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晚上到樹屋來的除了警備廳長還有收到小山通風報信自動來報到的侍衛長孫和平。
警備廳長簡要彙報情況:「那個奶茶店是風家人開的,我們已經盯著他們了。這小子是吳家派出來找你的。他是跟著風家人撞到這邊來的。我們已經在用合理的理由理由移民中的探子了,但是能信任的人太少,需要時間。」
孫和平完全清楚改造人的事情,先說:「你照你的計劃工作吧,吳楚東的事我接手,稍晚我去警備廳辦交接怎麼樣?」
白芷點點頭,警備廳長就站起來告辭。白芷去廚房拿了一瓶她手制的花果茶送給警備廳長,孫和平履行侍衛的職責送廳長出去。
白芷把她拍的公園談話視屏轉播在起居室牆上的大屏幕上。視屏播完了孫和平都沒有的回來。
白芷知道孫和平是留空間給他們兩口子說私房話,她也確實要跟張天照有個交待,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從頭說起:「我們住在下面是水池的山洞裡時,吳楚東去找過我,把我留在外面做記號的坐標晶全撿起來還給我,還說他能憑那個東西找到我別人也能。當時我以為他說的是汪承鵬,又是生氣又是感動。他還說再見希望還是朋友。我覺得八成不會再見了,所以,我送給他護腕和兩個腕包。」
張天照安靜的聽著,沒說話。
「三哥帶著孩子們跑路的時候也遇到了他。他給三哥留下聯繫方式,說要是沒地方去就去找他。三哥曾經和我商量過,說在風家和姬家之間保持平衡太過危險,不如去找吳楚東。我打消了三哥去投奔他的念頭。」白芷揉手指,「其實我不想和他打交道。但是他遇到事了,還是因為我才身處困境,我要救他。」
「你的心情我理解。」張天點邊說邊點頭,「當然要救他,我去。」
白芷縮在沙發的角落裡,抱住膝蓋縮成一團,「我想自己解決。」
「我們幾個,都不能插手嗎?我是你的丈夫,他們是你的夥伴。」
「昆吾氏是我的親戚,我去,結果怎樣都是我給三哥交待。」
「幫會領地一直沒開,你遇到危險沒有地方躲。」
「吳楚東和我之間也有感應,在同一個星球我就能找到他。加上孫和平定位,我瞬移不需要坐標晶。而且,我跟吳家也要有個了斷。」白芷露出輕鬆的笑容,「萬一我失手了,我還有備註的金手指呢。我求你去救我你可以一定要來,記得拿那個蒙人的曲速飛船去換我。」
「好吧。你在岳洞庭醒來之前走。等他醒了我就和夥伴們交待你幹嘛去了。」張天照抱住白芷,「自己解決不了就求助,姬森也好風家也好,誰近就找誰。你現在就走吧,我怕過一會我就改變主意不讓你走了。」
「嗯。我愛你。」白芷主動索吻,「我很快就回來,我的積雷山給我改造好。」
「知道了。孫和平在傳送陣那兒等著呢,你去吧。」張天照推開她,「這邊的收尾工作我來做。」
白芷在彌三額頭親了一口,回身再次擁抱張天照,瞬移到傳送陣。
孫和平掐滅了煙屁股,沒看見張天照,驚奇的問:「就咱倆?」
白芷點點頭,激活傳送陣。「你去把審訊的資料複製一份,人證我們不需要,後面的事張天照會辦的,我在去移民基地的傳送陣外等你。」
「你和吳老闆的故事能交個底不?撿你能說的說。」孫和平仰頭看天空,洛陽星和揚州星的實際距離很遠,傳送陣幾秒鐘就能到。每次傳送他都感覺十分奇妙。
