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學的戰國(七)
您的許可權不夠, 未能查閱正文 其他人就遠沒有他們兩這麼淡定了。尤其是各院的夫人, 臉上笑嘻嘻地聽侍女們聊起這樁美談, 捏著扇骨的手指關節卻用力到發白, 手背上青筋暴起,饒是這樣, 臉上面具般的笑容卻始終沒退下去過。
後面一段日子裡, 白蘭不知見了多少個夫人, 俱是打著各種各樣旗號跑來觀察她。有的碰上她心情好, 笑眯眯地見了, 相談甚歡;有的碰上她不耐煩,幾句話便把人噎住, 不歡而散。很快便傳出一些流言, 其中主流的有兩種, 一種是「新來的蘭夫人是個笑面虎」,另一種是「空禪院的蘭夫人冷若冰霜不好接近」。
白蘭從女官口中聽說了這些話,笑得差點仰過去,壓根沒有女官擔心臆想中的鬱鬱寡歡。
千手柱間到達火之國都城的那天, 天空灰濛濛的,寒風蕭殺,百草枯黃,眼瞅著就要下雪。等過了中午, 天色愈加陰沉的暗了, 吃過午飯, 果真飄下零星的雪花來。
天氣冷, 白蘭的懶病就更嚴重了,縮在暖烘烘的炭盆旁,半眯著眼聽女官給她讀小說,偶爾想吃東西了拿上一顆橘子慢慢剝開,等到清甜的汁水充盈了口腔,手指指尖也染上了橘子的特殊香氣。
千野雄樹派來的侍女就是在這個時候來邀請白蘭的。
說老實話,要不是對千手柱間實在好奇,白蘭才不願起身。這次全憑著那股壓抑不住的好奇心,白蘭懶洋洋吃完最後一瓣橘子,站起身讓其他侍女給自己換好衣服,跟上那位女官匆匆前往。
到的時候,千野雄樹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一張小木桌安置在檐廊下,桌子旁放著一個小火爐,黃色的火苗跳動,咕嘟咕嘟煮著一壺酒,兩盞酒杯分別放在桌子兩邊,另有一小碟魚乾。
千野雄樹穿著冬衣坐在木桌旁,正和另一名跪坐在他身邊的男人說著話。
那人的位置正好背對著白蘭,讓她一時看不見正臉。只從背影看,寬肩窄腰,衣著單薄,一頭漆黑順滑的長發堪比女子,只是那身沉穩厚重如山嶽的氣質,怎麼也不會讓人誤會對方的性別。
白蘭心中微微一動,立刻想到了千手柱間。
果然,千野雄樹看見白蘭,眼睛一亮,立刻停下話頭,招手讓她過去,口中道:「小蘭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柱間嗎?柱間,這是小蘭。」
千手柱間回頭,看見一名白髮少女穿著外白里紅的光潔華服,衣服的下擺和袖口綉著赤紅色的椿花,花朵密密匝匝向上堆砌,由密到疏,最後化為散開化為無數花瓣旋轉著而上,包裹住少女清瘦的身形。
她整個人就彷彿站在花海中,幾欲乘風而去,然而萬千嬌花都比不上她一人光華萬丈,照亮整個世界。
他曾見過不少漂亮的女子,卻從未見過一個能有如此美貌的少女。
細長的狐狸眼微微彎起,紫色的瞳孔里光華流轉,眼波流動,幾縷銀白色的碎發從耳鬢垂下,貼合著輪廓完美的臉頰。紅潤的薄唇微微上翹,似笑非笑中透著戲謔。
直到看到真人,千手柱間才了悟為何宇智波斑能被一個普通人迷得神魂顛倒。
可惜對方是火之國大名的側室,而且……很難說她對斑是真心。
想到這裡,千手柱間的目光沉了沉,鄭重其事地向少女行禮:「蘭夫人。」
白蘭倒是沒想到千手柱間真人是長這樣的,怎麼說呢……單論長相是絕對比不上斑先生的,但是勝在氣質出眾,目光沉穩包容。
這樣的人通常來說比不上斑先生招異性喜歡,但是卻更老少皆宜,是無論男女都會自動產生好感的類型。
瞥一眼笑眯眯的千野雄樹,白蘭嘴角上揚了幾度:「叫我小蘭就好。早聽說柱間大人的大名啦,斑先生和女官侍女們都提過你好幾次了。」
提到宇智波斑的名字的確有用,千手柱間的目光溫和許多,臉上也多了不少笑意:「斑說我什麼了?」
白蘭沉默了一瞬,想起宇智波斑提起千手柱間某個名為木界降臨忍術時的咬牙切齒,隨後笑著回答:「斑先生說柱間大人是他最重視的對手呢。」
「……的確像是斑說的話。」千手柱間摸了摸鼻子,笑了笑。
這時候,千野雄樹沖白蘭招了招手:「小蘭,來。」
待白蘭走過去,倚著他坐下后,他握住白蘭的手,笑容滿面對千手柱間道:「那就拜託柱間了。」
「這是我該做的。」千手柱間起身,走下檐廊,朝院子里的一株櫻花樹走去。
這棵櫻花樹應有上百年的樹齡,樹榦粗壯,最粗的地方需要三人才能合抱得過來。春天盛開時想必華美壯觀,只是如今到了冬季,已是枝葉盡脫,唯有乾枯的枝丫佔據了但半個院子的上空。此時在冷清細雪的襯托下,深色的樹榦更顯得實際沉沉。
其實不光是櫻樹如此,庭院中的其他植物同樣。就連四季常青的品種,相較於春夏秋三季時,顏色也多了幾分灰暗。
萬物枯敗,這本是季節常態,偏偏因為白蘭的一句話,大名便請來千手柱間,一定要春天開放的櫻花現在開放。
不僅侍女和各院夫人直犯嘀咕,千手柱間本人都有些懵逼。
就為這種小事,大名特意下了一個A級任務?
