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白芷洗臉的時候修改了一下備註，給張天照報平安。張天照簡要直播彌安一小時前收到人生第一封情書，嫌棄寫情書的學長逼格太低，把人家暴打一頓引起圍觀的經過。
白芷問：人家家長找來沒？
張天照寫：找來了，彌寧剛處理完。他請人家家長看過情書和彌安學生證的年齡，把丫又揍了一頓，人家家長滿頭汗也只能看著。
以後彌安別想玩早戀了，白芷開心的把頭髮挽成髮髻，換回她自己的衣服，出來在吳楚東對面坐下，親親熱熱喊了聲「楚東哥」。
吳楚東看吳慕白一眼，老老實實說：「你說。」
「慕白不小了，他自己的意見也很重要，我們一起談一談，首先，是他的教育問題，慕白從小到大的成績報告單能給我看看嗎？」
吳楚東變出來一疊成績報告單，紙張顏色不一，看字跡全是手抄的。
「我沒有帶來……」吳慕白感動的閉嘴了。
吳楚東把最底下一張抽上來壓在最上面，說：「他出生到一周歲一共做過六次測試，能直接進家塾，但是吳家那套誘發異能的辦法成功率太低，我沒讓他去。你兒子的理想是當科學家，要不是打仗，上帝國大學沒問題。憑你的面子，能在姬家的宗周大學弄個特招生吧，給他弄一個？」
彌安想去學校玩就去，彌寧嫌去學校浪費時間就不去。送慕白去宗周星讀書當然沒問題，但是這個要看慕白自己喜不喜歡。白芷問當事人，「慕白你怎麼想的？」
「我想上宗周大學！」吳慕白激動的小臉都紅了。
「好，」白芷揉他的小腦袋，「你妹妹也打算考大學的，回去你可以和大弟弟還有妹妹一起複習功課。」
「大弟弟？還有要考大學的妹妹！」慕白更激動了。
「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剛滿月的是小弟弟。你還有整整一打舅舅。跟你爸爸是好朋友的那個是三舅舅，我已經在期待他看見你的表情了。」白芷笑起來。
「我肯定會被天白和小七暴揍。」吳楚東活動脖子，露出一副認命的表情：「從咱們兒子出生我就苦練挨揍技能，我肯定能扛住群毆。」
不管是三哥還是小七，一根指頭就能按死你！白芷冷冷看了吳楚東一眼。
吳楚東想到整整一打舅舅，訕笑閉嘴。
「第二，吳家。我知道慕白……這名字取的真酸，我知道兒子對吳家很有感情，楚東哥你肯定更有感情，聽說你在吳家光兒子就有三十多——」
「排到四十六號了。」吳楚東得意的眨眼睛，「我被關起來的兩年也沒閑著。」
種馬的三觀果然是極度扭曲的，親爸爸你還想不想娶我親媽？吳慕白絕望的想撞牆。
「好吧，我不該提你的私生活的。我想說，吳家前面弄個吳芍整容成我的樣子蹭殺蟲劑配方，那事兒怎麼說也是願者上鉤，不搭理她的人就沒損失，我忍了。這次的事我沒法忍。我要怎麼辦，你倆有意見沒有？」
「你先說說你想怎麼辦。」吳楚東說，「我發現你們家也是昆吾氏時你已經是風裡芷了，吳家到現在都不知道，挑吳芍整容成你的樣子純粹是因為殺蟲劑。這次的事我很抱歉，是我連累了你。」
白芷思考了一會，說：「這一次我去居陶星沒有暴露身份，除了那個想咬死慕白的吳家獸人被我不小心劈死了之外，我沒有動過你們吳家人半根毫毛。我尊重你們對吳家的感情，但是我也有家人和朋友要守護。我不可能無原則的容忍吳家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我為突破口打我們的主意。」
