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殺人
1938年3月26日，星期六。清晨三點。
周林躺在暗室的床上，眼睛盯著電話機。
從昨晚的十點，他就一直盼望著電話鈴聲響。
「叮鈴鈴！」電話終於響了。
周林將電話抱到了床上，放到了自己的身邊。
「喂！」周林拿起電話就喊。
「林兒！是我！」電話那頭傳來了母親的哭聲。
「好好的哭什麼？這不是讓兒子擔心嗎？」父親的聲音響起了。
周林感到心已經平安地歸位了，父母離開的那天起，周林的心一直就玄著。現在終於放心了。
「林兒，我們好著呢？剛才才辦完了移民手續，現在，我、你娘、你妹妹，三個人已經是美國公民了。而且史密斯的老闆幫我們談好了農場，一萬二千美元，面積有三百六十一萬二千五百多平米。約八百多英畝。」周思源接過了話筒。
話筒里又響起了母親的聲音：「這個農場環境真不錯。」
周花訊的聲音傳來：「哥！農場還有三匹馬呢！我們一人一匹馬，沒你的份了。」
周林感到了父母和妹妹的高興，引得他也高興起來。
「父親，我已經向史密斯訂了一台小車，美國交貨，你去拿來用，在美國，汽車就象明珠的自行車一樣。不能少的。」周林交待著。
「林兒，在貨輪上，我們收到了你的電報，但不能給你回發，因為發不出去。」母親又接過了話筒。
「我知道你們不能給我發報，現在不是好了。」周林知道母親可能以為兒子過年沒收到她的電報，心裡很難受，便解釋道。
接下來，母親嘮叨了十分鐘，從周林的吃住衣行，叮囑再叮嚀。
周林也同花訊講了話，讓她在美國學好英語，照顧好父母。
最後，電話又回到了父親的手中。
「父親，我說的那些話你記得去辦。」
「知道，拿到了戶口本和身份證后，我去看看。早點辦。」
「任何人借故接近你們的話，都不要理會，發現不對，立刻報警。你們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史密斯的公司。」
「還要你說？我吃的鹽都比你吃的飯多。不要忘記，如果不是我是外國人，我的成就不差山田。」父親說。
周林知道，父親的軍事課各方面都是拔尖的。
「父親，你說的那兩條，記得嗎？」周林佩服父親的易經水平。
「當然記得。怎麼，出什麼事了嗎？」
「你說的第二條已經實現了，我們現在不欠別人的債了。」
周思源驚愕地問：「你沒說假話逗我開心？」
「沒有，有機會多看看新聞吧。」周林在電話中沒有說什麼。
周思源也知道，他也沒有追問，最後通話結束。
再要通話，就要下個月的今天。他們約好了。
與父母通話后的周林快速地起身，雖說才三點四十分，但興奮的周林怎麼也睡不著。
睡不著覺的周林，索性不睡了，他起身在暗室轉了半天，還是沒意思。於是，他便開著車子在街上轉著圈。
開著車子在街上，更難受。清冷的風吹進車內，讓周林打了個寒顫。
他決定不做夜遊神了，還是回去躺在碼頭的那個被窩裡去。
於是，周林便收心調轉車頭，準備回碼頭。
剛轉彎過來，前行不到五百米，突然，周林聽到了呼救聲，是日本人的聲音！
周林發現在車前左方五百米，有兩個人正在追殺著一個人。
借著燈火，周林發現，那個被追殺的人他認識：吉川俊一。
因為車子在行駛，很快汽車已經到了三個人的面前。
因為周林們頭伸出窗外看兇殺現場，所以吉川俊一馬上看到了車上的人是周林。
他驚喜地喊道：「周林君，救我！」
這時那兩個人看到周林認識吉川，便有一人過來對付周林
那人一離開，吉川俊一的壓力減輕，乘此機會，吉川抽出手槍。
「呯！」一聲槍響，跟吉川對侍的那人眉心中彈，倒在了地上。
走向周林的那人見勢不妙，轉身就撤。
吉川再開槍，發現卡殼了，眼見那人想溜，吉川大聲喊道：「周林君，快殺了他，如果被他跑回去報告，我們倆都得死。」
周林腦中快速分析，終於決定下來。他開車追上了那個逃者，對著他的後背連開三槍。
那人又向前跑了兩步，終於倒地。
