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會晤
第221章 會晤
生死關，大峽谷。
万俟烈檢閱好隊伍，便重新趴到峽谷中央，靜靜等待姬十三到來。
時間，在所有人的屏息以待中，靜靜地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躲在峽谷千米開外的哨兵像是看到了什麼，身子動了動，用胳膊肘用力地頂著身旁的人。
「喂，你看那裡，是不是晉王來了？」
「是嗎！我看看！」
在兩人的注視下，一行人由遠而近，從山道盡頭出現，在黃葉紛飛的山林，徐徐穿行。
「就是他們！我們去稟告六王子！」
「好！」
當即，兩個哨兵對視一眼，朝万俟烈所在的位置奔去！
姬十三領著數千精兵，看著前方的地形，忽然勒馬，眼睛微眯。
「前面，是什麼地方？」
「回稟王上，前方應該是一座名叫『生死關』的峽谷。」
回答他的是王副將軍，一個身形高壯，臉皮偏黑的中年人。
「生死關？」姬十三凝神望著前方，低聲喃喃。
「是，不過這附近人煙稀少，很少會有人路過此地。王上，您看？」王副將軍低聲詢問著，神色有些凝重。
「要經過此地，還有沒有其他的路走？」姬十三收回視線，認真地看著王副將軍。
「這、屬下……」王副將軍被問得懵住了，在姬十三的注視下，臊得臉紅。
「哎……主公，要繞路的話，也可以呢！」
見姬十三和王副將軍這裡不對勁，周清牽著韁繩，慢悠悠地走過來，拋出一句話來。
「怎麼走？繞路所需的時間是多少？」
周清話一出，姬十三立即將視線轉移到他身上，王副將軍拍拍腦袋，暗自鬆了口氣。
「繞路的話，我們只需後退三里地，那裡平坦的小道，但是那小道被兩座大山夾擊，最狹窄的地方，人能側著身子進出，但是這馬就不行了！」
搖搖頭，周清頗為無奈。
「但是前面是峽谷，如果有人守在山峽之上偷襲，後果……將不堪設想。」姬十三盯著眼前的峽谷，觀察著地貌地形，緩緩道。
初五躲在眾人身後，偷聽大家的談話，覺得腦殼有點疼，便扯住韁繩，自覺地落在隊列後面。
「但是現在著急趕路，時間最寶貴，王上，難道我們要不進反退？」王副將軍看著姬十三，謹慎地搓著手，憂心忡忡道。
姬十三沉吟片刻，盯著眼前的峽谷，遲疑不決。
「主公，這就是一場豪賭，賭贏了，引城就在前方。賭輸了，迎接我們就是伏兵。」
周清揪著自己扇子上的毛，神色雖輕鬆，但是背脊卻是僵硬，顯示出一種緊繃感。
姬十三抬頭，視線在山峽兩側轉了一圈，沉聲道：「此地易守難攻，但是時不待我，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我等直接去吧！」
空氣中一靜，隨即眾人應聲道：「是！」
山峽上。
哨兵已經彙報過前方的情況，万俟烈望著徐徐而來的姬十三眾人，嘴唇微勾。
幾天的功夫，便從金秋九月邁入了十月的大關，山林間，枝繁葉茂的景象在不知不覺中便失了生機。
一陣風吹過，在山峽上的樹林草叢間滾過，枯黃的葉子打著旋兒，紛紛揚揚的落在間道中，仿若下了一場金色的雨。
姬十三走到間道的時候，一片楓樹葉從上而下，恰巧落在他的掌心。
座下的馬速度不減，姬十三勒著韁繩，低頭，看到的是深紅的顏色。
如鮮血，似朱顏。
就在這時，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忽如而至，姬十三若有所覺，猛地抬頭！
——正好與山峽高處一雙發綠的眸光，四目相對！
來不及細想，姬十三拔劍，朝身後暴吼：「撤退！這裡有埋伏！」
話音剛落，就聽峽谷上方，傳來一個囂張的笑聲：「哈哈！兄弟們，下落石！」
晉兵聽到姬十三的命令時，隊列就開始騷亂，万俟烈的狂笑一出，連身下的馬匹也驚動了。
匈奴人早有準備，等到万俟烈出聲時，便將峽口處的一塊巨石，扯下草木的偽裝，齊心協力地將之推下去！
「什麼！？」
「救命啊！讓讓！」
巨石下落時，有幾個人正好站在峽口，前後都有士兵擠著，他們跑不出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巨石落在自己的頭頂上，下一刻——
「轟隆！」
一個重物墜地的響聲在峽口處傳來，在這空曠的地貌中，迴音久久不散！
在這個瞬間，晉兵都傻了似的，注視著這個石塊。
山峽外的人進不來，山峽內的人出不去，一條長長的列隊，就此被一塊巨石分裂成兩塊。
山峽之內，所有晉兵回神后，立時著慌，拿起手中的武器，驚恐萬分地對準了高處！
「敵軍在上面，盾牌在哪裡？快快防禦！」
「王上呢？他怎麼樣了？」
「啊啊啊——我的腿別壓斷了！」
