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
隔天清晨, 天色還沒大亮時, 程芊苒裹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蘇墨澂已經換好了衣服洗漱完要出門了。
他從洗手間出來, 進了卧室走到床邊俯身吻了吻她，身上的氣味清冽，而後拿了外套離開。
蘇墨澂先是開車回了家, 換了一身純黑色的休閑裝，下樓的時候蘇易言喊他過去吃飯，蘇墨澂的手裡拿著一款黑色的棒球帽, 對她說：「不吃了, 有點事。」
蘇易言見他今天的穿著不似平日那樣，笑道：「和那個姑娘有約？」
蘇墨澂含糊地應了下，在玄關換了鞋, 說：「走了。」
他到時代廣場的涼亭上時江珂溯還沒人影，他就倚靠著硃紅色的柱子低著頭等, 棒球帽的帽沿低低地遮住他大半張臉，遠處天際線橙紅色的朝陽剛剛露出臉, 清晨的微風吹拂過來, 帶著涼冷的氣息。
江珂溯是十幾分鐘之後到的。
幾乎是他一踏進涼亭, 蘇墨澂就抬起頭來，目光平靜地盯著他。
昨天深夜才回國的江珂溯懶懶散散地插著衣兜，歪著腦袋似笑非笑地問：「我們談什麼？」
蘇墨澂沒說話, 依舊只靜靜地瞪著他。
江珂溯無聊地往裡面走, 就在他要走到涼亭正中央時, 蘇墨澂突然衝過來揪住他的衣領揮上去就給了他的嘴角一拳。
江珂溯的唇邊頓時滲出血跡。
「你他媽是瘋子啊？！」
蘇墨澂一句話都不說，悶頭打他，心裡的怒氣值在看到江珂溯的那一瞬間直接沖爆最高點，他滿腦子都是苒苒下了飛機抱著他哭的場景，他之前介於苒苒和他的交情是真的好，沒有因為自己的原因插手他們的事情，當然也是知道苒苒自己有分寸，他信她，但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敢把苒苒弄哭。
狠戾的拳頭緊密地接連落到江珂溯的臉上、腹部，每一下都直擊他的要害，江珂溯好歹也是練過舞蹈的，身體足夠靈活，但還是被蘇墨澂打的臉上掛了彩，疼痛難忍。
這個時間點這塊地方根本沒有其他人，晨練的大爺大媽都在後邊的體育器材處鍛煉，所以蘇墨澂吊打江珂溯根本沒有多餘的人來插手。
江珂溯中間也有反擊過蘇墨澂，但都沒有和蘇墨澂打他一樣打中要害。
蘇墨澂本來戴在頭上的棒球帽因為他大幅度的拉扯掉落在了地上，在最後他打夠了停下來后，彎腰從地上撿起棒球帽，彈了彈上面的灰塵，整了整衣服，低著頭睨視著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的江珂溯，冷冷地吐出一句話：「別再糾纏她。」
江珂溯曲起一條腿，手肘支在膝蓋處，用指腹擦了擦嘴邊的血絲，舌尖在口腔里抵了抵，被蘇墨澂打居然讓他覺得很舒坦，他笑了下：「終於有能讓你失控的人了嗎？」
江珂溯站起來，在蘇墨澂的身後，低了下頭，被他揍了一頓后心裡莫名踏實了點，他嘴角揚起笑，話語輕鬆道：「不然趁這次一起全部算清好了，連同你的份。」
「我不反抗，任你打個夠，想怎麼打都行。」
蘇墨澂將棒球帽戴好，雙手插/進衣兜，頭也不回道：「我的份？」
他的語氣平靜，冷聲說：「你們江家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說完就離開了廣場。
他才沒心思和江珂溯在這裡浪費時間，他還要回去給苒苒做早餐吃，不能讓她一睜眼看不到自己。
蘇墨澂回到公寓后把棒球帽摘掉放在玄關，直接去了卧室，推開門見她還在睡，心裡稍稍放鬆下來，他將買來的東西放進床頭櫃，輕手輕腳地把門帶上，去了廚房做早餐。
蘇墨澂從冰箱里拿了牛奶出來溫上，然後開了微波爐煎蛋。
將白凈的瓷盤洗好擦乾，再把煎好的雞蛋放到上面，從烤箱里拿出麵包片，抹上果醬后也放進盤子里。
之後蘇墨澂便把簡單的早餐端到餐桌上，又把溫的牛奶拿出來，倒進玻璃杯中。
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后，他摘掉圍裙，洗乾淨手去了卧室。
程芊苒還在睡。
蘇墨澂走過去，俯身輕聲喊她：「苒苒。」
他的手覆到她的側臉上，指腹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摩挲，「苒苒，起來吃早餐啊。」
程芊苒微微蹙起眉，身體稍稍動了動，經過一夜的休息，疼痛感非但沒減少，反而加劇了。
她的眼睛還是睜不開，又累又乏，直到蘇墨澂的涼冷的唇貼到她的唇瓣上，輕咬著她的唇珠，一下一下地吮吸啃噬，程芊苒的杏眼才略微睜開了點，嘴巴被他堵著，她想說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發出一陣「唔唔」聲。
蘇墨澂拉著她的胳膊，讓她坐起來，半摟著她說：「去洗洗漱吃早飯啊。」
程芊苒沒精打采地將腦袋抵在他的肩膀上，嗓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和沙啞，「嗯。」
下一秒，她突然抬起頭，眼睛瞪大了不少，打量著他，然後伸出手拉了拉他身上穿的黑色薄衫的袖子，「你怎麼會換了衣服啊？」
蘇墨澂唇角微揚，「回家換的。」
程芊苒笑眯眯的，扯著他胳膊上的衣服說：「好看。」
