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折鳶本以為雲雀只是說笑的,卻沒想到他竟真的將她帶到了壽司店。
雲雀顯然已是這家店的熟客, 走進店裡的時候甚至都不需要多說服務員就已經將他們引到了一個視野極佳的位置上。
折鳶看著店裡其他穿著大方的客人, 又看了看自己和雲雀身上的校服,總覺得有一種微妙的違和感。
雲雀不以為意, 伸手將菜單遞給了她:「自己點。」
看著他不容置喙的神情,折鳶只好放棄了和他商量換一家店的想法, 轉而看起來菜單來。
她翻開菜單, 每樣食品都很精心地附上了實拍照片和客人的好評率。她看了一眼下標的價格, 便又將菜單合上了,對著雲雀道:「我們去別的地方吃吧。」她解釋道, 「太貴了。」
雲雀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坐在他對面的少女臉上的表情認真又誠懇,彷彿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帶她來這裡的意思,一心還想著價格的問題。他只好道:「我會結賬。」
「不行。」折鳶拒絕了,「沒必要這樣,如果一定要吃的話,我們AA就可以。」
她並非是欲擒故縱, 只是在她的認知中的人情世故就是如此。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因換果,不相欠。
像是看出了她的固執,雲雀蹙了蹙眉, 卻也不再多說, 只是一手將她從座位上拉起就要離開。
店中的服務員還以為是自己店裡的問題使得雲雀要離開, 立刻惶恐地趕來:「那個, 雲雀先生,請問是我們的招待有哪裡不周嗎?」
雲雀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還是折鳶為他解釋道:「不是的。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只是我想去吃別的東西而已。」
聞言,服務員一臉的驚訝,他看了看折鳶,又看了看握著她的手、輕輕斂著眼眸不言不語的並盛之主,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竟恍惚地在那凌厲的眼眸看到了一絲似有若無的溫柔。
服務員的大腦忍不住有些卡殼,這這這、這不會是委員長的女朋友吧?
絕對是了!否則委員長怎麼會容許一個弱小的女人靠近他呢,還有這種全然放縱的態度——啊啊啊啊,兇悍如委員長竟然都戀愛了!女朋友還這麼溫柔漂亮!可為什麼他一個大有作為的五好青年到現在都還是單身啊!
折鳶看著面前滿是不可置信的服務員,有些茫然,不由抬頭望向了雲雀,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雲雀看都不看一眼,就拉著折鳶走了出去。
也許是因為近日來並盛中學被人襲擊的事情,並盛的街町上人流明顯的少了許多,接連著有好幾家店都關了起來,倒是顯出了幾分空蕩寂寥的蕭條。
折鳶也曾來過幾次並盛,昔日的繁華與如今的稀落完全形成了一個對比。她正欲嘆氣,突然地,視野中跌入一個渾身鮮血的身影,她一愣,仔細辨認了一下,這才認出了對方的身份,「獄寺君!」她反手扣住了雲雀的手,向著獄寺的方向跑去。
雲雀一時不察,就被她的手掌握了個結實,不由訝異地看了一眼身側的少女,然而折鳶卻是在跑到獄寺身前時就鬆開了他的手。
她低下身,從口袋裡拿出符紙貼在了獄寺的幾處大出血的傷口上,符紙立刻就被鮮血所染透,就連點在上面的硃砂也被充沛的鮮血洗的越發的紅艷了起來。
折鳶像是渾不在意似的繼續將手上的符紙貼在他的胸口。
終於,獄寺蒼白的臉色有了些紅潤,胸口汩汩湧出的鮮血也被止住,就連撕裂的傷口也開始主動運轉癒合。
為了配合他的傷口,折鳶直接坐在了地上,將他半抱在自己的懷裡。
折鳶順勢檢查了一下獄寺身上的其他傷口,蹙眉道:「他身上的傷勢很嚴重,必須得去醫院。」
突然地,她的指尖一頓,拿起了放在他身邊的金色懷錶。
她將它打開,發現這是個被固定了時間的秒錶,指針正指向三的位置。
雲雀的眼神在獄寺沾血的並盛校服上轉了一圈,眸色漸沉:「那些膽敢在並盛搗亂的混蛋——」
他從校服口袋裡拿出手機,隨意撥通了一個號碼,吩咐道,「並盛三町,派輛救護車過來。」
