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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戀上疊三角

  忍足侑士在心裡把小松尚隆這個名字一來二去的比劃了好幾遍, 不知道是不是無形中戴上了自我美化的濾鏡,居然覺得這名字很好聽!


  琢磨了半天后, 他才陡然反應過來,一直在吹毛求疵的跡部大少爺, 似乎已經沉默很久了。


  他心裡有事,面色深沉的轉過頭去一看, 呵,大少爺的臉更黑!

  為啥?


  ——因為屏風上那個人, 長得太像鈴木園子了!

  可能是跡部景吾見真人的機會少,反而是看到照片的機會多多, 比起3D的, 他對2D的形象更加熟悉,幾乎在看到的一瞬間就篤定了畫里這人是誰。


  忍足侑士讓這超凡脫俗的黑臉嚇了一跳,反而先扔下了自己的疑惑,改去安慰他:「你……什麼情況?」


  跡部面無表情的橫了他一眼, 那溫度,生生冷的忍足一哆嗦。


  「這個,一定要拍下來。」


  忍足:「哈?」


  跡部景吾的聲音幾乎是壓在嗓子里的, 眉頭皺的死緊, 一邊搖頭一邊道:「這種男人為寵愛的女人專門做的東西,本身就很……」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刻意掠過這個話題后, 繼續道:「而且畫的圖上穿的衣服太隨意, 作為閨房之物, 狎昵意味太重,無論畫里那個女人本身什麼來頭,她畢竟長著一張鈴木家女兒的臉。」


  要是被些心存它意的人拍下來,額外做些什麼不好言說的事——哪怕不做,比如一個土大款,把這玩意兒買下來后,送給了自己外圍出身的嫩模小情人——那鈴木家大小姐的臉上,也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這就等於舉著個屎盆子隨時準備往鈴木的頭上扣!


  忍足聽到這裡,情不自禁的哇撒了一聲,心想跡部終於有一點表現的像是正在暗戀中的男人了:

  比如不論看誰,都像長著暗戀對象的臉!


  然而鈴木園子這個名字確實有些敏感,他心裡槽吐到一半,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三天前,在訓練基地那匆匆一眼看到的那個側影——


  他當時是真的覺得像,才會下意識追上去拉住鈴木園子的


  至於現在……


  再仔細看看屏幕上放大了十多倍圖像,那少女懶洋洋的趴在窗檯前,姿態卻怡然的格外婀娜,和鈴木園子那一言不合就表情包的面部畫風,確實不怎麼對的上。


  但跡部似乎認定了話里這人就是鈴木。


  真的像嗎,忍足侑士和鈴木畢竟不熟,但此時此刻再想想,三天前那次偶遇,鈴木園子看著他的眼神,確實不太正常。


  想到這裡,忍足少年不由的心跳加速:如果轉世輪迴是真的,他腦子裡殘存的那些畫面,真的是他上輩子作為城主的記憶……


  ——那說不定城主夫人也轉世了呢?


  ——說不定對方還真就記得的比他多,想起來的比他早呢!


  但她如果記得,又為什麼不直接和自己表示表示呢?


  鈴木家和忍足家又沒仇,想定娃娃親都不是不能操作的。


  忍足君百轉千回琢磨了一長串,末了想:也可能必須得長到一定年紀,才會恢復些記憶,鈴木園子比他大了一歲多,所以想起來的比他早。


  然後忍足靈光一閃,說起來當初要和忍足聯姻這個事,確實是鈴木家主動提出來的!

  難道……


  不對,他又想:這個事情不好說,因為當時鈴木家指名要娶的,是他堂弟忍足謙也。


  藏藍色頭髮的眼睛少年原地深呼吸三次,心說必須冷靜一下了!


  因為這個亡國夫妻的故事比較符合他的審美觀,自己其實已經想要相信它了,所以潛意識裡才會一直找證據,反過來說服自己。


  這時候思考是不靠譜的,忍足侑士冷靜道:這通分析其實連證據都沒有,他覺得屏風和公主像這點不提,說屏風裡那人長得和鈴木家的女兒一樣,分明就是小景戴上濾鏡后的一廂情願。


  到底是不是一張臉,還不一定呢!


  想通之後他迅速回神,而此時,這面屏風的拍賣已經進行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忍足觀察了一下,除了跡部,隔壁的隔壁,似乎還有另一個人很執著的在舉牌,幾乎是和跡部大少爺比著叫價。


  底價都翻了一倍多了,還沒見停。


  到了這會兒,價錢已經高的不太正常了,這個價錢跡部倒不是不能花,而是無緣無故花了這麼大一筆,不好跟家裡的長輩解釋。


  眼見叫價塵埃落定,那面屏風,幾乎是在一錘定音的下一秒,就被蓋上帘布,抬進了的那位買家的包廂。


  「侑士,跟我走。」


  忍足:……


  忍足:「幹嘛去?」


  跡部嘆了口氣,說:「不管買家是誰,都得去勸一下,他最好把東西送去鈴木家報銷,這樣面子上好看不說,還能落下個人情,不然拿給不該用的人用了,曝出來可能要有麻煩。」


  忍足原本想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話出口前心頭一動,既然小景篤定說像,那不如親眼去看看。


