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有了吧?
馮伯無奈的收起繩子,同常福一起道:「謹遵公主殿下之命。」
婉鈺害怕著急的道:「你們還不快打開密道,讓我們都逃出去。」
「公主殿下,外面的官兵想破開這暗室的門沒那麼容易,至少也需一日功夫。我們有足夠的時間逃走。」常福不理會婉鈺,只對蘭兒說著,走到暗室的床邊,轉動床內靠右的床柱,一整張床板自動移向了一邊,露出了一截往下走的台階。
蘭兒真是佩服他們當初的這些設計,總能讓人絕處逢生。
常福在前面帶路,蘭兒和婉鈺她們走在中間,馮伯斷後。
暗室下的密道比皇宮內的密道要寬敞多了,走到盡頭似還能向前延伸,地上都是廢棄的工具,卻沒繼續向前開鑿。
常福似看出了蘭兒的疑惑,嘆氣道:「原本這條密道一直想挖到太子殿下所隱居的山中,可太子殿下如今已不在了,奴才們便放棄了繼續開鑿。從這裡出去便是京郊的楓谷山的山腳下。」
「好,出去后,我們可以喬裝成一家人,先離開京城去南楚。」蘭兒看著眼前的老弱婦孺,要變成一支商隊不是件容易的事,只有先安頓下來再說。
「一切聽公主殿下的安排。」常福一邊帶著她們走出密道,一邊說道:「山腳下有間茅屋,本是挖地道時歇息之用,我們正好可以去茅屋休整下。就算那些官兵砸毀了暗室的門,也不可能馬上發現暗室里還有玄機,我們還有時間做些去南楚的準備。」
這時婉鈺懷中的孩子開始哭鬧起來,張媽幫忙哄也沒哄好,喜來更不會哄小孩。
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婉鈺著急的道:「思暮是餓了。」
蘭兒試著將手指放在孩子的嘴裡,孩子使勁的吸吮,看來真是餓了,「先像我這樣用手指哄哄他,等出去后再想辦法找吃的。」
婉鈺忙用自己的手指塞在孩子嘴裡,感激的道:「公主的大恩來日一定報答。」
蘭兒看這孩子的眉眼,已猜到這一定是婉鈺和李沐的孩子,李沐非要讓張尚宮帶著婉鈺逃出宮時,應該已知婉鈺懷了身孕,這樣算來這孩子快一歲了。
她示意常福快些將所有人都帶出去,便走在前面,加快了腳步。
出了密道,來到楓谷山腳下,只見滿山的楓葉都已變黃,有少許已開始變紅。
茅屋裡還存有些積水和快要發霉的糧食。
看著因為飢餓又開始哭鬧的孩子,張媽顧不得太多,想要在好久沒用的灶台下生火,忙叫喜來一起幫忙。
常福和馮伯換了身土布衣服,常福還貼上了鬍鬚,他們喬裝后要去京城打探下現在的情況,還要再找些食物回來,為去南楚做準備。
蘭兒叮囑他們一定要小心,目送他們離開了茅屋。
她只好同婉鈺一邊陪著孩子,一邊想著今後如何靠做小買賣來養活這些人。
原本她只打算帶著喜來一個人浪跡天涯的,現在是情非得已,不得不暫時騙常福說復國還有希望,還得帶上婉鈺她們。
常福他們已鑽到復國的牛角尖里出不來了,要不給他們復國的希望,就會玉石俱焚。
「謝了,這次要不是你,我和暮兒就沒有活路了。」婉鈺第一次對她展露真誠的笑容,眼中還帶著絲歉意,「只是沒想到你還是梁國的公主7;150838099433546,比起我們這些名門閨秀的出身更高貴。」
蘭兒看著思暮那粉嫩可愛的小臉,凄然一笑道:「什麼公主,不過是個亡國公主罷了。倒是你,雖然失去了李沐,卻還有個這麼可愛的孩子,也算是有了個寄託。」
婉鈺苦笑道:「是啊,還好有這個孩子,要不然我根本撐不到現在。」
「不要擔心,以後我們靠自己也能養活這孩子,而且會活得更自由,活得更好。」蘭兒充滿了自信,眼中發亮的道。
婉鈺看著她,不禁有點明白李澤為何會愛上她,李灝為何會至今還放不下她,她身上有一種讓人溫暖,讓人總感到有希望的力量。
「我們靠自己可以嗎?女子這一輩子不都是要依靠父親、夫君、兒子的嗎?」
「你錯了。」蘭兒揚起下巴,肯定的道,「女子也是人,是人就可以靠自己,為什麼非要靠那些男人。將來到了人人平等的時代,女人和男人都是各頂半邊天.……」
婉鈺有些不理解的道:「女子也能頂天立地?」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蘭兒笑了笑,想著要如何讓她明白,有點越扯越遠的道,「從古至今各朝各代也有女將軍、女詩人、甚至還有女皇帝……」
「以後你想當女皇帝?」婉鈺盯著她問。
蘭兒忙搖頭,還想說什麼時,張媽已端著熬好的米湯過來,「夫人,熬好了,快喂小公子吃吧。」
婉鈺接過米湯,蘭兒幫她抱住思暮,看著婉鈺慈愛的喂著思暮,不由將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有一個月的月信沒來了,不會是有了吧?
