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學的戰國(六)
您的許可權不夠, 未能查閱正文 「是么,原來她是這樣想的。」宇智波泉奈放下手中的筆, 重新閱讀了一遍捲軸, 確定無誤后才將其收起。
眼睛又有些酸澀疼痛,他忍不住皺眉, 手上動作一停,抬手按了按眼角。
本想就白蘭再說些什麼的結衣立時頓住,望著泉奈的眼睛,擔憂道:「要不要再請醫療忍者過來看看?你的眼睛已經這樣有一段時間了吧?」
泉奈放下手, 搖了搖頭, 苦笑一下說:「算了別麻煩了, 反正看不出來什麼, 過一會兒就好了。」
「你最近視力沒有再下降吧?」
「唔……」
「泉奈,這可是你的眼睛!別這樣不上心。」
「好啦好啦,我知道, 只是木葉正在籌建,最近大家都很忙, 等村子建好了之後我再想辦法。」
結衣還想再說些什麼, 卻被泉奈舉起的手掌阻止了。
向來溫和的青年此時卻一臉嚴肅, 緊盯著她:「別告訴別人, 尤其別拿這件事去打擾斑哥。」
「可是……」
「沒有可是, 現在是關鍵時刻, 不容族長分心。」
「好, 好吧。」結衣咬牙, 十分懊悔,在心裡不斷質問自己怎麼每次都在泉奈的堅持前就這樣簡單敗退了。
實在不能怪她,只是一向溫柔的人一旦強硬起來,反而更讓人心裡發怵。
不敢違背泉奈的意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結衣心裡明白泉奈那樣說的原因。
木葉村的建造已經開始動工,她們這些普通忍者負責村子的基礎建設,族裡的管事的長老們則負責木葉村結構的規劃,而族長承擔的是最重要也是最麻煩的權利爭奪。
說是千手和宇智波聯手建村,但實際上消息傳出去之後,不少小型忍者家族紛紛投靠過來,希望加入木葉村。
考慮到人手和力量的不足,族長大人和千手柱間都同意了。
這樣一來,雖然解決了人手的問題,隨之而來卻產生了另一個新問題——權力的劃分。
其他暫且不說,光是木葉村的首領該選誰,到目前為止這個問題的答案仍然懸而未決。
千手那邊當然希望是千手柱間作為村長,而她們宇智波肯定支持族長大人。
除去一把手,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部門,這些部門要管什麼,又有哪些人管,又是個不小的問題。
實際上斑大人已經好幾天沒回族地了,他身邊族人傳來的消息,幾個家族族長的會議還在繼續,估計還要持續幾天。
在這種情況下,結衣就算想把這件事告訴族長大人也沒機會。
而同時她又實在放心不下泉奈。兩相為難之下,就連白蘭都看出她的焦慮不堪。
考慮到自己還住在結衣家裡,結衣姑娘還算是自己的半個師傅,白蘭主動詢問了幾次。但是每一次結衣姑娘都是欲言又止,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這樣一來,白蘭心裡就有了數,不再追問下去,卻比之前更加留心了些。
就在白蘭快要看出端倪之際,出事了。
而且出事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這事說來叫人鬱悶,因為這段時間白蘭表現良好,又已經對宇智波族地熟悉,所以偶爾結衣姑娘去找泉奈時,就讓白蘭自己先去訓練場訓練一段時間,稍後她再過來指點。
結果就在今天早上,白蘭前往訓練場準備練習手裡劍時,走到半道,遠遠看見訓練場那一排的木樁,她聽見身後有不正常的風聲。
她反應還是挺快的,下意識往前一撲。
可惜腦子轉得快,身體卻跟不上大腦,沒等白蘭成功做出飛撲這個動作,她就後頸一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度恢復意識時,白蘭聽見耳邊有人在窸窸窣窣說話。音量壓得很低,但因為距離太近還是被她聽到一些。「火之國大名」「宇智波」「木葉」「受寵」這些關鍵字樣無人注意地溜進白蘭的耳膜,她下意識放輕了放緩了呼吸,繼續偽裝成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說話聲停了,有人悄無聲息地走過來抱起了她,一手繞過膝彎,一手摟過後腰——還是標準的公主抱,動作憐惜,力道輕柔。
白蘭估摸著這應該是個憐香惜玉的人,既然憐香惜玉,不知道她拼著這張臉能不能爭取一點同情分?
