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後果

  此為防盜章, 防盜比例50%,防盜時間24小時  剛才那一撞是在他的肩膀上, 厲其琛穿的不是平日里的便服, 肩甲有些厚, 溫如意的皮膚又細嫩,這一撞,露出的光潔額頭上,有了一塊微紅的印記。


  厲其琛看著她:「你看什麼。」


  溫如意委屈著呢, 輕吸了下鼻子,指了指他的手臂:「想看看王爺的傷。」要不是低頭那下, 她怎麼會撞到。


  厲其琛看了她一會兒, 破天荒說了句:「本王沒事。」


  站在那兒原是看好戲神情的晉王世子愣了下, 厲其琛已經走下亭子了,溫如意趕忙跟了上去, 留給他們的就是幾個背影。


  好半響亭子內都沒有聲音,過了會兒, 廖風儀輕敲著桌子評了句:「這女子, 不簡單。」


  帶著她來商議事情不說, 竟還開口安撫她, 一個市井女子而已,從小到大他們見過的漂亮女子可不在少數,哪回真上心。


  晉王世子眉宇微皺了下:「王爺做事, 自有他的道理。」要說他會被女人騙, 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真要有什麼目的,還是需防範住。


  范延皓哎了聲:「你們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萬一這個豆腐西施是真心待王爺的呢。」他瞧著她很真啊,要不是真心實意的,哪能說表露就表露。


  廖風儀看了他一眼,呵笑了聲不做評斷。


  范延皓急了:「你這什麼眼神。」呵呵笑是什麼意思,他又沒說錯什麼。


  晉王世子走過來拍了拍他肩膀,態度是一如既往的爽朗:「你一沒成親二無侍妾,你懂女人?」


  也沒有瞧不起的意思,就是陳述了個事實,范延皓卻怎麼聽怎麼不對味,他沒侍妾也是罪過?合著得有滿後院的侍妾才叫懂?心頭頓時不爽:「你們真這麼懂,看明白那溫夫人的意圖了?」


  晉王世子和廖風儀交換了個眼神后,後者慢條斯理道:「我去查。」


  正當這邊準備起底豆腐西施的背景時,那邊溫如意已經跟著厲其琛到了廖王府的大門口,客人們都在花園裡,負責招待的三夫人自然也在花園內,門口只有幾個家僕,見定北王爺要走,忙叫人去將馬車牽過來。


  溫如意踟躕著想說去看看陳夫人,過了這麼久,也不知道請人看了沒,這時,從那邊花園過來的迴廊里出現了好幾抹身影,吳媚兒為首的,身後跟著喬夫人,再後面些是由人攙扶的陳小婉,一行人就這麼趕過來了。


  「王爺。」人未到,聲音先傳過來了,吳媚兒輕提著裙子邁下台階,看了眼溫如意後繼而望向厲其琛,神情里透著溫柔,「您要回去了?」


  厲其琛的視線在她身上定了下,淡淡嗯了聲,隨即抬頭,看向還在走廊內的陳小婉。


  陳小婉的情況不比之前和溫如意分別時的好,臉色還是很差,半個身子還是掛在丫鬟身上,但喝了葯之後至少是沒有再腹痛了,只是連跑了兩趟廁屋有些虛脫,腿發軟,沒緩過勁來需要人攙扶著。


  聽王爺說要回去了,吳媚兒即刻用了快走到台階那兒的陳小婉做理由:「陳夫人身子不適,我們也該告辭回府了,王爺,我們隨您一同回去罷。」


  「宴會才開始沒多久,你們回去有失禮數。」卻不想厲其琛直接拒絕了她的提議,「派人先送她回去,你們留在這裡,等宴會結束。」


  吳媚兒神情微滯,派人送陳夫人回去是沒錯,那跟著他過來的溫如意呢。


  這樣的問話吳媚兒不敢提,但她會用別的方式來說,王爺說完后,她福了下身,側過身對喬語蘭和溫如意道:「我們進去罷。」


  溫如意腳步才剛邁動,厲其琛又開了口:「溫夫人隨本王回去。」


  吳媚兒轉了一半的身子僵在了那兒,她知道王爺寵著這新來的侍妾,也知道溫如意年輕貌美,得王爺喜歡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但這也太過了,在花園裡將人帶去與廖世子他們見面還好說,現在王爺竟還要帶她回去。


