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絕不放過
「你猜?」
孫錦繡轉頭朝著蕭君玉眨了眨眼睛,俏皮的模樣同方才的清冷形成強烈的對比令蕭君玉不由得笑出聲來。
「我猜你絕不會放過那人,不單單隻是為了你大哥,就算是為了方才那個被打成重傷的掌柜的你也饒不了他。」
「你的意思是要幫我?」
孫錦繡旋身坐回了蕭君玉的身邊,將頭湊到了他的面前,仰著頭望著那一張冰冷的白玉面具,可是她總覺得那白玉面具下的那張臉是笑著的,笑得別樣的動人。
「聰明的丫頭,你也累了一日了,好生歇著去,李琦已經送到了藥房去了,那裡的大夫可不比你的醫術差。」
蕭君玉纖長的手指摩挲上孫錦繡青澀柔軟的臉頰,見她雙靨帶著疲憊的蒼白溫柔的哄道,不知怎的見著她這般他便下意識的不舍起來,皺眉卻將一切迷惘深埋眼底。
「恩,你也回去吧,」孫錦繡下意識的躲過了蕭君玉朝著自己臉上伸來的長指,站起身來終究還是多帶了一句,「路上小心些。」
失落的眸中渲染上一抹喜色,蕭君玉凝著孫錦繡離去的背影良久這才扶著兩旁的輪子緩緩地朝著外頭走去,身後的夜輝面沉如水,捏著劍柄的手緊了緊,終究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上前幫著蕭君玉推著輪椅。
「公子,可要為了孫姑娘重新站起來?」
終於出了翠竹閣,轉進了一處小巷之中,探勘了四下無人夜輝才敢這樣開口問道。
「不管是為了誰,我總有一日會要站起來的,只是不是現在罷了,站與不站都同她沒有半分關係,你莫要多想。」
蕭君玉知道夜輝在擔心什麼,緩緩地開口語氣之中沒有半點起伏彷彿是在說著一件同自己沒有多大關係的事情一般,然而心裡頭卻是早已波濤洶湧。
「公子……」
「夜輝,你跟了我多久了?」
蕭君玉嘆了口氣,轉而問道。
「到今年六月初八已經整整二十年整。」
夜輝沒想到蕭君玉會這樣問,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這麼快就二十年了,夜輝,難道二十年了你還不信我?」
聽到這話,蕭君玉笑了,笑得別樣的恬淡,然而那眸光漸冷,幾乎凝成了碎冰,夜輝心中暗道不好,他不該質疑公子,要知道雖然他在公子身邊已有二十年,卻也知道公子向來就不喜有人質疑他的。
「屬下不敢。」
急忙跪倒,夜輝雖然心裡頭還是嘀咕著:若是旁的女人也就罷了,可是任誰都看得出公子你對著那孫姑娘不同,否則的話也不會聽到孫姑娘出事了就安排好了一切,自然這樣的話夜輝是沒有膽子說出來的。
「若是不敢,那就不要再多想什麼,她不過是同普通女子不一樣些罷了。」
這樣對著夜輝說,也彷彿是對著自己說的。
輪椅轆轆滾動,發出清冷離去的聲音,夜輝站在那裡望著自家公子遠去的背影無聲的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就連他也不信,公子,你可真的能騙過自己。
翠竹閣。
剛剛聽了從蕭家藥房回來的小廝稟報了李琦的傷情,孫錦繡一顆懸著的心也就漸漸的放了下來。輕鬆下來之後整個人也因為連夜沒有睡好而疲累倦怠的直打瞌睡。
「小姐,房間已經準備下了,您若是實在是累得慌了,不若去小睡些時候。」
王曉見孫錦繡坐在那裡已經連打了數十個哈欠了,想到李琦昏過去之前的囑咐上前輕聲勸道。
孫錦繡想著這幾日為了金銀花這事兒的確已經好久沒有睡好了,點了點頭吩咐人將孫景元看住了,若是發病了就算是綁起來也不能讓他在碰一下那些毒物,這才帶著些許介懷進了小間之中,也許是因為實在是勞累了太久了,孫錦繡不一會兒便眼皮子直打架陷入了夢鄉之中。
「你們好生守著。」
王曉支使了翠竹閣的兩個丫頭守在孫錦繡的房門前免得有人打擾,也避免孫錦繡叫人之時無人服侍的窘況,如今李琦不在了許多地方還要他來整治,而李琦暈過去之前心心念念的都是交代著孫錦繡的習慣,生怕他們見怠慢了孫錦繡。
「王掌柜的,如今大少爺還在屋裡頭關著,似是也受了不少苦頭正睡著,可若是醒了鬧起脾氣來可怎麼辦?不若把小少爺……」
手底下的一個小廝擔心孫錦繡在歇息他們這一幫子人制不住孫景元,心想著是不是該將孫景勝叫來了也好擔待著些,卻當即就被王曉給否了回去。
孫錦繡最最在乎的就是孫景勝這個雙胞胎弟弟,否則也不會將他托在了先生家裡頭念書,此時事情還沒解決完,孫景元的毒癮也還沒戒掉,若是這個時候叫了他來,事情必然都是給他知道了的,到時候反倒是鬧出不少事端來。
「不用,小姐既然已經將這裡交給我了,在李掌柜的回來之前便由我來管事。」
「這……」
底下的小廝見一直以來同他們平起平坐的王曉忽然之間成了掌柜的,甚至代行之前李琦所做的事情,心中雖然有些不忿可是對方是小姐親自吩咐下的人,之前的那些事情也的確是做的比自己有老道的地方,也就不再多想了。
「孫錦繡,孫錦繡,你給我出來!孫錦繡,你是要弒兄嗎!孫錦繡!」
兩個時辰之後,王曉原本還在賬房算賬卻被一陣凄厲尖刻的嚎叫聲引得朝著雜房走來,只見房門口數個小廝死死地拽著孫景元的四肢,奈何那人早已經血紅了眼睛瘋了一般的亂抓亂咬,就算是人多也愣是被他拽住了房門。
「幾個人不行就多上幾個人,用布塞了他的嘴,小姐還在休息莫要將她吵醒了!」