洛陽星附近的亂流很多,能量流引發的磁場變化讓夜空布滿美麗的極光,遠處城市霓虹閃爍,繁華燈火連成一片。一輛又一輛超大型的飛車從幾公裡外的另一個大型傳送陣平台飛出來,飛向燈光明亮的移民接待處。
白芷看著一輛輛滿載移民的飛車,低聲說:「顧家和吳家都是昆吾氏的成員,還有血緣關係。吳楚東和我三哥關係很好。之前曾經留過聯繫方式讓我三哥投奔他。我三哥要是知道了這事肯定會去救他的。昆吾氏的族規是族內婚,和外人通婚的人就不再是昆吾氏了。我去,把吳楚東弄出來,還能幹點什麼。三哥是顧家的家長,救人把自己搭進去的可能性很大。」
「沒錯,你們家上人雖然不管事,你也要考慮他們的感受,以顧家女婿的立場裝不知道確實更合適。你鬧點事出來就是跑不了,反正咱們準備好了一堆要拋出去的垃圾,准能把我們換回來。」孫和平笑了,「既然沒有生命危險,我就不和我家那兩口子打招呼了,我去拿資料,再弄點裝備。」
孫和平過了半個小時就回來了。除了審訊記錄和相關的資料,還弄來了二手的難民衣著和兩個戴上之後效果和整容差不多的面具。幾個小時之後,他們在擁擠的客運飛船佔據了一個小包間,飛往吳家人聚居的居陶星。
白芷的面具是一個膚色偏黑,眼下和鼻樑上滿是雀斑的姑娘,眼妝還有一點糊。白芷為了固定面具也為了裝的更像,大出血打了耳洞,戴著一對誇張的大耳環,衣著更是俗艷誇張到一塌糊塗。
「真是可怕的打扮。對我的心靈造成了幾十萬點的傷害,我申請出差補助翻倍。」孫和平揉眼睛,其實他自己的形像也好不到哪裡去,戴著耳骨釘,頭髮梳成刺蝟樣,皮夾克里的背心圖案是紅唇妖女,脖子上還掛了一串刺狀金屬鏈子。兩人蹲一塊朝好里形容是行為藝術家,客觀評價也是審美異於常人。
「彼此彼此,回去我給你加薪。」白芷得意的自拍了幾張照片,從多個角度觀察覺得和風裡芷沒有任何相同之處,挑了一張設為新智腦的屏保,連上最近的星網下載各種神奇的音樂。
「行了,監控已經控制了。你可以開始工作了。」孫和平抹了一把臉,「我帶了幾個人,大部分的技術活兒可以交給他們干,到地方要不要見個面?」
「不要。」白芷取出她常用的智腦看資料,「我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居陶星位於幾家小貴族封地的中間,交通相當方便。做為一個人類居住歷史有兩萬多年的宜居星,資源基本耗盡,主要的經濟收入來自旅遊業。儘管戰爭讓居陶星的旅遊業大幅縮水,現在到居陶星旅行的人仍然不少。
白芷一邊翻看各種風格的小鎮,古城宣傳視屏,偶爾翻到一個近似中國江南水鄉的小鎮宣傳視屏,愣住了。孫和平警覺的偏頭過來看一眼,說:「這地方挺像浙江農村的。」
「不是像,是一樣,連這幾個石墩有一根比另幾根高半寸都一樣。」白芷的手指推下去,找到這個小鎮的名字,中規中矩的帝國文字,雲根。
「在地球這個地方叫什麼名?」
「槐里,吳楚東的老家就是槐里,離我的老家東海不遠。」白芷點開雲根的地圖,笑,「我三哥小時候去那裡玩過,還給我講過槐里河裡的那幾個石墩。」白芷說完突然輸入東海兩個字搜索,很快一個海邊小鎮的宣傳視屏就跳出來了,鏡頭在山和海之間晃來晃去,一棟兩層的建築露臉了,白芷定格放大,苦笑,她們家的老宅就長這樣。連院牆外的竹林都差不多。她的爺爺嘴上從來不提,其實還是想家的吧。她的哥哥建立東海基地時心裡又是怎麼想的?
