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夏目也忙攔下忿然的獄寺:「獄寺君,不要衝動。」
惠比壽聞言, 又看了眼夏目, 目光挑剔。
臉過關,氣質合格, 身高可以,就是身材太瘦弱了, 不行。
絲毫沒有考慮到黑子也很瘦弱的惠比壽很是偏心地想著, 果然這兩個小子都沒有我家哲也適合小折鳶啊。
他這麼想著, 於是更加堅定了要把兩人趕出去的想法。
就在惠比壽打算強行關上門時,已經換好了衣服的折鳶便走到了他的身後, 蹙眉問道:「惠比壽先生,你在做什麼?」
惠比壽被嚇了一跳,忙背過身來看著她,心虛道:「沒、沒什麼啊。」
折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沒事的話,那就把門打開吧,否則會影響營業的。」
惠比壽只好委委屈屈地又把門打開了。
獄寺大步地走進了雜貨店,路過惠比壽時還挑釁地輕哼了一聲。
夏目倒是不好意思地對著惠比壽笑了笑, 說道:「打擾了,惠比壽先生。」
兩人進門,而後很是自主地就向折鳶走去。
折鳶正拿著打掃工具準備清掃雜貨店,指了指一邊的沙發道:「如果你們不著急回去的話, 可以在那裡坐一會兒。」說著, 她又從櫃檯后取出了一包仙貝, 拆開了倒進了盤子里, 端了過來,「如果餓的話,就先吃點仙貝。」
惠比壽幽幽地看了眼夏目和獄寺坐著的地方:「那是我的座位——」
然後又幽幽地看了眼他們桌子上的仙貝,「那是我的仙貝——」
「仙貝的錢從我的月薪里扣好了。」折鳶說著,又泡了三杯綠茶,「還有茶錢。」
惠比壽自然不可能這麼做,他本來就只是想擠兌一下夏目和獄寺而已,乍一聽到折鳶這麼說,他當即道:「算了,如果小折鳶也給我泡一杯茶的話,那我就當什麼也沒看見好了。」
折鳶而後便又為惠比壽泡了一杯茶。
她泡茶的手藝雖稱不上絕頂,卻也是被神山五月細細教導過的。
一杯清茶,水霧裊裊,新葉沉浮。
惠比壽毫不吝惜地用各種溢美之詞對著折鳶一通狠誇,他說著,卻又畫風一轉,端起茶杯自誇道:「不過,小折鳶泡的這麼好,其中有三分的原因還是在我們家的茶葉上啊。」
惠比壽推銷似得將自己手中的茶杯推到脾氣最好的夏目面前,笑眯眯地引誘道,「小子,要不要買一斤啊?就算是回去泡給爸爸媽媽喝也是大有好處的哦。」
沒等夏目推辭,斑就已經毫不客氣地開口道:「拿開拿開!你這奸|商怎麼什麼時候都能找著時機做生意啊!」
「否則怎麼能配得上奸商這個頭號呢。」惠比壽一笑。
夏目聽著兩人熟稔的口吻,不由好奇道:「老師和惠比壽先生認識嗎?」
惠比壽略略思索了片刻:「算是許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吧。」
他說著,臉上微微帶了些飄忽的懷念,但隨即,他卻又哈哈大笑了起來,手指一指,指著斑道:「哈哈哈哈!這麼久沒見,沒想到你竟然被人封印了這麼多年,現在竟然還變成了這幅樣子!哈哈哈哈!」
正趴在夏目膝蓋上的斑眼睛微眯,跳上前就伸出爪子對著惠比壽的臉狠狠地抓了兩爪子。
「啊痛痛痛!」惠比壽捂臉,臉上那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抱怨道,「太過分了!都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你竟然下手這麼重!」
然而斑卻一臉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只想著隨時再上去補上幾爪子。
為防自己的臉上再挨上兩爪子,惠比壽只得小心翼翼地起身,和折鳶一起去倉庫去取補充的商品。
折鳶一邊指揮著惠比壽將貨物取出來,一邊在記賬本上劃去相應的名字。
兩人搭配的不錯,不多時就已經把要補充的商品都放在了推車上。
折鳶收起記賬本,正要將車推走,就聽得惠比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折鳶,你不好奇斑和我的事情嗎?」
折鳶聞言,頓了頓,而後很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她固然好奇兩人之間的關係。
