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的啃咬
李灝雙手突然用力捧起她的臉,咬牙切齒的道:「可現在頭上受了重創的人是良妃,完好無損躺在這裡睡大覺的人是你。你說的這些話誰會相信!」
蘭兒倔強的用力偏過頭,道:「事實就是事實,我不需要任何人去相信,也不在乎你是否相信。」
「若蘭,看著我的眼睛。」李灝逼視著她。
原來他還記得她叫若蘭,他已有多久沒叫過她這個名字。
蘭兒看向他,似能從他眼中看到無盡的痛惜和憂傷。
她高傲的昂著頭,不讓眼中噙著的淚流下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為了他,她可以卑微到塵埃,但她也有要堅守的底線和尊嚴。
「我真後悔只罰了你一個月的禁足,為什麼沒多罰你一些時日。」李灝無奈的收回手,冷著臉道。
蘭兒深吸了一口氣道:「其實你比誰都清楚,我根本不適合呆在這皇宮裡,讓我被各種規矩所束縛,去遵守那些死板的禮儀,我儘力了,可還是做不到,這不是我的本性。讓陛下如此為難,陛下還不如廢了我,將我趕出皇宮。」
一記響亮的耳光,李灝終於狠下心來,打在了她的臉上,可不知為何,那手掌的痛順著他的手一直刺到了他的心底。
「朕知道在你心裡,你最在乎的人不是朕。可你也不能如此不當一回事。」李灝一想到在朝堂上為了保住她的后位,他不惜抵住非議,與所有的朝臣對抗,她卻在後宮生事後,這麼輕飄的就說出要放棄皇后封號,離他而去。
蘭兒捂著臉,被打得眼前發黑,腦中一片空白,已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情,只聽他在說:「他去封地后,你就想好了要離開朕,去封地找他!所以你的禁足令一被解除,就到長秋宮去生事,好讓朕廢了你,讓你出宮!」
她獃獃的抬起頭,不肯示弱的道:「陛下說得沒錯,從我一來到這裡,第一眼看到李澤就愛上了他,我們兩心相許,他一直是我心上之人。都是因為陛下讓我們一再分開,思戀成狂,如今因為陛下的阻隔我們連面都見不到了,我當然要出宮去尋他.……」
李灝伸手拉開她的衣領,將她推倒,嘴唇幾乎貼著她的臉,冷聲問道:「他到底有什麼比朕還好,在床上會如何待你,是溫柔還是強悍,讓你如此喜歡。今日你不如全說出來,朕也可以學著他那些手段,讓你痴迷歡喜。」
蘭兒只覺心裡一陣無力,不知道他們之間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那些幸福恩愛的時刻似乎還在眼前,當要伸手去抓時已然成灰。
剛才她說得那些話,既已出口,再也無法收回。
蘭兒閉上眼道:「陛下是學不會的,他就是他,你就是你。」
李灝的動作截然而止,微微的抬起身子,冷冷地看著她。
「沒關係,朕會讓你知道如何盡一個皇后的本分。」他狠狠從牙縫裡一字一句的道。
她不想激怒他,可一想到他是為了維護另一個女人來質問她,她就剋制不住自個的情緒,有些傷人的話便脫口而去。
李灝憤恨的壓住她,像只獸,沒有愛撫,沒有前奏,來勢洶洶的讓她動彈不得。
蘭兒痛得整具身體都綳了起來,仰起頭照著他的右肩狠狠咬下去,直到唇齒間有腥甜的味道瀰漫浸透才鬆開了口。
她終是再無力氣,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毫無憐惜的抵死與她糾纏,讓她顫慄、讓她呻吟、讓她屈服!