這麼明顯不是陷阱才怪。白芷果斷的說:「查這兩個景點都有的線路。」
孫和平搜索了一下,跳出來近百條路線。根據這些路線摸出的運輸公司就是那麼幾家,檢索網站時發現有一家公司的基站中居然有郝星牌木馬。接下來的工作就愉快多了,升級木馬,設定幾個關鍵詞搜索,白芷很快就從吳姓工作人員的出行記錄推測出吳家人真正生活的地方,葉根城。
葉根城是依山而建的古老城市,人口過千萬,是居陶星熱門的景點之一。白芷隨機出一個有葉根城的熱門旅行路線讓孫和平報團。幾天之後,他們夾在一堆從真家封地來的遊客中間踏上葉根的土地,入住旅遊公司給他們安排的旅館。
傍晚自由活動,同一個旅行團的兩個姑娘真令和寧枚拉孫和平出去吃飯。
「他們當地人都愛去那個館子吃飯。我們已經訂了位子了,可是去那裡只能步行經過他們的老城區,我們兩個女孩子有點害怕。孫靜山,你就當幫幫我們,和我們一起去吧。」真令軟語央求。
真令姑娘長的不算多好看,但是笑起來鼻尖微皺嬌憨動人。
孫和平和白芷的設定是兄妹,出門旅行遇見可愛的姑娘儘力勾搭才是小伙本份,孫和平馬上答應說這頓他請,拉住了真令的小手叫帶路。另一個姑娘寧枚落後兩步和白芷並肩而行,一言不發。白芷笑嘻嘻的聽著孫和平和真令在前面半真半假的打情罵俏,像所有普通的遊客那樣,到哪都舉著鏡頭,看見稍微有點特點的景觀都要拍一段。
葉根老城區基本上都是老房子,沒落老城區的頹廢氣息就像是路邊破損基石縫裡的野草,這裡冒一點,那裡冒一點,一不留意就在坡道拐彎的地方連成一片。傍晚的行人不多,寧枚鞋子的後跟輕輕敲擊石質道路,輕悅悠揚的足音彷彿能帶人穿越時光。
又紅又大的恆星半掛在密密麻麻擠成一團的兩層三層小木樓的屋頂上,光線溫暖中帶著凄涼。白芷站在向上的坡道一側拍夕陽,看著鏡頭中次第亮起來的微黃燈火,想到張天照和孩子們,心裡又酸又漲,幾乎落淚。
寧枚安靜的站在白芷身後看白芷的取景框,輕聲說:「明明我站的地方和你只隔半米,我的眼睛看見的景色這麼平凡,在你取景框里怎麼就那麼美。」
「一點利用光線的小技巧而已。」白芷說話時發現孫和平已經走遠了,收起鏡頭,說:「他們走遠了呢。」
十幾米外一個小百貨商店裡跑出來一個又高又瘦的大男孩,握著兩瓶沒開啟的飲料遞過來,「我看你們半天了,能讓我看看你們拍的那段視屏嗎?」
「抱歉。」白芷拉著寧枚繞開大男孩。
走到坡道拐彎的地方,寧枚回頭看了一眼,用和她冷靜外表極不相稱的八卦語調說:「小帥哥追來了。」
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被看上去和自己兒子差不多大的小朋友搭訕都很尷尬的好嗎?白芷笑著搖搖頭,其實她都被搭訕習慣了,這一次居然想到兒子還很尷尬,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寧枚對白芷眨了眨眼,說:「你打扮成這樣都有追求者,下次還是穿的正常點吧,太傷眼了。」
白芷看看慘不忍睹的黃綠色長絲襪和特別顯腿短的五分闊腿褲,還有綴滿亮片的白色緊身小上衣,言不由衷道:「還好吧。」
「單品已經十分可怕,湊一起簡直是災難。」寧枚突然抿緊嘴唇,恢復冷漠。
大男孩跑步越過白芷,轉身,保持和白芷面對面後退,笑容羞澀。
憑心而論,大男孩是個輪廓清秀的小帥哥,雖然五官湊在一起稍顯平淡,但是眉毛又黑又濃,眼睛清亮有神,是典型的……吳楚東的眼睛。
白芷從記憶深處翻找關於吳楚東的碎片。她很快就想起她小學六年級的那個夏天,就有一個長著這樣眼睛的少年,盯她和白薇的梢被她們發現,笑容就是這個樣子的,羞澀又大膽。那時候她認人還是看臉的,不過那時候盯她們梢的少年全是白薇的追求者,她對男孩子也不感興趣,她直接把那個少年歸到姐姐的追求者那一檔當成了活動的布景板,再沒有正眼看過。
現在這張雙眼睛又回來了,頑固的擺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見鬼的是,她看見這雙眼睛,感覺居然和看見彌寧差不多,湧上心頭的是母愛。
「你爸爸是誰?」白芷神鬼使差的問出一句,問完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顫抖的厲害。
「吳楚東。」大男孩的笑臉瞬間垮掉,「你認識我爸爸?」