她沒有輕舉妄動,在等了片刻,確定抱著她的人正在樹枝上上躥下跳,就像往日她見到的宇智波族忍者那樣,心裡有了點底,遂嚶嚀一聲,緩緩睜開眼睛。
摟著她的手臂一緊,高高低低的懸空感立刻停止。
白蘭對上一雙清澈透亮的亮藍色眼睛。
要死哦,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糙漢子,而是個大美女。
還是個非常眼熟的大美女。
白蘭很輕鬆地就從記憶里挖出大美女的名字:「羽衣……花水?」
亮藍色的眸子閃了閃,大美女開口:「沒想到蘭夫人還記得我這個小人物。」
「……」
「這應該是我們第四次見面了吧。」羽衣花水翹起嘴,思索著微笑起來,「第一次是在溫泉別館里。」
「……」原來第一次偷襲也是她。
白蘭頑強地振作起來,同樣彎起眼微笑:「是嗎,那真是好巧啊。」
「呵呵,是啊。」羽衣花水點點頭,不知想到什麼笑得更開心了,「看來你註定要死在我手上。」
白蘭臉上無懈可擊的笑容稍微僵了僵。
見狀,羽衣花水笑得更加花枝亂顫,一頭白色的齊耳短髮輕輕晃動,看上去柔軟而嫵媚。
可惜白蘭的性向非常筆直,就算她是個同,在面對一個即將要殺死自己的美女時也會直起來。
羽衣花水笑夠了,手一松,讓白蘭啪嘰一下落在地上。
白蘭被她摔得尾骨發麻,後背劇痛,但是輸人不輸陣,索性坐在地上,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衣襟和頭髮,然後仰起頭冷靜地詢問:「你打算怎麼殺死我?」
白髮藍眼的女人終於露出自己冰冷的獠牙,望著白蘭的亮藍色瞳孔里閃動著明晃晃的殺意,宛如一把淬了毒的刀:「不如砍下你的頭,寄給大名如何?」
話音未落,又有兩道人影嗖嗖落在羽衣花水身後:
「首領。」
「族長!」
羽衣花水瞥了眼白蘭,側頭看向同樣白髮藍眼的兩名忍者,他們一個臉色慘白,另一個額頭上有滾大的汗珠,正呼哧呼哧穿著粗氣,眼中驚懼未平。
白蘭輕輕動了動鼻子,嗅到一股濃厚的血腥味,是從那個臉色慘白的忍者身上傳來的。果然他剛喊了句首領,人就向前倒下了,背後有一個手掌大小的窟窿,透過模糊的血肉還能看見胸膛里破損的心臟。
趁著羽衣花水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白蘭的手指稍微挪動了一下,從平放在地面上悄悄貼在了大腿邊。今天她穿了一件改良版的和服,下擺很松,便於運動,外表上看不出來,但實際在靠近大腿外側的地方,白蘭偷偷綁了一支苦無。
這還是她從結衣身上學到的靈感,苦無扁平,緊貼著腿部,竟然沒被羽衣花水看出來。
指尖隔著布料碰到冰冷的硬鐵,這讓白蘭稍微安心了點。
不過沒等她想好接下來該怎麼辦,被手下死亡激怒的羽衣花水冷笑一聲,一個轉身扯住白蘭的頭髮,強制性地半拎著她,讓她不得不後仰起脖子,露出光滑白皙的頸部。
羽衣花水居高臨下地盯著白蘭,手指向腰后一抹,一根苦無便被她握在手中。
鋒利的刃邊反射出一線冷光,那光在白蘭眼中輕輕揚起,在半空中停了停,然後,猛地落下!