  他想了想:「行吧。」


  這種(不太合法)的私人拍賣會,最注重客人的個人隱私,買主的身份原本是不太好打聽的,所幸那位買主倒是大方的很,收貨的時候連個面具都沒戴,大大方方的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是西門總二郎。


  這位茶道世界出身的當主,語氣和外表一樣溫文(內在怎麼樣不好說),但交流起來讓人十分舒適,他坐在包廂內的軟椅上,無可奈何的笑著向兩位來訪者解釋了起來。


  「雖然現在不太計較這種東西了,但某些觀念依舊存在著,這玩意兒狎昵意味太重,被別的男人買走了,終歸不好。」


  「不論是自用還是送人,園子臉上總是不好看的,」說到這裡,他突兀的頓了頓,臉上禮貌性的笑意突然變得真切了些:「既然這樣,不如就讓我就多事一回,買回去送給她本人算了。」


  案幾另一邊,跡部景吾無聲的張了張口,沒說話。


  他本來也是這個意思,何況他連做這件事的立場都沒有——鈴木和跡部甚至不是合作夥伴,嚴格意義上來說,跡部證券和道明寺家比較接近。


  這種事情,由西門總二郎這個前未婚夫來做,反而順理成章。


  碰上這種事時肯多提示一句,在西門眼裡,跡部景吾這位學弟的人品可以說是十分優秀了,原本想順勢聊上兩句,畢竟年齡差也不過三四歲,少年時期雖然差異巨大,但將來踏入商場后,他們基本可以算作是一代人,多交流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恰逢這個檔口,西門的眼角掃過立在一旁的屏風,和跡部同來的忍足君獃獃的立在畫前,明明沒有做什麼,從那個背影溢出來的氣場,意外的讓他情不自禁皺起了眉頭。


  「忍足君……是覺得哪裡不對嗎?」


  「唉?」


  怔愣著回了神的忍足君,下意識覺得這句話的口氣有哪裡不對,他這種口頭肉食系,對貨真價實的肉食系男子本來就那麼有點點抵觸,所幸此時本能還在,應對的居然很是得當。


  他看似無意的感嘆說:「我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剛才小景就說,屏風上的這位女士看起來很像鈴木小姐,但我看了半天,居然沒什麼感覺,」忍足頓了頓,壓下不自覺的心跳加速,說:「可能是並怎麼不熟悉吧,但要是兩個人真的長的一樣——那就太神奇了!」


  「五百年前的人,和現在的人,一樣?」


  隨著他的話,西門也自然而然的看向了屏風,末了勾起嘴角,說:「這可能就是熟悉程度造成的差異吧,至於為什麼會像,現在不是也常有百多年前的人留下的照片,和現代的某個名人長得一樣嗎?」


  「總歸是可以從生物學的角度解釋的。」


  「哪怕科學解釋不了,」西門突然低頭笑了笑,打趣道:「也說不定,這正好就是園子的前世呢?」


  他兀自笑了一會兒,又抬頭去看那面屏風,透亮的眼神慢慢沉寂下來,笑意雖然不變,卻慢慢浮現出些無可奈何來。


  「那傢伙還真是哪輩子都能投一副好胎啊,從來就不適合吃苦呢。」


  說到這裡,聲音低的幾乎變成了呢喃,寵溺和嫌棄並存:「……就她那個樣子,哪裡有點公主像了?」


  ——飯量挺大,吃東西的動作還凶,禮儀明明學過挺久,但是大多數時間懶的用,有火一定要立刻發出來,苦惱了也不在意形象,一言不合就拿腦袋磕桌子,硬生生和自己過不去。


  說話也沒頭沒腦的,雖然看過不少書,卻沒培養出什麼高雅的愛好,明明泡茶的手藝都可以出師了,在西門家的長輩們面前也很能端得起架子。


  但只要不是在西門家,她寧願喝街邊灌裝的烏龍茶,都願意專門動個手。


  哦,不對。


  西門總二郎幾乎是頭疼的苦笑著想:比起灌裝烏龍茶,她喝碳酸飲料或是果汁的頻率要高的多,畢竟看她對甜食轟轟烈烈的愛意,也不像是會愛喝茶的人。


  在沒有興趣支撐的情況下,當初還能學那麼用心,還真是難為她了,那種認真的樣子,想來真是太少見了。


  另外,園子似乎只有和他一起出門時會喝茶,和小蘭出去玩時,返在社交網路的照片都是甜飲品。


  哇撒,西門好笑想,所以那個時候,鈴木大小姐其實是在遷就著我的嗎?