相比於內向溫柔的李琦,王曉的行事倒是與孫錦繡有些像,都是那樣雷厲風行,甚至有時候還下的去狠手,畢竟孫景元就算是再不濟也是東家大哥,他們論理要尊稱一聲「大少爺」,如今竟然要被綁了塞上布拖進去,愣是誰聽到了這話都不由得愣住了。
「還不快去做!」
王曉見著眾人猶豫臉色漸冷,厲聲沖著眾人命令道,眾人被王曉這樣一吼不免一愣,之後就七手八腳的上前將孫景元綁了嘴裡塞著布連拉帶拽的弄進了屋子裡頭。
「嗚嗚……嗚嗚……」
孫景元此時是毒癮發作了,即使是被人這樣拉著進了屋子已經拚命的掙扎著,血紅著眼睛,彷彿是一頭困境之中的野獸一個勁兒的只想要撕咬著獵物,然而又久久不能脫困。
「王掌柜的,如今該怎麼辦?」
那些小廝三下兩下的將孫景元搬到了床上,將他的四肢束縛在了四邊的床腳之上,可是孫景元卻四下的掙扎著,握緊了雙拳拚命的想要從床上掙下來,然而卻只能將自己雙手勒得更緊,甚至是勒出了血絲來。
王曉見到孫景元這般,一瞬間面沉如水,斂下眼眸來一直緊緊地盯著孫景元看不清喜怒,彷彿是在看著一個令人厭惡的器物一般。
當年王曉的父親就是死在這毒物之下的,不但如此而且與此同時將原本殷實的家底給敗光了,當年王曉的父親就是因為受不了戒毒的痛苦轉而自殺,之後他便和他的母親一同搬到了這裡。
「去拿些核桃來,讓他咬著,免得他太過痛苦自殺了。」
王曉緊了緊塞在孫景元嘴裡的布,讓人拿些含著能讓嘴巴發麻的核桃來,免得像當年他的父親一般因為太過痛苦而自殺身亡。
處理完了孫景元這裡的事情之後,王曉正要轉身離去卻見孫錦繡正站在門邊笑著看著他,對上那淡淡的帶著些探尋的笑意,王曉面色一紅垂下頭去。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此時的孫景元因為鬧得久了,藥性過了之後便力脫昏睡了過去,此時屋子裡頭只剩下看顧著孫景元的王曉和站在門邊的孫錦繡兩個人。
「我父親當年就是因為這該死的東西慘死的。」
王曉垂眸,眼中帶著一絲五味陳雜的凄然笑容,孫錦繡聽了這話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如今的這個時代同之前的現代不一樣,若是在她曾經居住的現代販毒不管多少,只要是一點便是要吃槍子的,可是在這個時代可是沒人管著這些的,有些窮苦卻又適合種植罌粟的地方的官員甚至為了能夠增加當地的賦稅,大力支持這些的。
「對虧了你了,我想這些日子就讓大哥暫且住在這裡吧,也能夠方便些,至於之後的事情等到大哥的毒癮戒了之後再說吧。」
「小姐,那個聶遠竟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難道小姐真的要忍氣吞聲嗎?」
王曉點了點頭,看著孫錦繡良久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在他的心裡頭孫錦繡可不是願意吃虧的人,更何況對方這一次竟然還膽大包天的利用了她的哥哥!
而按著他心裡所想的,他也是斷斷不願意看著那個叫做聶遠的人這樣好受的,從睚眥必報這一點上看,他同孫錦繡之間到也是極為相像的。
「自然不能令他那要好過的,不過我大哥他也自作孽!」
孫錦繡霜聲而笑,望了一眼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著的孫景元,幾日不見原本飽滿黝黑的臉頰如今整一個都凹陷了下去了,帶著深黑的眼窩,就連顴骨也高高的突出著,臉色蠟黃的就好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
看著這樣的孫景元,孫錦繡攏在袖中的雙手緊了緊,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好久之後才緩緩地恢復了以往的平靜鎮定,緩緩的走出了孫景元住著的屋子,朝著王曉平日里做事的賬房走去。
「小姐打算怎麼做,王曉必定全力以赴!」
賬房之中,王曉垂下頭去,儼然是一心只為孫錦繡長槍所指之處的模樣。
「我們手上的金銀花還餘下多少?加上今日蕭君玉送來的那些,再加上我命人去暮洲其他地方調集來的那些恐怕也不少了吧?」
既然要做,那便要做的狠一些,這個聶遠是為這誰人做事的她恐怕已經猜到了幾分了,而方才蕭君玉已經命人送來了這個聶遠的案底了,若是能將這人逼到了絕境,恐怕也能令那背後之後斷了一條臂膀,她這些日子所受的苦也不算是白受了。
「的確是餘下了不少,小姐是想要……」
先前還猜不透孫錦繡要做什麼,然而放看到她狐狸一般狡黠得笑容之時,彷彿是明白了孫錦繡的意思一般,同樣浮現出了隱隱的冷笑。
「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做吧,記住要等到最好的時機,莫要太著急了,我們這一回付出著這麼多,自然是要從聶遠那老匹夫身上全然討回來才是!」
孫錦繡飲盡了手邊的那一盞殘茶,緩緩的站起身來,整了整有些散亂的衣襟這才轉身走出賬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