「叮——」
鋼鐵清脆的撞擊聲響起,塵土飛揚中,有人悶哼一聲,剛剛轉淡的血腥味又猛地變濃。
白蘭打了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一道疾風,緊握著一把苦無半跪在地上。
這時候的她萬分狼狽,白底紫丁香的和服沾滿泥土,衣襟凌亂地敞開,露出裡面潔白的單衣。衣服的下擺剛才匆忙中被她直接撕裂,現在裂開一條大口,露出光滑卻同樣沾滿灰塵泥土的大腿,原本及肩的頭髮現在有一半都被削斷到耳根,剩下一半凌亂不堪地垂在肩頭,銀色的髮絲閃閃發亮。
同樣亮得驚人的還有她那雙狐狸一樣的眼睛,透紫如琉璃的眼珠一錯不錯地緊盯著羽衣花水,那兇狠陰冷的眼神比起狐狸倒更像是某種毒蛇。
羽衣花水吃吃笑了起來。
不顧還在滴血的手掌,她笑得微微彎下了腰,甚至直接用那隻受傷的手撐在膝蓋上,彷彿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並不存在。一大片血跡迅速在她的膝蓋上蔓延開,宛如幾朵迅速盛開的赤紅色椿花。
白蘭一言不發,漠然握著苦無瞧著她,同時留意著身後那名男性忍者的呼吸聲——比起剛才,對方的喘息聲更重了,顯然在這之前也受了不輕的傷。
可惜,傷歸傷,卻沒死。要不是他及時攔住白蘭,後者此時早已划傷羽衣花水逃之夭夭。
羽衣花水停住了笑,直起身,望著白蘭似笑非笑地稱讚:「真了不起,蘭夫人只是個普通人吧?不過在宇智波呆了兩三個月就能有這種水平。真了不起。」
她一連用了兩個真了不起表達她對白蘭的欣賞,不過沒等這種欣賞傳遞過去,她又話鋒一轉冷笑道:「可惜……再了不起,你也就是個普通人。」她抬起雙手,故意用極其緩慢,連白蘭也能看得清的動作結起手印。
巳-未-申-亥……
還沒結完,白蘭瞳孔一縮,已然明白這是什麼忍術的手印了。她雖然沒有查克拉,也不曾系統學習過任何忍術,但對於宇智波一族最引以為豪的火遁還是有所了解的,而對於火遁中最基本的豪火球之術結印,斑也曾在她的請求下給她展示過。
羽衣花水想用這個術殺了她,用心昭然若揭。若是千野雄樹看見被火遁燒得焦黑的自己的屍體,一定會勃然大怒,降罪於宇智波一族,到時候就算宇智波泉奈再有幾張嘴也說不清。
看來把自己擄出來,羽衣一族已是籌謀已久。
這些念頭迅速在白蘭腦中轉了個遍,她已經知道對方的目的,大腦也迅速給出好幾種對應的方案。
然而,這些方案無一例外都有一個前提——她能活下來。
如果白蘭不能從羽衣花水手下逃走,任何方案都毫無意義。
從羽衣花水手下逃走,這個命題還真是困難啊,尤其是在還有另外一個羽衣忍者的情況下。
白蘭深吸一口氣,手指輕抬已經準備握上胸口的時空穿梭機。
就在這時,羽衣花水的結印也走到了盡頭。
艷麗的女忍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像是已經看見白蘭凄慘的死亡。
白蘭也挑起嘴角,露出一抹諷笑,握緊脖子上的十字架掛墜。她身後的羽衣忍者喘息聲更加沉重巨大,恍若烏雲中的滾滾悶雷。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放慢了腳步,所有的動作都進入慢放鏡頭。羽衣花水那兩片薄薄的紅唇緩緩開合,上嘴唇輕輕碰上下嘴唇,從兩排潔白貝齒間吐出的是死亡之音:
「火遁.豪火——」
「豪火龍術!」
一聲低喝,白蘭垂下了手,露出一個放鬆的笑容,兩道猩紅的火焰從她身前身後呼嘯而過,照亮了她的臉頰和背後。然而就是這麼近在咫尺的距離,卻沒有傷害到她分毫。
白蘭抬起眼,放鬆的瞬間,腿腳發麻,跌坐在地上。但她卻壓根不在意發麻的雙腿,只衝著落在她面前的青年彎眼微笑:「斑先生你終於來啦。」
