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下毒誓

  入夜,皇上沒用什麼晚膳,倒喝了不少的酒。


  小環子在旁伺候,循例問道:「陛下今夜要召妃嬪侍寢嗎?」


  皇上將金制的酒杯鉤在指尖把玩,定定的看著道:「去通知賢妃,等會朕要去她宮中就寢。」


  「是。」小環子應聲去到賢妃宮中通報。


  雲娘撤下桌上的飯菜,看到皇上的模7;150838099433546樣,不由眼眶都紅了。


  從小就孤寂的皇上,如今看上去更加孤單了。


  那個不識好歹的蘭兒總不讓皇上省心,這後宮中的女人要是再出一個像蘭兒那般能哄得皇上開心快樂的就好了。


  雲娘輕聲道:「陛下,什麼時辰去賢妃宮中?」


  皇上放下酒杯,「等朕喝完這壺酒就過去。」


  雲娘不解的問道:「陛下為何從不召嬪妃到奉天宮中侍寢,而總是親自過去.……」


  「除了她,沒有人配睡朕的龍床。」皇上喝著酒道。


  雲娘還想勸兩句,但又知皇上是聽不進去的,只有在心中哀聲嘆氣。


  雲娘默然退下,讓手下的宮女暗中去賢妃宮裡,囑咐賢妃儘快準備好一切。


  也許是喝多了酒的緣故,皇上坐在轎攆上已有些頭暈,落轎後步入賢妃宮中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他不由用力按了按額頭,在前面引路宮女的帶領下,步入了賢妃的寢宮。


  一抬眼穿著粉色寢衣的女子坐在床前,帶著娃娃頭的面具,殿內所有的羅帳裝飾全是粉紅色的。


  他甩了甩頭,這是到了鳳儀宮嗎?可鳳儀宮不是被他封了嗎?


  難道是在做夢,他慢慢走近坐在床上的女子,殿內的宮人們都輕聲退了出去,掩上了殿門。


  那粉色的寢衣分明是蘭兒獨有的,那樣式那袖口上的花紋,他情不自禁的將那女子一擁而起,用力攬入懷中,「若蘭,不要怪我,我一直都好想你。」


  他輕輕揭開那女子臉上的面具,欲吻向她的唇,卻發現不太對勁。


  他將那面具整個扯開,看到的那張臉並不是蘭兒,而是略施脂粉的賢妃。


  是啊,蘭兒如今被他禁足在佛堂,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由摸了摸腰間藏著鑰匙。


  他身上雖時刻帶著佛堂大門上那把鎖的鑰匙,卻一直沒有勇氣去看她一眼。


  「大膽!」他一把推開賢妃,震怒的吼道,「賢妃你是瘋了,誰讓你穿成這樣!把這些……這些全都換掉!」


  賢妃臉色微紅,心還在狂跳,淺笑道:「原來陛下也可以做到如此溫情,不過是臣妾身上的一件寢衣,和皇後娘娘喜歡的色調,陛下已難以自持。陛下和普通男子一樣也是有情慾需要的……」


  「起駕回宮。」皇上轉身要走,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沒有人可以搶走蘭兒在他心裡的地位。


  賢妃衝過去死死抱住他,懇求道:「為何臣妾進宮這麼久,陛下只臨幸過臣妾一次,就不再讓臣妾侍寢了!」


  皇上目光清寒的想掰開賢妃的手,賢妃仍不放棄的道:「陛下!您可以為了皇后守身如玉,只做些表面功夫給那些朝臣們看看。但時日久了,您不能永遠只是孤家寡人!陛下要保住皇后,就得讓後宮嬪妃們為皇室傳宗接代。陛下難道不想有自己的皇子嗎?」


