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知我罪我唯其春秋
「王雱,王雱呢……」都他們都開始談風月了,司馬光再也忍不住,出來開始召喚。
「下官在這裡,明公何事召喚。」王雱從後面走了出來鞠躬。
司馬光現在是禮部大老,而王雱是禮部編製,所以禮貌還是要有些的。
接下來司馬光死死的盯著王雱,把王雱弄的渾身不自來。
韓琦不耐煩的道:「司馬光你有話快說,時間已經很暗,朝議持續太久,大家已經很累。」
司馬光冷笑道:「相公好大的官威,你們在不痛不癢的發言上耗費過多的時間,現在還不允許我部過問禮部官員出使的後續問題了?」
韓琦不禁大怒,威脅模樣的起身道:「本堂提廣南的詔安和西北剿匪,事關國朝之安危,竟然成了不痛不癢的問題?」
司馬光也不禁有些語塞,感覺自己說錯了話。
富弼不想這麼鬧起來,也不想韓琦太過囂張,於是拉住了韓琦,對司馬光道:「有事就問,不要扯其他。」
王安石對司馬光的偏執最有了解,也介入道:「是的你有事說事,大可不必在你說事前先找別人毛病。這隻會把人惹毛,並不能增加你的說服力。」
此點王安石也算說的公正,在朝的人是真有體會,司馬光就這點尤其討厭,不能說他壞,他指出的很多東西也真是問題。但他在生活中都是這樣的,開口說事前會附帶一句「你廢了,你不應該了,你XX」,說完這樣的開場白,他才會開始說事。
韓大腦殼對司馬聖人的風格領教不深,但也算見識了,在朝議中、他這個禮部堂官有話要問禮部官員這很正常,但是他要先說一句韓琦「你們不痛不癢的問題上浪費了太多時間」。
司馬光也算進入了正題,問道:「王雱,關於你出使西夏之行,事後遲遲不回朝述職滯留撫寧縣,告假理由那是吏部責任現在我不問,就問你,關於你在西夏的各種傳聞,你怎麼回應。關於你出使西夏的成果,到底是什麼?此點上雙邊國書中竟是從未提及?」
你妹的,等小爺想想怎麼回答。
王雱這麼想著開始撓頭。
這個問題就連趙禎都尷尬,當時都未回應包拯。
也的確,這樣看起來,王雱出使西夏除了惹一身騷外,似乎什麼作用也沒有。雙邊國書連當時的對持和緊張都沒承認,沒提及,就是不痛不癢的重申了一下兩國的互鄰友好互促進什麼的。
這樣的聯合申、明雖然通常也能成為往後一段時期的風向標,但也全然是廢話,沒有任何的細節。
「你出使到底有什麼成果?」司馬光見小屁孩陷入了思考,繼續追問。
王雱攤手道:「沒什麼成果。」
「那你去幹什麼?」
「出使。」
「做成了什麼?用處何在?」司馬光又問道。
王雱攤手道:「明公為何覺得外交出使一定要有結果?你這理論好像是規定:軍隊出陣就必須打勝戰,不許打敗仗。關鍵這樣的『命令』能解決問題嗎?」
「你……」司馬光不禁又語塞了,又轉而道:「也就是說,你承認你離開撫寧縣幾個月之久,至西夏出使並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我沒說我有出使功勞。」王雱道。
司馬光道:「那關於你出使期間的種種負面傳聞,你作何辯駁?」
「回相公話,下官無辯駁。」王雱低著頭道:「您不都說了『傳聞』嗎,小子可不是您聽不得反話,於公眾場合論壇之地用鞭子抽罵您的人。」
大多數官員臉都綠了,因為司馬光當初在舒州時真有過這劣跡。
司馬光鐵青著臉問道:「負面傳聞雖然是傳聞,但有些聽來頗為真實,西夏禮部多吃己寫來的信中說辭,或許可以理解為敵對國的中傷。但來自宋國皇城司的情報,竟是也差不多的說辭你怎麼說,段……」