  時隔了整整三年,居然後知后覺的發現,對方當年還曾經體貼過他……


  怎麼說呢,西門摸了摸屏風中少女畫像耳後部分光潔的皮膚,玉器作的「皮膚」帶著股冰涼的肉感。


  有人天生善解人意,給你一百分的周全,也能給別人一樣的。


  兩相對比,好也好的溫溫吞吞。


  而有的人,天生就缺了「體貼別人」這根弦,整個人就是個大寫的「自我」,哪怕卯足了勁,也只能注意到某些邊邊角角,對人好,也好的格外蹩腳。


  這要打個分,最多也就十分。


  ——因為對象是那個性格「園子」,這種飲料上的微小注意換到別人身上,可能連十分值不得的遷就,現在想來,居然是很稀有並珍貴的。


  這樣不行啊西門總二郎。


  越想像,就會把那個影子補全的越完美,人的記憶是會騙人的——原本五十分的喜歡,因為乍然分開的不甘心,被或真或假的推到了及格,又因為求不得而慢慢發酵。


  明明當初決定訂婚的時候,他還在抱怨鈴木家的傻姑娘毛病多。


  哪怕剛分手那段時間,他滿是不甘心的下定決心,總要重新把她圈回來,但也清楚的記得,那是個不走心的二百五,他當時雖然衝勁滿滿,但做好的、卻是包容園子一切壞毛病的心理準備。


  已經有無數人證明了,婚姻和戀愛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正式結婚之後的零相處,是消磨感情的大殺器。


  ——但對現在的西門總二郎來說,關於鈴木園子的印象,早就在他的反覆回憶下,被挖掘的過於乾淨了。


  記憶中映著她身影的畫面一再被美化,以至於到了現在,在想起那個「煩人」的傢伙時,原先的那些對應【壞毛病】和【優點】,居然都進化成了【不太可愛的點】和【很可愛的點】。


  再這麼拖下去,西門陡然想起兩個多月前在餐廳的那次驚鴻一瞥時,自己見到她懵懂的站在那裡,就忍不住要對她笑一笑的情境,生無可戀的想:再是這麼拖下去,他對園子的感情,真的就要變成蠢的最無可救藥的那種愛情了。


  ——我下一次再看到鈴木家那個傻姑娘,可能真的會在理智打招呼之前,情不自禁的先上去抱她一把。


  =====

  第二天下午,鈴木家的傻姑娘正窩在家裡看資料。


  ——就是那些被篩選來體檢的優秀少年們的資料。


  在她(勉強算是)完成了露面任務之後,老大爺們假公濟私給她黑箱的。


  畢竟第三代還要出生,她大鈴木家還差一枚優秀的精|子。


  論資質,最起碼得是個天才。


  說起來……


  園子翻著資料研究了半天,可能是德累斯頓石板真的有什麼催化作用,有名有姓的天才一波一波的,普通的精英選手,居然連個酷炫的綽號都混不上!


  她好不容易翻到當間,好巧不巧的翻到了大舅子忍足侑士,這是個把【天才】稱號寫進人設里的人,但她畢竟和忍足家的弟弟相過親,給人家起的綽號都是大舅子這個倫理以為頗重的類型,研究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飛速翻過這頁沒多久,青春學園的檔案夾里又冒出一個把【天才】寫進設定里的優秀選手。


  不二周助。


  棕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證件照而已,居然還挺好看的……


  不對!


  鈴木園子腦內靈光乍現,瞬間夢回三個月前:這人我見過!

  這不那誰嗎,她一時想不起來名字:就是遊樂園生死攸關的那一天,大方藉手機給我的那個!

  對哦,園子一併想起來的還有另外一件事:她當時似乎跟人家許諾,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要還十個手機給他來著。


  她,貌似把這事忘了?


  於是她可自然的一低頭,划拉到頁尾看了下家庭地址,淡定的拿起旁邊的呼叫器,call管家爺爺趕緊給XX街區XX號不二宅快遞十個手機。


  管家爺爺年齡比鈴木大伯還大點,大部分時間是不幹雜活的,管起事來有時候比園子本人都靠譜。


  老人家知道她這一早上蹲屋裡翻資料,為的就是給未來的小少爺\\小小姐,選個優秀的爹,心說大半天沒見動靜,還以為園子小姐又忙著忙著打起了遊戲,沒想到居然堅持下來了,一直在干正事!

  不二周助君嗎?


  難道第一備選目標就是這個?

  ——雖然(相精子)這事本質算是交易,但簡單粗暴送十個手機什麼的,真的不會被正常人直接拉黑嗎?


  管家一大把的年紀了,兢兢業業全是為了鈴木家,當即決定為二小姐查漏補缺:他要親自去不二家送貨,順便就近觀察一下這個對象靠不靠譜!

  要是靠譜,就算使勁渾身解數,他也要幫園子小姐加把勁,把十個好感度手機暴擊出的負好感度,給它拉回正軌!