吳楚東思考了很長時間，回答：「你和吳家起衝突的話，我和慕白嚴守中立。行嗎？」
「這一輩當家的人老了死了，就輪到你的兒子女兒當家了，我這裡有利可圖他們要是對我下手，我拍死他們你不心疼嗎？你能阻止他們與我為敵嗎？他們會不爭取你們的支持嗎？」白芷三問直指重點。
「你掌握的資源太過誘人。不只吳家，誰家有野心有條件有機會都不會放過你的。」吳楚東黑臉，「我不可能站在吳家的對立面，我兒子也不能。我和慕白能做到的也只有脫離吳家。」
「喂，你覺得你捂住眼睛當看不見的犧牲很偉大嗎？」白芷瞪他，「你們不願意我對吳家動手，我也不想傷我兒子的心對吳家動手，你就不能把吳家甚至昆吾氏徹底變成你的？憑我倆的關係，你也不會坑我，我也不會坑你對不對？」
「我可以說不幹嗎？」吳楚東端著一張黑臉。
誰之前明明很想要嘴上說不要也是這小表情？白芷扭頭對吳慕白微笑，慕白羞答答抓頭。
吳楚東意識到白芷不吃這套立即改變態度，低聲下氣央求：「結盟什麼的不夠堅固。你看我們連兒子都有了。將來他結婚我倆跟親家見面，兒子怎麼跟人介紹？這是我媽，這是我媽的盟友我爸。給個名份行不行？第二次求婚了，不要拒絕啊。」
孫和平想當年，笑倒在駕駛座上。
親爹啊，你想求婚你剛才數你有多少個兒子幹嘛？吳慕白再度想撞牆。
「不行。」白芷拒絕的斬釘截鐵。
吳楚東掏出一個舊的皮首飾盒打開，「再考慮下？
第一枚，你上初一那年流行戒指上掛兩個鈴鐺還要加上星星月亮什麼的，我準備了這個送你，你那個不壞怎麼戴我這個新的，我把你那個弄壞了，你氣哭了不理我，沒送出去。」
「這個，是我去礦山視察，他們說有個地方能撿到瓜子金，我像傻b一樣撿了六個晚上才打出來的金戒指。」
「這個，我陪汪承鵬去給你挑粉鑽，我後來又去了一次，用我的身份證給你買的。哎，你那是什麼嫌棄的眼神……好吧不提粉鑽，這一排是我到這邊買的。每年慕白生日我都去買一個，這兩年被關起來了，我拿草給你編的，就是這兩個，收下吧。」
吳慕白感動的，恨不能代替親媽答應。孫和平一邊嘖嘖一邊搖頭。
「戒指我收下了。求婚仍然拒絕。六個坑都滿了，順便提醒你一下，我六個老公都突破過了，他們肯定比你活的久，排隊等坑什麼的你就不要想了。」白芷收起首飾盒，問：「去瑞丁星門的蘇家還有許家和吳家的關係怎麼樣？」
吳楚東卡了幾秒鐘才跟上白芷跳躍的思路，回答：「吳家和許家關係很不錯。許家和蘇家關係也還過得去。但是蘇家跟我們吳家最近二十多年都不大對付，起因和你們顧家也有關係。
這事我花了好大勁打聽過，你們顧家到你爺爺那一輩就只有兄妹倆。照傳統，你爺爺會娶吳家的女兒，你姑祖母定的就是蘇家。但是你姑祖母定婚時發現懷孕了，孩子爹當然不是未婚夫。別人家鬧這事都不算個事，延續的是血脈，一個不合適總能找出來另一個合適的，但是你們顧家就一個姑娘沒的換。顧家又沒有長輩，吳家的族長既算長輩又當媒人，安排你姑祖母打胎再嫁，你姑祖母流產之後就自殺了。你爺爺那幾年都在祖地修行，知道出事才出來。跟你姑祖母那什麼的就是吳家族長的兒子，你爺爺把族長全家都弄死了，發誓說昆吾四姓以後只有三姓，把顧氏的祖居炸了拍拍屁股偷渡去地球。蘇家的兒子因為這事出去散心失蹤了，連後代都沒留下來。這事算起來是吳家不厚道在先，蘇家把吳家恨上了，對顧家反而很愧疚，過了幾年還把你們顧家的祖居重建了。吳家又覺得蘇家打他們臉了，兩邊沒事就吵吵，又吵散了幾十對。」
