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殺招

  第222章 殺招

  就在桃夭兒全力拚速時,楚軍已經先一步趕到另一處峽口。


  万俟烈暗道不妙,拎著把長刀,對埋伏在峽口處的手下吼道:「快牽馬,晉人有援兵!」


  「什麼?援軍?」


  「計劃有變!」


  「兄弟們,都出來!」


  万俟烈吼過一聲后,霎時間,峽口兩旁,掩藏在枯枝敗葉下的人由趴變站,猛地從藏身之地鑽出。


  這些匈奴兵身上沾了不少碎葉、塵土,但在這緊急關頭,沒人會閑下來將自己收拾乾淨。


  跑得快的人,已經衝進峽谷上的樹林,牽馬沖回來。反應慢的,眼看著楚軍已經不足百步,只得抓著武器,準備迎接下面的貼身肉搏!


  「石將軍,前面有人埋伏!」


  楚國的騎兵走在前面,策馬而行,迅速朝峽口衝過來,副將眯起眼,看著地上突然冒出來的人頭,大聲提醒道!


  「看到了!」石紀年虎著臉,他是老將了,戰鬥經驗豐富,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局勢。


  「晉王應該被他們困在裡面,我們直接衝過去,先為他們掃清出路!」


  石紀年嗓門很大,這一聲大吼,不僅楚騎兵聽見了,守在外圍的万俟烈也聽得清清楚楚。


  登時,万俟烈動作一頓!

  下一刻,他猛地抬頭,驚詫地望著幾十米開外的石紀年:「這口音……是楚人?」


  然而現實容不得他細想,眼看著石紀年領著騎兵離他越來越近,万俟烈翻身上馬,咬緊了后槽牙,目光沉鬱不已!

  這群楚人到底是打哪來的,他已經籌謀好所有,就等一擊必殺了,這群不識相的要是敢擋他的路……


  迎著馬蹄聲,万俟烈壓低了身子,攔腰朝石紀年砍去!

  刀襲擊,劍相抵。兩人的兵器相撞,一觸即分!

  「叮——」


  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傳來,刺痛了耳膜,讓人忍不住捂住耳朵,躲避這讓人牙酸的聲波。


  石紀年臉色微變,倒不是因為聲音刺耳……劍身上反震回來的巨力,讓他虎口發酸,在短時間內恐怕使不上勁了!


  當即,他驚疑不定地看著万俟烈:眼前這個人,力大無窮啊!


  「喂!你是楚國人吧?」万俟烈掃了眼石紀年的右手,舔唇笑笑,眼神暗下去。


  「是!」試探過後,石紀年已知面前人的深淺,他的神色比之先謙凝重許多,下意識地扯著韁繩,與万俟烈稍稍拉開距離。


  「我說啊,這場戰爭,是我們和晉人的事,你們楚人就別摻和了吧,免得支援不成,反惹一身騷!」


  石紀年臉皮微微抽動,有一瞬間的遲疑。


  是啊,來之前,他是抱著支援的準備來的,可看現在這樣子,明顯是要苦戰。


  贏了,要花費巨大的代價,輸了,就更不用談了……


  不,不行!王上特意吩咐過,這次楚國支援,關乎到十公主,還是要嚴陣以待!

  心思轉念一瞬間,石紀年已將利害關係想透徹,他嘴唇緊閉,沉默地舉起劍,對準了万俟烈。


  這沉默的姿態,已是一種表態,万俟烈收起笑,眼中燃起兩點火:


  「中原人有句老話,叫做: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見棺材不掉淚。看來,你們是鐵定了心要和我作對!」


  石紀年不語,手握劍柄,鬆了又緊,緊了又松,虎口才慢慢恢復知覺。


  就在兩人談話間,匈奴兵與楚國騎兵在他們湧上。


  長矛與長槍,利劍對砍刀,轉眼間,雙方已經廝殺起來!

  「這位好漢,為了速戰速決,接下來,我就不留手了啊!」万俟烈深邃的眼盯著石紀年,嘲弄似的勾唇。


  石紀年臉上怒色一閃而過,又被他壓下去。


  在他手上能撐幾時,便是幾時,總歸不能讓晉王死了,十公主再去和王上哭鬧!


  不遠處。


  桃夭兒身形似閃電,全力疾行!

  秋風瑟瑟,在這麼快的速度下,又沒有內力護體,本就泛著涼意的風,堪比寒冬忽至,北風呼嘯!


  風,如同刀鋒刮到身上;涼,如同冰水浸透手足。


  只是幾分鐘的時間,桃夭兒就覺得不舒服了。


  手腳處的冰涼,已經化作沒有知覺的麻木,但更令人難受的,是翻湧不止的胃部——她想吐!


  深吸口氣,桃夭兒快速點了自己胸口的穴道,按壓住那股難受勁。


  在又一個轉彎之後,桃夭兒眼神陡變——


  山峽,巨石,晉兵,她全都看見了!

  山峽被堵住出口,難道瑜郎在裡面?

  也許是冷風吹得人頭腦清醒,只一眼,桃夭兒就明白了現在的局面!

  看到晉兵在攀爬山峽,桃夭兒沒有猶豫,腳尖點地,瞬間騰空。


  初五抓著藤蔓,憑著巧勁,已經爬到最前面,眼看著就要登上山峽高處,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驚呼聲!