  於是老管家選了隊低調奢華有內涵的豪車,大搖大擺的就去了。


  一個小時后,不二宅所在的XX街區XX道路口。


  街坊鄰居三三兩兩的圍在周圍,當間四輛鋥光瓦亮的豪車,八個帶著黑墨鏡的彪形大漢面無表情的站在一個白髮老頭身後。


  那老頭枯瘦的像是一根竹竿,但腰背也和竹竿一樣直的厲害,單邊的眼鏡垂著鏈子,胸前的口袋裡整整齊齊的碼著一條方巾。


  老頭兩步走到不二宅的大門前,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不知在考慮什麼,半天了愣是沒敲門。


  管家阿公:院子的草坪很整潔,花草的種類雖然單調,但分部的很有情調,看起來是很有生活情趣的一家人……


  「請問——」


  還未變聲的少年音游移不定的在老人耳邊響起,管家慢條斯理側過頭來,正看到一個面色憂鬱的不二君。


  「哦,是不二裕太君嗎?」


  裕太叫他問的一愣,茫然的揉了揉後腦勺:「您……認識我嗎?」


  「談不上認識。」


  管家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此行的目的其實是拜訪您的兄長——」


  「唉!?」


  不二裕太下意識做了個防備的姿態:「你們……找他有什麼事嗎?」


  管家先生好笑的看著少年人直白的感情流露,淡定的從保鏢先生手上接過一個大盒子,禮貌的遞到了少年人手邊。


  「這是我家小姐給不二周助君準備的見面禮物,請您不吝收下。」


  不二裕太:……


  不二裕太:未來大嫂上門了?

  =====

  十分鐘后,不二宅內。


  ——講道理,要不是弟弟捧著是個手機進門,不二周助根本就沒想起來當初在遊樂場那匆匆的一面。


  日行一善而已,真的有地藏王會惦記著報恩嗎?


  想到這裡,不二君抬眼看向窗外,那四輛車還首尾相連的停在借口,礙事程度和官方路障不相上下。


  在看眼前沙發上這老頭(大部分時間,不二是不會用這種辭彙來稱呼一位老人家),但這位老人家的態度……


  怎麼說呢。


  先是十分挑剔,他每說一個詞,都似乎被這老頭從裡到外解剖了一遍,後來似乎是十分滿意,態度又莫名變得十分和善,連稱呼都不知不覺的從【不二周助君】變成了【周助少爺】。


  ——管家主要考慮到他可能會變成第三代鈴木的爹,態度還是要的。


  總而言之,在不明所以的不二周助看來,眼前的畫面,約等於一頭撲面而來的霧水,這老先生明明看起來像是位有教養的紳士,態度卻親切的不可理喻,整個人殷勤的如同一個嘴角長了痣的媒婆。


  媒婆還鍥而不捨想讓他收下十台一模一樣的手機。


  不二覺得他收不下手。


  這位老先生的態度,讓他覺得這玩意兒彷彿就是一張賣身契,前腳收下了,後腳就得付出人身自由。


  「您……是不滿意這些禮物嗎?」


  「不不不,」不二君連眼睛都睜開了:「我只是覺得受之有愧,畢竟當初只是順手幫忙而已,我並不在意是否被感謝。」


  管家老頭一聽:哦豁,這位不二君和園子小姐之間,居然還有前情提要?

  那倒不怪園子小姐會選中他呢……


  想到這裡,他看著堅定的不二君(不要謝禮,證明他不受金錢腐蝕),感覺越發滿意了。


  那邊廂,堅定的不二卷險些就要讓他看毛了。


  「這樣吧。」


  不二周助想了想,溫和的提議道:「我知道您也是職責所在,能讓我直接和那位,嗯,園子小姐交流一下嗎?」


  就他淺薄的記憶來看,鈴木小姐本人還是挺能聽得進人話的。


  管家爺爺一聽這話,當時就愣住了。


  「您居然是這麼想的嗎?」


  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是的呢!」


  「那好吧,」老紳士像是斟酌了些什麼,終於從內衣袋裡抽出了台特製的電話,撥通了本宅里專屬於園子小姐的呼叫頻道。


  「喂?」


  「是我,大小姐。」


  「哦,有事嗎?」


  「事實上,有的。」


  園子心說送個謝禮罷了,一來一去的事,麻利點連喝杯茶的手續都能省了,哪來的麻煩事還要額外打電話?

  「因為我並不知道的原因,不二周助先生他……似乎十分抗拒您選擇的禮物。」


  說到這裡,老人家莫名想起了自家小姐坎坷的情路,險些當場哽咽出聲,「他認為我並不能真切的傳達雙方的意思,要求和您面對面交流,您,同意嗎?」


  鈴木園子:……


  鈴木園子:面談?這個叫不二周助的是想幹啥?

  另一邊。


  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我不是,我沒有,我就想和明白人通個電話,搞清楚這是什麼狀況而已!


  然而鈴木家的自我為中心並神邏輯大概是祖傳的,還會間歇性傳染。


  鈴木小姐雖然一臉懵逼,但潛意識裡認定了不二是個好人,心說這人找他可能真的有啥事要說,來就來唄。


  鈴木管家受命之後更是乾脆利落,抬手就要請不二周助少爺出門上車。


  不二裕太圍觀這半天,到了現在,總算覺得自己看懂了個大概。


  ——他哥……這是要被綁架了啊!


