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
「師傅, 生日快樂那幾個字能不能讓我來寫呀？」程芊苒笑眯眯地問道。
蛋糕店的師傅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下來, 讓程芊苒進去。
程芊苒捏了捏蘇墨澂的手背, 說：「你等我一下呀, 我寫完買好咱們就走。」
「嗯。」他低聲應下，目送著她進了做蛋糕的后廚房，然後隔著玻璃窗望著她白皙美艷的側臉, 怔神。
程芊苒很快就出來了，隨後蛋糕店的師傅就把包裝好的蛋糕遞給他們，蘇墨澂接過來, 付了錢后就和程芊苒牽著手離開。
兩個人選了一家很有情調的情侶餐廳, 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但這家餐廳依舊很熱鬧，顧客還有很多。
在沙發卡座里坐下后, 蘇墨澂把買來的生日蛋糕放到一旁，然後拿過店員遞過來的平板詢問程芊苒想吃什麼, 最後應了她的意思訂了餐廳最近新推出的情侶套餐，又要了一瓶紅酒。
程芊苒托著下巴盯著蘇墨澂看, 蘇墨澂也抬眼望著她, 安安靜靜的, 誰都不打破氣氛，最終，幾秒后他率先移開了眼眸, 程芊苒彎了彎唇, 然後想起什麼, 突然叫他：「澂澂。」
蘇墨澂的雙瞳又看過來，撞進她的視線中。
程芊苒眨了眨眼睛，長而卷的烏黑色睫毛不斷地扇動，一雙杏眼褪去剛剛盈著的淺笑之意，她的神情認真，說：「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一個問題。」
蘇墨澂：「什麼？」
「我給你做的飯，你都有吃嗎？」
他黑棕色的眼眸沉靜如一潭清水，目光坦然，毫不避諱地與她對視，只是沒有說話。
程芊苒想，只要他輕輕點一下頭，就足夠了。
沒成想，他給她更多。
蘇墨澂的喉結微微地滾動了一下，對她點頭，誠實道：「吃了。」
「你送的每一頓飯我都吃完了。」
足矣。
「你最後一次給我做飯是8月26號中午。」
程芊苒：「……嗯。」
「為什麼那天晚上沒給我送了？」蘇墨澂的語氣突然略帶委屈，還有一股很大的酸味瞬間從他那邊溢出來把程芊苒緊緊包裹住：「只顧著和好朋友喝酒不管我了吧。」
「好朋友」三個字的發音尤為咬重。
程芊苒：「……不是。」
蘇墨澂抿著唇低頭喝了口水，瞥開眼看向玻璃窗外的風景，沒再說話，眉宇間的失落顯而易見。
心裡不開心了。
「我和他喝酒是因為……」程芊苒的話語有點焦急，「因為我以為你把我給你做的飯送給其他女人了，心情不好才跑去喝酒……」
蘇墨澂扭過頭，眼神複雜地盯著她，「我什麼時候送給其他女人了？」
程芊苒咬住下唇，把那天中午她看到的場景說了出來。
蘇墨澂呆愣，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有這麼個動作，但他是讓秘書幫他把飯帶回了辦公室，而秘書問他「准了」的那件事，指的是放她的假他同意了。
他當時說的「給」和秘書問的「准了」這兩句話完全不是同一件事，是她誤解了。
程芊苒：「……」
她垂下眼，突然覺得自己真他媽的傻，早點問出來不就沒事了，不過轉念一想，有江珂溯這個疙瘩在這兒，就算沒有午飯這件事，他們也肯定會不可避免地吵鬧一次。
畢竟，他是絕對不會主動告訴她他們之間的淵源的。
而她之前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這種關係。
程芊苒嘆了口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蘇墨澂盯著她看，喊她：「苒苒。」
「嗯？」
