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親情」
老人家雖然精神尚可，但到底已經不在家族掌權，說起話來幾個兒子都面色帶上了猶豫。
大兒子程立信最沉得住氣，他沒有說話，只是面色如平常一樣微微沉著，似乎沒什麼看法。
次子程立行則是不吐不快，他輕哼一聲道：
「爸爸，不是我說你，咱們這位小妹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她的遺腹子還活沒活著都不知道，你怎麼就確定這個女孩子是她的？咱們程家家大業大，養幾個閑人當然不是問題，但是你要是招這麼些不乾不淨居心叵測的人來，我就不得不說一句了！」
「是啊，爸，我們都知道你覺得對不住小妹，但是人都去了這麼多年了，還惦記這些做什麼？」
小兒子程立斌也勸道，他和二哥程立行交換了一個眼色，繼續道：
「你忘記了？之前有幾個女人陸陸續續地過來，都說自己就是程雯的女兒，後來不是都被拆穿了是謊言？」
「這次絕對不會有錯。」
沒有被他們三言兩語就動搖，程老爺子搖搖頭，示意這件事自己心裡有數，「如果你們看到了那孩子，就知道我說的是對的。她跟雯雯，長得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我的老父親！這年頭整容技術這麼發達，能造出一個跟雯雯相像的人並不難！」
程立行趕緊接上，程立斌也瘋狂附和，兩人這樣相互配合地勸了許久，坐在上座的老爺子卻始終老神在在的。
直到他們說得口乾舌燥、不得不停下來的時候，程老爺子才睜開了眼，把銳利的眼神投向了自己一直沒有出聲的大兒子：
「立信，你以為如何？」
一直保持沉默的程立信無視了自己兩個弟弟，他們正拚命向自己使眼色。
他的聲音沉穩堅毅：
「程雯是父親的女兒，她的孩子也是我們程家的人，自然不能讓她就這麼流落在外。」
「呵呵……」
乾笑了兩聲，程立行眼裡都能噴出火來了，卻還是不得不維持笑容：
「大哥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還是說你為了討好父親什麼都能忍？萬一這次還是一個冒牌貨，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看我們程家的笑話了！」
「二弟你少鬧出些花邊新聞，看我們程家笑話的人也不會那麼多。」
對於兩個弟弟怨毒的眼神，程立信視若無睹，他說完自己的見解后便站起身來：
「爸爸，找回雯雯的女兒是勢在必行的。她是我們程家的女兒，以後這事情不必特意通知我，我對於無瑕能夠回來這件事，是舉雙手贊成的。」
「唔。」
點了點頭，程老爺子示意自己聽到了，程立行程立斌自然也待不下去了，匆匆道別之後就離開了這裡。
程立行把程立斌打發走了之後，便追著程立信走，終於在經過花園的轉角追上了他。
兄弟三人都已經不年輕了，不過程立信這些年保養得當，比起放縱聲色的二弟，竟然顯得年輕許多：
「二弟，你有什麼事？」
追上他之後，程立行忍不住直截了當地道：
「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我們這兩個弟弟、你的侄子侄女考慮一下吧？父親眼看著身體一日日地差了，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萬一真的把程無瑕給找到了，按照父親對程雯的寵愛，肯定會給她大頭！咱們兄弟三人還能分到些什麼？」
「原來你是為了這件事。」
不由得蹙起了眉頭，程立信對於他的說法嗤之以鼻：
「父親曾經把百貨那邊交給你打理，結果年年虧損；後來又把酒店轉贈給你，職業經理人都請好了，結果你還是弄得一團糟……你覺得像你這樣有前科的，父親還會給你什麼？」
「正是因為我有前科，分不到什麼值錢的東西，才不能讓那個什麼程無瑕回來！」
一想到落入自己手裡的財產很有可能會對個對摺，程立行就有些憤懣不平，「一個女兒家，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大哥，你就真的甘心你經營這麼久的東西讓出去？」
「立行，你別忘了，程雯是你的親妹妹。」
冷然地瞟了一眼不停地發牢騷的二弟，程立信的臉色冷了下來，「跟自己的親妹妹搶東西，像話嗎？」
他這話說的很重，程立行不由得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教育自己，他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低聲道：
「你把程雯當成親生妹妹，我可沒有。不過是續弦生的一個小野種罷了，能跟我們三個這一母同胞的情分相比嗎？」
「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
