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葉誠
一刻鐘后。
目茴剛到大門口,就叫到。
「呼……阿姨……呼……阿姨……阿誠那?阿誠哪去了?」目茴焦急地往屋裡奔。
「小茴……小南和阿誠雖然吵了架,但阿姨相信不會是阿誠乾的……你要相信阿誠!」葉誠的母親白曼玲從屋裡出來扶住喘氣的目茴,顫巍巍地說。
目茴晴天霹靂,有點沒站穩,晃了下。白曼玲扶目茴進屋坐下,給她倒了杯水。
目茴看著屋內熟悉的陳設,回想起他滿臉溫柔地笑,和他每年準備的貼心的禮物,雖然目南總說是看在他的面子,但他總是會知道什麼最能觸動她。目茴拚命搖頭,怎麼可能會是他,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傷害小南?目茴告訴自己要冷靜。
「目茴……目茴……你相信阿姨,如果是阿誠,我自己也會把他抓來,給你個說法……」目茴回過神,盯著白曼玲,白曼玲哽咽了下,繼續說「從昨天上午和小南吵了一架,阿誠出門就沒在回來……我找遍了他會去的地方,都沒有,連他最喜愛的回思書店已經一個月沒去打理了,今天去書店才知道一直是店員在打理!」
「我能去阿誠的房間看看嗎?」冷靜下來的目茴,輕聲說。
「你去……你去吧,昨天走後沒有動過他的房間。」說著,白曼琳起身跟著目茴的腳步上了二樓,走到阿誠房間門口。
映入眼帘的還是那個大的紅木的書桌,看起來已經很舊了,一本打開的書安靜地躺著,好像正等著它的主人翻閱它。旁邊的書架擺滿了書籍,最下層竟還有兒時的玩具。
這時透過窗戶目茴才發現院內的那棵筆直的梧桐不見了蹤跡,但院牆邊粉白的木芙蓉正怒放著,花朵連成一片,好似想掩蓋不久后花落的事實。
目茴坐到書桌前,望著木芙蓉陷入了回憶。
梧桐樹下。
「阿誠哥哥,你家院子里的樹好高啊,這是什麼樹?」小茴香甜甜地問。
「聽我爸爸說這叫梧桐樹,是我爺爺種的,能長20多米高呢。以後我也要長得高高的,好保護小茴香。」小阿誠開心地說。
「那阿誠哥哥可要記住你說的話哦。」小茴香篤定地回到。
「當然。我爸爸說男子漢要說到做到。」小阿誠拍著胸脯保證到。
日後,小阿誠也真的做到了。
……
梧桐樹下。
「茴香,你知道梧桐樹有個傳說嗎?」阿誠神秘地問目茴。
「阿誠,我已經上高中了,雖然還沒有學,但我翻了課本,知道《孔雀東南飛》里的劉蘭芝和焦仲卿,而且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故事,太悲情了。」目茴擺擺手,叫阿誠不要再繼續說了。自己卻抑揚頓挫地誦道,「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菶菶萋萋,雍雍喈喈。」誦完,目茴湊到葉誠面前,笑道:「是不是比你的故事更向陽?更加充滿生機?哈哈,你家這梧桐長得也太茂盛了,都快遮了半個院子了。」
葉誠笑眯眯地看著目茴,「你坐下,我給你講個民間傳說。」
「開始講吧~」目茴乖乖地坐下。
「傳說村邊那條涓涓細流的小河,穿越深山流經一座道觀,人們常說道觀里住著一位老道士,修鍊了千年,快成仙了,卻從沒有人見過。
而小河裡住著一隻尾巴長長的,紅鱗小魚,它想游到小河的源頭,因為它覺得游到小河的源頭它就可以和老道士一起成仙。於是小魚憧憬著成仙,更加努力地游向源頭。而鳳是最支持小魚的朋友,每當小魚疲憊的時候,鳳就會飛來,給小魚講百鳥的故事。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小魚不斷地尋找著,它開始心灰意冷,於是老道士給了它一個像樹籽一樣的東西,小魚吃了下去,心中充滿了希望,倍加努力。
不知過了多少年,山中遇上乾旱,河流乾枯,小魚奄奄一息,鳳不離不棄尋遍了整個深山也沒有找到辦法,便決定去求老道士。但老道士早已成仙離開。」葉誠停下,望著目茴。
「你快講,小魚該怎麼辦呢?」目茴催促道。
葉誠這才繼續講到。
「鳳只得帶著老道士喝剩的水回來,當回到小魚身邊時,小魚已經死了。
於是鳳把它埋在了朝陽的地方,希望它來世快樂不再尋仙。鳳看著自己帶來的水灑到了小魚的墳墓上,鳳難過極了,向著太陽鳴叫起來。太陽落山,鳳坐在小土堆旁給小魚講百鳥的故事,等太陽升起,繼續朝著太陽鳴叫。