吉川檢查了他身前的人，確定已經死亡。
再跑到周林擊斃的那人處檢查，確定死亡。
然後，他打開車門，上了副駕駛座，對著發楞的周林說：「等著被抓啊？還不開車！」
周林醒過來，急忙開車，很快離去。
周林駕車離開很遠，聽到了後面的警笛聲，警察局有人去了案發現場。如果他們再遲幾分鐘，就會被發現了。
「現在去哪兒？」周林問道。
吉川想了想說：「找個地方喝點酒壓壓驚。」
周林只好開車將吉川帶回碼頭，拿出了酒和點心，兩人坐在沙發上，喝起酒來。
周林看見苦楚喝悶酒的吉川說：「那兩人是什麼人？」
「日本人！黑龍會的殺手。」吉川輕輕的說。
「日本人？，日本人為什麼要殺你？」周林不相信。
「說來話長！我被應徵，我的未婚妻也被應徵，成了別的男人的陪睡女。那男人是我的頂頭上司，海軍司令部的參謀長。」
「草！」周林罵了聲：「要是我，我殺了他！」
「我不能殺他！我如果出事了，我的父母、弟弟妹妹怎麼辦？可每看到他們在一起，我的心裡在滴血。在滴血你知道嗎？」吉川俊一哭了，哭得很傷心！
周林走過去，拍了拍吉川的肩：「那你怎麼被人追殺？」
「那人派了兩個黑龍會的人守在櫻子的住房前，不知是保護還是監視。今天我去見櫻子，發現情況不對，櫻子使眼色讓我快點離開。於是我便離開，但卻遇到了那兩人的追殺。幸虧他們喜歡用刀，否則的話，我早就完蛋了。」吉川彷彿要除去心中的恐懼，連喝三杯酒。
「櫻子愛你嗎？」周林問。
吉川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愛我！她勸我，我們兩人私奔，找一個沒人知道我們身份的地方去生活。但在之前，我需要錢，需要錢將我的家人和櫻子的家人送去美國。」
周林與吉川碰杯：「知道去美國要多少錢嗎？」
「不是很清楚！」吉川看來也是茶葉蛋。
「我的父母和妹妹剛到美國入藉，一個家庭十萬美元。」周林伸出手指晃了晃：「你有二十萬美元嗎？」
「沒有！」吉川失望的低下頭。
突然，他又抬起頭：「我雖說沒有這麼多的錢，但是我可以賣東西換錢啊！」
周林心一動：「你有什麼東西，能值二十萬美元？」
「情報啊！」吉川輕輕的說：「我是作戰規劃參謀，每一次的軍事計劃我都知道。」
「吉川君，你瘋啦？這是要殺頭的。」周林急忙阻止他胡說。
「殺頭？只要他們知道是我們兩殺了那兩個人，我要死！你也要死！我們兩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吉川瘋狂的笑著。
周林氣得顫抖著指著吉川：「你！你害我不淺啊。」
吉川不作聲，靜靜的看著周林：「我現在手頭上有一個值錢的情報，最少得十萬美金。」
「你吹吧！值十萬美元的情報？」周林頭也懶得抬。
「派遣軍進攻武漢的的軍事計劃。我偷偷地複製了一份。」吉川得意的說道。
「有情報有什麼用？你賣給誰？」周林冷笑道。
「我是沒關係，可你有關係啊？你認識的人中間，美國人也好，蘇聯人也好，英國人也好，哪一個不是情報販子？只要你聯繫他們，他們肯定會出錢的。」
「我不認識情報販子！我也不想躺在刀尖上。」周林拒絕道。
「那好！天亮后我就去自首！咱們憲兵隊的牢房中見。」吉川惡狠狠地威脅道。
現場寂靜的很怕人，兩個人互相盯著對方。
「只要我賺夠了三十萬美元，我就收手不幹，帶著兩家人前往美國，之後，你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沒人來打擾你。」吉川開口道。
「估計多長時間？」周林問。
「不會超過一年。」吉川解釋：「一年內，如果錢不夠，我就將櫻子和她家先送走，等賺足了錢，我同我家再去與她會合。」
周林為難的說：「我認識的這多外國人，我也不知他們誰是情報販子。總不能我去一個個地問：『你是情報販子嗎』？」
「那個史密斯就是個兼職的情報販子！不過他的成績不好，因為他的心思都在同你走私藥品上，忽視了情報交易。」吉川俊一說。