一時間，戰馬的嘶鳴聲，人群的叫喊聲，打破了寂靜了許久的峽谷，兵荒馬亂，人仰馬翻！
「穩住，趕緊防禦！」姬十三仰頭直視万俟烈的眼睛，咬緊了牙關。
「呵，射箭，扔石塊！」万俟烈冷笑一聲，笑得更猖狂。
晉兵幾千，入了大峽谷的人，已有大半，而且姬十三的位置在最前面，晉兵走到中後段的人，只隱隱聽到了姬十三的聲音，隨即就見一塊巨石從天而降，擋住了前路。
「前面發生了何事？」
「敵軍在峽谷里設了埋伏，我們進不去！」
「那怎麼辦？王上在裡面！」
山峽外的人比裡面的人鎮定些，但是想到姬十三等人被困住，也是又驚又怒！
由於某些原因，初五躲在了隊列的後頭，也因此沒有與姬十三一道，陷入敵人的包圍圈。
此時，他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巨石，震動不已！
「我、的、天、哪！」
下一刻，等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初五的臉色唰變，冷汗滲出，瞬間浸濕了後背！
「初五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有個官職較低的小將，見初五似是在發獃，大聲問道。
初五沒回小將，他抬頭，盯著山峽兩側陡峭的坡道，皺眉思索著什麼。
「大人？」那人又問了一遍。
初五一動不動，眼神依舊停留在坡道上的樹叢中。
就在小將以為初五不會回應他的時候，初五突然勒馬，朝他奔來：「所有人下馬！我們爬上去！」
騎著馬，初五旋風似的穿過小將身邊，大聲拋出這句話！
小將一驚，旋即扭頭，看到的是初五的頭也不回的背影——他在往回跑，將這個命令通知到後頭所有人耳邊！
爬上去？
小將看著高聳的山峽，眼睛緩緩大睜。
就在姬十三被困的時候，楚軍即將趕到！
山路蜿蜒曲折，遠遠的，楚軍就聽到了前方傳來的聲響，呼聲如雷，喧鬧無比！
「石將軍，前面有動靜，我們是不是正好碰上了？」副將聽著前方的動靜，一下子激動起來。
「估計是。」石將軍叫做石紀年，眉目粗獷，看著聲源處，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眾人聽令！即刻加速前進，騎兵隨我先行，步兵小跑跟上！」
眾位副將沒有遲疑，齊聲道：「是！」
***
此時山峽里，堪稱驚心動魄！
這條間道很長，峽口有兩個，一個已經被巨石堵住，另一個出口被掩藏在轉彎口，人沒走到轉彎口，是看不到出口的。
「主公，我們趕緊衝出去！」
突然的刺激，使王副將的馬受驚了，他抱著馬脖子，身形不穩地姬十三奔來！
姬十三沒有遲疑，踩著馬鐙，一手持劍橫在頭頂，一手握著韁繩，朝身後人厲聲喝道：「不要留在原地，隨孤來！」
見狀，不用万俟烈提醒，弓箭手射箭，其他人則將這幾個時辰里搜集到的石塊，直接扔到下面！
這間道本就狹窄，他們甚至不用瞄準，掄起膀子就甩，反正這麼多石頭下去，或多或少，總能砸死人。
「你們待在這裡，我和下面的人會和！」万俟烈一直盯著姬十三，自然注意到他的命令，當即，他放下弓箭，迅速趕到另個峽口，與匈奴大部隊會和！
除了飛來的箭矢，時不時將人射於馬下，頭頂上有更多的碎石墜下。
這些石塊要麼邊緣鋒利，要麼重量不菲，在重力加速度的情況下，若是扔的準頭好，砸死人並不是玩笑話。
騎著馬，姬十三眼疾手快地劈了幾塊直接朝他扔來的石塊，但是有一道流箭卻劃破了他的臉頰，流下一道血痕——拜万俟烈所賜！
周清更慘，他手無縛雞之力，能騎馬就算不錯，被砸得鼻青臉腫之後，終於學會了用盾牌擋住上半身，將頭埋在馬脖子里。
万俟烈很快衝到另個出口，就在他要下來時，眼角掃到什麼，突然臉色大變！
「——他們怎麼會有援軍？」
楚軍已近，以這個距離，匈奴兵與楚軍還不能互相看到，但是万俟烈站在高處，將遠處螞蟻般的小人看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
桃夭兒已經有些累了。
但是不安的感覺卻讓她不敢停下，不敢休息。
咬咬牙，桃夭兒撤開了周身的防護，任由風從四面八方刮來，這一次，她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等等！」彷彿聽到了什麼，桃夭兒猛地收力，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
「這是……」遲疑了一瞬，桃夭兒忽然驚呼：「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