只能說真不愧是火之國大名,就是財大氣粗。
思索間千手柱間已站在櫻花樹下。萬眾矚目中,他舉起手,將手掌從五指到掌心都嚴絲合縫地貼在樹榦上。
也不見他結手印,或是聽見他出聲,轉瞬間,伴隨著身後侍女們的驚呼,奇迹發生了。
乾枯的枝頭綻開一點綠色,這點新綠在冬季灰敗的庭院里異常顯眼,也被眾人最先發現。
先是一點綠意,隨後兩點,三點……無數點新芽轉眼長滿每一根枝頭。
剛才還零星的小雪不知不覺間有了變大的趨勢。
雪花變大,更加密集,紛紛揚揚落下,不少白色落在千手柱間的頭髮上、落在他肩頭的皮甲上。
白蘭只能看見他的背影,見他仰起頭,她也不自覺抬頭,順著他的視線把目光投向天空。
彎成兩彎月牙的狐狸眼慢慢睜大,露出一雙透紫的眼瞳,雪白濃密的睫毛恍若白雪堆積在眼瞼上,連慣常的笑容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而這時誰也顧不上注意到白蘭臉上的驚詫,因為他們都是如此。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睛,不少人還失態地張大嘴巴,驚呼出聲。
那棵剛才還光禿禿的櫻花樹,此時已是滿枝頭如雲如霧的粉白色,無數細小的花朵擁擁擠擠、熱熱鬧鬧地盛開,細看下無一花骨朵,全是五瓣張開,最是盛大的模樣。
天空亦如之前的灰暗,甚至更加陰沉了幾分,但是一株盛放的櫻花樹撐滿半個庭院,遮蔽了大半個天空,於是灰色不再是灰色,一切都化為了幾乎在發著光的粉色。
雪花還在飄落,合著幾點飄落的花瓣緩緩墜下。
白蘭忍不住伸出手,接住那朵既是雪花又是花瓣的粉色,手心裡一朵小小的五瓣花靜靜盛開,花心裡點著一點晶白。手掌心的熱度很快便融化了白雪,留下一滴水珠睡在花心裡。
一陣寒風吹過,盛開到極致的染井吉野櫻開始陸續墜落,一時間滿頭花雨紛紛揚揚灑下,滿眼的粉白色,已是分不清那裡是雪,那裡是花。
真是名副其實的櫻吹雪。
白蘭緩緩呼出一口長氣,放下手扭頭看向櫻花樹下的千手柱間。他依舊一臉平靜,彷彿這點壯舉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對上白蘭的視線,千手柱間笑了笑。
白蘭也笑了笑,張口對他無聲說道:「忍者真是了不起啊。」
看懂了白蘭的口型,千手柱間又笑了,再次抬起頭,和眾人一起欣賞著舉世無雙的美景。
一樹的櫻花,就算是凋落也不是立刻就能凋盡的,最初的震撼過去后,眾人紛紛回過神,開始稱頌起千手柱間的強大,更有一些有才情的女官吟誦起有關櫻花的詩句來。
什麼都拿手的白蘭終於碰上了難題,雖然她跟小正學會了日語,但不代表她有興緻把俳句漢詩也學會,可以說對於這種R國的古典文學,她是一竅不通也不想通一竅。
可惜她不會,不代表著別人會放過她,在場的人里除了千手柱間幸免於難,剩下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念了幾句應景的句子,千野雄樹更是念完之後期待地望向白蘭。
白蘭開始還想三言兩語糊弄過去,結果其他侍女紛紛不答應,硬是要她說上一句。
白蘭臉上的微笑僵了僵,瞪了眼在一旁看她熱鬧的千野雄樹和千手柱間,正當為難之時,忽然想起偶然間讀過的句子,因為那俳句太過奇怪,反倒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樹下魚肉絲,菜湯上。飄落櫻花瓣。」*
念出來之後,白蘭已做好被人哄堂大笑的準備,沒想到所有人一致叫好,千野雄樹更是喊人要把這句話記下來,說是今日最佳。
白蘭掃了一圈,發現除了她自己也只有千手柱間一臉震驚,似乎完全不能理解這句話好在哪裡。
正巧白蘭也不能理解,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突然覺得彼此的關係拉近了許多。