  =====

  又是一個小時之後,鋥光瓦亮的車隊返回了鈴木宅。


  一連過了四道大門,彷彿直接開進了一座深山,窗外劃過了兩片面積頗為可觀的小樹林后,不二周助終於面無表情的站在了鈴木家主宅的大門前。


  總覺得住在大到這麼浮誇的房子的里人,普通話說不太通這件事,也挺能理解。


  ——他已經記不太清這位小姐的具體長相了,畢竟當初的印象只是個看起來蠻有趣的普通路人而已。


  說是久別重逢,其實是初次見面。


  鈴木園子小姐穿著一身花里胡哨的居家服,身上披了條一看就特別毛絨的毯子(和空調房的畫風一點都不搭),偌大的房間里扔了一地的枕頭,五花八門的像是奇幻電影里的糖果屋,她蹲在糖果堆裡頭,用同樣很陌生的眼神看向他。


  「你……找我有事?」


  不二心說明明是你找的事,下意識一掃她面前的桌面,層層疊疊的擺滿了資料。


  因為知道有當事人要來,園子掛了電話后就把假公濟私來的檢查檔案收了起來,反正需要她處理的破事有一堆,總歸不缺文件看。


  尤其現在這個檔口,她和衛宮切嗣的婚禮已經慢慢提上了日程,別的不用管,禮服之類的,總要她自己把個關。


  不二原本並沒有刻意侵犯人家隱私的意思,但這禮服是常陸院家那位夫人定製設計的,設計圖的尺幅和真人差不了彷彿,掛在那跟副裝飾畫似的,顏色鮮艷,抓眼的很。


  這種情況,假裝看不見倒像是故意避諱了……


  於是不二君想了想,還是順其自然的詢問說:「你是要結婚了嗎?」


  「嗯啊。」


  鈴木小姐可自然的接入了他的聊天頻道,還挺得意的反問了句:「好看不?」


  不二君本著欣賞的心態仔細看了看,點頭稱讚道:「確實很好看。」


  鈴木小姐頓時就得意了起來,不二無形間似乎在她頭頂,看到了一雙豎起來亂搖的貓耳朵。


  「其實新郎裝也可好看了呢!」


  說罷,她就從資料堆里又抽出了一副捲軸(對,常陸院夫人是用捲軸畫的圖),可驕傲的打開來跟他炫耀。


  「你看看這個配套的外搭,據說是從某副世界名畫上得到的靈感,雖然是西式的畫風,但是在我要求的禮服款式合在一起,居然一點違和感都沒有!太厲害了!」


  不二周助想了想:「確實很厲害。」


  園子嘖嘖有聲的感慨了半天,突然回神,就很好奇的轉頭問他:「你找我到底什麼事啊,居然不嫌麻煩專門跑了一趟,是出事了需要我幫忙嗎?」


  園子想,就算為了當初那一份露水情緣(…),只要不是特別麻煩的事,她也是可以幫一幫的。


  然而不二周助和她幾乎是對臉疑惑——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攜裹著到這來了。


  不過:「沒什麼大事,不過你的行為確實給我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園子:「哈?」


  不二:「比如你送的手機——我知道那是你當初許諾過的——但我當時只當那是個玩笑,我們家並沒有足夠的成員,能合理的消化掉這些物品。」


  「再比如你送手機時的那個陣仗……」


  他絞盡腦汁下,終於想出了個差不多的形容詞:「很容易讓鄰居們誤會我和社會人士間,產生了某些不和諧的交往。」


  鈴木園子恍然大悟。


  「你家鄰居覺得我包養你?」


  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這麼說也行吧。」


  鈴木小姐神色不明的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頭。


  「那就算了吧。」


  她簡直出乎不二預料的好交流:「不想要的話,直接把東西留下好了,對外不好交代,就說你見義勇為救了我,我們家專門上門感謝。」


  「你要是覺得街坊四鄰之間不方便一一解釋,我們選個日子,在報紙上登個感謝信……你看行嗎?」


  「要是報紙不夠直觀,選個電視節目呢?」


  不二突然感覺到了那麼點「受寵若驚」。


  ——這樣看來,鈴木小姐居然只是個邏輯有點奇怪、但還能交流的路人!

  倒是那位管家先生……


  時常陪伴姐姐收看黃金檔電視劇的不二君想:他確實是很像言情劇場里走出來的惡婆婆了。


  剛想到這裡,管家爺爺就來敲門了。


  這位老先生很能急主家之所及,滿以為屋裡這倆人正在進行什麼畫風旖旎的靈魂交流,打擾都打擾的不是特別好意思。


  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總歸是要面對的,他已經努力攔了將近十分鐘了,但西門總二郎少爺,那好歹也是曾經在鈴木宅暢通無阻過的「自己人」,一般二般的理由,根本打發不了他。


  想象著將要到來的修羅場,管家老先生的表情十分嚴峻。


  他沉聲道:「園子小姐,」語畢,還刻意瞟了眼站在一旁的不二,后道:「西門少爺來了。」


  園子小姐果然如他所料,當場就是一臉震驚。


  只剩狀況外的不二先生,先是敏銳的感應了一下這陡然險惡起來的氛圍,后又哭笑不得的擔心起了自己的人身安全。


  「恕我直言,」不二微笑著問說:「這是的你仇人打上門了嗎?我無辜路過的,要麼先讓我先躲一下……還是容我直接告辭?」


  鈴木園子木愣著轉頭看他,慢半拍的搖了下頭。


  她說不是,跟仇人沒關係。


  我震驚的是:「西門的病……竟然要好了?!」


  不二:「那位西門君,得了什麼病嗎?」


  園子想了想,答說:「神經病吧。」


  「我倆應該還能算是朋友,但他經常性不理我,明明十天半個月不回一條郵件,有時候連打電話都不帶接的,但偶然碰到面的時候,他又莫名其妙的保持著特別熟悉的狀態,擁抱都擁抱的特別自然!」