他無奈地笑，揉著她一頭凌亂的頭髮，說：「去洗漱啊。」
程芊苒卻突然想到了什麼，興奮道：「吃完飯我們去逛商場啊！」
蘇墨澂沒有猶豫，點頭應允。
還有三天的假期時間，全部都用來陪她。
程芊苒笑起來，滿足地說：「去給澂澂買衣服呀，買了放我這裡，以後不至於沒有換洗的衣服穿。」
「嗯……睡衣也順便買了吧，還有全新的洗漱用具，澂澂愛用的洗髮露沐浴露……」她自顧自地說著下了床，往門口走去。
蘇墨澂就坐在床邊盯著她的背影看，心裡的愉悅都要溢出來。
就在程芊苒的手扶上門把手的時候，她突然又扭頭，神色糾結地問蘇墨澂：「昨晚說讓你買葯的，買沒啊？」
蘇墨澂本來閃著光亮的眼眸霎時暗了下去，「沒有。」
程芊苒：「……哦。」
「那一會兒吃完飯出門后再……」
「我昨晚說過了，」蘇墨澂突然站起來，走到她身前，高大的身軀遮住她眼前的光，巨大的陰影籠罩住她，他的表情很嚴肅，語氣十分認真，「我昨晚告訴你了，不吃藥。」
程芊苒：「……」
「可……」
「這幾天還在你的安全期內，概率很小的，我知道安全期不會絕對安全，所以如果真的懷了，我們就提前領證結婚辦酒席，你安心把他生下來。」他擁著她低聲說。
程芊苒的眼睛瞪大，感覺他這話說的跟求婚差不多，讓她很猝不及防。
「別瞞著我偷偷吃藥，藥物對你身體傷害挺大的。」
「……好。」
程芊苒洗完漱后換了一件黑色的長袖魚尾裙，她坐下后先喝了口牛奶，然後才慢悠悠地吃起他做的煎蛋來。
吃過早飯後程芊苒垮上包就挽著蘇墨澂的胳膊出了門。
雖然抹了遮瑕，但脖頸上的吻痕還是很清晰，所以程芊苒只得散著頭髮遮擋住側頸的一大片紫紅。
在車上她還一直拿著小鏡子不斷地照，用手撥弄著頭髮，想遮的嚴實一點。
開著車的蘇墨澂用眼瞄到她的動作，低笑，「不用刻意遮，正常散開頭髮就看不出來的。」
程芊苒：「……我心虛。」
「我們光明正大談戀愛，有什麼好心虛的？」
程芊苒：「……」
她嬌哼，給他飛過去一個白眼，「是啦，你的脖頸上是沒有這個，站著說話不腰疼！」
正巧遇到紅燈，蘇墨澂停好車，解開安全帶傾身湊過去，笑著安撫地吻了吻她的側臉，「我下次注意。」
種在別人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得到的地方。
程芊苒一口咬在他的側頸上，用力一吮，扭頭咯咯笑起來。
蘇墨澂：「………………」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程芊苒得逞地笑著推他，「快綠燈了，你快坐好繫上安全帶，要走了。」
蘇墨澂轉頭看了看，真的已經在倒計時了，他咬了咬后槽牙，壓下心中的暗涌，坐回去扣上安全帶，啟動車子離開。
而左側頸，被她又咬又吮的那塊地方，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抓撓，酥/癢感久久不退。
結果就是到了商場之後，總有一些人向蘇墨澂和程芊苒投來目光，始作俑者還挽著他的胳膊躲在他的懷裡悶頭笑，蘇墨澂真的是無語又無奈，拿她沒辦法。
最後見她笑得根本停不下來，蘇墨澂才悠悠地似笑非笑湊近她耳邊說：「你是因為別人覺得你對我特別熱情才這麼高興么？」
「怎麼辦苒苒，我也很開心。」
程芊苒愣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理解了他的話。
他脖子上的吻痕是她吮出來的……
所以別人會覺得他的女朋友對他……
捂臉，羞恥。
程芊苒覺得自己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如果這樣就完了的話，那程芊苒就要謝天謝地了。
可事實是，他們很不幸地，碰到了也來購物的蘇易言和姜暮琨。
程芊苒：「……」
蘇墨澂倒是淡定，叫了爸媽后就給程芊苒介紹人，她強撐著笑讓自己看起來落落大方，對兩位家長甜甜的喊了叔叔阿姨。
蘇易言之前就和程芊苒見過一次，此時看到他們在一起姿態親昵，更是心喜她，熱情地邀請說：「芊苒有空來家裡吃飯呀，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程芊苒連忙道謝應下來。
小年輕約會，蘇易言和姜暮琨也不多佔用他們時間，說了幾句話，再三囑咐程芊苒一定要去家裡，蘇易言甚至點名說蘇墨澂這個男朋友必須要盡責，一定要帶女朋友去家裡玩，得到蘇墨澂點頭應允這才放他們離開。
看著蘇墨澂扭臉微垂著頭靠近程芊苒，手自然而然地摟著她的腰，女孩半靠在他的懷裡，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和其他膩在一起的熱戀情侶沒兩樣，蘇易言微微濕了眼眶。
他們澂澂，哪裡肯這樣和人親近過。
至於蘇墨澂側頸上的吻痕，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
當然，對於蘇易言和姜暮琨來說，昨晚蘇墨澂的夜不歸宿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就算沒有這個吻痕，他們也大概猜到了他為何沒回家。
終究是，越來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