「真的不可以嗎?」
「……」
「真的沒有一點希望了嗎?」
「……」
「要不你再看看?說不定我有忍者的血統,只是被埋沒了。」
樸素的日式宅院中,白雪堆積,池塘和添水中的清水皆已被凍住,萬籟寂靜中唯有雪花撲簌簌落下。諾大一個宅邸,只有兩個人面對面坐在一間臨院的房間里,靠院子的方向有一扇紙門微微開了一道縫,偶爾會有一點雪花透過縫隙飄進來。
在白蘭的不斷追問下,宇智波斑終於舉起了白旗。他嘆了口氣,難得一臉無奈,用肯定、確定以及篤定的口吻告訴面前的銀髮少女:「不可以。沒有。不用看了,你就是個普通人。」
「……」白蘭瞬間趴倒在了桌子上,渾身散發出沮喪的灰色氣息,把頭邁進了雙臂中。
斑就不能理解了:「你何必這麼執著成為忍者。」
「……」銀髮少女嘟噥了一句。
聲音太小,饒是斑也沒聽清,下意識向前探了探身:「什麼?」
白蘭:「……我想有一份自保之力啊,斑先生。」
一對上那雙通透如紫水晶般的眼睛,斑立刻移開視線,看向外面院牆上塗繪的紅白團扇花紋。
他本想說有我在不需要,但理智阻止了他,讓他把這句幾欲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
好一會兒后,他冷靜下來,想到一個折中的解決辦法:「如果你真的向學的話,教你體術吧。」
「誒?」白蘭抬起頭,只見斑扭頭沖她輕輕一笑:「不光是體術,手裡劍的使用也可以。」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白蘭目前在宇智波一族的主要任務就是學會使用手裡劍,順便再學一點實用的體術。
負責教導她的當然不是斑。宇智波一族的族長還是很忙的,尤其是在現在這種組建木葉村的關鍵時期,每天忙得連睡覺時間都不夠,更不要說抽空來指導白蘭了。
白蘭的老師是她目前借宿人家的主人,宇智波結衣姑娘。
一周前,經過一路顛簸,宇智波斑和泉奈終於帶著白蘭和一些族人回到了南賀川族地。按理來說,貴客光臨是要住在整個族地中最好的房子里。然而在宇智波一族,最好的房子就是族長家的房子,族長就是宇智波斑。
斑和弟弟泉奈住一起,住宅很大,家裡有很多空的房間,住一個白蘭連帶著一個女官是沒問題的,甚至還能順便保護她們。
但是,不合適。
斑和泉奈都沒有成婚,家裡就這兩個年輕的單身漢,沒有女主人,白蘭作為大名的側室是絕對不能這樣堂而皇之地住進兩個單身漢的家中。
最後還是泉奈機智,把白蘭和侍女安排在自己的鄰居家裡,正好鄰居是一名年輕的單身女忍,家中也有客房可以招待。這樣既解決了名譽上的問題,又保證了白蘭的安全,甚至白蘭有什麼事情隨時都能去隔壁找斑或者泉奈商議。
宇智波結衣今年17歲,只比白蘭大一歲,或許是從小就一個人生活的緣故,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沉穩得多。面對白蘭,她進退有禮,溫柔體貼,很讓白蘭享受了一把美人的柔情關懷。
白蘭沒想到忍界中赫赫有名的宇智波一族,被稱為天才的宇智波一族,不但族中高手輩出,連容貌也都是天才級別的。
從進族地開始,這一路上,她就沒見到有不好看的宇智波。
無論男女,無論男少,俱是黑髮黑眼,容貌出色之人,甚至有時在族地隨便走走都能碰到一個大美人。
單從視覺享受方面,白蘭就覺得自己住在宇智波家不虧。
這麼看來,不怪斑和泉奈兩兄弟大的俊美,小的清俊,原來都是有基因遺傳的。
就連見多識廣的圓臉女官私下裡都忍不住跟白蘭感慨:「宇智波一族忍者的容貌也太好了點吧,我都有些自慚形穢了。」
不光長得好看,還都身形纖細清瘦,男女老少個個個子高挑,目測都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衣服架子,若是放在白蘭的世界里那就是妥妥的模特世家。
白蘭目前的房東宇智波結衣也是如此。