  再轉過身時,吳媚兒已恢復了那溫和順從的模樣:「是。」隨即又對溫如意吩咐道,「溫夫人,你隨王爺回去,可要照顧妥當。」


  將一個側妃的職責都盡了,可謂得體大方,溫如意不是沒看到她轉過來時轉換的神情,手還抖呢,笑著的臉也有些僵硬。


  厲其琛轉身走出廖王府的大門,溫如意沖吳媚兒福了下身後跟了出去,隨後是丫鬟扶著陳小婉離開,上的是後面那輛馬車。


  當溫如意走上王爺那輛馬車時,吳媚兒的眼神驟然緊縮,王爺對這個溫如意的喜歡已經超過了她預想的底線,舒側妃身體一直不好,就算是王爺對她不錯,也沒什麼威脅,這位可就不一樣了……


  馬車上,原本打算去陳小婉那兒照顧的溫如意,最後還是十分識時務的上了王爺這一輛,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讓她一同回府,但溫如意的字典里,無法預想到問過之後會是什麼結果的問題,最好不要問。


  於是馬車內一直呈現著很安靜的狀態。


  過了會兒,溫如意聞到了一股藥味。


  之前在花園裡沒聞到,現在馬車內是較為封閉的空間,呆的久了,他手臂上包紮用的葯散開來,氣味就濃郁了許多。


  溫如意很難去忽略這個氣味,因為她很不喜歡,這讓她想起剛穿越過來時被硬生生灌下去的那碗神婆湯,藥味混雜著符紙燒過後的灰味,特別難受。


  正撇過去時,厲其琛抬起頭,四目相對,溫如意的神情即刻轉了關切,但大概這效果不如之前在亭子里來得好,厲其琛沒有作聲。


  馬車內安靜的出奇,車外傳進來的都是集市上的喧雜聲,溫如意將視線掉轉到了窗外,越發不明白他讓自己共乘的目的了,干坐著?

  身後的人收回視線后,在溫如意沒注意時,神情微松,眯上了眼休憩。


  ……


  一路上沒再說什麼,終於是熬到了定北王府,溫如意下馬車后很自覺的去扶了陳小婉,厲其琛下來時,她已經扶了陳小婉走進去了,還不忘與他交代一句,繼而頭也不回的進了府。


  病人要緊,沒毛病。


  溫如意將陳小婉送回了西廂院,扶了她躺下之後,叫侍奉的丫鬟去管事那兒通稟一聲請個大夫回來,正要轉身,陳小婉拉住了她的手,滿是感激道:「如意你真好。」


  溫如意被她這麼拉著沒法出去,乾脆在床邊坐下來安慰她:「讓廚房給你備些清粥,不過要等大夫來過後才能吃。」


  「我已經好很多了,之前廖王府里三夫人派人給我送了葯,喝完后就好很多了。」陳小婉想起來腿還感覺要打顫,其實到現在她都沒明白到底吃錯了什麼,「我後來想了想,早上出門沒覺得不舒服,可能是在閣樓里喝了茶的緣故。」


