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咳，本公子是來賞夜景的。
日暮西山，天色漸涼。
一紅一白兩輛車馬終於看到了那座不算高大，卻分外熱鬧的城頭。
與泰安城的巍峨雄壯不同，這座紅燈高掛的城頭上，有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名曰：秦淮。
通州地界，一山一水一王侯。
泰山巍峨，李秀鬥詩於上，李杜之名傳遍通州之域。
大江滾滾，這其中的一條分流秦淮河便是通州最璀璨的明珠。
若說外地人來通州，不登泰山，興許是不喜文人俗氣，對那嘩眾取寵的鬥詩會看不上眼。
但若是不上秦淮河，恐怕旁人便隻能默哀一句：年紀輕輕就不行了？
“入城！”
思量了一下午“一條龍服務”的李秀伸了個懶腰，大手一揮，馬車入城。
這秦淮城的城門口是沒有任何門禁守衛的，可謂是大門敞開，接四方來客。
“錢兄，這裏就是秦淮城了，第一次來吧？”李秀直接掀開了車簾。
窗外的夜景極美。
若說當初在涼宮城所見之夜市已經是熱鬧非凡，那此地當真是通州的不夜城。
一些畫糖人，打鐵花的小伎倆，在這裏已經算不上什麽稀奇玩意兒了。
“李兄，咱們今晚去哪兒住啊？我看這周圍沒什麽酒樓客棧啊。”
錢縉順著打開了車簾望了出去，這倒是秦淮城的一大奇觀，少有看見酒樓客棧一類可供人休息的建築。
“錢公子這就不知道了吧，這秦淮城的好玩意都在河上呢。”
黃不虧嘿嘿的笑著，重新掀開了車簾湊了進來，看著李秀問道：“公子，咱今晚怎麽玩兒啊？”
“先別想著玩兒，先將我師妹他們安頓好再說。”
“是是是。”黃不虧連連點頭：“隻是這秦淮城能住人的地方也就是那十二畫舫了，要不就租一艘船舫休息。”
“岸上的呢？”
“岸上隻有那些鴛鴦樓，雖說有一些‘鴛鴦戲水’的把戲，但……”
“那算了，直接去租船吧。”
李秀直接做出了選擇，“美人局”什麽的，他是不想去經曆了。
租船。
這算是秦淮城的一項特色了。
城中的精華皆在水上，來此的客人想要玩的盡興則必須先去市舶司租賃船舶，否則便隻能去兩岸那風評一般的鴛鴦樓湊活了。
所以這船舶便也算是入城之人的身份牌麵了。
“才子佳人共乘船，舉杯邀月度春宵”
這便是秦淮河風情最好的寫照。
當然，這共乘船度春宵也是有條件的，城中女子願意登船，那必然有美食美酒，可觀秦淮河兩側華麗夜色的大船舫。
總不至於跟窮酸書生在小木筏上來一出“天為被，船為床，一夜春宵萬人賞”的風景吧。
“公子，前麵就是市舶司了。”黃不虧停下馬車，指了指前方一處高大的官府建築。
這是建在岸邊的一處衙門，與尋常的地方官府倒是頗有幾分相似。
“走吧，進去看看。”
眾人下馬，齊齊朝著市舶司內走去。
這裏是秦淮城唯一能租賃船舫的府衙，來此之人自然是不少。
而李秀一行人的出現，則是瞬間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蕭依然與唐沐煙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在這佳人成群的秦淮城中依舊是額外耀眼。
方才初現，便有一些富貴子弟蠢蠢欲動，想邀兩女登船共飲。
隻可惜，看見了為首那位騎白虎的白發公子哥，心中盤算了一下，還是不去觸這個黴頭為好。
“黃不虧，你去租船吧，往大了選，怎麽豪華怎麽來。”
