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及時回頭
「顧陽，別真到了沒有辦法挽回的那一步，才回頭。」裴牧宇說完便離開了房間，手裡還拿著一本相冊。
正如他所料，顧熹子此時也正在自己的房間里暗自神傷，責怪自己沒有考慮到哥哥的心情。
「傻丫頭，這都是他們兩個人惹下的情債，你傷心什麼？」裴牧宇坐到了她身邊，輕輕地幫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帶著無限的寵愛。
顧熹子抬起頭，哽咽地問道：「我是不是太多事，太一廂情願了，根本沒有考慮到他們的感受。」
「當然不是，你是給那兩個笨蛋提了個醒！」裴牧宇將手中的相冊遞給了顧熹子：「這就是你哥哥還對她念念不忘的證據。」
其實顧陽發現喜歡上華瑤光就是在一次打籃球中，華瑤光誤入他的懷抱，而他一臉的不自在，事後就開始發現只要提起有關於華瑤光的點滴，他就顯得格外注意，有時候，聽她講完之後，他眸中總是藏著隱隱笑。
他本不是那麼容易害羞的人，可只要面對華瑤光的事情，總感覺反應上有些遲鈍，扭扭捏捏，發現自己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時候，才開始行動。
顧陽的這本相冊裡面，滿滿都是華瑤光的相片，看樣子就像是不經意拍下的，每一個角度都有，很多都是在華瑤光並不知覺的狀況下拍到的，或笑或鬧或氣或嗔，表情豐富到就像是一個活生生的華瑤光站在自己面前。
在江濱公園的華瑤光。
在海邊的華瑤光。
跟流浪狗說話的華瑤光。
在公交站牌下等車的華瑤光。
跟著大人流闖紅燈過馬路偷笑的華瑤光。
大晚上站在烤紅薯車前買紅薯吃的華瑤光。
都是華瑤光、華瑤光……沒有其它人。
……
「有些事情，你哥哥也是身不由己的，他也一直想要有個完整的家，所以當年你就是他他的一塊心病，而現在……那個孩子也是。」裴牧宇緩緩說道，兒女情長什麼的，對於他這樣的「花心」三少來講，實在是有些幼稚了。
可如今說起來的時候，內心竟然一陣溫暖，實話，自己還真是有些羨慕顧陽那傢伙呢！
「熹子，你是不是希望顧陽能跟華瑤光和好？」裴牧宇突然問道。
顧熹子抬頭看著他，認真地點點頭。
「或許，我可以想辦法幫幫他們。」說完，裴牧宇的眼裡就閃過一絲狡黠。
華瑤光其實一直提不起精神來，可想到昨日已經答應了熹子，而且離自己正式離職的日期也沒有多長時間了，還是好守好自己最後的職責吧。
早晨洗漱完畢，華瑤光打開門想要出去的時候，卻赫然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
看清楚來的人是誰之後，她驚得臉色全變。
其實他的臉色比她還差，華瑤光勉力定了定神，說道：「你受傷了嗎？來這裡做什麼？」
華瑤光自然不知道顧陽已經站在門口許久，始終沒有鼓起勇氣去敲門而已。他的唇角乾裂，似乎一張開就冒出血珠子，右手還纏著厚厚的紗布，隱隱可見裡面殷紅色的傷口，她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模樣。
華瑤光心一軟，大約也是明白了他因何會受傷，就往門裡讓了讓：「進來坐一會兒吧，我給熹子打電話，讓她接你回去。」
「不必，我坐一會兒就會回去。」顧陽說道，絲毫沒有平日公司里的那股氣勢，還有些委曲求全的意思。
華瑤光還是執拗了給顧熹子去了電話，而她跟裴牧宇也是一大早發現哥哥不在家裡，正在四處尋找他的蹤影，聽聞他在華瑤光那裡不約而同的鬆口氣。
華瑤光回頭的時候發現他嘴角彎起淺淺的笑紋，但絕無諷刺尖酸的意味，她不禁問道：「傷成這樣還有心情笑？」
他依然笑而不語，華瑤光酸道：「裝什麼深沉。」
走到飲水處替他倒了杯水，他左手接過水杯，華瑤光低頭的時候卻恰好撞見了他的右手，這才不一會兒，血跡就已經附在紗布的表層，可見傷的不輕：「顧陽，你都快要三十歲的人，不會還學小孩子殉情吧！」
他竟笑出聲來，望著她：「你怎麼知我是殉情？」
她顯得局措，別過頭不與他對視，低聲自辨：「誰管你是不是殉情啊，關我什麼事！」
顧陽突然就安靜下來。
她對著窗口，外面的陽光刺眼，對過的陽台晾著很多小寶寶的衣服，隨著風搖搖晃晃，像是它的手腳在那裡亂舞亂動。
華瑤光的一顆心緊縮著，她以為時間長了自己就會忘記，可實際上那樣的記憶是怎麼也抹不去的。
而那天參加完裴老壽宴的顧陽，從王隨安那裡得到了這個消息，像是瘋了一樣，找到自己，質問自己問什麼不告訴她。
華瑤光說，因為她忘了……那孩子啊，不過是自己生命里的過客，走了邊走了，沒什麼可惜的。
可是顧陽卻呆住了，難以置信，他在責怪自己的大意，也在責怪華瑤光的無情。
真實就是，華瑤光也無時無刻都想著那個孩子，跟王隨安的結合，讓她飽受折磨，可都抵不上知道孩子沒了那一刻的絕望。
她想，孩子一定不會再回來了，他找到了一戶更好的人家，那裡一定沒有爭吵，沒有悲傷，沒有傷害，有爸爸，還有媽媽……
