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親愛的, 這裡是防盜君, 想看正文的話等24小時或者補訂閱刷新 陸縝繼續坐在窗邊喝茶賞雪,偷得浮生半日閑,他本來以為要等上一會兒成安才能回來,沒想到他不過兩柱香的功夫就回來了, 臉色不大好看,進來先欠身道:「回督主的話, 奴才說四寶那小子怎麼沒來呢,她本是早早地就要過來的, 沒成想被幾個泥豬癩狗關到皇壇庫了!」
他方才正想去問問馮青松呢, 沒想到剛出門就遇到那幾個折騰人的小太監,那幫人當中有個心理素質不大好的, 神色慌張, 嘴裡還時不時叨咕幾句, 成安瞧著蹊蹺,順道兒問了句『怎麼回事?』, 沒想到幾個人齊齊煞白了臉。
他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但也知道這幾個肯定沒幹好事, 著人拿下之後嚇唬了幾句他們什麼都招了,可把成安氣的夠嗆。
他把始末說完之後又道:「督主放心,那幾人我已經處置了, 方才也命人取了鑰匙去開皇壇庫的門兒, 四寶等會兒就能出來。」
陸縝嗯了聲, 眼睛眯了眯, 眼底略有幾分冷意。
原本幾個小太監犯事兒他也懶得多管,但這回卻掃了他的興緻,他正要過問,成安就頗為鬱悶地嘆了口氣:「那孩子還特地給您做了年糕,現在怕也涼透了吧。」
他處理得當,陸縝原也不再多問,聽了這話長睫微微一動,忽起身道:「你也不用派人去皇壇庫了,現下左右無事,取了鑰匙跟我去一趟。」
成安聞言一怔,忙點頭應了個是,暗道真不知道四寶那混小子究竟燒對了哪路香,竟這般得督主青眼,難道真是督主的私孩子?
他腦補歸腦補,準備可一點不慢,給他取來大氅,命人提著琉璃風燈就出了門——順便說一句,自打督主的衣裳上回被燒了以後,東廠上下的風燈都換成琉璃的了。
皇壇庫離司禮監並不遠,走上一會兒也就到了,陸縝想到也有好些日子不見四寶那個小斷袖了,心裡忽有些期待,唇角不自覺揚了揚,站在皇壇庫門口正欲叫人開門,就見不遠處的牆頭上冒出一個大頭。
四寶由於是背對著他們一行人的,所以壓根沒看見他們在,踩著可憐的謝喬川,吭哧吭哧地探出半個身子,又費勁地往牆頭爬,嘴裡還對一臉不信任的謝喬川道:「我這是……這幾年沒練過了.……原來我們老家的老槐樹.……誰都沒我爬的快,大腳你可要信我啊!」
謝喬川:「.……閉嘴!」
等陸縝走近了,就眼睜睜地看著她撅著腚擰著腰往下翻,成安搞不明白這死小子唱的是哪出,重重咳了一聲。
四寶下意思地扭頭看了一眼,給嚇得怪叫一聲,腳下一個打滑,人直挺挺地就栽了下來。
若是她自己栽下來也就罷了,陸縝卻正站在她下面,眼看著她就要砸過來。
成安簡直累覺不愛,雖然沒哪個人能能像她一樣讓督主這般青眼,但也沒哪個人能像她一樣這麼能搞事!
陸縝微怔了怔,下意識地就伸手把人接住了,本以為沉甸甸的,沒想到出乎意料的輕盈香軟,他只往後退了一步就頓住了,抱著懷裡柔軟的身子,竟有一瞬的不知所措,盈盈甜香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鑽。
四寶死機了一會兒才重新啟動,連滾帶爬地從他懷裡鑽出來:「督督督督督主饒命啊!!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祝您洪福齊天長命百歲,大過年的見血不好啊督主~~~」
陸縝:「.……」
他愣了一瞬就回過神來,立在原地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讓她抬起頭來跟他對視。
他悠然道:「四寶啊。」
四寶第一次聽他這麼正式叫自己的名字,抖著嗓子應了個是:「您,您吩咐……」
他微微一笑:「有時候真想切開你的膽子來瞧瞧,看看它到底有多大。」
四寶:「.……TAT不要啊督主,奴才有膽結石的!」
陸縝不過是嚇唬她一句,見她胡言亂語只是斜了她一眼,鬆了手道:「你方才在做什麼?」
四寶哭喪著臉道:「奴才被人關在皇壇庫里,本來是想翻牆出來的,哪想到在這裡遇見您了……」
陸縝淡淡看她一眼:「若不是遇見我,你現在怕是被巡夜的侍衛射死了。」他頓了下又挑眉道:「你一個人翻出來的?」
四寶嚇木的腦子這才轉動起來,忙擺手道:「不是,還有個人也和我一起被關了,我還得把他拉出來呢。」
陸縝看了成安一眼,成安沒等他吩咐就取了鑰匙開門放人去了,謝喬川見來人不是四寶,眼底一警,成安吩咐了幾句他才跟著出去了。
有時候她話多的時候他恨不能抽人,這時候人冷不丁不見了,他又覺著心裡空落落的,出門之後轉身看了眼,見她在督主身邊被眾人簇擁著,正在小心答話,那裡並沒有他插話的餘地。
他一人站在宮燈底下,身影和孤寂一道兒都被拉長了,他不由得閉了閉眼,向成安道謝之後,自己先回了司禮監。
四寶瞧他們帶了要是也反應過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急著跳牆幹嘛,再等一會兒人不就來了嗎!