然而,她又道:「我是好奇,但是如果惠比壽先生和老師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想強求你們。」
她說著,海藍色的眼眸定定地看著他。
惠比壽幾乎失笑。
神明眼神柔和地看著面前的少女,她的表情認真又溫煦,以至於他看到的——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是那麼的溫柔。
惠比壽忍不住拍了拍折鳶的頭,揶揄道:「我還以為你真不感興趣呢。」他說著,微微感嘆了一下,「不過我還真沒想到會看到斑這麼狼狽的樣子呢。」
惠比壽不由偷笑,「從最初見面起,這傢伙就一臉傲慢,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他吃癟還真是讓人心情暢快呢。」惡趣味的神明邊說著,邊將眼睛彎了起來。
「惠比壽先生和老師是什麼認識的?」折鳶問道。
「什麼時候?」這個問題有點問倒惠比壽了。
神明和妖怪向來是對時間最不敏感的兩個種族,惠比壽頗為費勁的想了一會兒,這才摸著下巴,模糊地開口道:「大概是奈|良時代吧,我記得那個時候剛好是天|皇移京,我掌管的那片土地上發生了疫病——那個時候正好是妖魔橫行的時候,斑闖入我的土地,我以為是妖怪為我的信徒帶來了痛苦和不安,就乾脆和他打了一場。」
他說著,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個笑容,「我們大概也是不打不相識吧,之後誤會解開了,我就拜託他幫我一起醫治百姓了。」
折鳶忍不住歪了歪頭:「老師醫治——人類?」
聽到她的話語,惠比壽忍不住揉了一把她的頭髮:「你是把那傢伙看作是一個多邪惡的妖怪啊,雖說他看起來是不好相處了一點,但實際上很好哄的哦。」
折鳶聞言,立刻地就想到了一需要一袋,就足以把斑哄得服服帖帖的七辻屋的饅頭。
她看著擠眉弄眼的惠比壽,不由失笑,而後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惠比壽於是又感嘆道,「你別說,可有不少女人吃他這套——我記得斑那個時候總是會被女人扔鮮花、丟手絹。」
折鳶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貓型的老師嗎?」
「當然是人形。」惠比壽道。
「惠比壽先生見過嗎?」折鳶好奇道。
惠比壽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當然見過,銀髮金眸,倒是人模人樣的。你要是想看,下次叫他變給你看。」
折鳶沒將他的這句話放在心上。
滿足了好奇心后,她便就繼續工作了。
今天到雜貨店來的客人並不多,也只有偶爾的一兩個靈力薄弱的小妖怪。
只不過他們連簡單的化形都做不到,更別提用靈力凝聚身形讓普通的人類看到他們了。
於是沒有陰陽眼的獄寺完全是懷抱著強烈的渴望而來,又滿懷著滔天的失望而去。
銀髮少年蔫蔫的,一直到把折鳶送到川又宅門口時都顯出幾分鬱鬱寡歡。
折鳶和夏目對視了一眼,而後彼此無奈一笑,但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靈力可以後期修鍊,但是陰陽眼這種東西只能是天生的,他們總也是沒辦法在獄寺的身上強裝一對陰陽眼的。
這麼想著,折鳶只好強迫著自己不去看獄寺失落的表情,揮著手和他們道別了。
之後的幾天基本上都是獄寺包攬了護送折鳶上下學的任務。
夏目偶爾也會過來,但畢竟還在上學,兩人隔得也不算近,終究是有心無力。
陸生倒是沒再怎麼來過川又宅,折鳶聽獄寺說,里包恩為沢田綱吉和奴良陸生兩人做了一個特訓,直把兩人訓練的夠嗆。
不過本著對於里包恩的信任,折鳶倒是毫不懷疑在經歷了這段特訓后,兩個年輕首領的實力會更上一層樓。
獄寺對此也很有信心。
他星星眼握拳道:「十代目一定會蛻變成排名第一的黑|手|黨的!」
聞言,折鳶不由看了眼獄寺:「獄寺君對綱吉好像很尊敬的樣子呢。」
