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欺負人
她也沒對其他人說起昨夜看到的鬼影,免得他們跟著她莫名恐懼,想來只可能是自個的錯覺。
用過早膳,她便在佛堂內抄寫經文,那些經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看著她頭皮發麻。
她耐著性子一筆一劃的抄著,佛龕前點燃的燭台和香火散發著淡淡煙熏味。
時間在這裡似乎完全靜止了,佛堂外雖有潺潺的雨聲,但一切還是在無聲無息中靜止著。
蘭兒放下手中的筆,走到佛龕前跪下,誠心拜了三拜,在心中默默祈禱著,求聖賢皇太后之靈能護佑皇上身體康健,成為一代明君,造福天下百姓。
不知為何心已冷了,卻還是時時會想起他,他那嫌棄的表情,他凶起來的樣子,他深情的眼神,他笑起來帶著邪氣的模樣.……
蘭兒上了三柱香,又開始繼續抄寫經文。
佛堂里的日子過得緩慢而悠長,才過去了幾日,卻彷彿像過了幾個月,每日重複著做著同樣的事。
這幾日又恰巧一直在下雨,感覺人都快發霉了。
今日到了午膳時,碧闌吃了口送來的飯菜,差點全吐了出來。
看蘭兒一口一口的咽著,碧闌氣道:「娘娘這飯菜里有股子餿味,他們這是在欺負人。」
蘭兒快速的吃完,喝了一口水硬是咽了下去,笑道:「不吃等會餓了也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吃,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常福也將自己的那份吃完了,幽幽的嘆道:「在宮中就是如此,就算皇上沒說要剋扣娘娘的飲食,但宮裡的人看娘娘被鎖在這裡,以為娘娘大勢已去,自會想著心思做些手腳,將本該送到這裡的尚好飯菜給私吞了。」
碧闌不服的道:「既然皇上沒有說過要給娘娘吃壞了的飯菜,等雲尚宮來時一定要跟她說,讓下面那些勢利的小人都受到懲罰才好。」
喜來感慨道:「這幾日根本都見不到雲尚宮的人,飯菜全部是由大門邊的狗洞里遞進來的。每日夜裡來收娘娘抄好經文的老宮女一副苦瓜相,進來時一句話也不說,不過是向娘娘行個禮,收了經文,還有碗筷便馬上離去了。我們要去跟誰說,如何說每日飯菜的分量越來越少,而且時常還有壞了的菜餿了的飯菜摻雜在裡面。」
蘭兒心知這應該不是李灝下得命令,他不至於連吃上都不讓她好過,不過他一定忙於前朝後宮,只怕已將她忘在了九霄雲外。
只有皇上那不在意的態度,才會讓下面的人心領神會的輕賤她這個被關著的皇后。
蘭兒不以為意的道:「雲尚宮就算來了,你們也不用提飯菜這樣的小事。若真讓那些人受了懲罰,他們會更加嫉恨我們,現在不過是拿些餿了的飯菜,指不定哪天就敢在飯菜里下毒。」
「娘娘說的沒錯。」常福望著佛堂前的一塊空地,道,「奴才倒有個想法,不如將那邊的空地犁一犁,我們可以自己種些新鮮的蔬果。有些蔬果可以直接吃,有些可以簡單的處理下當成一樣菜來吃。娘娘不如等雲尚宮來時,找她要些蔬果的種子。」
蘭兒贊同道:「這樣也好,本宮就和雲尚宮說想打發空閑的時光,養養花草。」
碧闌聽他們這樣說著,不敢再發牢騷,趕緊將碗里剩下的飯菜吃完。
喜來開始收拾碗筷,碧闌也在一旁幫忙,走路時傷口雖還有點痛,但她希望自個儘快好起來。
蘭兒起身也該去佛堂抄寫經文了,常福跟在她身後道:「娘娘,讓奴才給您磨墨。」
在佛堂里蘭兒剛提筆,看常福在磨墨,不由想到什麼,問道:「常福你在這宮中呆了有多少年?」
「奴才都有些記不清了,記得是十三歲入宮,算來也有二十七八年了吧。」
蘭兒算了算,道:「皇上今年二十有五,那皇上還沒出生時,你已在這宮中了。」
常福似回憶起以往的年月,笑道:「奴才倒沒細算過,不過奴7;150838099433546才剛入宮時不過是個雜役小太監,每日只知埋頭幹活,宮裡的主子一個都分不清誰是誰。」
蘭兒看向他,神色有點緊張,低聲問道:「那你可聽說過這佛堂.……以前的芳慶宮會不會有什麼不幹凈的傳聞?」
常福的臉上浮現出畏懼的神情,拿在手中研墨的長形墨錠突然鬆脫,全部掉落在了硯台里。
他趕緊從硯台里拾起,慌忙用自個的衣袖擦乾墨錠前端沾染的墨汁。
「是奴才太不小心了,求娘娘責罰。」常福垂首道。
蘭兒看他的反應,心裡更沒底,道:「無礙,你是怎麼啦,桌上有擦拭墨汁的紙張不用,為何要用自己的袖子,沾上了墨汁很難洗去的。難道這佛堂內真有不幹凈的東西?」
「奴才惶恐,娘娘莫非看到了什麼?」常福不禁微微抬頭,害怕的在佛堂內掃了一圈,額頭上已在冒汗。
蘭兒心中輕嘆,她不過提了一句,常福竟如此懼怕,她要真告訴他來這裡第一夜的錯覺,只怕會當場嚇癱。
她執起筆,若無其事的開始抄寫經文,輕描淡寫的道:「沒看到過什麼,本宮不過是隨口問下。每日呆在這裡,皇上雖翻修過,但還是總覺的這座宮殿比其他宮殿要陳舊些,應該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史吧。」
常福似鬆了一口,道:「那就好,娘娘剛下一問,還真把奴才嚇著了。」說著又朝著佛龕連連叩拜。
沒想到這常福的膽量還不如她,對他道:「這墨已夠用了,你不是想把那片荒地開墾出來,你去犁地吧,這裡不需要人伺候了。」
常福起身退了出去,轉身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蘭兒邊抄寫經文邊自我安慰著應該是幻覺,如果這裡有鬼,不會只是在他們剛來的第一夜出現,而後來這幾天夜裡再也沒什麼奇怪的事發生了。
皇上這幾日只要一下朝就去長秋宮看望良妃,朝堂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廢后提議總算暫時平靜了下來。
良妃躺在床上,頭上還包著厚厚的白布,因失血過多,臉上還是沒什麼血氣。
一看到皇上未語已是淚先流,皇上的眼睛只是盯著她頭上的白布,聲音卻如寒冰問道:「你今日頭上的傷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