陸縝現在的心情絕對可以稱得上不錯,唇邊笑意隱約:「聽說你做了年糕?」
四寶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忙告了個罪,跳起來去皇壇庫把擱在一邊的食盒取出來,見裡面的年糕都被凍的硬邦邦的了,不由得沮喪道:「回督主的話,都涼了,吃不成了。」
陸縝揚了揚唇:「無妨,帶到司禮監熱一下。」
四寶開開心心地跟他回去了,路上陸縝問怎麼回事兒,她又不是聖母,添油加醋地告了一狀,他聽她腦袋上還挨了一下,不由得蹙了蹙眉,細白的手指輕輕點在她傷處:「傷的怎麼樣了?」
由於他下手比較輕,四寶倒是沒覺著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後腦勺:「開始的時候火.辣辣的疼,後來就好些了。」
陸縝偏頭吩咐道:「回去之後把玉肌膏取出一瓶。」
成安見怪不怪地應了個是,一行人就這麼回到了司禮監,四寶想著東西再回一遍鍋味道就不好了,把食盒交給廚下的人叮囑道:「這回就不要煮了,直接下鍋炸吧。」
她想了一下陸縝那翩翩謫仙的模樣,覺著他可能不大愛吃油炸食品,於是又補了一句:「一半炸一半蒸吧。」
廚下知道她在督主面前得臉,自不敢怠慢,認真應了之後才提著食盒下去了。
成安取了藥膏出來,低聲問道:「督主,今天生事兒的那幾個.……」
其實這些人他自己都能處理,但是既然陸縝對四寶這般上心,他就不得不多問一句,免得罰輕了讓他老人家心裡不痛快。
陸縝面上微沉:「讓他們不必留在司禮監了,每人自領三十板子,去凈房吧。」
凈房是處理宮中各處恭桶的地方,苦逼勞累尤勝浣衣局,成安心裡有了數,正好這時候四寶走進來,他把藥膏遞過去:「趕緊上藥。」
話才說完陸縝就看了他一眼,成安話硬生生轉出一個笑臉:「還是安叔幫你吧。」
TAT總感覺四寶這死小子來了之後他的地位也下降了,督主您還記得大明湖畔跟您鞍前馬後的成安嗎!
四寶:「.……」
成安手勁不小,而且最倒霉的是他還不知道自己手勁大,四寶給他抹個葯抹的痛不欲生,簡直恨不得再挨一棍子,堅持要求自己來上藥。
等把藥膏抹完,四寶眼看著也差不多了,正想說幾句吉利話就起身告辭,陸縝抬眼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在這兒用了晚飯再回去吧。」
四寶一邊在腦子裡調出她的資料,一邊小心攙著她,嘴上提醒:「娘娘慢些。」
和嬪側了側頭,看著自己精緻的護甲,目光又在她嬌嫩水秀的面龐上凝了片刻,隨意問道:「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攙我嗎?」
四寶小心答道:「奴才蠢鈍,不敢妄自揣測娘娘的心意。」
和嬪眯起眼看著她,其實四寶也算是個伶俐人,她本也不想大過年的跟個小太監為難,但是十三皇子見天兒地跟她鬧騰,偏偏她次次想拿四寶立威,偏這小子又油滑,次次都沒成,久而久之這小太監簡直成了她心頭的一根刺,不把這根刺拔了,她以後對十三皇子都不好管教!