  「現在想也沒用了。」真要是茶的問題,這會兒還能查到什麼,早讓人將證據給毀了。


  「我去廁屋時你去了哪兒,都沒看到你,喬夫人說你被王爺帶走了,王爺帶你去做什麼了?」


  「你都這樣了還有心思問我啊。」溫如意笑了笑,抽回了自己的手,「大夫很快就來了,你先休息著。」


  陳小婉微動了下嘴,似乎是想說什麼,說了個好字后又添道:「等我好了去找你。」


  溫如意點點頭,走出屋子,豆蔻在外面等著她:「夫人。」


  晌午都過了,跟著王爺回來,宴會都沒吃著,溫如意又渴又餓,遂看著豆蔻,可憐巴巴:「豆蔻我餓了。」


  遇上總沖著自己撒嬌的主子,豆蔻也挺無奈,扶了她往外走:「我去廚房看看,張大娘應該留了吃食,您與王爺一同回來的,怎麼都不關心這個。」


  聽她說有吃的,溫如意的心情好了許多,順口問:「王爺去哪兒了?」


  「去景清院了。」


  「哦。」溫如意毫不在意的應了聲,最關心的還是她去廚房這事兒,「你快去,我自己回小庭院就行。」


  被推開的豆蔻:「……」


  這廂景清院內,舒英讓人上茶后遣散了屋裡侍奉的丫鬟,請王爺坐下后,微笑看著他:「這一趟王爺收穫頗豐吧。」


  厲其琛嗯了聲,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塊玉佩放在桌上:「他讓我帶給你的。」


  舒英拿起玉佩,玉質上乘,雕刻的也簡單,是牡丹花佩,翻過來時看到上面的字,舒英失笑,笑過後輕撫著那字,眼神里又帶了些眷念。


  將玉佩握住后,舒英看著他:「王爺可吃過了?可是要叫人去廚房送些過來。」


  「不用。」厲其琛起身,「還給你帶了些葯,晚些叫人送過來。」


  舒英送他到了門口,噙著笑意目送他離開,捏緊了手中的玉佩,抬手輕按在了胸口的位置。


  過了會兒有丫鬟從門口那兒回來,對舒英低聲說了幾句。


  舒英望著小庭院那方向,笑意更甚。


  「陳小婉要來拉我的,手還沒碰著就被溫如意給拉住了,掉下水后她還用那魚竿戳我,您看。」喬語蘭撩起還有些濕的頭髮,適才在池塘邊上沒瞧見,她那額頭上紅紅的多了塊戳印,險些給戳破了。


  吳媚兒在聽到她將木桶丟下去時就皺了眉:「不是她推的你,你為何要去丟木桶。」


  喬語蘭臉色一僵:「我……」


  「你就是氣不過也不能這樣,拎木桶的人是你,也不是她害的你被繩子絆下去的,就算是她拉著陳小婉不讓她救你,但王爺信她,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是她喬語蘭先故意找茬,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之後人家落井下石,說得難聽點,都是她自己活該。


  喬語蘭綳直著身子,臉色憋青,憤憤道:「娘娘您是沒看到她鬆開手時得意的樣子,也不把您放在眼裡,現在就這麼囂張,以後更過分!」


  吳媚兒又不笨,字裡行間總說溫如意不尊重自己,無非是要自己替她撐場面,但這顏面找的找得回可不是她說了算的,今天要是溫如意推了她,那怎麼也得討了公道,可是她自己招惹上去的,又吃了虧,如何討?


  「要不是我攔著你,你以後就別指望王爺再來你這院了。」


  喬語蘭臉色一黯,惡狠狠揪著被子,一張姣好的面容,看起來猙獰的很:「難道就這麼算了。」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這件事只能這麼算了,也不要去王爺跟前討說法。」吳媚兒看她依舊是憤憤不平,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別怪我不提醒你,王爺那脾氣,就算是你哥哥在他底下當差,也是保不住你的。」


  喬語蘭身子一震,猶如斗敗的公雞,泄了氣坐在那兒,可滿心的都是去不掉的不甘,哪有這麼容易算了,這口氣沒出,她算不了。


  屋子內安靜了會兒,喬語蘭轉身拉住了吳媚兒:「娘娘,這件事可以就這麼算了,那往後呢,難道就任由她這麼放肆!」


  吳媚兒眼眸微縮,很快恢復如常,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淡淡說了句:「宮宴的日子快到了。」


  ……


  這廂喬語蘭憤恨難解,那邊廚房內,溫如意對著木桶中的魚很是發愁。


  她扭頭看張大娘,張大娘微笑的看著她,溫如意動了下嘴角,第三遍說出口:「張大娘,要不你替我殺吧。」


  張大娘分外和藹的回答她:「夫人,既然是要您親手做給王爺吃的,就得您親自動手,小的在旁指點您就好。」


  溫如意看了眼四周,她懷疑這是厲其琛故意吩咐的,就算她親手做,也不用從頭到腳都自己來。


  溫如意又做了一會兒的心理建設,抬起手,伸入了桶中。


  活魚不好抓,滑溜溜的,只聽見咚的一聲,廚房內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看過來,那邊的灶台旁,溫夫人以渾身跟著魚兒扭動的姿勢,捧著魚往檯子上走去,手裡的魚往前竄,她也跟著往前傾,砰的一記重響,從手裡脫出來的魚掉在了砧板上,還在撲騰。


