低頭看著他,好半晌,才把整個人都紅透的主人圈進懷中,緊緊的,再也不願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