今兒好不容易撞上了,她可不會平白放過這個機會。她想著想著又忍不住瞧了眼四寶,暗哼一聲,區區一個太監生的這般狐媚,瞧著便是個禍主亂上的!難怪能把十三皇子那個慣不著調的迷得神魂顛倒。
四寶見她不再說話,也不敢再多嘴,提著心扶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和嬪身子忽然一歪,嘴裡輕輕哎了一聲,遞了個眼色過去,她身後的一等宮女一把把四寶甩開,厲聲道:「狗才!你怎麼伺候的?平平的地面也能把娘娘給摔了!」
四寶還能說個6,慌忙跪下去告饒道:「娘娘仁厚,還請娘娘明鑒,奴才不是誠心的。」
宮女聲調更高:「犯了錯兒還敢狡辯,快來人把他拖下去先掌嘴三十!」
和嬪靜靜地看著,她這個位份的人,沒必要特地去跟一個太監為難,沒得失了身份,只要把意圖稍稍表露出來,自有底下人順著她的意思幫她完成。
四寶猶豫一瞬,暫且沒把陸縝給她的牙牌掏出來,眼看著幾個面相尖酸的太監走過來,立即叩頭道:「奴才想著放煙火的時候快開始了,怕娘娘去晚了聖上著急,所以不留神走的快了些,娘娘寬宏,還請娘娘恕罪。」
這話一說了皇上還在城牆上,鬧大了不好看,二也提了和嬪的盛寵,把話說圓了也沒得罪人,要是尋常主子沒準就抬手放過了,可和嬪就是要尋她茬的,怎麼會輕輕放過?
和嬪身邊的宮女冷笑一聲,繼續道:「好伶俐的口齒,我看你是……」
和嬪不想再讓四寶伶牙俐齒地繞下去,出聲直接下了決斷:「罷了,大吉的日子我也不想見血,賞四十個板子讓他長長記性這事兒便算了。」
四寶差點暈過去,四十個板子啊!不死她也殘了,而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挨板子,她想想麵皮就火.辣辣的,正要把心一橫把陸縝賞的牌子掏出,身後皂靴踏在雪地上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陸縝排場仍舊煊赫,他目光掃了一圈,看見四寶垂頭喪氣,濃長的眉毛不由得蹙了蹙:「怎麼回事?」
只要是宮裡發生的大小事兒,就沒有他過問不得的,身邊立即有人回稟了,和嬪先發制人:「廠公既過問了,那我也照實說了,雖說這奴才是十二監的人,但他險些摔了我,這人我總還罰得吧?」
陸縝靜靜聽完,臉上笑意不減,用帕子半掩著淡色薄唇,輕輕咳嗽幾聲:「娘娘說的在理,可娘娘終歸也沒摔著,皇上還攜百官在上頭等著呢,後面也有妃嬪排著隊要上城牆,鬧大了終歸傷的是宮裡的體面,還望娘娘三思,也體惜體惜聖上。」
和嬪忍著怒氣:「廠公口口聲聲拿皇上來威脅我,是執意要護著這奴才了?!」
陸縝垂下長睫攏了攏大氅,顯然並沒有把她虛張聲勢的威脅放在心上,眼底幾分森冷:「臣不敢,娘娘既選了旁人攙著,說明是身邊伺候的人不得力,娘娘若要罰,不如先把身邊的人罰了,這孩子是我們司禮監的人,怎好讓娘娘費心?倘真有什麼做的不當的地方,我帶回去自會重責。」
這話就是要把人強行帶走的意思,半點餘地不留。
他說完淡聲吩咐道:「把人帶下去吧,這樣不得用的,也不能留在宮裡伺候的。」他目光又落在方才出聲的大宮女身上,看著她亂顫的身子,唇角勾了勾,神情卻很漠然:「挑唆主子,目無尊上,也一併帶下去。」
轉眼幾個人上來把那太監和宮婢拖了下去,和嬪臉色忽青忽白,似乎想攔,但強權面前不得不低頭,睜著一雙美眸,眼睜睜地看著陸縝把人拖走,又帶著四寶上了城牆。
她今兒是丟了大人了,想罰人沒罰成不說,身邊得用的還被陸縝拖出去杖責,眼看著他上了城牆,重重用腳踢著地面的一塊磚石,恨聲道:「這個閹……」
身邊有年長的姑姑重重捏了她一把:「娘娘慎言。」
要說還是底下人知趣,鐵打的廠公流水的宮妃,倘真把人得罪狠了,指不定明日就是一碗毒酒三尺白綾等著呢。
她身子一僵,不甘不願地住了嘴,又回首看了幾眼身後幾個看熱鬧的嬪,將手裡的帕子一甩,高昂著頭上了城牆。
四寶被成安拉起來之後人就蔫蔫的,陸縝見她垂頭喪氣,全然不見往日活潑討喜的精氣神,不由低問一句:「你怎麼了?」
四寶訕訕道:「又給您添麻煩了。」
