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諸神將戰,迦葉與大力羅摩
黑天奎師那目睹了這一幕,他素來面帶微笑的臉色終於變了,看向站在阿周那旁邊的燃燈,語氣冰冷:「異域的神靈,你做的太過了。」
燃燈雙手合十,搖頭說道:「不然,太陽神蘇利耶早晚要取迦爾納的性命,迦爾納不過是為了保命罷了。」
奎師那手中,霎時多了一個滴溜溜轉個不停的輪子,正是他本尊毗濕奴的妙見神輪,他淡淡說道:「迦爾納本來就是蘇利耶的分身,他收回分身有什麼不對。正如我一樣,奎師那是我,毗濕奴也是我。」
燃燈溫和一笑:「這個問題,你得問迦爾納了,他願不願意承認這件事,做神靈的分身呢?」
奎師那心知與燃燈多說無益,他直接將自己手中的妙見神輪飛出,朝燃燈頭上打了過去。
燃燈悠悠一笑,朝自己頭上一指,一盞青銅燈出現在了他頭頂之上。這盞燈看起來尋常無比,上面的火苗也是非常微弱,似乎馬上就要被風吹滅一樣。
但是奎師那的妙見神輪,還沒有與青銅燈碰上,就直直停住了,難以再往前進。
「打架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本尊去做吧。不管是你還是我,都不過是一介分身,何必要打死打活,浪費精力呢?」
「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不將你殺了,你那本尊怎麼會出現呢?」
奎師那說完,空中便多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之中,印度神域的世尊守護神毗濕奴現出了身形。
毗濕奴現出了三首四臂的法身,四臂分別持著妙見**、法螺貝、伽陀神錘與創世蓮花,如蓮花一般的眼睛之中,蘊含著難以言表的怒火。
「毗濕奴閣下要找我,對著外面吼一聲就可以了,何必這麼大張旗鼓呢?」
阿德羅斯同樣現身了,左手拿著混沌鍾,右手拿著天地大印,眼中含笑,淡定無比。
隨著兩位神靈的現身,其他諸神,也一個個現身在這戰場之上了。
大天濕婆騎著白牛、生主梵天騎著孔雀、大地女神、雪山神女,依然是同樣的陣容,在他們之外,如今又多了智慧女神妙音天女,死神閻摩。
妙音天女是梵天的神妃,她所乘坐的天鵝也是梵天的坐騎,就在大地女神與雪山神女突破主宰之後,這位智慧女神也在不久前踏出了這一步。
死神閻摩的到來,則是因為他的父親,太陽神蘇利耶,死在了迦爾納的手中。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出來,剛剛出手的,看似是迦爾納,實際則是眼前這位異域神。他的目光冰冷,帶著無邊仇恨,死死盯著阿德羅斯。
一下子這麼多神靈現出了真身,讓下面交戰的雙方兵將,都將手中的兵器扔下,對著眾神跪拜不已。
整個戰場之上,唯有燃燈、奎師那與貢蒂眾子三人沒有跪下,抬頭看著空中。迦爾納不跪,是因為他已經對這些所謂的正法神靈沒有了絲毫敬畏之心,認為他們不值得自己下跪。其他貢蒂五子不跪,是因為他們跪不下去,燃燈施展神通,讓他們的膝蓋筆直,彎都彎不了。
在阿德羅斯這邊,波旬與安拉也默默出現了。按照他們的約定,這種局勢下,自然不可能讓阿德羅斯獨自對抗印度諸神。
正法明、文殊師利與彌勒,同樣站在了阿德羅斯身後。文殊師利與彌勒兩個,本還沒有到主宰之境,阿德羅斯不想讓他們出場,卻被這兩位弟子拒絕了。
「走吧,我們去雪山上面打,別將人間打穿。」
濕婆自從娶了雪山神女為妻之後,脾氣倒是和以前天差地別了,換作久遠之前,他可是不會管這麼多的。
於是,站滿空中的神靈,都不多說,跟著濕婆,往他的大本營雪山去了。在那裡,雙方都想做一個了解。
在恆河之中,一處高貴華麗的宮殿裡面,恆河女神甘伽感應到了戰場之上的一切,目光複雜,最後只能輕聲一嘆,撫摸著自己的腹部。
「打吧,讓他們打吧,迦葉,希望你出生之時,世間能夠再無紛爭。」
當初燃燈能夠離去,就是因為恆河女神感應到,他已經懷上了一個孩子。雖然恆河女神只是將燃燈作為借種工具,但是還是給了他一項作為父親的權利,為孩子取名。
燃燈給這個孩子取名為迦葉之後,便倉皇從恆河之中逃出,要是再不走,燃燈都懷疑精通歡喜瑜伽的他會被掏空了。
神靈走了,人間的戰鬥還得繼續,在黑天奎師那的鼓動之下,大戰繼續爆發。