  溫如意抬起胳膊抹了下臉上的水,扭頭問張大娘:「然後呢。」


  「……」望著倒了一地的水,張大娘跨了一步,神色如常的指點,「夫人,用刀將魚敲暈了,就好去鱗。」


  緊接著,廚房內的眾人便看到溫夫人雙手拿著刀,做著那樣的姿勢:上上……下下,上上……下下,似乎是在對準頭部,要準備往下敲。


  溫如意深吸了一口氣,耳畔傳來張大娘的聲音:「夫人,用刀背敲。」


  「哦哦。」溫如意看了眼刀尖朝下的,連忙反了個面,深吸了一口氣,對準了那位置,啪的用力砸了下。


  聲音很大,眾人一震,溫如意睜開眯著的眼,看那挺屍般躺了的魚,有些高興:「暈了!」


  豆蔻拿出帕子替她擦了下汗,溫如意接過張大娘遞來的小耙子,開始刮鱗。


  這活兒不難,就是得花點時間,新手耗時更久點,檯子邊上濺了不少,溫如意的手上也是,但她做的特別認真,認真到張大娘出手阻止,從她手裡拯救了那條再刮下去肉都要沒了的魚。


  「這就好了啊。」溫如意放下小耙子,指了指被張大娘拿去剖腹去內髒的魚,「尾巴上還沒幹凈。」


  張大娘利落洗乾淨魚后又取水沖了砧板,終於忍不住問:「夫人,小的聽說您家裡是做賣豆腐生意的,平日里也經常打下手,這些活兒您不都會的么。」


  溫如意尷尬的笑著:「我不會殺魚。」


  張大娘點點頭:「這魚是大了些。」


  聽見她這麼替自己圓話,溫如意更尷尬了,她何止不會殺,燒也不會啊,她除了煮泡麵和用微波爐,別的都不會啊。


  張大娘哪裡曉得她的心理活動,給她準備了燉湯的料,指點她先將魚油煎一下。


  「……」溫如意看著面前的這口鍋,有些絕望。


  屋外是傍晚的天,風輕花香,一天的暖人的陽光后,到這時辰余留下的熱意,特別的舒服。


  院子里的幾株常青樹上,一群鳥兒停在上面,相互依偎著,安靜而美好。


  忽然,廚房內傳來一聲驚叫,緊接著是哐啷的動靜,很快傳來「好了」「沒掉下去」之類的字眼,常青樹上的鳥兒,一隻都不剩,全給驚跑了。


  這廂小庭院內,一壺茶沏上來,窗外送入丹桂花香,尤為的愜意。


  厲其琛執著杯子,低頭吹了吹,聽到旁邊護衛描述過廚房內的情形后,微怔了下,繼續喝茶。


  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手中的東西由茶杯換成了書冊,窗外的天色有些暗下來,厲其琛倚在枕靠上,神情專註的看著書冊里的內容,屋外走廊深處,終於傳回來了腳步聲。


  厲其琛放下書起身,溫如意走了進來,身後的豆蔻手裡拎著個食盒。


  翻開食盒后,將裡面的菜端出來,最底下壓著的就是煲好的魚湯,掀開蓋子,厲其琛看到了一條斷了腦袋的魚,魚頭一半沉在湯里,身子中間還斷了一截,像是遭受了什麼劫難,肢體分離。


  溫如意始終保持著從容不迫的神情,就算是將廚房弄的雞飛狗跳,到現在張大娘他們還在收拾,她也得把這什麼都不會的事實給掩蓋下去。


  拿起勺子舀了半碗湯,溫如意將碗端到厲其琛面前,笑盈盈道:「王爺,您嘗嘗,這是妾身特意為您做的。」


  湯的成色不行,是因為油煎火候不夠,中途險些從鍋中掉出來,救回去后魚頭也斷了,中間還被溫如意一鏟子切成了兩半,張大娘擔心她再這麼炒下去不等加水燉就已經成魚肉糊了,就提前加了水燉煮。