孽與欲的絕望沉淪,愛與恨的濃烈交織,匯成了長夜裡無盡的折磨。
「娘娘,天已大亮了,要梳洗嗎?」喜來在帳外輕聲的問道。
蘭兒抱膝坐在床上,身上的疼痛遠不及心裡密密麻麻的痛,她哽咽的道:「讓本宮一個人靜會。」
昨夜他讓她以最屈辱的姿勢在他身下承歡,不過是將她當成個玩意兒,發泄過後便毫無疼惜的離去了。
看著自個身上、腿上青紫的淤痕,她卻無法去恨他,心裡還愛著他。
可在一次次的波折里他對她的誤會越來越深,已似再也無法解開。
她最應該厭惡的是她自己,為什麼每次都要與他爭鋒相對,就不能服軟的和他好好解釋。
至少也應該像良妃那樣裝得可憐些,博取他的同情。
而她卻做不到,可以為了他在李沐面前卑躬屈膝,可為了他7;150838099433546改變自己去試著與其他女子分享他,卻無法接受他對她有一絲的懷疑和不信任。
這大概就是情深不壽,越是深愛越無法容忍對方在感情上有任何的瑕疵。
「娘娘,小環子在殿外,說是皇上有旨意,讓娘娘接旨。」喜來進殿稟告道。
蘭兒不由輕笑,又要如何懲罰她或直接廢了她,想下床,可雙腿之間痛得厲害,挪動一步都覺艱難。
小環子在殿外高聲道:「皇後娘娘,皇上有令,娘娘無需跪地接旨,聽著就行了。」
「你說,本宮聽著在。」蘭兒說著讓喜來敞開殿門。
小環子宣道:「皇上有旨,近日來報國寺主持明慧大師到宮中祈福,發覺皇后所居住的鳳儀宮有妖孽邪氣做怪,以致皇后心緒不寧、行為失常。朕著令即日起封閉鳳儀宮,皇后遷居宮中佛堂,無朕旨意不得踏出佛堂半步。特令皇后敬奉聖賢皇太后靈位,每日抄習經文,以靜身心。欽此!」
「臣妾接旨謝恩。」蘭兒咬牙忍住不斷滑落的淚,不過是把她從一處牢籠關到了另一處牢籠,他竟將鳳儀宮他們曾稱之為家的地方給封了。
小環子走後,喜來跪在床邊哭道:「娘娘,皇上要把這鳳儀宮封了,奴婢們該怎麼辦?」
其他宮人也都伏地流淚,蘭兒擦去臉上的淚,道:「你們無需擔心,本宮會讓內務府將你們妥善安排到更好的去處。」
「可奴婢不要去別處,只想跟著娘娘您。」喜來懇求道,其他宮人都同聲附和。
蘭兒只對喜來說道:「你先伺候本宮沐浴更衣,讓其他人先退下吧。」
宮中的佛堂就是以前的芳慶宮,是處極為清靜的地方,皇上肯定不會允許她將鳳儀宮中這二十多個宮人全帶去。
估計只能帶幾個貼身的過去,其他宮人都只能去尋更好的主子了。
喜來聽她說話的聲音有些發抖,沒再跪求,趕緊讓其他人都退下,在殿內準備好了沐浴的熱水。
蘭兒隔著羅帳,知道外面只剩喜來一人,將羅帳掀開,長發散覆,僅著白色單衣,扶著床柱緩緩起身,只覺身下撕裂的疼痛陣陣襲來。
喜來忙扶住她,卻見她手腕上有兩道醒目的紫紅色淤痕。
待為她脫下白色單衣,攙扶她緩緩沉入木桶時,喜來不由倒吸了口涼氣,周身都是青紫的瘢痕。
蘭兒泡在浴桶里,看見自己雪白的肌膚布滿了傷痕,淡淡的道:「你也看到了,本宮不再是那個風光無限的皇后了,你要跟著本宮去佛堂只怕會誤了在這宮裡的前程。你可想清楚?在離開鳳儀宮前本宮還是可以給你安排一個輕鬆點的去處,熬到出宮的年紀,在宮外找個好人家……」
「奴婢哪裡也不去,只想跟著娘娘一輩子。」喜來說著眼眶又紅了,「您沒有架子,待奴婢們如親人,伺候您就是最舒坦的差事。」
蘭兒朝她點點頭,「放心,本宮會把你和碧闌帶在身邊的。」
喜來拿起絲帕為她輕輕的擦拭身體,看著心痛,卻什麼也不敢多問。
蘭兒閉目沉在水裡,昨夜他妖嬈的面孔、無情的衝撞、蝕骨的啃咬,還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猶記得臨去前他,他還不忘在她耳邊笑道:「知道么,你永遠都只能是朕的皇后。」
原本相愛的兩個人最可怕的不是生離死別,而是在一起相互折磨,直到耗盡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