白芷點點頭,「寧枚,麻煩你跟我哥哥說一聲,我遇見朋友的家人了,晚飯我不去吃了。」
寧枚遲疑了一下,答應著先走了。
「你多大了?」白芷的語意溫柔到她自己都意外,其實她很想撓牆,她就和人家爸爸吻過一次而已,她怎麼有她是這孩子媽媽的感覺?她覺得她一定是月子沒做完就總出門,想彌三想出毛病來了。
「十八歲。你問這個幹嘛?你想找我爸爸別問我,我有兩年沒見過他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兒。」少年暴燥的可以,但是還是很貼心的站在了靠外的那邊,把白芷和兩個打鬧的孩子隔開。
「你媽媽……」
「受不了我爸爸花心,我很小的時候就走了。想當我后媽的女人能從南門排到北門,你不會也想當我后媽吧。」少年穿球鞋的腳用力踢向護路基石,憤憤的說:「連這麼小的女孩子都下手,種馬!」
白芷不自覺伸手,想安撫這個突然暴燥的孩子。手伸到一半,她意識到不妥,笑著說:「你那個,是什麼?看上去好像很好喝。」
少年把緊握的飲料瓶遞過來。白芷的指尖搭在少年手背上,血脈相連的奇妙感覺跳出來,少年驚到了。白芷怔怔的看著少年,輕聲問:「你感覺到了嗎?」
「我……這是什麼感覺?」少年茫然的問。
「蹲下來。」白芷把飲料放一邊。
少年聽話的蹲下來,白芷張開胳膊把他抱在懷裡,「親人的擁抱,我擁抱我兒子就是這樣的感覺。」
少年表情很彆扭,既不大情願,又很迷戀,但是他沒有掙脫白芷的懷抱,囁嚅著說:「我……我媽媽沒有這樣抱過我……爸爸也沒有。你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有孩子的人。」
白芷放開他,笑著說,「我比你爸爸小几歲而已。帶我去不受干擾的地方,我帶的有點心,我們可以邊吃晚飯邊聊。」
「嗯。」少年撿起飲料瓶,「剛才搭訕你……我看見你的背影就想靠你近一點,我以為我一見鍾情了……」
「那個不是一見鍾情。」白芷笑著挽住他的胳膊,「只是遇見親人的天然反應。等會兒我們做個測試,看看我們是什麼親戚。」
少年把白芷帶到附近一間普通的一樓一底住宅。樓下的起居室收拾的很乾凈,也顯的很冷清。窗檯邊的書架上排滿了紙質的書籍,白芷抽出一本看,是手抄的帝國歷史,字兒寫的相當不錯。
「爸爸要我練字,他的孩子很多,我是最大的。我的字別人都說好,他總說我寫的不夠好,總拿這個當借口扣我生活費。但是他給我練字用的工具很特別。」少年從柜子里取出他的文具箱,「你看我的筆。」
「先讓我撥一根頭髮。」白芷踮腳,少年很配合的低頭讓白芷從他頭上撥下一根帶毛囊的頭髮。
白芷取出小巧的基因檢測儀,把那根短髮浸到帶溶液的試管里,從自己的頭上也撥出一根纏成一團塞進另一隻試管,迅速靈巧的把兩隻試管塞進卡槽,按下按鈕。
「它比我見過的小太多了。」少年抱著文具箱,看著儀器好像看到最新奇的玩具。
「空間袋的容量畢竟是有限的,所以隨身帶的東西都會盡量做的小一些。」白芷接過文具箱,打開。
文具箱里有鋼筆也有毛筆,鋼筆的筆帽上都有白色的六角星圖案。顧天白就有一支這個牌子的鋼筆,從高中到現在,一直用它。
「每隻筆尖都有很漂亮的花紋,雖然是二手的……」少年想強調他爸爸其實很愛他,又覺得不大好意思。
「這種筆我哥哥也有一支,現在還在用,我想也是你爸爸送給他的。」白芷笑起來,「你爸爸很愛你,我哥哥是你爸爸最好的朋友,他只給了一隻,他給了你很多支,每一隻都和他送我哥哥的那支一樣好。」
少年聽懂了白芷的意思,快活的笑起來。白芷環顧小小的房間,說:「如果你這裡有加熱的炊具的話,我們就吃能吃上熱的晚餐了。」
「我有廚房。」少年把文具箱收起來,熱情的拉開樓梯下小隔間的門,給白芷看他的小廚房。廚房既小又簡單,有一個擱著水壺的灶頭和一個加熱爐,白芷用加熱爐加熱了幾塊烤羊肉和兩杯紅菜湯。
開啟湯杯蓋子的時候,一陣冷風吹過來,窗台上的紅白花朵搖搖晃晃,露出一個扎辮子的小腦袋和一雙怯生生的眼睛。
「慕白哥哥,我媽媽還沒回來,我餓了。」小姑娘的聲音也怯生生的。
白芷體會慕白兩個字的涵義,已經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雖然搞不清楚這個孩子的親媽是誰,但是聽名字吳楚東是把他當成她兒子了!