  當然這些事溫如意是不會告訴他的,只舀起來一勺送到他嘴邊:「太油膩了也不好,王爺現在適合清淡點的。」


  厲其琛垂眸看了眼那湯,魚香味挺濃,生薑味更濃,她是添了多少料下去。


  「你嘗過了?」


  「當然嘗過了,淡一些好。」溫如意提了下手眼神微動,示意他趕緊張嘴喝。


  停頓了會兒后,厲其琛看著她,張開嘴。


  寡淡,像是煮完后又用不少水衝過的寡淡。


  溫如意期盼的看著他:「王爺喜歡么。」


  「……」


  厲其琛沒回答她,而是問:「張大娘是不是幫了你。」


  「張大娘在旁指點我的。」溫如意還想喂他,呵,多喝點,都喝完了才好。


  厲其琛卻直接推開了她手裡的勺子:「你不是會下廚么,怎麼還讓廚房裡的人幫你。」


  溫如意不樂意了,她當然知道這湯不好喝,本來更難喝,張大娘挽救之後才這樣的,但他這惡人先告狀的本事也太強了,死要面子,承認不喜歡怎麼了!

  「妾身擔心您吃不慣,所以才讓張大娘指點一下,除此之外可都是妾身做的,這魚是妾身親手殺的。」溫如意神情難過的放下碗,「王爺要是因為這個不願意再喝,妾身再去給您做就是了。」


  說罷,溫如意直接起身,吩咐豆蔻:「你去池塘,再撈一條上來。」說話間,眼眶都有些濕了,說要她親手做的是他,現在又說指點都不行,這不是糟踐她的心意么。


  正要跨步離開,溫如意的手被他給拉住了,用力了幾分,溫如意被迫坐下來,別過頭去不理他,生氣。


  厲其琛臉上多了些笑意,聲音尤為低沉,帶著些蠱惑的吸引:「真是辛苦你了。」


  溫如意是不會在這時再去和王爺搭話,多說多錯,而在下山那段路上,她也沒太有精神顧忌別的,從小暈車到大的溫如意,不過是個魂穿而已,馬車下山時顛簸了幾下,她竟然有些暈。


  半天下來沒吃什麼,胃裡一陣一陣的不適,讓溫如意不由自主往窗戶那兒靠,靠的越近越好,貪婪的呼吸著外面吹進來的新鮮空氣。


  吹了一會兒后舒服了許多,鑒於多年來的暈車經驗,越是暈車就越不能盯著外面的經過的東西看,速度太快,視線略過時會更暈。


  於是溫如意伸手搭在那窗框上,身子倚著,眯上了眼。


  到了厲其琛眼中,這像是在享受外面吹進來的風,午後的陽光照在她側臉上,襯的她臉頰有些發亮。


  眼眶還是泛著紅腫的,大哭一場后也沒這麼容易褪下去,此時她那神態倒是安逸,隨即想到了屬下的稟報,后寺竹林內遇見一男子,似是相熟,有些親近。


  厲其琛是在她進府之後才得知她跳河自盡過,之前那麼決絕,如今又這般惜命,真不像是一個人。


  這個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厲其琛並沒有往心裡去,與他而言,眼前的溫如意,可比茶花會遇見時有趣的多。


  馬車內是各有所思,進城之後,馬車外的喧鬧逐漸吸引了溫如意的注意力,傍晚的街市和早上又有不同,即便是逃跑不成了,也不妨礙溫如意欣賞這熙熙攘攘人氣十足的街市,正好,大半天沒吃東西,溫如意腹中空空,那些香味飄進來,是越聞越餓。


  眼前經過個賣糖葫蘆的,背著木棍,木棍頂端是稻草紮起來的捆,一串串糖葫蘆扎在那捆上,從馬車旁經過時,溫如意都能看清山楂上的點點黑。


  想到糖葫蘆的酸甜,溫如意立馬被勾出了饞蟲。


  許是她那眼神太過於熾熱了,厲其琛看過去,正好看了個糖葫蘆串的尾,隨即是她頗為遺憾的眼神,殷紅的小嘴還象徵性咂巴了下,渾身上下就寫了兩個字:想吃。


  就這時,馬車也停下來了。


  溫如意是面朝著街市這邊的,所以也不知道馬車停在了哪兒,等到下來后才發現他們到的是銀樓,轉過身看後面馬車上下來的晉王世子他們,溫如意的視線投向那幾個美妾,她們的視線卻向著銀樓,神情里還有些小雀躍。


  進了銀樓之後,溫如意的體會更深了,掌柜的看到他們猶如看到財神爺,當即叫了銀樓中的小娘子們來陪。


  哄人利器,買買買!


