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可造之材
果然不多時來了一個小孩，似乎是那個男子的兒子，對方走到男子面前說道，「爹爹你快回去吧，娘找你。」
「你娘找我作甚？」男子一臉不解，「她不是在家讓丫鬟伺候著嗎？」
那孩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爹爹你穿了娘的褲子出來，娘要起床沒褲子穿。」
那男人頓時不高興了，高聲呵斥道，「胡說，你娘的褲子不是在她的嫁妝箱子裡頭嗎？」 那孩子不太聰明，完全不明白對方一邊呵斥他為什麼還一邊對他眨眼睛，只是實話實說道，「爹爹你怕是忘了，娘的嫁妝箱子早就被你賣了，你現在穿的那條褲子是準備當了買米的。娘還說，屋裡頭只
剩下一把米了，餵雞都喂不飽了，叫爹爹快去買半升米來，不然沒米下鍋。」
那男人頓時惱羞成怒，還端著面子不放，「滾你丫的！這裡有沒有誰跟你老子借錢，你跑來裝什麼窮啊？！」
那孩子嚇得退了好幾步，低著頭不敢說話，最後見男子沒有其他可說的，這才轉身出去。
林思言見沒什麼看頭了，就帶著賀春二人往雲錦閣走去，走出老遠還能聽見那男子高聲自言自語，意思是他家裡很有錢，只可惜遇上了個不懂事的敗家小子云雲。 「對於茶館的那個人，你們怎麼看？」林思言微笑著問著身後的兩人，其實她一開始只是覺得對方很滑稽，在現實中活生生地看到了窮困潦倒的書生非要打腫臉充胖子的人，而且技巧還一點都不高明，
著實讓她開了眼界。
賀春沒有說話，而是甩了個眼神給秋席，難得有這麼好可以在夫人面前表現的機會，她也想看看這秋席是不是如她所望。 秋席想了想率先說道，「那人家日子過得並不好，那孩子應該沒說假話。而且男人穿的那條黑灰色花褲子的確男女都能穿，不過我們村的話這種褲子一般都是大嬸大娘們穿的比較多，還有那個孩子身上
的衣裳也不太好，加上他喝得茶葉是最次的，為了掩飾自己捨不得芝麻燒餅上掉下來的芝麻故意裝成文人模樣寫字，可謂煞費苦心。」 秋席說著頓了頓，見賀春充滿鼓勵的眼神繼續說道，「實際上周圍的人稍微一看就懂，技藝拙劣，沒本事又愛裝成富人，這種人就算窮困潦倒也是活該，而且聽那孩子的意思，現在已經是晌午了，他娘
竟然還沒起床，可見這一對夫妻日子過得如此緊巴巴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林思言聽著對方的分析滿意地點點頭，她到沒有注意那孩子的穿著，沒想到這個會女紅的男人心思如此細膩，竟然對這些小細節觀察這麼細微，若是好好培養一定能成為一把好手。
林思言知道細心的男人有時候細心的程度絕對超乎眾人的想象，至少她是個對動態細節方面並不會特別在意的人。
雖然對秋席十分賞識，但是她並不急於挖掘人才，她相信和秋席多接觸幾次之後，自然能看的更加清楚，適不適合雲錦閣也就一目了然了。 回到雲錦閣之後，林思言讓賀春帶著秋席去找陳伯，這種買賣的事情一向是陳伯在負責的。自從雲錦閣的招牌打出去之後，雲錦閣就不再是一家單一的成衣鋪子了，而是增加了多種多樣的綉品，比如
手帕、荷包、字畫綉等等，只要能想到的綉品基本上都能在雲錦閣中找到。 秋席跟在賀春後面找到陳伯，賀春將林思言的意思和陳伯說了，陳伯看過秋席的綉品之後頗為滿意，最後根據女紅的複雜程度給了八文錢到十五文錢不等的價格，他帶來的那二十幾件綉品總共賣了兩
百三十個銅錢。
陳伯將銅錢交給秋席后說道，「若是下次還有綉品可直接來雲錦閣出售，雲錦閣做買賣一向公道定不會委屈你的。」
「是，是。」秋席連聲答應道，臉上的狂喜無法掩飾，他沒想到因為一個意外反而讓他收穫了這麼多，頓時對賀春充滿感激。
賀春將他送出雲錦閣外之後，被秋席叫住了，「賀姑娘，你這份恩情我記住了，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找我，只要我能做到一定會盡全力的。」
「那麼叫你去殺人放火呢？」賀春眨著靈動的大眼睛故意這樣說道，緊接著就瞧見秋席一臉猶豫的模樣終於笑出聲來，「你竟然還真的思考一下能不能去做？你這人真是太有趣了。」
秋席漲紅了臉，喃喃了好一會兒沒能說出一句話來，「我、我……」
「行了，不為難你了。」賀春不打算繼續調侃他，只是笑著說道，「關於女紅方面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雲錦閣找我，只要夫人在的話我一般都在的。」
秋席點點頭，沉思了一會兒抬頭看著賀春，想說什麼最終放棄了。
賀春假裝沒有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朝秋席道別，「天色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別和你的同伴牽扯不清了，不就是個回個家而已總不能你一個大男人還要人陪同吧？」
秋席再次紅了臉，這讓賀春覺得很新奇，一個大男人長得眉清目秀的看著也不像是個弱雞，竟然動不動就臉紅，真不知道這人怎麼臉皮那麼薄。 秋席住的地方的確很偏，而且並不靠近江縣外面的那條大江，而是需要搭牛車回家，恰好王正家裡是有牛車的，之前他不是沒想過自己來，可是他對縣城並不熟悉，他擔心自己走著走著走丟了，到時
候回去的路都找不到可就麻煩了。
誰讓他爹從來不讓他來縣城呢，以至於他這麼大了也就來過縣城兩次，而且還是很小時候的事情，幾乎沒多少記憶，所以除了跟隨那兩個同伴之外他還真的不敢獨自亂走。 要不是這次正好遇上賀春，加上自己也跟著來過縣城幾次，說不定他又去了那家小綉坊將他和他娘辛苦做出的綉品廉價賣掉，然後扣掉布和線一個綉品連三個銅子都賺不到，而且還不算手工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