慕白猶豫的看著白芷:「鄰居家的小妹妹,她媽媽肯定忘記給她留飯錢了……我能把我的湯給她嗎?」
「那個放了胡椒有點辣,她可能吃不了,我再熱點粥,你先給她洗手。」白芷抄起基因檢測儀進廚房,把這個比碗大不了多少的小機器塞進柜子里,又熱了兩碗粥端出來。
四五歲大的小姑娘拘謹的坐在小飯桌前,雙手放在膝蓋上,慕白也是一樣。白芷把粥碗的蓋子都打開,說:「甜的是赤豆糊,鹹的是皮蛋瘦肉粥。」
小姑娘盯著紅灧灧的赤豆糊,眼睛一閃一閃。白芷把赤豆糊端到她面前,取下扣在蓋子上的勺子給她,順手摸了一把大男孩的頭頂,說:「你也趁熱吃,吃完送小朋友回家。起風了,等會要下雨,會冷。」
小姑娘可憐巴巴的看著白芷,一幅不想走的模樣。她穿的無袖連衣裙很短,長襪子原來不知道是白色的還是粉紅色的,現在是灰色的,細心織補過的幾個破洞顯的更白一些。
慕白摸了摸小姑娘的胳膊,跑上樓拿來一件外套給小姑娘披上。他的外套對小姑娘來說太大了,兩隻袖子拖到地板上,小姑娘每吃一勺粥,袖子就要晃一下。
白芷想起來有給緋櫻家的沙俏買過一件外衣。因為走的匆忙,那些衣服還在手環里沒整理,緋櫻家的沙俏個頭比這個小姑娘高一些,那件外套小姑娘能穿。她找到外套,拆去包裝和標籤,抖一抖給小姑娘看,柔聲說:「有一件衣服拜託我幫它找主人,它剛才跟我說,你可能就是它的主人呢。」
小姑娘驚喜的問:「它說我是它的主人嗎?」
白芷說:「它說了,穿上去覺得很暖和的人就是它的主人。」
墨綠色絲絨寬鬆外套長度到小姑娘膝蓋,小姑娘讓白芷給她系好衣帶,眯著眼睛感受柔軟的溫暖,甜蜜蜜的笑容好像被搔痒痒的小奶貓,說:「好暖和,我真的是它的主人哎。」
白芷替她把袖子卷到手肘,又把廚房門上掛著的圍裙拿過來給她系在脖子上,說:「還有全世界最好吃的粥想在你的小肚子里安家。」
大男孩低著頭喝湯,大口啃肉排。加了胡椒的湯對他來說似乎也過辣了,他的眼睛有一點紅,還有一點落寞。
彌寧小時候被彌安弄壞玩具時也是這個表情,捨不得,又無可奈何。但是彌寧不會紅眼睛,也從來沒有落寞過。
這麼好的孩子吳楚東管生不管養真心是王八蛋。白芷心裡又酸又苦又澀,她蹲下來比了下大男孩的腳,用同樣哄孩子的語氣說:「還有一雙鞋子拜託我找主人,快說你願意當它的主人。」
大男孩的眼圈更紅了,別彆扭扭說:「我能說不願意嗎?」
「當然不能。」白芷得意洋洋取出鞋盒給他,「樣子實在漂亮,我為了搶它到手,差點跟另一個媽媽打架。」
慕白抱著鞋盒,臉比眼圈還紅,說:「謝謝。」
就這麼一小會功夫,小姑娘吃下去兩大塊烤肉排和整碗赤豆糊,乾瘦的小手伸向盤子的途中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嗝,她仰起臉看白芷,央求:「姐姐,我想再吃一塊。」
白芷摸摸她的胃,笑著說:「你喜歡吃我做的食物我超級開心,但是你的小肚子說太擠了。現在讓慕白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
小姑娘很失望的縮回手,點點頭。
「聽話的小朋友有獎勵。」白芷取出一盒曲奇交給她,「如果媽媽晚上回來,就和媽媽一起吃,媽媽說你能吃幾塊就吃幾塊,。如果媽媽晚上不回來,你就把它當明天的早飯和中飯,好嗎?」
小姑娘高興的點頭,慕白把小姑娘抱起來送她回家,一路走還一路低聲叮囑人家睡前要涮牙,記得關好門窗等媽媽回來。白芷靠在門邊目送他倆轉過巷口,巷口的那盞路燈把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的影子拖的老長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