  皇上冷冷地盯著她,沒有再去推開她。


  她繼續說道:「臣妾是鎮國公的孫女,陛下和臣妾的兒子將會是大周未來最尊貴的皇子。陛下只有跟臣妾有了皇子,才能真正讓那些朝臣們放心,皇后再也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賢妃果然聰慧過人。」皇上露出薄冰般的笑意似在誇她,盯著她的雙眸道,「你說的沒錯,你可以為朕傳宗接代,不過你現在就要發下毒誓,你和朕的兒子將來絕對不能妄想太子之位。你若現在立下此誓,朕今夜就臨幸你。」


  賢妃不由鬆開了皇上,以一種難以接受的眼神望向皇上。


  她原是這大周朝最尊貴的女子,論出身門第,她本應是皇后的不二人選。


  就是因為那個出身卑賤的蘭兒,她已屈居為賢妃,皇上竟然還不想立她的兒子為太子,即使她將來生下了皇子,又要如何在宮中自處。


  皇上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嗤笑道:「你剛才不是口口聲聲都是為了朕,為了讓朕保住皇后嗎?其實你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對權利的慾望和野心!你若敢立此誓,朕就姑且相信你是為了朕和皇后好。」


  賢妃渾身發抖的往後退了幾步,皇上竟是如此犀利又如此的無情。


  皇上不屑的漫然轉身,他當然做夢都想有成群的皇子公主,可他希望那都是他和蘭兒的孩子。


  至少未來的太子和繼承他皇帝的皇子只能是他和蘭兒的兒子。


  「陛下,臣妾願立此毒誓!將來臣妾的兒子若想窺視太子之位,必招天打五雷轟,連同臣妾一起都不得好死!」


  皇上冷冷的回頭,只見賢妃跪在地上,右手舉過頭頂對天發誓。


  「還有呢?」


  賢妃不明白的問:「臣妾已發誓,不知陛下說得是還有什麼?」


  皇上似漫不經心的道:「還有讓你擁有高貴出身的家族,鎮國公以及你的父親、兄弟們。」


  「陛下.……」


  「朕覺得你還是應該再認真考慮下。」皇上冷笑道。


  賢妃咬咬牙,得不到皇上的雨露,一切都是空談,她橫下一條心,繼續起誓道:「臣妾若違背此誓,臣妾的祖父、父親乃至整個陳氏家族都不得好死!」


  皇上心裡都不由倒抽了口涼氣,這賢妃不愧是鎮國公的孫女,不知是想要他的恩寵想瘋了,還是為了榮耀和權利什麼都做得出來。


  皇上踱步走到床前坐下,輕漫的看了她一眼,「平身,朕允許你按宮中的規矩侍寢。」


  賢妃緩緩起身,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帶,面紅耳赤的走向皇上,伸手顫抖的去解開皇上腰間的腰帶。


  皇上一動不動,口吻平靜的道:「別忘了你今夜當著朕的面立下的毒誓。」


  她點頭含淚解開了皇上的衣衫,能感受到皇上年輕的身體所散發出的熱烈氣息。


  她緊緊的貼了上去,顧不得大家閨秀的矜持,如饑似渴的去親吻著皇上。


  當她欲吻皇上的嘴唇時,皇上伸手攔住了,直接將她按倒在床上,用一旁的一件衣衫遮住了她的臉,直接臨幸了她。


  讓她求仁得仁,既然她連自己的家人都願意詛咒,他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夜裡蘭兒被可怕的噩夢驚醒。


  她夢見自己在一座華美的宮殿里,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揪住身著黃袍跪在地上的男子的髮髻,手起刀落,血濺三尺。


  跪地男子的頭顱被提起,身子上碗大的傷口血噴如柱栽倒在地。


  又看見一個和她很像的女人,跪在那個已身首分離的男子身邊,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護著她。


  四處都是哭喊聲、怒罵聲,地上全是鮮血,連天空的色調都是鮮紅的,身在夢中,她想哭都哭不出來,只覺自己是在地獄里。


  好在已醒了過來,她坐在床上平復了好久,自我安慰著,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一定是白天聽常福講了那些半真半假的傳聞,夜裡才會做這樣的夢。


  她起床到桌案前倒了一杯水,剛喝下,又發覺窗外似有人影在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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