千野雄樹派來的侍女就是在這個時候來邀請白蘭的。
說老實話,要不是對千手柱間實在好奇,白蘭才不願起身。這次全憑著那股壓抑不住的好奇心,白蘭懶洋洋吃完最後一瓣橘子,站起身讓其他侍女給自己換好衣服,跟上那位女官匆匆前往。
到的時候,千野雄樹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一張小木桌安置在檐廊下,桌子旁放著一個小火爐,黃色的火苗跳動,咕嘟咕嘟煮著一壺酒,兩盞酒杯分別放在桌子兩邊,另有一小碟魚乾。
千野雄樹穿著冬衣坐在木桌旁,正和另一名跪坐在他身邊的男人說著話。
那人的位置正好背對著白蘭,讓她一時看不見正臉。只從背影看,寬肩窄腰,衣著單薄,一頭漆黑順滑的長發堪比女子,只是那身沉穩厚重如山嶽的氣質,怎麼也不會讓人誤會對方的性別。
白蘭心中微微一動,立刻想到了千手柱間。
果然,千野雄樹看見白蘭,眼睛一亮,立刻停下話頭,招手讓她過去,口中道:「小蘭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柱間嗎?柱間,這是小蘭。」
千手柱間回頭,看見一名白髮少女穿著外白里紅的光潔華服,衣服的下擺和袖口綉著赤紅色的椿花,花朵密密匝匝向上堆砌,由密到疏,最後化為散開化為無數花瓣旋轉著而上,包裹住少女清瘦的身形。
她整個人就彷彿站在花海中,幾欲乘風而去,然而萬千嬌花都比不上她一人光華萬丈,照亮整個世界。
他曾見過不少漂亮的女子,卻從未見過一個能有如此美貌的少女。
細長的狐狸眼微微彎起,紫色的瞳孔里光華流轉,眼波流動,幾縷銀白色的碎發從耳鬢垂下,貼合著輪廓完美的臉頰。紅潤的薄唇微微上翹,似笑非笑中透著戲謔。
直到看到真人,千手柱間才了悟為何宇智波斑能被一個普通人迷得神魂顛倒。
可惜對方是火之國大名的側室,而且……很難說她對斑是真心。
想到這裡,千手柱間的目光沉了沉,鄭重其事地向少女行禮:「蘭夫人。」
白蘭倒是沒想到千手柱間真人是長這樣的,怎麼說呢……單論長相是絕對比不上斑先生的,但是勝在氣質出眾,目光沉穩包容。
這樣的人通常來說比不上斑先生招異性喜歡,但是卻更老少皆宜,是無論男女都會自動產生好感的類型。
瞥一眼笑眯眯的千野雄樹,白蘭嘴角上揚了幾度:「叫我小蘭就好。早聽說柱間大人的大名啦,斑先生和女官侍女們都提過你好幾次了。」
提到宇智波斑的名字的確有用,千手柱間的目光溫和許多,臉上也多了不少笑意:「斑說我什麼了?」
白蘭沉默了一瞬,想起宇智波斑提起千手柱間某個名為木界降臨忍術時的咬牙切齒,隨後笑著回答:「斑先生說柱間大人是他最重視的對手呢。」
「……的確像是斑說的話。」千手柱間摸了摸鼻子,笑了笑。
這時候,千野雄樹沖白蘭招了招手:「小蘭,來。」
待白蘭走過去,倚著他坐下后,他握住白蘭的手,笑容滿面對千手柱間道:「那就拜託柱間了。」
「這是我該做的。」千手柱間起身,走下檐廊,朝院子里的一株櫻花樹走去。
這棵櫻花樹應有上百年的樹齡,樹榦粗壯,最粗的地方需要三人才能合抱得過來。春天盛開時想必華美壯觀,只是如今到了冬季,已是枝葉盡脫,唯有乾枯的枝丫佔據了但半個院子的上空。此時在冷清細雪的襯托下,深色的樹榦更顯得實際沉沉。
其實不光是櫻樹如此,庭院中的其他植物同樣。就連四季常青的品種,相較於春夏秋三季時,顏色也多了幾分灰暗。
萬物枯敗,這本是季節常態,偏偏因為白蘭的一句話,大名便請來千手柱間,一定要春天開放的櫻花現在開放。
不僅侍女和各院夫人直犯嘀咕,千手柱間本人都有些懵逼。
就為這種小事,大名特意下了一個A級任務?
