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折鳶握著他的手,整個人浮漾濕濕的流光,店鋪里柔軟而昏沉的光映在她的身上,只將她的眼眸與他們被靈力所覆蓋著的交握著的手變得更為明亮。


  黑子哲也閃過短暫的不知所措,最終,他臣服在這浪漫的眼神和流光之下,被折鳶握緊的手也一寸一寸地回握住她的手指。


  穆穆落落的少年斂著溫柔的眼神,輕輕地應道:「恩。」


  而即是他應聲的同時,眼前的光點便猛地搖曳了起來,一聲輕響,他們就如同乍起怒放的花火驟然在眼前撕裂,破雲裂錦,瑩瑩的星點喧嘩遍野。


  無人可用言語描繪出此時曼妙的場景。


  那些淺淺的光就像是從天空中倒瀉而下的銀河,將折鳶和黑子緊緊地包圍在其中。


  折鳶將另一隻空著的手攤開。


  而即是她將手掌張開的瞬間,絢麗的光點像是突然找尋到了目標,自行地在空中排列成猶如彩虹一般浪漫的虹道聚在了他的手心。慢慢地,掌心裡的光芒凝在了一起,顯出一支玫瑰的形狀。


  折鳶將手裡的玫瑰握住,「啪」的一聲,虛幻的光點就像是一閃即逝的火光,待那斑斕的色彩褪去后,留在掌心的就只剩下了一朵火紅的玫瑰。


  她握住它,並送到了黑子哲也的面前。


  「這就是你。」


  比手中的玫瑰更加灼麗生動的黑髮少女如是道。


  她頓了頓,而後眼睫微斂,眼神在那一瞬間變得無比溫柔。


  接著,她叫出他的名字,「哲也。」


  「哲也」這兩個字自她口中而出,就像是一把裹著重重棉花的鎚子一樣鑿入他的心間,軟綿綿的,並不痛,只是錘的心跳忍不住晃動得可怕。黑子猛地睜大了眼睛,耳中一切聲音被放緩,只有自己的心跳聲,被一下一下地錘擊著,然後無限制地放大,最後擂鼓震天。


  少年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她,然後慢慢地,毫無所覺地在唇角勾起一個笑容。


  他接過了她手中的玫瑰,酒紅的玫瑰就像是燃燒在他的手中一般。黑子將它捻在手中,然後道:「謝謝你,鳶。」


  終於,他捨去生疏的姓氏,用以最溫柔的昵稱呼喚她。


  「不用謝,我只是實話實說。」折鳶道,「畢竟哲也確實就是這樣的耀眼。」


  黑子不由得笑了起來:「那我就姑且信以為真好了。」


  折鳶並不反駁,只是幫他一起找了個玻璃罩,將玫瑰罩了進去。


  在車站分別的時候,少年很是小心地將玻璃罩抱在懷裡。


  折鳶不由笑了笑,接著,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用靈力又凝出了一枝玫瑰。


  這支玫瑰最後被她送給了沢田綱吉。


  棕發少年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驚訝和狂喜,用手指指著自己道:「學姐要送給我嗎?」


  折鳶點頭。


  少年當即就笑了起來。只不過這份笑意並沒有保持太久就在他臉上微微僵了一下,隨即,沢田綱吉垂下頭,神情有些抑鬱。


  「怎麼了?」折鳶問他。


  沢田綱吉用力搖頭:「沒、沒事。」


  他極力佯裝成無事的樣子,然後問道,「學姐,今天我們能走回去嗎?」


  折鳶看出了他藏著心事。她並不勉強他說出來,只是點頭道:「好。」


  沢田綱吉和她並肩走著,折鳶特意讓有些失魂落魄的少年走在自己的內側。突然地,半垂著的臉少年鼓起勇氣,開口道:「那個——學姐。」


  「恩?」


  他通紅著臉:「我、我能……」他將聲音輕了下去,「握著你的手嗎?」若是不仔細聽,根本都聽不到他說了些什麼。


  但是折鳶卻聽清了。


  她很自然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走吧。」


  沢田綱吉的臉越發的紅了,臉上卻露出了笑容,整個人就像是陡然回了精神似的回道:「是。」


  見此,站在牆頭的一道小小的身影不由哼笑了一聲,將帽子拉低了幾分:「真不愧是蠢綱,連追個女孩子都扭扭捏捏的。」


  他的聲音放的很低,正和沢田綱吉一起走著的折鳶卻彷彿聽到了端倪,有些懷疑地向著身後和四周環視了一圈。這番警覺和靈敏倒是讓被委任來教導沢田綱吉的Reborn頗有些驚訝:「這是發現我了嗎?」


  Reborn突然覺得有趣了起來。


  折鳶驀地有種被妖怪盯上的感覺。


  她回過頭,再度將身邊都環視了一圈,確認沒有異樣的氣息后,她只能將此判定為自己的錯覺。


  但不得不說,這個錯覺的發酵時間實在是有些長——折鳶已經持續一個星期都有一種被人暗中觀察的感覺。


  周末在神社修行的時候,她頗有些無奈地說道。


  夏目想了想,問道:「會不會是找尋幫助的小妖怪?因為靈力太弱的緣故,所以你才沒發現。」


  不等折鳶回答,正趴在兩人中間的斑便已經輕哼了一聲,抬起自己胖胖的腦袋,說道:「你以為都是你這個愛管閑事的傢伙嗎!」斑指責道,「友人帳的名字都快被你還完了啊,你這個笨蛋!」