眼神頓時冷了下來，程立信停下腳步，看向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他身居高位多年，身上的氣勢逼人：
「不管她母親是誰，她是我們的妹妹，小時候你也是帶過她的……怎麼上了年紀就這麼不知道輕重？！」
原本以為自己的哥哥不過是說點場面話，可是程立行聽到這一句時，才明白，他是真的為這件事生氣了：
「程立信……你該不會是還念著她？你孩子都有了兩個了，你——」
「這裡沒你的事了。」
想要遣他下去，程立信想起面前這人總歸是自己的弟弟，便緩和了語氣道：
「你放心，父親雖然寵愛程雯，但是這種事情上卻不會太失偏頗，該給你的自然不會少。」
「……我知道了。」
眼神晦暗不明，程立行面上並沒有再說什麼，然後離開了。
遠在大洋彼岸、牽動著整個程家的心的女子，在去美髮沙龍保養頭髮的時候，替她按摩頭皮的工作人員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從她頭上摘下來幾根髮絲，揣入了自己懷裡的透明小袋子里。
一切都發生得無知無覺，當程老爺子收到來自大陸的DNA檢測報告的傳真時，他已經在這裡等了許久。
拿到傳真資料的時候，老管家只瞟了兩眼，高興的神色頓時浮了起來：
「老爺、老爺！」
「急什麼……等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明明之前無比急切，但是現在卻也是無比的沉著，程老爺子接過了傳真，徑直翻到最後，看到上面的結果時，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就知道這次沒錯、這次果然是對的……」
說著說著，程老爺子眼眶都濕了，旁邊的人好一通安慰，他的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
「對了，她現在人在A市？馬上把她接過來，對了，不要嚇到她了，你們和和氣氣的，聽到了沒？」
當天晚上，慕晚安就是程無瑕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程家。
程家上上下下有喜有憂，都是各懷鬼胎，唯一正常些的只有大房程立信一家。
程無憂和程無雙姐弟兩個對此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喜惡，程無憂是一心做學術，對這種感知的外物並不在意，因此她只是淡淡地道：
「無瑕回來了就好。」
二房的幾個小輩就沒有這麼淡定了，程無咎因為性情跟程雯有幾分相似，備受老爺子看重，這次程雯姑姑的女兒要回來了，她自然有些惶惶然：
「大姐自然覺得很好，我只怕無瑕回來了，爺爺就不喜歡我了！」
這話明顯是說給上首的程老爺子聽的，如果是往常，程老爺子自然會開玩笑地逗她幾句，今天他卻只是無奈地擺擺手，「竟然跟你那流落在外的姐姐計較起來，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見自己的女兒還想說什麼，二房的夫人蘇敏君連忙扯了扯她，示意她別再說了，她訕笑著道：
「爸爸說的是，我們家無咎就是被你給嬌慣壞了，這以後我都不知道該給她找個什麼婆家才行了。對了，聽說無瑕之前結過婚了？不知道是什麼人家？」
「那孩子流落在外面多年，哪裡嫁的了什麼好人家？」
這些事情他們遲早是要知道的，程老爺子也不瞞著，他淡淡地道：
「看資料是嫁給了大學同學，兩個人在法國遇到了，然後就在一起了。不過，那個男人後來出車禍，下半身沒知覺了……無瑕是個好孩子，這樣都不離不棄，倒是她的丈夫，為了榮華富貴把她給拋棄了。」
三言兩語，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設就立住了，儘管這樁婚事多有弊病，但是那些人卻是不敢再說程無瑕哪裡不好了。
「是這樣啊……」
訕訕地笑了笑，蘇敏君也不敢說什麼了，她原本是想借著婚事打壓打壓程無瑕的，免得她回來之後在寵愛上壓了自己的女兒一頭，可是沒想到老爺子話說得滴水不漏。
「爺爺和嬸嬸何必這樣掛懷無瑕姐？」
聽出了蘇敏君的言外之意，程無雙面上無辜地笑了笑，似乎沒明白這兩人之間的機鋒一樣：
「無瑕現在跟宋秉爵在一起，宋秉爵對她如珠如寶一樣。我聽說他們快舉行婚禮了，無瑕不想出門試婚紗，宋秉爵請了團隊，專門把婚紗送到她面前讓她挑呢！」
「她怎麼會跟宋秉爵在一起？」
聽到這個消息，蘇敏君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她嫁過來之前也是富商的女兒，自然也清楚宋秉爵是什麼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