  他不由得回頭,怒氣沖沖地罵道:「叫什麼?快爬——啊!」


  就在他將頭扭回去的瞬間,眼前一黑,肩膀上落下一個輕輕的重量。


  下一秒,一道影子直接踩著他的肩膀,飛躍過去!

  「我……艹?」初五微愣,慢了兩拍才將頭又轉回去。


  視野之內,只見白色的裙擺飄揚,在他的視網膜上停留了十分之一秒,等他想看清的時候,那抹白色卻已經跳下峽谷,再不見蹤影!

  初五僵在原地,不知所何反應。


  山峽中。


  姬十三等人已經行到間道三分之一的位置,箭羽如雨,石塊紛飛。


  從山峽口,到他現在所處的地點,其實只有十幾米,但是在頭頂上密集的攻勢下,人還在堅持,馬卻受驚了。


  不少晉兵一手把控韁繩,一手揮舞著兵器,稍有不注意,就被座下的馬顛地飛了出去,被眾馬踐踏而死!


  在一片胡亂中,姬十三隱隱聽到了峽口處,似乎傳來雜音。


  「前面怎麼了?」王副將守在姬十三身邊,躲過一個石塊后,也聽到了峽口的動靜。


  「孤不知道!」姬十三持劍,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眉頭擰起!


  晉兵不可能出現在那裡,匈奴人也不會自亂陣腳,唯一的可能就是姐姐提到的楚國援軍……


  但是,他不是已經寫信回宮了嗎?


  帶著疑問,姬十三閃神片刻,耳邊突然傳來王副將軍的大吼:「王上小心——」


  姬十三一驚,他猛地轉頭,但還沒看到飛箭是從哪個方向射來,耳邊就聽到細微的「嗖嗖」的破空之聲!


  不遠處,万俟烈的盔甲上濺不少血滴,他左手握弓,右掌心已經空了——


  箭已離弦,就等一擊必殺!

  那支箭離姬十三實在太近,王副將揮劍想攔,但是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望著這支帶著騰騰殺意的箭,直射姬十三而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姬十三甚至沒有思考,按照身體的本能,身體朝右側移動了兩厘米——


  在那個瞬間,旁觀的王副將死死盯著箭尖,神色間忽然閃現出一抹絕望。


  來不及了!


  箭太快,還是會射到心臟!

  就在此時,另一物以更快的速度朝姬十三飛來,這種速度已經超乎普通人肉眼可視的極限。快到了極致,劃破空氣的時候,反而沒有一絲聲響!

  王副將正全神貫注地盯著姬十三,眼中的情緒已經定格在絕望,還有幾分不忍,彷彿已經預見到姬十三戰死的場景。


  「叮!」


  這個碰撞聲又輕又小,而且就響在姬十三胸前五厘米處,所以除了姬十三,在場再沒有其他人聽到。


  王副將只覺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什麼東西亂入眼帘,但是來不及細想,他就瞪大眼,好似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箭、箭呢?」他喃喃自語著,劍都快握不住了。至於頭頂上,什麼石塊什麼流箭,他皆忘得一乾二淨!

  万俟烈也在注意姬十三,無人注意,他這箭的力道有足,箭不走空,離弦見血……他對自己這一發絕對自信。


  「什麼?」


  但是此時,見姬十三完好無損地騎在馬上,他也不免驚愕。


  身為兩人矚目的中心,姬十三怔怔地盯著眼前的地面出神——地上,一支金簪正好插在箭頭上!


  金比鐵軟。


  但是這支金簪的頂端卻深入箭尖內部,箭尖被簪子扎出一個洞,旁邊翻起卷刃,但是簪子卻完好無損!

  不過,這支金簪看起來,怎麼和……


  「瑜郎,我來了。」


  就在姬十三盯著簪子若有所覺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你怎麼來了!」


  姬十三連都不回頭曾,馬上就意識到來者是誰。


  桃夭兒已經下了峽谷,斗笠面紗還在,但是梳好的髮髻,被風一吹就散了。


  在桃夭兒現身的那一刻,在場所有人的動作都慢了一拍,相同的疑惑在每人腦海中閃現——


  她是誰?

  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擰緊眉頭,姬十三拉著韁繩轉身,一眼就見到了穩立不動的桃夭兒。


  為了心中憋著的一口氣,桃夭兒跋山涉水,風餐露宿,此時終於見到相見的人,她一把揭開斗笠,掀起面紗——


  狂風席捲,落葉紛飛!

  她臉色蒼白,嘴唇殷紅,墨色的髮絲隨風飄舞著,與一身白裙相映,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在一片鴉雀無聲的寂靜中,她定定地看著姬十三,緩緩道:「瑜郎,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不過在此之前……」


  說著,桃夭兒環視四周,無視了那些抽氣聲,逼出內力,冷聲道:「誰敢動我夫君一根毫毛,我就殺他到片甲不留!」


  「殺他到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洪亮的迴音在峽谷中回蕩,久久不息!


  明明是柔和的女聲,在這一刻,所有人卻都感受到了森森殺意。彷彿有人已經在他們的頭頂上懸下一把重劍,隨時都可取人首級,奪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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