俱盧族一邊,因為難敵知道了迦爾納有了能夠擊殺阿周那的機會,卻沒有動手,反而將太陽神蘇利耶射殺了。在沙恭尼的挑撥之下,他憤怒無比,將迦爾納的統帥之位剝奪,並將他驅逐走了。
頂替迦爾納成為大軍統帥的,是曾經為迦爾納駕車的摩德羅國王沙利耶,他是無種與偕天生母瑪德利的兄弟,可以算是他們的親舅舅了。但是因為立場的不一樣,他站在了持國百子一邊。
俱盧之野的大戰已經進入第十八天,此時,軍中大將幾乎都已陣亡,俱盧族敗局已定,沙利耶亦無回天之力。在雙方一次次激烈的車戰之後,沙利耶與堅戰對陣,旋即血染沙場。不得不說,從挂帥到死亡,沙利耶擔任統帥只有半天的時間。
持國百子之長難敵決定收拾殘軍,親任統帥,以圖最後一逞。般度族大軍迅猛進擊,很快,俱盧族全軍覆滅,難敵的九十九個兄弟都被殺死了。難敵孤身一人,逃離戰場,奔向恆河附近的一個池塘。他威風掃地,疲憊不堪地倒卧在水中,紋絲不動。
堅戰在池塘邊向難敵挑戰,而難敵表示願意把大地交給堅戰,自己到森林裡去隱居。但堅戰表示不願意接受難敵贈送大地,想要戰勝他而獲得大地。在堅戰種種話語的刺激下,難敵手持鐵杵,走出池塘,但希望按照戰鬥規則進行一對一的決鬥。堅戰雖然指出當時俱盧族六位大勇士聯手殺死阿周那之子激昂,但仍然同意難敵的要求,並慷慨地表示只要難敵殺死般度五子中的任何一個,整個王國就歸他。黑天責備堅戰做出這種輕率的決定,因為難敵的杵戰武藝高強,世上無人能戰勝他。而怖軍表示自己一定能戰勝難敵,請黑天放心。
在怖軍和難敵之間的杵戰即將開始之時,黑天的兄長大力羅摩來到。他是在俱盧族和般度族大戰前,對黑天單方面支持般度族表示不滿,而獨自前去朝拜聖地。他離開了四十二天,朝拜了三十多處聖地。
大力羅摩是黑天的長兄,兩人同為毗濕奴在人間的化身,但在對待這場戰爭的態度上與黑天有差異。
般度族兄弟們流亡森林十二年,又隱姓埋名在摩差國生活一年後,黑天建議先派遣使者要求難敵按照協議歸還般度族一半國土,如果難敵拒絕,那就準備用武力奪回。當時,在場的大力羅摩贊同採用和平方式解決問題,也希望難敵能歸還般度族一半國土,今後大家共享安定幸福。
同時,他又將般度族丟失國土歸罪于堅戰迷戀擲骰子。但是,他的這種看法在當時立即遭到同為苾濕尼族後裔的薩諦奇嚴厲斥責。
這樣,在俱盧族和般度族備戰時期,他在觀點上與黑天有歧異,但在參戰問題上採取了保持中立的態度。他當面向難敵表示既不幫助般度之子們,也不幫助難敵。
在大戰爆發前不久,他再次向黑天表達自己認為俱盧族和般度族都是他們的親戚,應該一視同仁。而且,怖軍和難敵兩位精通杵戰的英雄都是他所教授的學生。
他不忍心看到俱盧族人毀滅,因此,他決定前往娑羅私蒂河朝聖。他朝拜聖地四十二天回來,趕上目睹大戰最後一天怖軍和難敵的杵戰場面。他依然同情難敵,但也不為難黑天。
按照大力羅摩的建議,怖軍和難敵進行杵戰的地點移到吉祥的地區。兩人杵戰武藝精湛,激戰良久,難分勝負。
黑天告訴阿周那,如果遵照規則進行戰鬥,怖軍無法戰勝難敵。而一旦難敵戰勝怖軍,他就會成為國王。因此,就像眾天神經常採用幻術戰勝阿修羅那樣,讓怖軍採取非法手段戰勝難敵,實現他打斷難敵大腿的誓言。
於是,阿周那就用手擊打自己的大腿,向怖軍示意。怖軍明白阿周那的示意,趁難敵在戰鬥中躍身跳起的機會,用鐵杵砸斷了難敵的雙腿。難敵倒地后,怖軍欣喜若狂,用腳踩難敵的頭。堅戰見了,立即加以勸阻。
大力羅摩看到怖軍採用非法手段戰勝難敵,氣憤不過,舉起手中的犁頭,沖向怖軍。黑天奎師那急忙攔住大力羅摩,向他說明怖軍當初在大會堂發過誓言,要打斷難敵的大腿,而履行諾言是剎帝利的法則。而且,過去有仙人也詛咒過難敵,說怖軍會打斷他的大腿。因此,怖軍這樣做沒有什麼錯。大力羅摩聽后,依然憤憤不平,登車離去。
在般度族軍隊也要離開時,難敵憤怒地指責黑天一再用卑劣的非法手段取勝,殺害了毗濕摩、德羅納、廣聲和他。
而黑天曆數難敵過去對般度族兄弟們犯下的種種罪惡,下毒、縱火、設賭博騙局和凌辱黑公主,直至在大戰中許多人合夥殺死阿周那之子激昂,說明難敵罪有應得。
難敵則高傲地宣稱自己活著時統治大地,死後升入天國,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結局?難敵說完這些話后,天國為他降下花雨,繽紛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