只能說真不愧是火之國大名,就是財大氣粗。
思索間千手柱間已站在櫻花樹下。萬眾矚目中,他舉起手,將手掌從五指到掌心都嚴絲合縫地貼在樹榦上。
也不見他結手印,或是聽見他出聲,轉瞬間,伴隨著身後侍女們的驚呼,奇迹發生了。
乾枯的枝頭綻開一點綠色,這點新綠在冬季灰敗的庭院里異常顯眼,也被眾人最先發現。
先是一點綠意,隨後兩點,三點……無數點新芽轉眼長滿每一根枝頭。
剛才還零星的小雪不知不覺間有了變大的趨勢。
雪花變大,更加密集,紛紛揚揚落下,不少白色落在千手柱間的頭髮上、落在他肩頭的皮甲上。
白蘭只能看見他的背影,見他仰起頭,她也不自覺抬頭,順著他的視線把目光投向天空。
彎成兩彎月牙的狐狸眼慢慢睜大,露出一雙透紫的眼瞳,雪白濃密的睫毛恍若白雪堆積在眼瞼上,連慣常的笑容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而這時誰也顧不上注意到白蘭臉上的驚詫,因為他們都是如此。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睛,不少人還失態地張大嘴巴,驚呼出聲。
那棵剛才還光禿禿的櫻花樹,此時已是滿枝頭如雲如霧的粉白色,無數細小的花朵擁擁擠擠、熱熱鬧鬧地盛開,細看下無一花骨朵,全是五瓣張開,最是盛大的模樣。
天空亦如之前的灰暗,甚至更加陰沉了幾分,但是一株盛放的櫻花樹撐滿半個庭院,遮蔽了大半個天空,於是灰色不再是灰色,一切都化為了幾乎在發著光的粉色。
雪花還在飄落,合著幾點飄落的花瓣緩緩墜下。
白蘭忍不住伸出手,接住那朵既是雪花又是花瓣的粉色,手心裡一朵小小的五瓣花靜靜盛開,花心裡點著一點晶白。手掌心的熱度很快便融化了白雪,留下一滴水珠睡在花心裡。
一陣寒風吹過,盛開到極致的染井吉野櫻開始陸續墜落,一時間滿頭花雨紛紛揚揚灑下,滿眼的粉白色,已是分不清那裡是雪,那裡是花。
真是名副其實的櫻吹雪。
白蘭緩緩呼出一口長氣,放下手扭頭看向櫻花樹下的千手柱間。他依舊一臉平靜,彷彿這點壯舉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對上白蘭的視線,千手柱間笑了笑。
白蘭也笑了笑,張口對他無聲說道:「忍者真是了不起啊。」
看懂了白蘭的口型,千手柱間又笑了,再次抬起頭,和眾人一起欣賞著舉世無雙的美景。
一樹的櫻花,就算是凋落也不是立刻就能凋盡的,最初的震撼過去后,眾人紛紛回過神,開始稱頌起千手柱間的強大,更有一些有才情的女官吟誦起有關櫻花的詩句來。
什麼都拿手的白蘭終於碰上了難題,雖然她跟小正學會了日語,但不代表她有興緻把俳句漢詩也學會,可以說對於這種R國的古典文學,她是一竅不通也不想通一竅。
可惜她不會,不代表著別人會放過她,在場的人里除了千手柱間幸免於難,剩下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念了幾句應景的句子,千野雄樹更是念完之後期待地望向白蘭。
白蘭開始還想三言兩語糊弄過去,結果其他侍女紛紛不答應,硬是要她說上一句。
白蘭臉上的微笑僵了僵,瞪了眼在一旁看她熱鬧的千野雄樹和千手柱間,正當為難之時,忽然想起偶然間讀過的句子,因為那俳句太過奇怪,反倒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樹下魚肉絲,菜湯上。飄落櫻花瓣。」*
念出來之後,白蘭已做好被人哄堂大笑的準備,沒想到所有人一致叫好,千野雄樹更是喊人要把這句話記下來,說是今日最佳。
白蘭掃了一圈,發現除了她自己也只有千手柱間一臉震驚,似乎完全不能理解這句話好在哪裡。
正巧白蘭也不能理解,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突然覺得彼此的關係拉近了許多。
白蘭看向千野雄樹。所以他才感到於心有愧,面對妹妹的逼迫沉默不語么?千野雄樹應該知道自己妹妹真正喜歡的人是誰吧。
最終,心懷愧疚的千野雄樹不得不妥協——他再不妥協,明美都要把什麼話都說出口了——答應讓白蘭作為大名使者,前去參加木葉的建成典禮,歸期未定。
不管過程如何,千野明美這樣一鬧倒是幫了白蘭的忙,最後那個歸期未定,更是深得她心。
然而她滿意了,千野雄樹卻非常不痛快,不僅不痛快,甚至可以稱得上暴怒。
晚上千野明美過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外表冷若冰霜內里孕育著滔天怒火的哥哥。七年前的她或許會害怕,會後悔,但是如今,她卻是一點也不。
不僅不後悔,反而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親愛的哥哥,見到久別的妹妹你就是這個反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