  女人喜歡什麼?金銀珠寶首飾。


  這一套從古至今都是十分有用的。


  眼前的這幾位,從張侍郎到定北王,全是財神爺,一個比一個財大氣粗,晉王世子帶了三個美妾出來,這陣仗尤為大,而古代的服務態度也讓溫如意驚嘆。


  陪同而來的男子有雅座提供,只需坐下來喝茶聊天,看著她們在銀樓里挑就可,而她們幾個,每人都有專人作陪介紹,若是懶的走動,就去雅座坐下,他們還會將近日京都城中最為流行的首飾拿過來給她們挑。


  溫如意對這些花樣百出的金銀首飾其實不太感冒,她偏愛玉飾,抬起頭朝慧娘她們看去,已經挑了好幾樣,往頭上試戴一下,滿意的便要了,價格都不問。


  而在旁陪同的人還不斷介紹起新出的首飾,措辭是這樣的:「這是昨天江師傅剛剛打的,全京都城裡就這麼三副,用的是最好的南洋珍珠,昨兒被東菱郡主挑走了一支,今兒一早,鎮國公府的六小姐也買走了一支,可就剩這一支了,這個頭的珍珠可不好尋。」


  「哎呀,這也就夫人您戴著才好看,這釵啊極難配人,好些來了都喜歡,可襯不上,就夫人您戴著最最合適。」


  「這是時下最流行的,三公主殿下前陣子去廟山祈福時就戴了這個,宮裡頭師傅打的,咱們銀樓的主匠師傅也是宮裡出來的,一模一樣您看。」


  「……」溫如意很難不將這些人和商場內的售貨員聯繫到一起,一張巧嘴哄的人心花怒放,一轉眼,晉王世子那幾個美妾就人手幾樣了,慧娘還稍好一些,不過了已經挑了兩樣。


  溫如意不禁感慨,女人的銀子也太好賺了。


  「夫人可有看中意的。」一旁傳來討好的聲音,溫如意回了神,手裡的簪子已經拿了有些許時候,給她介紹的小娘子確實有些糾結,同一時間走進來的,怎麼那邊買下這麼多,她這兒還沒動靜,這夫人模樣是好,可就捏著簪子不動了啊,平時定北王帶來的人可不是這樣,於是她又拿起另一樣,試探問,「夫人您瞧瞧這個,這可是現在最流行的,皇後娘娘都有戴這個,您看這……」


  話音未落,溫如意就從她手裡接過了那簪子,顛了下道:「太輕。」


  小娘子愣住了,太輕?太輕是什麼意思:「夫人,這首飾自然是不能太沉,您也不是只戴一樣,壓著可不好。」


  溫如意拿起簪子看了下,金子做成的花朵圓鼓鼓的,但掂著分量又覺得不夠,於是她又道:「不是實心的?」


  要不是得罪不起,小娘子便是要喊了,哪有人來銀樓里買首飾問實心不實心,到這兒來的都非富即貴,挑的都是樣式,追的都是新款,要實心怎麼不直接把金元寶戴頭上去。


  小娘子深吸了一口氣:「夫人,您不挑樣式?」


  溫如意轉頭看她,沖著她笑了笑:「我不喜歡,太輕了,有沒有重一點的,全是金子,越重越好。」越重越值錢不是。


  「……」小娘子眼角微抽了下,扭頭看了眼掌柜,她覺得自己無法侍奉好這位夫人。


  極有眼色的掌柜走了過來,聽到溫如意的訴求后,咧嘴笑著:「有,有,自然是有,夫人這邊請,咱們這兒還剩了一套紅寶石面飾,全是實心裡子,您瞧瞧?」


  東西在裡面的架子上,溫如意跟了過去,卻在樓梯旁停住了腳步,被樓梯邊上一檀木架上的東西所吸引。


  金光閃閃的樹,金光閃閃的葉片,還有垂在上面金光閃閃的元寶和寶石,底座是玉石做成的盆,盆子上金樹周圍鋪著的都是寶石,紅的黃的綠的藍的,閃的溫如意挪不開眼。


  溫如意感覺自己眼睛里都是寶光閃閃的,這得值多少錢啊!