聽他竟是在公開場合要提及情報頭子名字,富弼怒斥打斷道:「閉嘴,司馬光你是不是腦子放家裡忘了帶來?」
司馬光雖然惱火,也想到了自己的錯誤,朝富弼拱手道:「下官一時激動,請相公原諒,下官初衷只是讓王雱據實相告,還原他在興慶府的真相。」
「老夫也對真相有興趣。」包拯及時出列。因為老包已經把張叢訓關押了一段時間,張叢訓倒也算配合,說了許多東西,但至今老包也沒弄明白為什麼會出現在興慶府「暗殺宋國使臣」的事。
老包拯一開口是真有用的,形勢立馬變得不同,大喊「真相」的聲音越來越多。
這下富弼就為難了起來。要追究王雱出使的真相,難免又要追究到「王雱遇宋國皇城司刺殺」的細節。
這是個誤會,且張叢訓嘴鐵,自始至終沒對包拯交代這一節。所以這個事件至今未解密,就那麼有限的兩人知道:富弼,以及當時的宰相文彥博。
這無法拿出來說,皇城司張叢訓口策劃了暗殺遼國珊軍都總管蕭炎珊的事,這個事件的背景處於宋夏對持即將開戰時,蕭炎珊秘密進興慶府有什麼貓膩富弼不清楚,但蕭炎珊如果死在西夏,有極大可能惹怒遼國轉移矛盾,變為夏遼對持而讓大宋喘息,基於此,在倉促下富弼授權了那次行動,於是鬼使神差出了誤會,特么的最後竟是王雱坐在蕭炎珊的馬車中。
這是真的無法拿出來公開說,這個事件如果解密帶來的震動、足以石破驚天,遼國和西夏聯合起兵威壓幾乎是必然的,除了國戰的可能性外,富弼自身也有可能激怒王安石,因主導刺殺自己人的事件而身敗名裂。
於是這些全部誤會糾結在一起,真把富弼繞進去了,這就是主動出擊做事的後遺症。有苦難言,成了不可說的東西。
「真相……你真的就關心這個?」富弼也忽然介入質問包拯。
包拯楞了楞,也不知道富相爺是不是腦殼被驢踢了,為毛問這個。
不過老包還是嚴謹的道:「是的我只關心這個,看起來相爺有答案,請為下官解密?」
「這個密永遠不可能解,包拯啊,許多時候都沒有真相,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富弼嘆息一聲。
「相公的理論下官不懂,仍舊請相公解釋。這些個事件某個時候就斷了,查不下去,相公似乎知道隱情。凡事就可對人說,相公似乎涉及了什麼?」包拯追問。
「知我罪我,唯其春秋。」富弼就說了這麼一句。
於是包拯的臉更黑了,也說不下去了。
許多人也面面相視起來,覺得這些事中似乎真有黑料。
但是沒辦法,韓琦也知道富弼就這德行,當年他指揮張叢訓的跨省抓人事件中,其實也有很多真相沒解密,不能服眾,最後是皇帝強行幫他老富強行扛下來的。
包拯縮回去了,司馬光也不敢去質問富弼,於是再次質問王雱道:「王雱,你在西夏到底涉及了什麼事?為何皇城司內部有聲音說你涉及了變節的可能?」
「知我罪我唯其春秋。」王雱把大腦殼富弼的話複製張貼了過來。
於是一些人哄堂大笑,一些人臉色翻綠。
臉色翻綠的人包括富弼,卻是很無奈,自己開的先例,自己有難言之隱。現在被這小子踩在肩膀上。
富弼很清楚王雱被刺殺事件是誤會,也很清楚張叢訓的屬下段方指責王雱存在變節可能同樣是誤會。
富弼知道王雱不是叛徒,但他小子在西夏睡了太后睡公主,這些都特么是真的,管不住屁股於私德有虧欠是可以定論的,然鵝,現在許多事現在捆在了一起,會爆炸,已經不能去捅了。
「持續時間太久,已經暗了,司馬光,把你的問題收起來吧,就這樣吧。」富弼嘆息一聲后擺手,起身率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