白芷聽的出神。
「你就不問問為什麼我家和你家是鄰居？」吳楚東伸手指在白芷眼前搖來晃去，「我爸爸從小暗戀你姑祖母來的。吳家前族長的親戚一直想找你爺爺報仇，要不是我爸爸去地球通風報信，你爺爺早就被捉到了。」
吳楚東的眉毛眼睛好像都在說：看吧看吧，我家連單戀都是祖傳的。
白芷冷冷的問他：「這麼說，昆吾現在只有三姓？」
「算是吧。但是……」
「我們早就不姓顧了。」白芷沒再搭理他，走到副駕駛座坐下。她大致能把爺爺到地球之後乾的那些事兒拼起來了。
爺爺朝哪跑去哪躲不好，為什麼一定要去地球？顧家幾乎把所有的錢花在考古上並不是因為他老人家有錢沒地方花，他是存心去找前幾季人類文明的遺迹。
爺爺對他們三個人的教育固然有因材施教的因素，但是給三哥的教育確實是家主的教育，培養小七也確實是科技官方向。原本和她配對的海風秋將會成長為軍事指揮官，她們兄妹三個再加上她的丈夫到這邊來就是一個小家族的雛形。
爺爺什麼都替他們安排好了，他們四個人本來可以抱成團在這邊很好的生存下來，還有吳楚東做外援。可惜沈棠另有打算，事情沒有朝爺爺希望的方向發展，於是爺爺讓她去照顧三哥吃穩定劑，想利用伴生的情感遷移作用徹底套牢吳楚東。
難怪三哥那麼恨沈棠。
爺爺去世的時候肯定是留了話的，只是三哥說不出口。白芷深呼吸。
孫和平小聲說：「真家的巡邏艦隊就在前面，讓我們去空間站接受檢查。闖過去嗎？」
白芷點頭。
小飛船歡快的從巡邏艦隊一側飛過，撞向恆星，挨著恆星力場做了一個完美的切變換軌，加速飛離恆星。追兵們停在恆星引力範圍外給偶像級的駕駛員鼓掌。艦隊的指揮官還給小飛船發送了檢查合格的證書。
慕白看孫叔叔的小眼神兒，要多仰慕有多仰慕。
吳楚東咬著雪茄嗡聲嗡氣開嘲諷：「傻的，證書肯定藏木馬了。」
孫和平又得意又囂張的拉仇恨，「惹我？小心下次你來找白小芷要你兒子的學費生活費什麼的，連人都見不到。」
「我會問白小芷要生活費？」
「老闆娘，咱們和未來不一定能當上昆吾氏家主的吳先生結盟，主要是精神上的支持吧？」
白芷照著動畫教學視屏笨拙的繞毛線，漫不經心答應：「嗯，他剋扣過我兒子的生活費，一毛錢的經濟援助都不給他。」
說話功夫木馬就攻陷了飛船的防火牆，智腦自動隔離反攻。孫和平專心駕駛完全不管，白芷把繞了兩圈的毛線拆了重新起頭。吳楚東和吳慕白父子倆蹲在屏幕前看著自動程序編了個假資料包藏了一個真木馬發送過去，沒過幾分鐘這邊監控上了人家，發送回來的資料自動整理成摘要。吳楚東聽著智腦播讀摘要，都傻掉了。
「白小芷，我要你們這個軟體。」吳楚東可憐巴巴的央求。
「你現在最多能活三百歲，聽說你連繼承人都內定好了，咱們兒子不算在內，投資你一轉眼就歸了別人。」白芷放下竹針，認真的看著他，「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把最核心的技術給你？」
吳楚東愕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央求說：「白小芷，讓慕白迴避好不好？」
「當面說，慕白不是孩子了。」
「風家有讓你把孩子送去上家塾沒有？」
「提過，但是我怎麼可能把孩子交到別人手裡，風家也有人私下跟孩子舅舅說別送他們去。」白芷的態度軟和了一些，「看你的意思，你不能拒絕孩子去家塾？」