“公子，這市舶司最豪華的便是那艘名為‘牡江月’的船舫，隻不過那是楚江王當初乘坐的船舫，現在放在市舶司內無人敢乘。”
“我們的話租一艘上等的大船舫應該是沒問題的。”
“行，你自己看著辦吧。”
“公子……這銀子。”黃不虧一臉的奸笑，看著李秀直搓手：“這‘牡江月’不同於其他船舫，需要的銀子不少啊。”
“你沒錢？”
“我……”黃不虧的臉瞬間的變苦瓜了：“公子，貧道就這麽點兒家底，經不起折騰啊。”
“沒事沒事，我這裏有錢。”錢縉開口道，說著就從懷中抓了一把大額銀票遞給黃不虧。
“咱們這些人裏就黃道長最熟悉行情，麻煩黃道長跑一趟了。”
“嘿嘿，不麻煩，一點兒都不麻煩。”黃不虧接過銀票，數了數立刻朝著租賃船舶的官員跑去。
這波不虧
“錢兄出手真是大方啊。”李秀看著錢縉苦笑道。
這小子之前的從懷中抓了一大把銀票，這動作就就跟抓廁紙的感覺一樣，有個儒聖爺爺真好啊。
不像自己那師父，忒不靠譜了。
除了一路下江南可能會遇上的眾多師娘之外，其他的什麽也沒給自己留。
市舶司內。
黃不虧手裏拿著一遝銀票，那就一個春風得意馬蹄疾。
上一次來秦淮城因為囊中羞澀，連船舫都租不起，更別談什麽白嫖了。
這一次，全給他補上。
“給貧道來一艘你們最大的船舫，越豪華越好，不差錢！”
那名官員隻是掃了黃不虧一眼，冷聲道：“哪來的窮道士？一邊兒去。”
他也在市舶司呆了一些時候了，什麽達官貴人沒見過，手中也租出去一些上等的豪華船舫。
但所租之人無一不是錦帽貂裘的富貴子弟，哪能像黃不虧這麽一個連道袍都泛黃的窮酸臭道士。
說完，直接讓人將黃不虧趕走。
自己則是看著另外一位公子哥一臉的殷勤。
“我之前預定的那艘上等船舫還在吧？”
“在的在的，張大人親自吩咐了一定要給公子留著。”
“那就好，今夜有邀月姑娘的新舞現世，若是錯過了本公子可饒不了你們。”
“是是是，公子這邊來。”
“誒誒誒，你們沒聽到貧道的話嗎？貧道要租最好船舫。”黃不虧再度上前，攔住了那名官員。
一邊說，還一邊晃了晃手中的銀票，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那名官員也是一愣，自己之前倒是走眼了，沒想到這位麵容猥瑣的道長居然是個大款。
出手比那位副都統的公子還要闊綽，連忙給旁邊的下人使了個眼色：“還不帶劉公子登船。”
言畢，重新整理了一下表情，看著黃不虧諂媚笑道：“道爺請隨我來。”
黃不虧倒沒有在意這官員的見錢眼開，這也算是王朝小官吏的常態了。
隻是朝著後方招了招手，示意李秀他們可以一起跟著過來上船了。
那名官員看著走來的騎虎公子哥也是連忙恭迎了上去，他多年的從業經驗告訴他，這位白發公子哥才是正主。
就單憑這位座下的通靈白虎，這可就不是什麽尋常人有資格接觸的。
“公子，咱們這裏為您準備了一艘上等的船舫，絕對是今夜秦淮河上最豪華的。”
“是麽？可別拿什麽破船來忽悠我啊。”
“公子放心，我們市舶司的口碑在秦淮城那是一等一的好，這上等的船舫今夜隻有兩艘租賃了出去。”
“公子這艘是第三艘，保管讓秦淮河上的美人紛紛……”
“咳咳，瞎說什麽！”李秀掃了身後小師妹一眼，立刻咳嗽打斷道：“本公子是來賞夜景的。”
那名官員也是立刻上道：“是是是，是小的誤會了，公子請隨我來，保管不會讓公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