  「一旦我有事找他幫忙,就特別熱心,但是事後吧,又會莫名其妙冷淡下來。」


  說到這裡,園子就很不確定的總結說:「反正有種,交朋友交得……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我也時常一頭霧水的。」


  =====

  西門總二郎是來送屏風的。


  抬著架子的搬運工直接就進了大堂,西門原本滿懷期待的進了鈴木家的大門,卻被那位管家先生不軟不硬的堵在了前廳。


  明明說是先行招待,但西門硬生生從這位熟悉的老先生身上,看出了一絲警戒。


  他幾乎下意識就察覺到了這份警戒背後的意義。


  ——他一個姓西門的,沒可能當堂搶鈴木家的錢,所以這種警戒,只能是因為屋裡、或者說管家認為他的主人園子身邊,正發生著某件不適合自己參與的事情。


  考慮到自己【前姑爺】的屬性……


  西門眼見老爺子的表情端的是複雜莫測,心裡一時居然有些好笑:最近留言一波未平一波未起,但萬變不離其宗,總歸是鈴木園子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真愛。


  一個讓她幾乎推翻自己過去十幾年的行為準則,哪怕重新擔起繼承人責任也要娶進門的,平民。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西門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溢出的流光幾乎映亮了那張本就格外奪目的面孔:鈴木園子的愛能有多長久,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他更有發言權了。


  她當初能愛自己愛到讓鈴木家長的長輩擔心她會把家業拱手相讓,等足了八個月才正式定下婚約。


  現在,也不過只是任性的鬧騰了一下,想要和一個不合適的人在一起罷了。


  再久,三五年也就夠了。


  所以這位老先生虎視眈眈的眼神到了他這隻,剩下一連串的哭笑不得。


  等他進了園子的休息室,果然,他正在為愛痴狂的前未婚妻小姐,正和一個看著就眼生的棕發少年相顧無言。


  他倆正對面不遠的地方,一套婚服對著掛成一排,正在遭人品評,桌子上亂七八糟的散了一堆資料,從字型大小偏大的抬頭看來,大都是婚禮日程、宴會細則一類的東西。


  果然是在討論結婚的問題嗎……


  他幾乎是下意識將視線釘在了棕發少年身上,其中包含的挑剔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心說這個平民真愛賣相實在是很可以了,不過園子既然能對這種類型的人一見鍾情,當初見到花澤類的時候,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雖然這位新來的西門君彬彬有禮的笑著,但不二周助沒由來的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下一秒,隨著他快步走進屋來的動作,那種尖銳的壓迫感就像是他的錯覺,更加突兀的消失了。


  西門君非常淡定的從他身邊掠過,自然的好像屋子裡根本沒有不二周助這個人,笑眯眯的跟鈴木園子打了個招呼。


  就在在女孩子慢半拍的站起來招手問好時,他更加自然的上前了幾步,直接將她攬在了懷裡,結結實實的給了鈴木小姐一個擁抱。


  園子讓西門抱得一懵,鼻子里瞬間全是古龍水的味道。


  耳畔有柔順的髮絲輕輕蹭來蹭去,她在有限的視角中側頭看了看,西門的耳朵上,戴著一對墨綠色的耳釘。


  耳畔是美青年悠長又滿足的長嘆聲(話說他滿足個啥),下一秒,這人側頭貼在她耳邊,語氣熟稔到親昵的笑著說:「好久不見了吶,園子」


  園子覺得這個場景美好的她都要上頭了,足足愣了大半天,才嗯嗯嗯的同樣回了一句「好久不見」。


  直到她說完這句話,這個持續了將近九分鐘的擁抱,終於鬆開了。


  西門總二郎的手搭在她肩上輕輕動了動,像是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大圈,才親昵的低頭碰了碰她的鼻尖,喟嘆著抬手摸了摸園子頭髮。


  纖長的五指幾乎陷進了綿密的髮絲中,哪怕只是輕輕動了動,也顯得特別纏綿。


  纏綿的園子甚至想往後縮一縮。


  西門總二郎幾乎是瞬間察覺到了這種不自在,恰到好處的退開半步,特別爽朗的感嘆道:「太久不見了我都沒感覺,見了面才發現,我居然那麼想念想你……」


  園子剛一懵逼的想說「我沒想起你」,潛藏的危機感「啪」的一閃,到了嘴邊,就變成同樣黏糊糊的:「嗯。」


  她乖乖的說:「我也有點想你呢。」


  「騙人!」西門直接就笑了。


  園子就很委屈。


  ——她這輩子果然只能靠裝面癱來維持淡定和逼格,一旦需要真情實感的騙人,真是分分鐘就得被拆穿!

