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

  不過一日的功夫,該帶走的東西已收拾好了,蘭兒坐在殿中,看著銅鏡中自己的容顏,靈動的雙眸似蒙了一層灰,雪白的面容透著憔悴。


  喜來為她綰好髮髻,選了支華貴的鳳釵,要為她插上。


  蘭兒搖頭道:「佛堂是清靜之地,無須帶那些太過奢華的飾物。」


  她隨意拿起一支極普通的珠釵戴在頭上,一身青灰色的素服,十分樸素簡單。


  看外面天色已暗,蘭兒起身道:「我們走吧,那些奉陛下旨意來封宮辦差的大監已等了好久。」


  她依依不捨的最後看遍了鳳儀宮中的一草一木、一件一物。


  大多數宮人都已7;150838099433546散去,喜來默默跟在她的身邊,常福扶著身上傷還沒痊癒的碧闌背著包袱,站在院中等著她。


  蘭兒原本只想帶著碧闌和喜來去佛堂,可常福堅持要跟著她,不願再去宮中別的主子那裡,她便也留下了。


  碧闌和喜來年輕不經事,常福是宮中的老人,和她們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走吧!」蘭兒毅然決然的走出鳳儀宮的宮門,門口候著的一位大監領著一排太監,手中捧著封條,見她出來,都恭敬的行禮。


  蘭兒越過行禮的大監,看到雲娘帶著兩個宮女站在不遠處,正微微向她頷首。


  她走向雲娘,大監朝身後手一揮,那些太監們迅速的走入鳳儀宮,將所有的宮門全部封閉。


  蘭兒回頭間,只見最後封閉的鳳儀宮大門,上面已然貼上了白色的封條。


  恍若一場遊園驚夢,為了一時的痴纏,竟以為可以抵擋住世間一切的阻礙。


  「皇後娘娘,皇上讓奴婢來帶娘娘去佛堂。」雲娘恭敬的道。


  蘭兒淡淡含笑道:「有勞雲姑姑。」


  雲娘命身邊的兩個宮女提著宮燈在前引路,自個走在蘭兒身邊,低聲咬牙道:「娘娘別怪奴婢多嘴,您到佛堂后靜靜心,不要再磨得陛下肝腸寸斷。奴婢從未見過陛下像待娘娘一般去待另一個女子.……」