  夏目只當做自己什麼都沒聽見,繼續道,「有和家裡人說過嗎?」


  「和媽媽說過。」然後折鳶回憶了一下伽椰子那個時候陰沉沉的笑容,不由得覺得有些憂慮,「媽媽說她會處理,但是我有些擔心。」


  畢竟伽椰子之前在凶宅里做的事情太過了,她實在有些擔心。


  被忽視的斑憤憤地起身,揮著自己兩隻胖胖的爪子:「喂,你們兩個——!」


  夏目伸手摸了摸折鳶的頭髮,琥珀色的眼眸中有深切的憂慮與安慰,「沒事的,不要擔心。」


  折鳶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回道:「恩。」


  一而再、再而三被無視的斑終於忍不住托起自己身軀飛跳到兩人中間,一把撞開夏目的手:「什麼啊!無視我在那裡談情說愛!」


  「……才不是談情說愛,老師你不要亂說!」夏目紅著臉惱怒道。


  斑用兩隻短而胖的爪子環胸,故作老成道:「切,不敢承認的膽小鬼。」


  就在夏目想給這隻不老實的胖貓一點教訓的時候,神山五月快步走了過來:「太好了,找到你們兩個了!」


  「老師,怎麼了?」折鳶問道。


  「那個,可以拜託鳶醬和貴志去幫我買些東西嗎?」神山五月雙手合十,「拜託拜託!我這裡暫時走不開。」


  折鳶偏過眼神,看了眼夏目。夏目對著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她這才回道:「沒關係,老師把清單給我們吧,我們馬上去。」


  「嗚哇,太好了!」神山五月將手中的清單遞了出去。她舒了口氣,「幫上大忙了,謝謝你們。」


  「不用謝。」夏目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將清單過了一遍,便準備換衣服去超市。


  斑眼睛一亮,用爪子撓著折鳶的褲子:「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沒辦法,折鳶只好把斑抱起,也帶著他一起去。


  兩人一貓慢慢地走過櫻花林,然後走出了鳥居。


  折鳶對八原不太熟悉,雖然每個周末都會過來,但實際上也僅是在神社和地鐵站兩點一線然後就回家。


  夏目倒是要比她好很多。儘管他也是近幾個星期才搬到八原,但起碼活動範圍要比折鳶大許多,對這裡的了解程度也顯然是要比折鳶好一些。


  兩人在神社的時候就已經敲定了目的地,此時也不猶豫,直接向著超市的方向走去。


  三月末的時候已經有零星的櫻花開起來了,從枝頭沉沉地落下,旋出各種曼妙的弧度。


  雖然這個公園的櫻花比不上神社裡櫻婆婆精心護養的櫻花林,但在這三月寒春屠盡百花的季節中還是頗令人所驚艷的。


  哪怕折鳶和夏目並沒有賞櫻的閒情逸緻,也不由得在這曼麗的景色中將腳步慢了下來。


  突然地,夏目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說道:「說起來,有妖怪告訴我四月份有一個夜櫻祭,折鳶聽說過嗎?」


  「夜櫻祭……」折鳶想了想,「好像是妖怪打扮成人類的樣子慶祝櫻花的祭典。」


  她曾經在書上看到過。


  因為覺得這個祭典很是有趣,便記了下來。


  「妖怪的祭典?」夏目還是第一次聽說妖怪也有祭典。


  看出了他的好奇與困惑,折鳶微笑著看向他:「那,要一起去嗎?」


  黑髮少女就這麼靜靜站在櫻花下,目光穿透灑落的重重花瓣,唇角帶著笑,整個人就像是流光溢彩的初春,渾身上下都綻放著暖意。


  夏目無端地覺得自己呼吸一滯,搶了一拍的心跳驀地讓人覺得有些難受。


  突然,折鳶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誒?」


  她伸出手,夏目就這麼愣愣地看著他,幾乎連自己的呼吸都掐止。然而折鳶的手只是撫上他的頭頂,拿下了一瓣花瓣。


  在看清折鳶手中的花瓣時,夏目先是鬆了口氣,而後又不由得嘆了口氣。


  折鳶捏著那瓣花瓣,問道:「怎麼了?」


  夏目忙撐起笑容,正欲說沒什麼的時候,折鳶的眼神卻凜冽了起來。


  身體的意識和靈敏的感覺讓她先意識一步向著夏目撲了過去:「小心!」


  而就是在折鳶將夏目撲倒的同時,一盆水潑到了他們剛才站著的地方。


  夏目被折鳶撲得向後踉蹌了幾步,卻始終用兩隻手環著她的腰身穩住她的身形。他用力地把人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帶,問道:「沒事吧?」


  折鳶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


  「她沒事!我要被壓死了!」斑在兩人的懷裡拚命的掙扎著。


  夏目這才注意到臉已經被擠壓的嚴重變形的斑,忙將他抱了出來:「老師,你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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