可這不可能啊,御醫說過她中過蠱毒,體質不宜有孕。
不會的,不會的!有時月信不準,提早或推遲也是常有的事。
在皇宮中,吳少雲跪在皇上面前稟告道:「陛下,臣已查明迎春樓是梁國逆賊的窩點!據迎春樓里的人招供,陸婉鈺當時帶著孩子逃到了地下酒窖的暗室里。但負責查封迎春樓的官兵砸開暗室的石門后,裡面空無一人,陸婉鈺和那孩子憑空消失了。」
「這不可能!梁國人的機關密道之術早已登峰造極,這些狡猾的逆賊!那間暗室一定還有密道!」皇上冷哼道。
吳少雲硬著頭皮道:「屬下無能,找遍了暗室沒找到密道的機關。」
「備馬!朕要親自去查看。」皇上氣惱的道。
皇上只帶了幾個貼身侍衛,微服來到迎春樓的地下酒窖,走入那間不大的暗室。
暗室的地上四處散落著碎石,皇上命人將這些碎石全都清除,仔細的查看暗室的每件東西,每個角落。
他無意中發現一支木簪,心中如潮湧不止,他認得這木簪。
這支木簪看似平淡普通,實則是金絲楠木所制,其昂貴程度勝過金玉,是蘭兒封后時,他送與她的。
無事時她最喜歡用這支簪子,她曾在這間暗室呆過。
走時為何沒帶走這支她喜歡的木簪,一定是走得很匆忙。
這間暗室里到底發生過什麼,那陸婉鈺是和她一夥的,還是想要害她?
皇上一時狂躁起來,將暗室內能搬動的東西全砸了,還是沒發現有什麼密道的機關。
他不由癱坐在暗室里的那張石床上,被褥上似乎還留有蘭兒的氣息。
難道陸婉鈺說得是真得,她會對蘭兒不利。
他不喜歡被人威脅,只想著變被動為主動的方法就是找到陸婉鈺手中的孩子,只要拿那孩子相要挾,還怕陸婉鈺不說出蘭兒的下落。
可這次他失算了,沒想到陸婉鈺早已和梁國那群逆賊相勾結,他的決定會害死蘭兒嗎?
或許蘭兒就是他們一夥的,和陸婉鈺一起逃了?
他只覺心中抓狂,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蘭兒或是陸婉鈺,一切就都清楚明白了!
「陛下,時候不早了,也該回宮了。」吳少雲斗膽道,「此處已封,臣會讓人看守好這暗室,必能找到其中玄機。」
皇上手中握著木簪,「去把那些隱居在民間懂得設計機關密道的梁國工匠後人都找來,讓他們找出這暗室里的密道,越快越好!」
「屬下遵旨。」吳少雲不敢耽擱的立刻去辦。
一晃眼已進入十月下旬了,天氣又開始轉冷。
蘭兒逃出皇宮已有兩月,他在京城內外布下了天羅地網,竟找不到蘭兒或是陸婉鈺的絲毫蹤影。
沒想到當她要離開他時,竟然會這麼決絕,不留任何餘地。
已是夜深人靜,李灝在奉天宮的書房內批閱完所有奏摺后,又從懷中拿出一對金絲楠木簪子。
金絲楠木簪是大婚時秦岳送他們的賀禮,本是一對,名為龍鳳金絲楠木簪。
鳳簪他給了蘭兒,龍簪在他這裡,如今一對都在他手中了,他撫摸著那支鳳簪,想著蘭兒到底去了哪裡?可還安好?
雲娘悄聲走進來,站在殿前不敢打擾皇上的沉思。
皇上無意間看到了她,「這麼晚了,還有何事要稟?」
雲娘欲言又止,皇上讓其他宮人都退下了。
雲娘看著他,輕聲道:「佛堂內假扮蘭昭儀的聾啞宮女中毒身亡了。」
「竟然還有人會惦記著一個失寵已久的昭儀。」皇上將木簪放到懷中,緩緩的道。
雲娘垂首,沉默片刻道:「在旁人眼中蘭昭儀不是普通的昭儀,曾經是皇后。陛下至今未立新后,宮中的人自然會擔心蘭昭儀再次復寵。」
皇上抬眼問道:「那宮女被毒死的事沒人知道吧?」
雲娘點點頭,「奴婢已秘密將那宮女的屍首處理了,只對外說蘭昭儀身體不適,請御醫來過,並無大礙。」
「很好,再換個宮女進去,以後送進去的飲食都要仔細查驗。」皇上眼底劃過一絲寒意,「還有暗中一定要查出是誰下得毒。」
「是。」雲娘應著,又道,「奴婢聽說今日小皇子已會翻身了,陛下明日得閑可去賢妃宮中瞧瞧。」
皇上一直綳著的臉,終於有了絲笑意,雲娘便告退了。
如今宮中添了一個皇子一個公主,賢妃生得是位皇子,惠婕妤生了一位公主,有了這兩個孩子,皇上也能暫時忘了心中對蘭兒的愛恨,看到了王朝未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