看上去特別苗條,那腰看上去像是兩個手掌就能環過來,結果泡溫泉的時候,胸前卻是波濤洶湧,連白蘭都有些看呆了。直把人姑娘看得臉頰飛紅,下意識往旁邊側了側身子,用手臂擋住了那抹高挺。
說起來宇智波的族地的確地理位置極佳,兩面環山,剩下兩面里一邊是南賀川,另一邊則是進出入口,可以稱得上易守難攻。
有山有水,周圍植被茂密,綠樹環繞,族中甚至還有一小口溫泉眼,可謂是獨天得厚,風水寶地。
想必南賀川另一邊的千手一族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難怪千野雄樹把這塊地划給斑和柱間建村時,兩人會那麼高興。
泡溫泉的時候,宇智波結衣順便將她給白蘭量身制定的計劃解說給後者聽。面對族長下達的這項任務,結衣姑娘表現得十萬分認真,鍛煉計劃也是拿去跟泉奈討論過的,就差寫出一份計劃呈上去給族長大人批閱了。
至於為什麼是找泉奈討論而不是斑……
結衣看了眼白蘭,朦朧的水汽里精緻的眉眼有些模糊,但白色的水蒸氣擋不住她滿臉的複雜:「你不覺得……族長大人有些可怕嗎?」
「不覺得啊,斑先生多可愛。」
「可,可愛?」向來表情寡淡的結衣姑娘開始抽搐起眼角,「你說族長大人可愛?」
白蘭愉悅地點點頭,笑得眉眼彎彎。
宇智波結衣沉默了,不過看那眼神那嘴角扭曲程度,顯然是不敢苟同。
也就這個時候,白蘭才感覺斑在其他人眼中還是很有威嚴的,唯獨對自己很特別。
換句話說,她上次說的那些婉拒的話,用處不大。
一時間白蘭心中真是百感交集,直嘆斑先生原來這樣不拋棄不放棄。
不過等到訓練開始之後,她也沒精力去考慮宇智波斑執著的事了,光是每天想著怎麼應付結衣,就佔據了白蘭所有的注意力。
前面說了,宇智波結衣對幫助白蘭訓練非常重視,這不僅反映在她的事先準備上,更體現在她的具體實施中。
每天早晨天還未亮,白蘭就被結衣叫起來,活動一番手腳后便去繞著整個宇智波族地跑步。當中速度還不能太慢,一旦白蘭想偷懶,就有一根苦無貼著她的腳後跟嗖地一下插進地里。
跑到太陽升起,兩人回到家中,已經有女官準備好早餐供兩人食用。
吃完早餐,結衣給白蘭講解苦無及手裡劍運用的方法和技巧,待消食完畢,便去演練場實戰練習。
下午是體術專場,從最基礎的蹲馬步開始,到稍微高級一點的踢,打,摔,抓,跌,擊等,總之面面俱到,十分周全。
體術體術,顧名思義是身體攻擊的忍術,刨去查克拉強化方面,最基本的體術同樣適用於忍者以外的普通人。
其實一開始,宇智波結衣已經做好了計劃半途而廢的準備。
在她看來,自己家的新房客美則美矣,但實在太過嬌柔,就像溫室中培育的珍貴花朵,無論是肌肉強度,還是身體狀態一看就是沒經過多少鍛煉的普通人,甚至比經常勞作的普通貧民還不如,就是那種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貴族。
這樣的人,就算是完全貼身打造的鍛煉計劃,結衣也不敢保證對方能受得了。
所以當一個月過去,白蘭依舊每天毫無怨言地早起跑步,上午手裡劍,下午體術時,結衣不得不大承認她有些被驚訝到了。
沒想到這位貴夫人真不是說說的,而是真的想要學習體術。
為什麼呢?像她這樣的大貴族,就算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也照樣有無數厲害忍者聽從她的命令,何必自己吃這個苦呢?
向泉奈彙報進度的時候,結衣忍不住向這位青梅竹馬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宇智波泉奈聽了沉默了一會兒,繼而抬眼沖結衣笑了起來:「你在這裡問我不如去問問當事人。」
可以嗎?不會被當成冒犯吧?
結衣心裡打著鼓去問白蘭。
為了方便動作,白蘭已經將她那頭及腰的長發剪短到肩部,此時紮起了一個乾淨利落的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