陸縝側眼看著她,似乎覺著她說了句廢話:「你添的麻煩還少嗎?」
四寶越發鬱郁,他是完全沒把方才那事兒放在心上,小場面都稱不上,他頓了下又道:「過年就該高高興興的,你這樣的,小心明年一年都愁眉苦臉。」
四寶硬是擠出一個笑來,他又道:「左右你又無事,何苦一直惦記著,反倒攪了自己的心境。」
她嗯了聲,又突然想到有這麼一個大靠山在,頓時覺得整個人都安心不少,腰背停止了,腿也不打晃了,昂首闊步地扶著陸縝往上走。
陸縝見她表情變幻,也不由得笑了笑。
他倒是沒覺著有什麼,和嬪最近手伸的有些長,也該敲打敲打了。
元德帝已經在皇城牆上等了有一會兒了,見他過來,隨意問道:「下面怎麼回事?」
陸縝欠了欠身,照實答了,末了又加一句:「臣想著今兒是年三十,若是鬧大了皇家臉上無光,見了血也不大吉利,所以攔了和嬪娘娘,還請皇上見諒。」
元德帝才幹只能稱得上是中上,但也不是受女人擺布的昏君,聞言擺了擺手:「你做的沒錯,朕怎會怪你?」
他又略有不悅地道:「和嬪不過是嬪位,『娘娘』二字她還受不得。」
陸縝知道和嬪這新鮮勁已經過了大半,也不再拱火,聞言只笑了笑。
四寶生的招眼,是個人都難免多看幾眼,元德帝見他身後多了個俊秀非常的小太監,目光落在她身上,正想詢問幾句。
陸縝忽上前一步,跟他商議起正事兒來,元德帝的注意力被轉移了,收回目光跟他討論幾句。
陸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跟四寶有些孽緣,極討厭她被旁人覬覦,皇上多看四寶幾眼他就忍不住上前轉了話頭。
但仔細想想元德帝又不像這小東西一樣有斷袖之癖,他這般小心真不知是為了什麼。
陸縝一邊思忖一邊跟元德帝應和幾句,等說完了話,特意退開了幾步,帶著四寶找了個看煙花的好位置準備欣賞煙火。
和嬪上來之後想往元德帝跟前吹吹風,要是往常倒還罷了,今日元德帝對她正有些不喜,見她還這般不知趣,神色更為冷淡,和嬪訕訕地自己退了。
四寶用眼措瞄見和嬪一臉衰樣,低下頭幸災樂禍,肩膀都一聳一聳的了。
陸縝屈指在她頭頂輕敲一記:「別笑了,專心看煙火。」
四寶忙抹了把臉把表情一收,揚著大頭專心看著煙花。
上輩子由於煙花管制,就是大過年都少年漫天煙花璀璨的景象,她穿過來之後身份又太低,只能在宮裡偷瞄幾眼,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觀看過。
不過今兒個算是全補了回來,而且皇宮裡的匠人手藝高超,不光造出了普通的七彩煙火,還造出了各種形態的煙火來,更有不少百姓也湊趣跟著放了起來,夜空燦爛非常,宮裡宮外都是一派其樂融融。
煙火每年都有,陸縝早已經沒什麼新鮮了,看她興奮的小臉紅撲撲的,也不覺起了興緻,負手在身後,跟她一併欣賞。
宮裡的煙火足足放了一個時辰才放完,眾人依次下樓之後,四寶自覺和督主的關係得到了質的飛躍,興沖沖地道:「督主你覺著今年的煙花好看嗎?」
陸縝乜了她一眼:「你放的?」
四寶腦袋一縮:「我,我看的。」
陸縝:「.……」
她莫名其妙地瞎樂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擔憂起來,低聲問道:「督主,和嬪娘娘如今正得聖寵,您方才那般對她,她能善罷甘休嗎?」
陸縝不以為意,不過四寶擔憂倒是讓他挺受用的:「除了皇后是正宮嫡妻,旁的妃嬪不過是聖上枕邊的小菜,這道用膩了便換另一道,喜歡了就多吃幾頓,不喜歡略嘗嘗就撂開手,總歸不會長年累月的吃一道。」
四寶聽明白了,摸著下巴還是不大放心:「可是和嬪娘娘生的那麼好看,萬一吹吹枕頭風.……」
陸縝顯然對她的審美不認可,表情無甚變化:「是嗎?」他又低頭瞧她一眼:「並不比你好看。」
他垂涎三尺地看著她棉衣里露出來的一截雪白脖子,伸手就要來拉她手腕,連掩飾也顧不得,直接道:「四寶你也知道本殿下的心意,別的推脫的話也不用多說,直接跟我上馬車還能少受點罪,你這幾天好生伺候著,我回去就叫人給你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