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我會回來
第205章 我會回來
散朝。
在姬十三的強壓政策之下，縱使滿朝大臣有心想勸，也無從下手，最後只得隨了姬十三的意。
下了早朝後，出兵日期已定，就在三天後。
至於出兵的人選，首當其衝的便是元帥。當然，這個統籌的兵位，非姬十三莫屬。
姬大與初一不在，但是依照戰績，姬十三分配給他們倆的職位一個是將軍，一個是先鋒，等會和后再當場通知。
周清和庄隨之也沒得閑，姬十三將他們抓了當軍師，至於其他人，再以戰績為依據，封了幾個武將。
至此，戰略陣營便大致確定了。
姬十三出了朝殿的大門后，下意識的就順著路朝華清宮的方向走去。
但是當他臨到華清宮門口，卻又遲疑了會，沒有立時進去與桃夭兒見面。
謠言之事，她還不知道，而且，自己臨時起意御駕親征……
姬十三站在門口，躊躇又猶豫。
這種被動的處境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了，不僅在登基前，在姬府的時候也是，甚少有人能讓他這麼糾結。
但是裡面的人，不是別人……是桃夭兒。
匈奴攻勢犀利，初一與姬大已經先行一步，他必須儘快與他們會和，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就越不利。
謠言可以瞞住，可他出兵卻必須要向桃夭兒報備一聲。
想到此，姬十三杵在門口，下意識地不想見桃夭兒失望的眼。
房間里，梨枝看桃夭兒再次熟睡，放鬆地舒了口氣，小心地關上門，開始幹活兒。
延續了姬府的習慣，華清宮中很清幽，僕從雖精簡，但是已經夠用，一切都是那麼恰到好處。
往常這個點，梨枝已經去御膳房看鍋，等著將食盒提過來，但是桃夭兒已經睡下，一時間也用不上早飯。
再者，想到姬十三的囑咐，梨枝咬唇，想了想，還是貫徹姬十三的命令——守門。
梨枝走到華清宮門口，打開門，迎面就看見了姬十三！
「王上！您怎麼來了？」梨枝驚呼一聲，趕緊行禮！
姬十三望著門后的房屋，眉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跳，他想，但是他親征之事，總不能等到離開當天再告訴桃夭兒，那比不告而別更惡劣。
理智很清楚該怎樣做，但是姬十三腳下就像生了根，躊躇中，他的面容開始僵硬。
「王上？您不進去嗎？」
見姬十三站在原地，梨枝不明所以地問道。
「去。」
被梨枝的提醒一激，姬十三抿唇，硬著頭皮吐出一個字。
隨後，他垂下眼眸，慢慢踏進了宮宇中。
「呃……」
梨枝茫然地眨眼，她看著姬十三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想：咦？
王上這是怎麼了？怎麼覺著他的步伐有些沉重？
難道是主子的謠言，讓他覺得很難辦？
在梨枝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姬十三行到房門前，伸手，輕輕推開了門——
房間內側，桃夭兒平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
一陣秋風吹過，帶來几絲薄涼的溫度，拂過床幔，徑直打在姬十三臉上。
姬十三猛地站定！
他看了桃夭兒一眼，旋即走到窗邊，將半開半闔的窗戶關緊。
踏著輕輕的腳步，姬十三轉身，嘆了口氣。
桃夭兒睡的是回籠覺，不知是不是翻過身，一床薄被已經搭在腰部，姬十三看在眼裡，快步來到床邊，準備替她蓋好被子。
扯到被子的瞬間，姬十三的手指不經意碰到桃夭兒的腰部，這本是一個極細微的動作，但是桃夭兒卻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一樣，眉頭瞬間皺起！
姬十三抓著被角，還沒來得及將之放下，霎時就僵住了！
「唔。」
桃夭兒哼哼唧唧地嘟囔著，慢慢睜開眼。
姬十三從上而下的注視著桃夭兒，見她已經醒了，有些挫敗地替她蓋好被子。
「……瑜郎？」
「嗯。」
「你沒去早朝嗎……怎麼——」桃夭兒打了個哈欠，隨即放下手：「怎麼回我這了？」
姬十三沒吭聲，直視著她，眼睫毛微不可見地顫動。
桃夭兒躺在床上，眼眸閃閃，髮絲散亂著陷在枕頭裡，姬十三望著這樣的桃夭兒，情不自禁地伸手，點在她勾人的眼角。
三天後，他就要離開。
雖然只是暫時，但是……
姬十三凝視著桃夭兒期待的眼神，暗自嘆息。
他的神情變化轉瞬即逝，但是桃夭兒卻沒有錯過那個瞬間，睜著眼，她伸出手，碰到了姬十三的下巴。
「瑜郎，你怎麼了啊？」
姬十三看著她，想說什麼，還是止口。
桃夭兒看著他，等了三秒，見他還是沒反應，手臂撐著床板，慢慢坐起。
「出什麼事了？」她一眨不眨地盯著姬十三，語氣嚴肅起來。