  掌柜的將面飾拿出來時她都沒注意,只望著這搖錢樹驚嘆。


  「夫人?」


  掌柜的第五次叫人,聲音是掩不住的有些高,溫如意回過神看他,掌柜的連忙將錦盒捧起來給她看,溫如意看了看錦盒內的面飾,再看看這搖錢樹上墜著的,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太小!

  「……」掌柜的也算是頭一回遇上這樣的客人,很快端正了情緒后,客客氣氣的提醒,「夫人,這可不是首飾物件,您看這面飾,底下這金墜兒都是實心的,可貴氣的很吶。」


  溫如意再度看那錦盒,嘴角微癟了下,是挺貴氣,可也沒有這搖錢樹貴氣啊。


  遂,她那眼神又落到了搖錢樹上,沒錯!試問那個女人不愛金銀珠寶!


  溫如意這般執著的看著,很快就被雅座那兒的人注意到了,范二少這側面看過去,瀾兄這小妾的眼神可夠直接的,轉頭正要說什麼,厲其琛起身了,朝著樓梯那兒走去。


  掌柜的還在勸:「夫人,您若是不喜歡,咱們還有別的,都是時下夫人小姐們最喜歡的,我陪您去瞧瞧?」


  溫如意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再怎麼看也不能把搖錢樹當首飾戴頭上啊,但還是沒忍住問:「掌柜的,這搖錢樹多少錢?」


  「你喜歡?」


  兩個聲音是同時響起的,溫如意扭頭,厲其琛已經站到她身後了,目光落在搖錢樹上,很快收回,轉移到了她臉上。


  溫如意下意識點點頭。


  掌柜的心裡頓時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連忙解釋:「王爺……這,這不賣的。」


  厲其琛沒理會他,只看著溫如意,她那眼中,彷彿也閃了珠光寶氣,毫不掩飾的展露著對搖錢樹的喜歡:「想要?」


  溫如意愣了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轉而心思是極快的,他問她想不想要,那就是要送她了,送她了那就是她的東西!


  傻子才拒絕呢,不管他送不送,反正她要了。


  溫如意重重的點點頭。


  厲其琛看向掌柜,沒作聲,無形中釋放出了一股壓力來,那神態也就一個意思:不管你賣不賣,反正本王要定了。


  跟過來看熱鬧的范二少也有些呆,他看了看搖錢樹又看了看溫如意,滿鋪子的金銀首飾她不要,就要這個?女子不是都愛美么,這能往身上戴?

  於是他忍不住道:「你要這做什麼?」


  溫如意伸手摸了摸玉石的盆子壁,傻子,這不是錢吶:「我可以放在屋裡看啊。」


  「……」范二少看向厲其琛,真買啊,這搖錢樹少說也得上千兩,這也太慣的下去手了。


  掌柜的欲哭無淚,還有誰在意過他說的,這搖錢樹不賣啊,是用來鎮店的,他還是努力掙扎了下:「夫人,這是咱們銀樓里的鎮店之寶。」


  溫如意是個會順桿的人,厲其琛既然動了要買的念頭,她哪能不摸爬,於是她認真對掌柜道:「您不賣拿出來做什麼,擺在這兒就是讓人挑的啊,鎮店之寶應該供起來才是,您就再打一尊,藏起來唄。」


  掌柜的一口氣沒上來,憋的慌,可就是不敢懟,那可是定北王,得罪不起,打碎了牙都得往下咽,便想開個他們不會買的價:「二千兩!」


  溫如意眉頭微皺:「一千二,包起來!」


  坐在包廂內的晉王世子噗了聲,一口茶沒咽下去,險些噴了出來,他抬起袖子遮了下,與張侍郎對看了眼,王爺新納的這小妾,真算是個妙人。


  厲其琛的眼底微不可見閃過一抹笑意,他看著掌柜,語氣里的涼意讓人不容置否:「一千兩,明日送到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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