  「本宮謝皇上垂愛。」蘭兒心冷的道。


  雲娘定定的看向她,想說什麼,一瞬間又垂頭閉口不言了,只覺難為了皇上,替皇上不值。


  破敗的芳慶宮已被整修一新,作為宮中的佛堂再合適不過,這裡處於宮中最冷清偏僻的位置。


  自李灝登基后,她還一次沒有來過,步入由宮殿改為的佛堂,只覺在夜間顯得森然肅靜。


  雲娘將她引到一處屋子,裡面乾淨整齊,裝飾古樸,香爐里點著檀香,氣味撲鼻。


  「皇後娘娘,奴婢剛派人打掃過這間屋子,是簡單了些,不過這是佛堂內最寬敞的一間屋子。」


  比她想象的要好,至少不是讓她住在破破爛爛、布滿灰塵的地方。


  皇上這次罰她幽禁在佛堂,雖沒有廢她這個皇后,但宮裡所有人都知道實則是失寵了,離被廢只怕也不遠。


  不過是面上還尊她為皇后而已,蘭兒瞭然的道:「這裡很好,多謝雲姑姑了。」


  雲娘又指著屋外道:「旁邊有兩間小屋,一間與您住的大屋相連,可以讓兩個宮女住著,還有一間是最小的,可以讓常福公公住著。」


  「勞心了,我們自個會安頓的。」


  雲娘點頭道:「正中的大殿就是佛堂,娘娘需每日在佛堂內誦讀佛經,抄寫經文。所有的佛經奴婢已都放在了佛堂內,有人會每日來收取娘娘所抄的佛經。」


  「本宮知道了。」蘭兒心底空落落的,李灝讓她來佛堂不僅僅是個懲罰的形式,還是嫌她不懂得寬容後宮的那些佳麗。


  是要讓她修身養性,從佛經中學會看淡一切,不要對後宮其他嬪妃太狠了吧。


  雲娘無奈嘆息道:「還請皇後娘娘在此暫且忍耐。」便施禮退了下去。


  喜來和常福放下包袱,蘭兒命常福先扶碧闌到小屋歇息,自個和喜來整理帶過來的衣服物件。


  只見聽到佛堂大門處有落鎖的聲音,蘭兒只覺心中一驚,喜來連忙從屋裡跑出去,試著推了推佛堂關住大門,卻怎麼也推不開,是從外面被鎖住了。


  隔著門聽到雲娘的聲音,「這是陛下的命令,皇後娘娘和身邊的宮人不得隨意出入,此處的鑰匙只有陛下和奴婢各有一把,奴婢每日都會派人來的,請娘娘放心。」


  喜來又推了幾下大門,外面已再無聲響。


  她只得垂頭喪氣的回到屋裡,「娘娘,大門從外面被鎖住了。」又將雲娘說得話轉述了一遍。


  蘭兒慘笑道:「他真得將我關起來了,是我連累了你們。」


  「娘娘,您不要想太多了。陛下將娘娘關在這裡只是暫時的,陛下心裡一定還是有娘娘您的。不過陛下是皇上也是男人,不能一直表現的對您太過寵愛,是怕會害了您。」喜來勸她道。


  蘭兒打起精神笑道:「可惜沒帶著麻將穿越,要不我們四個人被關在這佛堂里正好還可湊上一桌,就不會覺得度日如年。」


  喜來雖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兩個眼睛都笑彎了,「娘娘,奴婢好喜歡您這樣說話這樣笑著,讓奴婢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能打倒您,好像希望總在前面。」


  蘭兒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越來越會說話了。」


  說著她們解開包袱,喜來不讓她動手做事,可她卻不願閑著,她本來也沒那麼嬌貴,兩個人收拾起來也快些。


  又收撿忙碌了好一會,總算可以住下了,再看天色只怕已經是深夜。


  蘭兒也感到十分疲累,喜來伺候她躺下不久,她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只覺身上有些涼的醒了過來,外面彷彿是起了大風。


  她沒有大聲叫醒喜來和碧闌,想著她們這一天也累壞了。


  自個披衣下床,只見原本關閉的窗戶不知什麼時候已被風吹開,冷風灌入屋內,在樑柱間穿行迴旋。


  蘭兒打了個寒顫,去關上那被吹開的窗戶,卻忽然看似有一個人影飄忽而過,差點沒把她的膽給嚇破,「是什麼人在那裡?」


  可她的聲音落下好久,都無人回答。


  蘭兒壯著膽,舉起屋裡的燭台到窗邊查看,今夜連月光都沒有,外面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到一個鬼影。


  一定是錯覺!她趕忙將窗戶關緊,索性躲到被子蒙住頭,想著這裡是佛堂,漫天神佛鎮住的地方,怎麼可能有鬼!一定是最近心情不好精神恍惚,產生了視覺上的錯位。


  正這樣自我安慰著,卻聽外面的風聲越來越凄厲,她小心的從被子里探出頭,往窗戶處又瞟了眼,外面似一道閃電劃過,光線驟然亮起,有個披散頭髮的人影印在了窗戶紙上,接著周圍的一切又暗了下來。


  「是誰?」可除了她的尖叫聲,還是依舊靜謐的沒有任何人聲。


  隨後喜來沖了進來,披著一件外裳,提著宮燈,到她床邊問道:「娘娘剛才在叫奴婢嗎?是不是要喝水?奴婢這就去倒。」


  蘭兒死死抓著喜來的手不放,「剛才是你站在窗戶外嗎?」


  喜來奇怪的道:「奴婢是聽到娘娘的叫聲,直接從一旁的小屋過來的,並未在窗外停留。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說話間外面已響起了淅瀝瀝的聲音,下起了雨來,喜來也感到了寒意,為她拉緊身上披著的衣衫,「一場秋雨一場寒,娘娘小心著涼,奴婢這就去倒些熱茶來。」


  「剛才你進來時,真得沒看見什麼嗎?」


  喜來搖搖頭,要起身去倒水,蘭兒拉著她不放,努力讓自己心安下來,「本宮不渴,今夜你陪著本宮睡在這裡。」


  喜來有些莫名,但還是讓她先躺下,道:「奴婢在這裡守著娘娘,娘娘別擔心,先睡會。」


  這一夜風雨大作,直到第二日,還是陰沉的下著雨。


  蘭兒早起不甘心的在這佛堂的宮殿內轉了個遍,除了他們住的三間屋子,似沒有再可以藏人的地方。


  昨夜到底是她眼花,還是真得有鬼,始終找不到答案。


  問過碧闌和常福,他們也都是沒發現任何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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