吳楚東的臉紅了，「對誰家的孩子來說，上家塾都是好事。也不是每個上家塾的孩子都能被選去嘗試突破。可是我不能讓慕白冒這個險，如果我只有慕白一個孩子，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但是我有很多個孩子，個個優秀，我想全送進家塾別人當然不樂意。我的長子天賦確實突出，親媽跑了我又不大喜歡他，多的是不希望他進家塾的人。我成了家主的候選人之後，內定的六個繼承人在家塾表現都不錯，就更沒人關注他了。」
「現在他有母族了，你的繼承人們會怎麼想？」白芷笑了。
「你有四個孩子，你能給他什麼？」吳楚東也笑了。
「我能活兩千歲，也許三千歲。三哥也能活兩千歲。不管是顧家還是我家，兩千年之內我們都不需要考慮繼承人的問題。或者我該問慕白想不想要昆吾氏。」白芷摸摸慕白的頭，問：「你想要嗎？」
慕白愣愣的，過了半天才回答：「如果我想品嘗權力的滋味，我會自己組建艦隊去征服星辰大海。」
吳楚東攤手，說：「我和你三哥像他那麼大的時候，也不想繼承家業。」
「也許我們家慕白就有征服星辰大海的能力呢？」白芷抬眉，「你保全兒子辛苦，我幫你突破好了。」
吳楚東異常認真的表態：「你幫我突破，我除了以身相許就真的無以為報了。」
「為什麼？」白芷睜大眼睛看著他。
「打斷一下，老闆娘，看這個。」孫和平給白芷看一個廣告。
實驗室背景下，信坐在餐桌邊給幾個月大的嬰兒喂輔食，他對著鏡頭深情微笑，說：「老婆，兒子很喜歡吃米糊，你什麼時候回來？」
然後是盒裝輔食的特寫，製造商後面伏波星三個字明晃晃的，還有意味深長的旁白：我們烹者最好的輔食，只欠母愛調味。
在遇見慕白之前，白芷絕對會無視信的邀請。但是現在，她重播視屏放大了嬰兒的臉。
四五個月大的嬰兒有一雙酷似藺雲來的眼睛。
「慕白。你去洗手間，把門關上。我有一些和你無關的事情要問你爸爸。」白芷指了指洗手間，慕白老老實實迴避。
白芷用漢語問吳楚東：「你從前吃過致幻劑？」
吳楚東點點頭。
「跟你一起玩的人和引誘藺雲來吃致幻劑的是同一伙人嗎？」白芷咬牙切齒，吃過致幻劑的除了藺雲來還有海風秋，可能還有陳白原，她可能還有不止一打還是受精卵的孩子。
吳楚東回憶了好一會兒，說：「我和雲來共同的圈子就是汪承鵬那圈人。我吃致幻劑是有次和汪承鵬一起去石城玩，就那一次，戒掉那玩意兒消耗了我很大的精力。」
「慕白是你從石城江家弄來的？」
「是的，我一直在江家做體檢，我有一個江家的朋友，他離開之前收拾東西發現慕白的父親一欄寫的是我名字，就連檔案一起偷出來交給我了。你也知道石城江家？」
「打過一兩次交道。」白芷強迫自己不去想更多，苦笑著問：「你那個江家的朋友後來還有聯繫嗎？」
「沒有，我想慕白平平安安的生活，哪敢找他。」吳楚東看著重播的廣告視屏，「看來我是前菜，這個孩子才是真正的圈套？」
「抱著他的是風家的科技官信。我們被風家捉到的時候，以為江家人都死絕了，把江家扔出去轉移他們注意力。他們找到江家人了。」白芷一想到她和雲來的孩子在實驗室長大，心臟就揪成一團。
「這個廣告？」孫和平回頭看白芷。
「既然只是廣告，風家就拿不准我會不會出來，先回去和他們商量。」白芷無力的靠在椅子上，「我們儘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