程芊苒晃了晃酒杯，勾起嘴角應他，她那剛剛被酒水潤澤的唇瓣愈發瑩亮粉嫩，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蘇墨澂掐了自己的手指一下，強迫著自己鎮定，然而脖子上的凸塊還是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
他很認真地說：「以後有什麼事都告訴我，你別自己瞎想。」
程芊苒有點囧，卻還是點了點頭，「好。」
他說：「我很喜歡你的。」
程芊苒沒料到他會突然表白，愣了一下，心臟霎時間就不受控制地徹底紊亂，而後那張精俏的面龐上浮出一絲絲的紅暈，淺淡的薄紅讓她本來白皙的肌膚看起來更美艷動人。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清醒的狀態下正面且當面對她承認，他喜歡她。
而且，他說的是，很喜歡。
她的手肘擱在桌面上，雙手隨意的拿著酒杯，歪頭沖他樂。
服務員將菜肴端上來放到他們面前，蘇墨澂拿起刀叉熟稔利落地切著牛排，微垂的眼眸里滿是認真，程芊苒掏出手機，光明正大地拍了照片保存在手機里。
還隨口笑嘻嘻地說了一句：「我們澂澂就是帥。」
還拿著刀叉的蘇墨澂手一頓，耳廓染上了一層淺薄的紅。
隨後他就將她的牛排端走，把自己切好的那份放到她面前，給她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她吃飯。
程芊苒托腮，一本正經地望著他，說：「我們澂澂好貼心呀。」
蘇墨澂：「……」
她張口閉口就是「我們澂澂」，讓蘇墨澂的心裡暖甜暖甜的，他很久沒有過這種感受了，很久都沒有過。
吃過晚飯之後，他們就在餐廳也把蛋糕打開吃了，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人，買的蛋糕並不大，只有十英寸，蘇墨澂把蛋糕從盒子里拿出來的那一刻，手都在微微地抖。
上面那兩行鮮紅的字跡出自她的手，寫的是——祝苒苒和澂澂生日快樂。
他強裝鎮定地將蛋糕放在桌子上，手還沒有落下去就被她拉住，程芊苒仰著頭對他笑得燦然，扯著他的手指說：「過來這邊坐。」說著還拍了拍自己旁邊空餘的位置。
蘇墨澂從對面移步走到她身旁，挨著她坐下，程芊苒指著蛋糕說：「我們的。」
蘇墨澂盯著她，沒說話。
程芊苒又說：「從今往後，每年的這一天，是我們的生日呀！」
她說的是「我們的生日」，不是「我的生日」。
「澂澂，」程芊苒扭頭，笑語盈盈地看著他，一字一句，真誠地說：「生日快樂呀！」
蘇墨澂的心裡如同翻江倒海般劇烈，他從沒想過有一天還能以這種方式重新過生日，還是和她一起。
他第一次覺得命運也是眷顧他的，讓他和她相遇、相知，再到現在的相愛，雖然途中不是一帆風順，但至少，他們走過來了，他們在一起了。
他的眼眸就像是外面的夜空，黑沉中閃著零星細碎的光，神情認真鬆緩，甚至能察覺到他的開心和愉悅。
程芊苒望著他的眼睛，他的瞳孔里全是她，只有她。
半晌，她聽到他說：「生日快樂苒苒。」
程芊苒笑答：「快樂呀，有你我就很快樂。」
蘇墨澂也笑，沒說話，只是和她一隻手緊緊交握，不肯鬆開。
心裡默默地回她說——這麼巧，我也是。
程芊苒很少見他笑，此時看到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蘇墨澂被她看的很不自在，剛要問她，她自己就啟唇感嘆道：「我們澂澂怎麼可以笑得這麼好看。」
蘇墨澂：「……」
「好看到我都……」程芊苒突然不說話了，盯著他的嘴唇看，暗自咽了咽口水。
「什麼？」蘇墨澂毫無察覺她的小心思，問道。