姬十三握住桃夭兒的手，坐在床沿，眼中閃過幾分為難。
「桃夭兒……」
「嗯，我聽著呢！」
「三天後，我國的兵士將正面迎擊匈奴。」
桃夭兒愣了會，不知道姬十三為什麼提起打仗，頓了頓，她嗯了一聲，接著問：「然後？」
姬十三抬眸，懷著些微的忐忑，他輕聲說：「我也將隨軍，出征。」
桃夭兒愣了足有十幾秒，才眨了眨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出，出征？」
她問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到自己的臉色，紅潤的臉血色漸褪，顯出幾分蒼白。
但是姬十三看到了。
他的眼中迅速劃過一道暗芒，拉著桃夭兒的手，將之抱在懷裡。
「對，我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
鼻尖蹭著懷裡人的髮絲，是一種若有似無的幽香，貼近的身體，體溫也是那麼恰到好處。
姬十三撫摸著桃夭兒的後背，忽然覺得掌心下的身體開始顫抖。
「怎麼了？」他輕聲問。
桃夭兒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開始恍惚，她像是冷極了，顫動著睫毛，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微抖。
意識到不對勁，姬十三鬆開桃夭兒，拉開了些許距離。
「怎麼了？這麼捨不得為夫？」他調笑著問。
然而桃夭兒沒有聽到，被姬十三的聲音驚醒，她猛地回神！
在姬十三的詫異中，她一把摟住他的腰，驚慌失措地說：「不要去！」
「我……」
「瑜郎，我求你了，你別去！」
姬十三想說什麼，但是卻被桃夭兒猛地打斷！
「瑜郎，打仗了，讓那些將軍上戰場，你不要以身犯險——我只求你能好好的！」
姬十三望著桃夭兒眼中隱隱閃爍的淚光，怔住了。
「万俟烈為人狡詐，性情不定，比草原上的孤狼還要兇狠，你就將戰事交給手下人，好不好？」
說著說著，桃夭兒的眼前浮現出前世兵荒馬亂的情景，心裡堵得慌，眼圈也紅了。
「那群人就像幽靈一樣，神出鬼沒，誰也不能預料到他們會在哪裡出現，哪裡消失。他們所到之處，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瑜郎，我知道現在情況緊急，但是我會幫你的，一定會儘力幫你，所以你不要出去，不要去冒險……」
桃夭兒望著姬十三，眼前漸漸模糊，在那個不可預知的未來，她簡直不能想象姬十三身染鮮血的樣子。
如果真是那樣，她會瘋的！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模糊不清中，男人似乎皺起眉，接著傾身，指腹抹掉了她眼角滾滾而下的淚。
那一點點力道，又輕又暖，彷彿她是瓷娃娃，稍不注意就要被打碎了，再也拼不起來。
桃夭兒睜著泫然欲泣的眸子，慢慢抓住了姬十三為她拭淚的手，雙手合十，將之握在掌心。
「我是認真的……你不要去！」
從桃夭兒的掌心，姬十三依舊能感受到她在發抖，心疼之餘，他扣緊了她的手指，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這次出征，為什麼看你的樣子，一口認定我會輸呢？」
桃夭兒張張口，眼睛睜大！
「我不是晉惠公，有些事，你可以對為夫更加……有信心一些。」
「但是晉國很可能會被——」打敗啊！
以為姬十三不相信，桃夭兒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便想說出前世的結果。但是這句話還沒說完，嘴唇上忽然多了溫熱的觸感，堵住了她的言語！
桃夭兒瞬間僵硬，腦子裡所有的念頭瞬間放空，四目相對，他的眼睛里閃著細碎的光，像漫天的星子，正在凝望著她。
呼吸交錯，曖昧叢生，清淺的氣息縈繞在側。
桃夭兒睜著眼，愣神地注視著他微蹙的眉，和含笑的眼，無奈又放縱。
他為什麼要這麼看著她，彷彿她說的是不該說的話？
還有，他是在告訴她，要放心……嗎？
在他的視線中，桃夭兒已經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和他的心跳慢慢變得合拍，在某個瞬間，她甚至覺得那本就是一顆心臟在跳動。
他的眼睛一直看著她的臉，他的唇一直觸著她的溫度，他的手一直安撫著她的顫抖。
不知多了過久，姬十三的眉眼突然彎了彎，在外人面前絕不會出現的柔和，一點點爬上他的俊臉。
他離開她的唇，拉開了些許距離：「我會平安回來。」
「不要擔心了，好不好？」難得的，他用了誘哄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