獄寺唇角微揚,回道:「當然!十代目不僅打敗了我,還救了我的命!」他說話的時候,碧綠色的眼眸閃爍著盈盈的光,「正直而強大,仁慈又包容——這個世上再沒有比他更適合十代目這個位置了!我自願請命於他的左右手!」
看著他激動的尾巴都快冒出來的樣子,折鳶一愣,隨即唇線一彎。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聽到你這麼說,綱吉一定會很開心的。」
黑髮少女的唇角輕掀,眸光流轉,海藍色的眼眸中柔光乍現,宛如一線天光,鄭重其事地耀眼著。
獄寺一愣,而後猛地低下頭,耳根也不可抑止地紅了起來。
「說起來——」折鳶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垂眸去翻找自己口袋裡的東西,正巧錯過了身旁口是心非的少年臉紅的瞬間。
她從自己的口袋裡找出了一個小盒子,遞了過去,「謝禮。」而後笑了笑,「麻煩獄寺君這些天一直陪在我身邊了。」
獄寺有些愣愣地接了過來。
折鳶送的是個巴掌大的紅色盒子,他看了幾眼,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黑髮少女於是笑道:「獄寺君可以打開來。」
獄寺頓了頓,便就真的打了開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隻通體粉紅的小精靈,此時她正坐在盒子中央,一雙靈動的眼眸仰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純潔無瑕的笑意,出聲道:「主人!」
獄寺被這個稱呼喊得手一抖,下意識地就合上了盒子。
見他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折鳶不由笑著解釋道:「這個是妖精,沒有攻擊力,只要你每天都喂她一點清水,她可以一直陪你很久——」
她還沒說完,便聽見獄寺的聲音低低響起:「為什麼……」
他這麼問道,「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折鳶一愣,她想了想,認真道:「因為,獄寺君想要見到他們不是嗎?」
她這麼說著,表情驟然變得柔和起來,而後伸手摸了摸少年柔軟的銀髮,「獄寺君這麼溫柔,我也想為你做些什麼。」
少女的眼眸委婉又平和,眸光安靜,海藍色的眼眸就像一汪深深的海洋。
那是一種溫柔到了極致后的包容。
驀地,獄寺就握緊了她送到他手中的盒子。
木製的小盒子在手中被捏緊,刻薄的稜角只撞得掌心一陣疼痛,也讓獄寺瞬間地回過神來。
他到底在做什麼啊!
少年只覺得一陣頭疼。
這可是十代目喜歡的女人啊!
頭一次體會到了何謂心亂如麻的少年思緒空白:「我不要!」將禮物又塞回了折鳶的手中。
同時,他的臉上流露出了肉眼可見的張皇與抗拒。
他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畢,他也不顧折鳶的回答,徑自逃開了,身影狼狽地宛如落荒而逃。
有些沒能回過神來的折鳶只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后,她才眨了兩下眼睛,有些反應過來。
「是不喜歡嗎?」折鳶呢喃著,而後茫然地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盒子,打了開來,紅色的盒子里,美貌又溫順的小妖精正對著她笑的無比燦爛:「折鳶醬!」
心情方有些低落的折鳶立刻就被這個笑容治癒了。
「茉莉。」折鳶叫出她的名字,輕輕地笑了起來。
叫做茉莉的妖精從盒子里飛了出來,明顯帶著依戀地撲上了折鳶的臉頰,蹭了蹭,接著才問道:「折鳶醬,為什麼我的主人沒有把我帶走,他是不要我了嗎?」
她這麼問著,泫然欲泣。
「不會的。」折鳶點了點妖精的鼻尖,溫聲道,「只是,獄寺君很害羞而已。」
「嘻嘻,害羞的主人!」妖精當即破涕為笑,然而瞬間,她臉上的笑意卻又凝固住了。
茉莉嗅了嗅,蹙起眉道,「折鳶醬,茉莉嗅到了好痛苦好絕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