但華瑤光也猜錯了，因為眾生皆苦，怎無沒有喜怒哀樂呢。
她敏感地察覺到他站在她的身後，倏得轉過身去，整個人就落入他黑亮的眸中，她心裡頓時一陣溫柔的牽痛，沒有任何預兆的，淚水簌簌而落。
顧陽安靜的過分，她推他，固執地說道：「你走吧，你在這裡惹別人難受，你分明就是成心的。」
她伸手推他，無意觸到他的傷口，他還是嘶的一聲，臉色一變，華瑤光縮回手，這麼多年都堅強過來的她頓時鼻頭酸，邊抽噎邊道：「你受了傷，能不能別亂動。」
他很無奈，順著她：「好，不亂動，你別哭行嗎？你一哭，我看著就難受。」
「我哭我的，你難受有用嗎？」她瞪他，別吸氣別抹眼淚，不耐煩的轟他：「走走走，別在我面前出現，看著鬧心。」
顧陽知道自己在衝動之下做了很多錯誤的決定，也說了很多讓她傷心欲絕的話，這一次，他決心順著她，也不再去跟她鬧，只諾諾連聲：「好好好，我走，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你就別哭了。」他嘆氣。
華瑤光愣住，他凝視著她，眼眸溫柔繾綣，前幾日剛知道這個消息的他是那麼的狂躁甚至絕望，此刻竟然通通不復存在
華瑤光沒好氣地問道：「顧陽，你又發什麼神經？」
顧陽認真地看著面前的可人兒，聲音略低：「瑤光，我這幾天腦海里想的全是你的事情，我怪你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可其實都是在恨自己的不辭而別。我太傻了，如果不是我的衝動，或許之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昨天，我在熹子面前也怒了。」
「你真是瘋了！為什麼要為難熹子！」
「是，為什麼呢？看她在我面前自責的哭泣，我就想到了你，以前的你也是那樣，委屈、傷心、難過的時候就控制不住的掉眼淚。可現在，你的外邊包裹著一層厚厚的殼，不肯在示弱，這都怪我，是我把當初的瑤光給弄丟了，讓我幫你找回來好嗎？」
她哭得更加不可遏制，在顧陽面前，她真的沒什麼好隱藏的，過去，現在，自己的心都是他的……
顧陽一時慌亂，手腳也不知怎麼放好，很想一把將她摟入懷裡，可又害怕她會拒絕，心裡矛盾至極，只獃獃在杵在那裡。
華瑤光聽到聲音趕緊止住哭聲，抹了抹眼淚，用很快的時間平復情緒，兩人只是面對面，但華瑤光一直不肯直視他的眼神，他心裡酸痛，似在哀她，低聲下氣般的。
「瑤光，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就好！」
他殷切地等待她的回應，華瑤光料不到他竟然這樣講，她開始回顧從前點滴，那種苦痛摻雜的味道，以至於她每一次憶起他冷落她的那段日子都仍然心如刀銼。
顧陽耐心的等著她的回答。
很久之後，顧陽都沒有得到回答，最後甚至被華瑤光狠心的趕出了門。
不過，就是這樣，顧陽也認了，誰讓這些都是他自己做的孽呢？如果不是顧熹子，或許顧陽早就忘了，他需要面對的是這個時間上最柔軟的人類，不能總是用一種慣性的思維。
索性，顧熹子他們也比較放心哥哥呆在華瑤光的家裡，壓根兒也沒有找他的打算，所以他就一個人在華瑤光的門口獃獃坐了很久，也沒有再次敲門的打算。
也是他該體會一下孤獨、不被人理解時候的痛苦了吧。
也許因為相愛的兩人總是會有某種心靈感應，華瑤光原本一直呆在屋裡，吃喝都很齊全，可她一直心神不寧，晚上的時候，突然打開了門，結果正好，半夜，她因放心不下就又出了門，開門的時候遇上了撞上了還坐在樓梯口的顧陽，兩人均是一愣，旋即心領神會的笑了笑。
這個傻瓜一直坐在這裡等嗎？
原來她也知道我一直在這裡等……
華瑤光沒有說什麼，手一直放在門上，良久之後，她才徐徐說道：「一起出去吃飯吧。」
顧陽當然不可能拒絕的啦，溫馴的跟只小綿羊似的，兩人真就相攜地出去了。
不過因為華瑤光住的地方比較偏僻，而且現在已經要入冬，附近根本就沒有什麼飯店。
但是對於顧陽來說，兩個人就是在街上這樣安靜地走著，也同樣美好。
走著走著，總感覺氣氛有些詭異，彼此之間就是安靜的過分，華瑤光真不願意開口，因為她一開口就要談月亮了，比如，今晚的月亮真圓啊。
所以，她很理智的閉嘴了。
這時候，總會有調節氣氛的東西鬼使神差的出現，比如路邊突然竄出一條小狗，凶神惡煞的，倒把華瑤光嚇得幾聲尖叫，連忙就撲入他的懷裡，本來安安靜靜的，饒是誰都要受驚，顧陽美人在懷，自然不肯放手。
華瑤光並不怕狗，只是來的有些太突然，她完全沒有控制住情緒，然而更倒霉的是，在轉身撲向顧陽的時候，她的腳崴到了……
那狗叫了幾聲之後，居然離開了，好像就是為了嚇唬他們一樣，弄得兩人也是一頭霧水。
顧陽看著懷裡的華瑤光依舊是深情滿滿，可是她的語氣就沒有那麼好了：「我的腳，好像崴到了……」
「嚴重嗎？還能動嗎？」
顧陽當然也只是出於關心，而且焦急的情緒已經寫在了臉上，反而華瑤光心情鬱悶，沒好氣：「你崴一下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