  然而西門對她的了解幾乎比她自己還清楚點,好笑的同時,不由的覺得這種久違的委屈臉真是可愛極了。


  他看似心累的嘆了口氣,笑著說:「作為騙我的報酬,再讓我抱一下好了。」


  園子此時靈光又是一閃,記憶中的某個片段浮上腦海:上次在餐館和道明寺打架的時候,她從某些細節里,發現西門似乎是真心喜歡她的。


  但現在想想,這人明明喜歡她,平常卻不願意理我,整個人的行為模式反覆橫跳的厲害,要不是這一串連稍帶打親密的太自然,她都快忘了西門還有個設定是【喜歡過她】。


  就這麼一閃神的功夫,她又被抱了一遍。


  園子下意識掙了掙,輕巧的閃開了。


  西門是不行的。


  不論是身份還是家世,完全不可能選來當孩子爹。


  而且就如之前所說,他喜歡人的方式在園子看來,實在太奇怪了,她這麼一個少女心旺盛的花痴,理想中的愛情必然充斥著各路寵溺傻白甜情節,總被冷處理她絕對會狂躁的。


  比起西門,從基因角都考慮,不二這個天才都還要更靠譜一點!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看了不二一眼。


  不二君從剛才開始就莫名的覺得自己有點多餘,此時正怡然自得的觀賞穹頂的馬賽克拼接畫。


  看天看地,就是不去看人。


  然年後他突然又感覺到了一陣殺氣。


  這樣我會有點苦惱啊……


  無辜受累的不二君心底嘆了口氣,懶得再表演什麼視而不見,有人要釘著他死看,那他看回去就好了呀。


  西門總二郎對上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時,並不意外的從眼底看出了不為所動的鎮定。


  這也是正常的。


  ——鈴木園子這個人再不講究,看人的水平還是有的,能讓她哭著鬧著想娶,本身素質不可能差到哪裡去。


  很有眼光的鈴木園子敏感的察覺到了氣氛不太對,抬手拉了拉西門的前襟,轉移話題道:「你到底來幹嘛呀?」


  西門被這個軟綿綿的尾音念的心情挺好,告訴她說:「我給你買了個禮物。」


  「啊?」


  園子:「不年不節的,買禮物做什麼?」


  西門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臉,在園子不太高興的注視下理性收手,「沒事我不能送你禮物了嗎?」


  他率先移開一步,這次並沒有試圖拉著她的手一起走:「先跟我去看看吧。」


  不二周助現在很確定:這位西門先生,確實是刻意的在對他散發敵意。


  可惜我並不想摻進這一攤渾水呢……


  正好鈴木小姐也準備往大堂去,不二笑眯眯的決定抓緊時間道個別,順著這條出門的路,直接走出大門算了。


  出來時,正趕上大堂里,搬運工們正小心的拆開那面包裝仔細的大屏風,他順勢就瞟了一眼。


  粗粗看來,便精美的讓人眼前一亮,作為攝影愛好者,不二幾乎瞬間就被屏風上那副畫作本身吸引了大半注意。


  但真正讓他情不自禁睜開眼睛的,確是畫上那個人本身。


  他和鈴木園子不過匆匆幾面,熟悉程度就比陌生人好一點,倒不至於一眼就篤定這畫上的人像誰。


  他震驚,是因為這兩天冰帝的忍足(和他分在了一組),在比賽訓練(其實主要是體檢)的間隙里,總會對著手機屏幕上的某張畫發獃。


  而他發獃的那張圖,分明就是這面屏風的照片!

  那邊廂,作為這面藝術品現在的主人,園子小姐當仁不讓的站在了屏風前,她面無表情的眨了眨眼睛,視線瞬間頓在了角落的題款上。


  小松,尚隆。


  ——【尚隆】!

  鈴木園子猛地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看進了西門總二郎眼睛里:「你……真的確定這是五百年前的東西嗎?!」


  西門總二郎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回答些什麼,園子又一言不發的蹲了下去,團成個秋樣抬手摸起了那個落款。


  一邊摸,一邊念念有詞的複述著【尚隆】這個名字。


  那果然不是她的錯覺……


  「他是真的存在的。」


  園子腦內一通亂閃,破碎的畫面此起彼伏又消失:她確實失去了一段記憶,而在那段記憶中,她真的接過一次婚。


  「我真的,和【尚隆】,結過一次婚。」


  因為除了破碎的畫面,詳細過程她半點不記得了,腦內是中國風的大背景,考古也沒個合用的方向,有時候她甚至懷疑自己是穿越時間穿的太亂,以至於出現了精神異常。


  但是現在——真的有五百年前的、落著尚隆名款的東西出現了!

  這畫里畫的還是婚後生活!

  但是她真的沒影響啊!

