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

  那晚的插曲似乎就這樣過去了。


  姜芷念後來再也沒有問及關於那晚的事, 江珂溯也沒再來找過他。


  而蘇墨澂, 這段時間時不時就會走神, 但每每回過神來時他自己都說不清剛才想了些什麼。


  總之都是一些雜七亂八的往事。


  在他腦海中這些往事的回憶里, 江凱國的畫面少的可憐。


  蘇墨澂對他是真的不親近也沒感情，尤其是母親出了事之後，曾經一度怨恨過他。


  如果不是他婚內出軌,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領著孩子跑到家裡來叫囂，本來靠藥物減輕了癥狀的母親的病情不會突然又加重的，那樣的話, 母親就不會選擇死亡來結束。


  如果那一切都沒發生, 也許現在他的母親還健在，能看到他學成回來，能看到他不久之後成家立業。


  他現在也只求, 若有輪迴，母親不要再遇到江凱國。


  蘇墨澂獨自去了墓地看望蘇易語, 沉默地站在墓碑前一動不動，就這樣站了一個多小時, 直到程芊苒給他打了電話過來他才肯回去。


  ***

  黃嘉泓和董安可的婚禮是在十一月底舉辦的。


  正如程芊苒所說, 她和蘇墨澂分別成了伴郎和伴娘。


  黃嘉泓很大手筆的把婚禮的地點選在了巴厘島, 婚禮現場是按照董安可最喜歡的夢幻粉色布置的，特別有少女心。


  而在身著一襲白色婚紗的董安可身旁，三位穿著粉色半身裙的伴娘全都是長腿美女。


  婚禮的流程看起來簡單, 實際操作起來超繁瑣, 尤其是這次程芊苒是伴娘, 有好多事情都需要她和唐渃浵去做，至於姜芷念這個小伴娘，乖乖陪著新娘子就可以了。


  在董安可第六次進房間換衣服時，程芊苒看著董安可疲憊的樣子，暗下決心自己結婚的時候一定不要準備這麼多套禮服，會累死人的。


  扔捧花的環節結束后，程芊苒終於有時間歇腳喘口氣。


  人群都去了大廳吃自助禮餐，唐渃浵也打算拉著程芊苒去吃東西，她讓唐渃浵先過去吃，自己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坐會兒緩緩勁兒再吃東西。


  澂澂現在應該還在跟著新郎應付喝酒吧，程芊苒在大廳的後院一顆樹下的長椅上坐著，閉著眼睛想道。


  陽光透過繁茂的樹葉留下斑駁的光影，零零星星地灑落在她的臉上，倏而移過來一團黑影，將她面前的光芒都遮擋住，程芊苒蹙了蹙眉，睜開眼睛。


  蘇墨澂端了一盤東西站在她正前方，正低頭凝視著她。


  程芊苒笑了下，「澂澂。」


  她伸手拉他坐下，蘇墨澂說：「累了？」


  「唔，」程芊苒被她餵了一口蛋糕，一邊吃一邊說：「辦婚禮真的很麻煩啊，要換那麼多禮服，還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等我們結婚的時候，我才不要換來換去折騰自己，會累死。」


  蘇墨澂低笑，叉了一塊水果塊遞到她嘴邊，程芊苒歪頭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咬住他送過來的食物，慢慢地咀嚼著，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咽下水果塊后，她閉著眼睛又說：「不過也怪你。」


  蘇墨澂：「嗯？」


  「你昨晚太折騰人了，不然我今天也不會這麼乏。」


  他笑著應她，「是，怪我，我的錯。」


  「吶，張嘴。」


  在大廳的姜芷念透過後窗盯著他們看，喃喃自語：「哥哥這麼溫柔的嘛！」


  手裡拿著勺子正要去舀她盛來的冰淇淋吃，結果一下挖了個空。


  那碗冰淇淋被人從身後搶走了……


  姜芷念仰頭望過去，看到陸言琛手裡正拿著她的東西，笑道：「言琛哥也喜歡吃嗎？」


  陸言琛：「……好吃嗎？」


  姜芷念點頭，「好吃的呀！」


  「是么？」他走到她的身側，看到她眼巴巴地盯著手裡的那個碗目不轉睛，默默地嘆了口氣，又把那涼涼的東西還給她，只是說：「少吃點。」


  姜芷念嘿嘿笑著捧過來，「知道啦！」


  姜芷念對陸言琛說：「言琛哥見過這麼溫柔的哥哥嗎？」


  陸言琛：「……嗯。」


  聚會那次就見識到了。


  姜芷念驚訝：「哇！我還以為你沒見過。」


  「那我要不要配合你一下？」陸言琛含著淡淡的笑，問她。


  姜芷念迷茫地眨眼睛：「啊？」


  「我沒見過。」他十分淡定地改了口。


  姜芷念：「………………」


  「言琛哥你很怪啊。」她嘟囔。


  說完后姜芷念就邊吃東西邊看著窗外哥哥和程姐姐在一起溫馨美好的畫面，不自覺地嘴角就上揚起來。


  再等半年，等她熬過高中最後的半年，希望……能和他也在一起。


  側頭垂眸凝視她的陸言琛捕捉到她開心的笑容，眼睫微顫了下，剛要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姜芷念突然說了一句：「卧槽！」