「你怎麼這樣熟悉史密斯與我？」周林盯著吉川問。
「我既然有心賣情報，當然要了解一下情報市場有哪些人，哪些情報價高好賣。」
「我怎麼同史密斯說？」周林問。
「直說，告訴他有一個日本軍官手中能流出有價值的情報。但不要告訴我的名字。我也不會同他直接交易，我不相信他。」
「你不直接交易？情報怎麼到他手？」周林猜到了吉川的主意。
「你做我與他之間的櫃檯。定一個百分之百安全的交接點，你我通過安全點交接情報或報酬。注意！報酬只能美金！」
周林冷笑道：「我為什麼要幫你？」
「給你百分之五的跑腿費。」吉川知道周林不會白幫他干。
「不幹，擔那大的風險，拿這點錢，不花算。」
「最多百分之八！你知道我急需錢。」吉川眼神求情道。
「好吧！哦！如此一來，我們少見面。兔得被特高課聞出了什麼。」周林終於答應下來。
「你有什麼好地方嗎？」吉川問道。
周林想到了楊坤新開的「櫻花茶社」，那裡很安全。
只要進入了茶社，情報很快會被轉走。
周林將茶社說了：「我在『櫻花茶社』有一個常年包間。你可以在我的包間旁也租一個常年包間。我來想辦法，將兩個包間做一個暗道。情報和錢就從暗道走。」
「好辦法！但要小心，你那邊的口子要隨時檢查，檢查暗道是否有人動過。」吉川交待道。
「放心！我也在偵緝隊干過，知道防範。」
「這樣，你去找一個外人，讓他租下你旁邊的包間，我不能出面。」吉川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又是想占我的便宜，不想出錢。好了！我去辦。你以後去『櫻花茶社』，就化裝成中國人，報張志強的名字，他們就會送你去包間。我的包間是六號，我準備給你租的包間是七號。」
「抓緊問武漢計劃。」吉川站起身。
「現在武漢會戰還沒有開始，情報的準確性不大。所以等到時機，才能賣過好價錢。而且我會出差一趟，半個月後才能回來。」周林要向上級彙報，所以只能押后。
「只要你有心辦就行了，越接近戰爭，情報越值錢。」吉川俊一讚歎，周林不愧是個撈錢手。
「對了！如果別人懷疑我的情報真實性，我怎樣讓他們相信這情報是真貨。」周林想到了一個問題。
「整個武漢作戰計劃分成三個大階段，第一階段的兵力布置如下。」吉川在周林耳邊告訴了周林：「你將這部分告訴他們，一個月後，皇軍會按這排兵布陣。到時，他們就知道情報的真偽了。」
「好！知道了！我現在馬上送你去港口，你不能讓人知道我們在一起過。」周林馬上向外面走去。
吉川沒有再說話，一直到了港口外面五百米，他下車后，向周林做了個加油的動作，而後便向港口走去。
周林目送吉川俊一進人了港口檢查站，才轉頭離去。
此時已經是早晨五點了，周林開著車向電報局駛去。
跳進了李強的院內，讓李強大吃一驚。
他馬上帶周林進入了暗室，兩眼盯著周林不說話。
周林快速的將吉川俊一的事說了，包括自己殺了一個日本人。
「他的話可信嗎？還有他的情報真實嗎？」李強也興奮起來，但他還是冷靜的問道。
「我們兩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他不敢玩花招。而且他與櫻子的事我知道。上次的武漢轟炸的情報，就是從他的公文包中偷出來的。」周林如實彙報。
「好！你現在馬上回去，今天將那茶包間訂下來。對了，那茶間就是軍統上線的茶館吧。」李強問。
「是！那裡人多，不易出事！而且出事了，也是軍統出事。」
李強馬上批評道：「都是中國人，誰出事都不行。你在那行事一定要小心。不能有這樣的想法。我馬上將這個情況彙報給黨中央。」
二十分鐘，周林從書店出來，一身輕鬆地開車向前駛去。
一定要將這情況給楊坤說。一則李強說的對，大家都是中國人，都是抗日的。二則，茶包間的事，還要楊坤配合。
想到這，周林向著「櫻花茶社」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