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成仙的老道士聽說了,來到小魚墳前揮了揮衣袖,一棵小樹苗破土而出。原來,早先吃的不是仙丹,而是一粒梧桐樹籽,所以老道士稍稍給了點靈氣,梧桐樹就飛快地長了出來。
由於小魚的堅持,靈魂一直沒有散,梧桐長成樹苗后,與梧桐融為了一體。老道士把這一消息告訴了鳳,鳳高興極了,跳到樹枝上迎著陽光唱著美麗歌謠,等著梧桐樹枝繁葉茂。從此,鳳只棲梧桐。」
「我想鳳是愛著小魚的……」
「如今,梧桐山上常年煙雲環繞,美麗神秘,據說就是鳳凰化身,守護著梧桐……目茴,我想……」
「茴香姐姐,目爸爸找你。」葉誠還沒說完,目南邊跑邊叫著目茴。
……
目茴眼睛濕潤,嘴角微微揚起,收回思緒,問:「阿姨,院里的梧桐什麼時候砍掉了?」
沒聽到回答,目茴轉頭,沒看到白曼玲。便起身下了樓,看到阿姨在廚房忙碌著,目茴便說:「阿姨,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說完便要出門。
「小茴,你媽媽這兩天估計就都沒怎麼吃飯,你帶些回去吧。這一會就好。」白曼玲叫住目茴,急忙說。
「那謝謝阿姨了。」目茴說著也到廚房開始幫忙。
白曼玲想了想,柔聲說:「小茴,你現在不容易,你和你媽搬來住吧,客房閑著也是閑著。再說,小南醫療費不少,能多籌點是點,我和你叔叔商量了,他同意的。」
「……」還沒等目茴拒絕。
「你在H城的事我已經聽阿誠說了,你就不要拒絕了。」白曼玲看了目茴一眼。
目茴滿肚的委屈和無奈,瞬間湧向心頭,又被自己壓回去,眼角濕潤:「阿姨,我媽知道了?」
「沒……沒有,沒告訴她。你媽媽已經承擔的夠多的了,拉扯你倆也不容易。前幾天,我才從阿誠那得知的。」白曼玲嘆息,「你先把欠債還了。哎……世事難料,小南怎麼會……哎……」
目茴哽咽著,已經說不出話。
一小時后。
目茴平復了情緒,帶著白曼琳的飯菜回到了病房,看著睡著的母親沒有忍心叫醒,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目南,無形的大山壓得目茴喘不過氣來。心裡吶喊,自己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要承擔這一切。她開始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該怎麼逃?
「小茴,你回來了?」柳琴醒來,拉回了目茴的思緒。
「媽,我從白阿姨家帶了點飯菜,你吃點吧……」目茴說著,把菜從飯盒裡拿出,放到桌子上。
抬頭卻發現柳琴躺在床上沒有動。
「媽,你真覺得是阿誠乾的?」
柳琴下床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目茴無奈地搖了搖頭。
「媽,阿誠失蹤了,你應該知道了吧?」目茴看著柳琴吃飯,問道。
柳琴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我明天把房間打掃下,掛到中介去吧。」目茴自顧自地說著,「白阿姨叫我們去她那住,我同意了。後天我得回H城上班,我只請了三天假。媽,你住過去,白阿姨還能照顧下,我也不用太擔心。」
柳琴這才停下筷子抬頭看了下目茴,說道「你去你的,我能照顧好。」
「那您是去住嗎?」
「去。」
「媽,你多吃點,你看你憔悴了不少。」目茴往柳琴碗里夾著菜,自己卻沒吃多少。
第二天,一早,目茴買了清潔用具把海韻小區的房子打掃乾淨,掛到了中介並標了急售。做完這些,已過了中午。
目茴擔心柳琴還沒吃飯,便買了簡餐回了病房,卻發現只有白阿姨在。
「白阿姨,你怎麼在這?我媽呢?」目茴詢問到。
「你媽媽上午給我打電話說搬到我那去,想回去收拾收拾物件,也好讓你有空休息。我便帶了午飯過來,你媽媽已經吃過了。你不用擔心。」
「阿姨,那我現在過去幫幫忙吧。」
「你別著急,你叔叔去了,你吃了午飯在去吧。」
「嗯,好。」目茴心裡暖暖的。感覺自己有了點生機。
搬好家,目茴買了夜裡的票,回了H城。
……
回到現在,找來了姐妹們。心裡記掛著母親和目南,想著有白曼玲照顧稍稍放心點,終於她鼓起勇氣,向姐們開口借錢。
原本嘰嘰喳喳的聲音,就這麼沉默了。靜默了一分鐘,目茴起身離開了。
沉浸在悲傷的目茴,卻沒有發現她被一個帶著棒球帽的人尾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