說罷,也不顧電話那頭驚訝地大呼「救護車!委員長你受傷了嗎!」的聲音,淡定地掛掉了電話,然後走到了折鳶的面前,將手機遞了過去。
折鳶接過了他的手機,卻見他冷著眼神,不由頓了頓,試探般的問道:「你要去那裡?」
「去把罪魁禍首找出來。」雲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狹長的鳳眼此時盡顯鋒芒,「我要告訴他們,他們的惡作劇,太過分了。」
他咬緊了最後的幾個字,清冷的聲音漸沉,竟在他的話語中搖曳著一種令人戰慄的殺意。
折鳶不贊同地蹙了蹙眉。
雖然雲雀的勢力確實強勁,但是她心中卻隱隱有著不好的預感,神職人員的第六感向來準確無比,她總覺得有什麼事將要發生。
似乎是明白了她眼中的憂慮,雲雀解下身上的外套披到了折鳶的肩膀上,說道:「你帶他去醫院。」
折鳶蹙著眉摸上了肩上的外套,想了想,最後卻是問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那,晚餐呢?」
雲雀怔了怔,最後竟在唇角抿出了一個極淺的弧度,不過轉瞬即逝又被他迅速地斂了下去。
黑髮少年直起身道:「等我回來。」
知道自己無法動搖對方的決心,折鳶只好無奈地點點頭。而後,她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張畫著五芒星的紅色紙張,遞給了雲雀。
這個時候就真的需要感謝曾悉心地教導過她御紙術的名取周一了。
折鳶道:「收起來。」
雲雀雖然並不相信這些,但卻還是乖乖地將它折起來放進了口袋裡。
「那麼——」折鳶看著他,海藍色的眼眸憂慮而溫柔,「請一路小心。」
雲雀看著她,許久,才低低地應了一聲:「……恩。」
目送著雲雀離去,折鳶不由微微地嘆了口氣,伸手緊了緊懷裡的獄寺。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的樣子,救護車就已經駛了過來。
不待折鳶反應過來,就有人打開了救護車的後門,大喊了一聲「委員長」就跳了下來。
正抱著獄寺的折鳶頗有些尷尬地和他來了個對視,兩人面面相覷良久,對方穿著和雲雀同款的校服,梳著霸氣的飛機頭,顯然也是雲雀手下的風紀委員。
但見他上下打量了一般折鳶,看了看她懷裡的獄寺,又看了看她的臉,最後,他盯住了她肩膀上雲雀的校服。兩人沉默片刻,飛機頭少年突然猛地一鞠躬,對著折鳶道:「失禮了,委員長夫人!」
折鳶:「……?」
「夫人懷裡的是您的弟弟嗎?我就說委員長什麼時候叫過救護車了,原來是為了小舅子啊。」對方頗有些憨厚地撓頭笑著,臉色微紅,「不過夫人您和您弟弟長得還都真好看呢,就是不太像。」
折鳶:「……你誤會了,我和雲雀君不是這樣的關係,和獄寺君也不是姐弟。」
看著面前飛機頭少年滿臉的不相信,折鳶無可奈何,只好道,「總之先把他送到醫院吧。」
好在對方也知道輕重緩急,不再糾結於委員長夫人到底是不是委員長夫人這個問題,就幫著折鳶把獄寺扶上了救護車。
在這之前,折鳶就已經把獄寺身上的符紙都扯了下來。等到了醫院后,他就直接被推進了急診手術室。
折鳶因為擔心獄寺,所以便發了消息給惠比壽,說今天的打工請假,又發了消息給名取周一和的場靜司,暫且推掉了今天的聚會。最後,她發了簡訊和里包恩和沢田綱吉。
獄寺是彭格列的成員,現在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樣都該通知里包恩和沢田綱吉一聲。
知道了獄寺受傷后,沢田綱吉和里包恩就匆匆趕了過來。
他們正好也在醫院裡看望同樣被打進院的笹川了平,因此不需多時就到了。
折鳶簡單地將經過說了一下,然而拿出了那枚古怪的金色懷錶:「這個也被放在了獄寺君身邊。」
「這個是——」里包恩接過了折鳶手中的懷錶,接著又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了一枚金色的懷錶。
「誒!兩枚一模一樣的懷錶!」沢田綱吉大喊道,「所以說為什麼要在被打的人身邊放上這樣的東西啦!」
「不對,蠢綱,你仔細看,這兩枚懷錶指的數字是不一樣的。」里包恩將兩枚懷錶都收了起來,「獄寺的是三,了平的是五,還有剛才送過來的那個男人身上也有一枚懷錶——這個數字顯然是在暗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