  她想的越深越努力,腦殼裡頭就越疼,疼的臉色都發起了白,西門站在她背後輕輕拍了拍,完全略過了那些意味不明的喃喃自語,只溫柔的詢問她說:「是哪裡難受嗎?」


  園子一言不發的搖頭,一言不發的站起來,一言不發的捂著腦袋決定回屋睡一覺。


  反正這一天結束的時候,不二周助是怎麼拿著十個手機坐豪車來的,最後就怎麼拿著十個手機,坐著同一輛豪車回去的。


  =====

  第二天清晨,南川網球訓練基地,早訓課。


  不二在休息的間隙里取了一瓶冰水,恰巧碰到忍足又坐在場邊,盯著手機上的圖片發獃。


  托手機高端像素的圖,只是側面一瞥,就讓不二確定了:這確實是他昨天碰巧看到的那面屏風。


  也許是發愣的時間太久,又或是他視線的存在感太強,忍足侑士若無其事的按滅了屏幕,抬頭看了看他,問說:「不二君……最近對我感興趣了嗎?」


  不二恍若無覺的眨了眨眼,剎那間便笑著應付了過去,說具體比賽對象要看教員們的安排,私自比賽似乎不合規範呢。


  忍足侑士歪了歪頭,不咸不淡的說了句「是嗎」。


  「只是……」猶豫了一下后,不二周助就還是開口問道:「我昨天正巧見到了這幅畫原本所在的那幅屏風,美是很美,但有些意外它對你的吸引力,居然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了嗎?」


  忍足放在膝上的手猛然一緊。


  「是嗎,」他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勾起了嘴角,彷彿饒有興緻道:「不二君你……是在哪裡看到的?」


  不二有些猶豫:屏風已經變成了某位小姐的私人藏品,在不確定忍足君想做什麼之前,隨意泄露相關的消息,似乎不太好。


  然而忍足那等人精,幾乎立刻看出了他擔憂的點,看似無意的感嘆說:「這是最近在拍賣會上看到的寶物,我是很想要啦。」


  他觀察了一下不二緩緩放鬆的神色,補充道,「不過據說東西現在到了鈴木家的小姐手裡,依鈴木家的狀況,大概是不會輕易轉手的。」


  不二想起那位送貨上門、卻對他敵意頗深的西門,心想如果他真的那麼喜歡鈴木小姐,那他費盡心思尋來的禮物,必然價值連城。


  他都有點好奇那東西到底值多少錢了……


  此時,忍足的手機里還保留著拍賣方準備的介紹資料,因為他想打聽一下不二到底是怎麼和鈴木園子扯上關係的,倒意外耐心十足的給不二講完了那個故事。


  就是城主夫妻亡國死別的那個。


  不二安靜的聽完了全程后,若有所思的說道:「所以,那面屏風也算不上什麼詛咒物件嗎?」


  「詛咒?」


  忍足侑士下意識重複了一遍:「怎麼回事?」


  不二一張一張的翻閱著圖片,有些擔憂的說:「昨天鈴木小姐看到這面屏風后,突然就臉色蒼白的出起了冷汗……」


  他還沒說完,忍足蹭的站起來了:「怎麼會這樣?!」


  昨天不二離開時,鈴木園子是自己走回屋睡覺的,問題應該不算嚴重,但是忍足的關切不像是裝的——


  通過剛才的交流,他大約確定忍足跡部同那位鈴木小姐都是認識的,所以也並不意味他這份關切

  ——所以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昨天的事情,盡量用平和的語言,把場景給忍足複述了一遍。


  【他是真的存在的】


  【我真的和尚隆結過一次婚……】


  尤其在複述到這兩句話的時候,不二發現忍足整個人都懵逼的不太正常,思慮再三之下,多嘴問了一句。


  「等下早訓,需要我幫你請假嗎?」


  他覺得就忍足這個發了瓷的狀態,大約是打不出什麼好球了。


  一刻鐘后,面無表情的忍足君一臉佛系的躺在醫務室的床上,心想:前世今生什麼的,居然真的是真哦?


  他現在這個狀況,就好比葉公好龍。


  ——本著遙不可及的浪漫主義情懷,感懷前世啦,幻想愛人啦,考古追尋過去啦,都是本身浪漫主義寄託的一部分。


  但是這玩意居然是真的!


  這就彷彿好龍的葉公猝不及防見到了真龍,驚喜遠沒有驚嚇來的大。


  忍足侑士覺得自己腦子都要被嚇短路了。


  午飯休息時,跡部大少爺拎著一份定食推門進來,看著床上癱了的那條鹹魚冷笑一聲,抬腳踢了踢床腿,嫌棄說:「聽說不二今天幫你請假了?忍足侑士先生,你又要作什麼妖?」


  攤在床上的忍足生無可戀的翻了個身,說:「我現在思緒混亂,彷彿大風暴掛過楊柳岸。」


  跡部景吾:「說人話。」


  忍足「嘖」了一聲,原本想槽他一句打趣回去,後知後覺道眼前這個人是跡部。


  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忍足君像是瞬間打通了任督二脈,驚的腦袋都不疼了!

  ——已知:他上輩子是個名叫小松尚隆的城主,珍愛老婆到生死存亡關口,也騰出人手送她先走,寧願死在他懷裡。


  ——又已知:跡部景吾先生從十歲開始,就朦朦朧朧的暗戀著他亡妻轉世出的鈴木園子小姐。


  問,真要論起先來後到的話,他和跡部倆人,到底誰是鋤頭?誰是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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