程芊苒抬起手，用食指在他的唇上沿著他的唇形描摹起來，在她溫熱的手指觸上來的那一刻，蘇墨澂身體僵直緊繃，一動不動，如墨的眼眸驟然收縮，微斂下眼帘凝視她。
程芊苒細細地感受著指尖的觸感，特別的柔軟。
而他，她的手指輕輕掃過，在他的唇邊留下酥酥/痒痒的感覺，像是有一股電流直穿進內心，再由心臟擴散開來，流竄到身體的每一處，讓蘇墨澂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急忙抬手抓住她的手，程芊苒笑了下，另一隻手按在沙發上，靠近他，眨著眼睛說：「澂澂的唇形真好看，嘴唇好軟的。」
蘇墨澂不自覺地抿了抿唇，瞥開眼睛。
卻幾乎是同一時間，她更加湊近，兩個人鼻尖都蹭到，對方的臉就近在咫尺。
蘇墨澂瞪著眼睛看她，她只是很無辜俏皮地沖他眨眼，那長長的睫毛刷過他的臉，就像是被羽毛輕撫過一般，下一秒，他的唇上就貼上了一個更柔軟的東西。
程芊苒親了他不到一秒就退開了，她的額角突突地跳，心跳急劇地加速，體內的腎上腺素快速飆升到了最高值，興奮、開心。
她抿著唇低頭笑，蘇墨澂見她如此嬌俏可人，恨不得現在就摟過她，把她抱在懷裡狠狠地親，但礙於周圍還有人，他不得不壓制住自己的衝動，於是，他鬆開牽著她的手，起身要坐回對面。
本來笑得開心的程芊苒頓時沒了笑意，她有點悶地問：「你幹嘛走……」
「離你遠點。」蘇墨澂剛剛站起來，正背對著她，說完又暗自嘆了口氣，「不然我……」
下一刻，他便轉身，彎腰，低頭吻上去，一觸即離。
等蘇墨澂都坐到了她對面，程芊苒還沒回過神，她細細地品味著他剛才那個輕吻，還有他的話。
離你遠點，不然我……
說完就親了她。
意思難道是不離她遠點他就想吻她？
豁然開朗的程芊苒突然驚奇地瞪大眼睛，勾著笑瞅他。
「澂澂。」
蘇墨澂掀起眼皮，對上她促狹的目光。
「之前你讓我離你遠點，是不是也是因為你想吻我？」
蘇墨澂：「……」
他咬了下唇內的軟肉，沒說話，但瞥開了眼。
程芊苒忽然笑出聲。
他默認了。
***
兩個人慶祝完生日後蘇墨澂把她送回了家。
臨分開之前蘇墨澂問她明天的行程。
程芊苒想了下，說：「明天我不用回學校，上午去你家看看小芷念吧，下午去愛寵家園那邊陪桂圓。」
蘇墨澂稍稍地抿了下唇，「那我呢？」
程芊苒迷惑：「啊？」
他聲音低低地，有點悶，拉著她的手問：「你都不陪我的嗎？」
程芊苒：「……沒有啊，你不是要工作……」
「明天沒有工作。」
程芊苒：「……？」
她看到他失落委屈的模樣，突然想笑，怎麼感覺他現在動不動就委屈，跟個小孩子似的。
程芊苒環著他的腰身，埋頭在他側頸間低笑，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動著，蘇墨澂回抱著她，嘆氣說：「我對你是不是很不重要？你都不考慮我。」
程芊苒：「……」
她強忍著笑，「你對我最重要啊。」
然後和他商量說：「那我明天上午去你家，不止陪小芷念，還要好好陪你，下午我們一起去看桂圓，剩下的時間都是你的，這樣可以吧？」
他的心裡終於愉悅了點，「嗯。」
「那我明天早上過來接你。」
「好。」
兩個人拉著手在家門口依依不捨了好半天，程芊苒終於鬆開和他交握的手，說：「不早了，你回去早點休息，路上注意安全。」
「嗯。」他低垂著眼看她。
「拜拜，明天見呀！晚安，澂澂。」程芊苒說完就轉身打算回家，似是想到什麼，又回頭，笑著問他：「你知道我今年許的願望是什麼嗎？」
蘇墨澂搖了搖頭。
程芊苒走近他，湊到他的耳邊對他輕喃了一句話，溫熱的氣息撲灑在蘇墨澂的耳廓處，他卻幾乎驚愕地感受不到那絲灼熱，因為心裡已經被熱流給盈滿，溫暖的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