  陸言琛皺眉，伸手在她腦袋上拍了下，「怎麼說話的？」


  姜芷念微愣地盯著窗外，「怎麼突然就這麼激烈了……」


  陸言琛順著她的視線方向看過去，然後，「……」


  他抬手捂住了姜芷念的眼睛。


  小姑娘扒拉他的手，「言琛哥你幹嘛啦！讓我看看呀！我這是第一次見到哥哥和程姐姐打kiss……」


  「小丫頭片子不許看這個，不學好。」


  姜芷念：「哦，我要告訴我哥你說他不教我好。」


  陸言琛：「……嘶，你個死丫頭。」


  「你還罵我死丫頭。」


  「……嘖。」


  最終姜芷念還是被陸言琛拖去了別的地方，而在後院的程芊苒和蘇墨澂，她已經被他抱在了他的腿上，蘇墨澂低頭吻著她，繾綣纏綿的熱吻久久沒停。


  他蹭著她緋紅的側臉，低低地在她耳邊呢喃說：「我想結婚了。」


  「苒苒，我們回去選日子好不好？」


  「過年之前把你娶進門。」


  程芊苒被他突如其來的求婚驚嚇到，瞪大眼睛看著他，蘇墨澂滿眼的認真，「這不是求婚，只是問你一下，我們定個日子。」


  程芊苒有點無語：「……這還不算求婚？」


  「不算。」蘇墨澂抱著她，心裡默默說：「再等等，時機到了，我會很隆重地向你求婚的，苒苒。」


  程芊苒撇嘴，什麼嘛，說的話明明就是在求婚嘛，還死不承認。


  蘇墨澂真的很行動派，回了國之後就囑咐程芊苒回家后一定要和父母商量一下他們訂婚的事宜。


  程芊苒笑他：「幹嘛，這麼迫不及待么？」


  蘇墨澂抱著她，坦然承認：「對啊，恨不得下一秒就帶你去領證。」


  最後在蘇易言和朔芝的商量下，兩家訂了十二月十六號聚在一起簡單地吃個飯，不宴請賓客。


  訂婚日前一晚，蘇墨澂拿出他選的訂婚戒指，在程芊苒盤腿看電視的時候執起她的手，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把戒指戴到了她右手的中指上。


  程芊苒覺得指間一涼，下意識的瞥過頭來，就見他低了頭萬般虔誠地在她的手背上親吻了一下。


  中指上那枚戒指是很簡單的款式，上面鑲有五顆碎鑽，在燈光的折射下閃閃發光，熠熠生輝。


  程芊苒微愣，有點呆地盯著看，蘇墨澂的手繞到她的後腦，傾身湊過去又在她的前額處印上一吻，然後把她摟在了懷裡。


  他另一隻手裡還拿著那個放有同款男戒的盒子。


  程芊苒垂眸間看到，伸手將戒指取出來，把他攬著她腰的手拉過來，十分認真地幫他帶好，而後她的指腹在他的指間輕輕地摩挲了幾下。


  程芊苒從沙發上換了個姿勢，跪坐好，伸手環住他的後頸，上半身靠過去，蘇墨澂迎上她的吻，緊緊地摟著她，大手在她的後背一下一下的撫。


  他後仰，最後躺到沙發上，程芊苒趴在他的身上被他摟在懷裡，她鬆散的頭髮落下來，遮住他們的糾纏的唇齒，等程芊苒稍稍離開時，蘇墨澂的手抬起來，幫她順了順頭髮，最後用手把她散落下來的長發往後攏住，就這樣捧著她的腦袋又吻了上去。


  他的肌膚灼燙，程芊苒微涼的手指觸上去瞬間燎原，蘇墨澂的呼吸變得粗重，程芊苒的氣息也不穩，他一邊親吻著她一邊坐起身，程芊苒跟著他稍微動了下，跨坐在他身上，相擁著熱吻的兩個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吃飽喝足的桂圓已經跑來了客廳，此時正坐在對面盯著他們看。


  直到蘇墨澂的手從程芊苒的衣擺探入她的后腰時，特別無辜的桂圓：「嗚……汪～」


  蘇墨澂的手一頓，將頭埋在程芊苒側頸，悶聲說：「它好煩。」


  程芊苒的眼眸濕漉漉的，含著水光，瀲灧又昳麗，聲音也比平日更輕媚，「我讓它去舞蹈室反思。」


  說完就要從蘇墨澂的懷裡出來，他緊緊地抱著她不鬆手，程芊苒推他，最終在她的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他才不情不願地放她下去。


  程芊苒讓桂圓進了舞蹈室，轉身回來后直接跳到了蘇墨澂的身上，他手疾眼快地接住她，雙手交叉地托好她的臀部，她的兩條腿像蛇一樣盤在他的腰上，討好地去吻他。


  蘇墨澂委屈說：「每次都要特意把它關起來好麻煩，就跟被人打斷沒兩樣。」


  程芊苒額頭抵著他的，輕輕地廝磨，「那也沒辦法呀。」


  「我們把它送走好不好？」


  「你爸媽那邊不方便的話，送到我爸媽那邊，小念會很喜歡的。」


  「總不能以後都這樣吧？」


  他跟個小孩子似的，不滿的話語中帶著撒嬌，聲音低低的，聽起來很委屈。


  確實也是很委屈。


  從搬過來以後他們就沒有一次不被桂圓打斷過的。


  程芊苒思索了下，點頭，「送去給小念養吧，反正我們也會時常去那邊，不至於很久都看不到它。」


  蘇墨澂這才舒心，抱著她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