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去意已決
第204章 去意已決
「沒怎麼啊！」梨枝一驚，立刻收回步子，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
也許是因為她的聲音太驚慌，桃夭兒皺皺眉，潛意識裡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睜著困頓的眼，桃夭兒有氣無力地問：「梨枝，你平時都喊我起床的，今天不但沒催我，還讓我繼續睡……」
說完，她又打了個哈欠，擠出幾滴淚花。
「奴婢，奴婢真的沒事！」梨枝睜著圓眼，極力辯解道。
「主子，奴婢只是看您這麼貪睡，定然是昨晚沒睡好！這個——您接著睡哈！」
桃夭兒有些困惑地望著梨枝，眼前見到的是一張真誠無比臉。
她說的，好像也沒錯哎……
這麼想著，桃夭兒點頭，沒有任何愧疚之心地扒著被子，睡得口水直流。
梨枝沒敢走遠，姬十三的命令猶言在耳，她能哄得主子一時是一時！
——
周清走後，黃埠很快被總管領到御書房。
「王上，不知您找微臣有何要事？」
「黃埠，孤有件事要交與你去辦……」
……
已經是臨近早朝的時辰，黃埠滿頭霧水地被叫來，卻神情閃爍地走出去。
陶然滅晉？又是她！
為什麼會傳出這樣的謠言呢？
難道有人已經先他一步，得知了她的真面目？
不過，桃夭兒雖謊話連篇，但直接傳其能滅國，是否言過其實？
黃埠走出御書房的時候，心情很複雜。
有點不解，有點煩躁，還有點莫名其妙，最後他想了想，決定等早朝之後，將這件事拿給姬太后定奪……
早朝時間已到，黃埠神思不屬地站在朝堂中，還在想著桃夭兒的事情。
要將散布謠言之人抓起來，嚴加拷問！
下了朝他就去辦，早點抓人，問清楚事情緣由，省的夜長夢多……
就在他的思緒漸行漸遠時，幾聲炸雷般的男聲，突然在黃埠耳邊響起！
「什麼！」
「王上，不可！」
「三思啊！」
黃埠猝不及防，衝擊之下，瞬時回到現實中來！
他沒認真聽方才發生了什麼，此時有些茫然地望著群情激動的大臣，搞不清狀況。
姬十三坐在上首，正襟危坐著，就好像剛剛說出驚天之語的人不是他一樣。
「發生了什麼？王上剛說了什麼？」
瞬間的茫然過後，黃埠立時回神，拉著身側的人，語速極快地問。
「啊？王上剛剛說——御駕親征！」
「什麼？」黃埠的音調猛地拔高！
與黃埠一般反應的人很多，大殿中的驚呼聲此起彼伏，除了周清，人人臉上都顯出震驚錯愕的神色！
姬十三的眼裡看不出情緒，他一一掃過所有人的臉，低沉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
「匈奴屢次犯晉，不將我等泱泱大國放在眼裡，遼遼草原，雖遠必誅！」
大殿中一靜，緊接著「嗡嗡」聲又重新響起，聲勢比先前更猛烈！
議論紛紛中，幾個最年長的元老低聲商議著什麼，接著，其中一人搖搖頭，並不贊成的樣子。
「王上，此行兇險，求您收回成命，萬萬不可意氣用事啊！」搖頭的元老花白的眉毛豎著，皺著臉出列。
有人牽頭，附和的人霎時多了起來。
「是啊，請收回成命！」
「王上，您要為晉國的江山著想啊！」
「求王上切莫以身犯險！」
……
黃埠看著眼前這一幕，嘴唇漸漸大張，怎麼會，這，主公決定御駕親征？
姬十三已經下定決心，他注視著滿朝文武，聽著一聲高過一聲的反對聲，眼皮都沒有掀一下。
等殿中的呼聲漸低，姬十三神色篤定，黑眸暗沉。
「多說無益，諸位愛卿，孤去意已決，此事不得再議！」
有人還想開口，但是還沒來得及提出反對，就見姬十三緩緩抬手，只一個手勢，便示意所有人安靜！
「好了，接下來，孤與諸位愛卿商討……出兵的將領。」
姬十三已經擺出了自己的態度，眾臣見他不欲多談，頓時啞口，噎得說不出話來。
黃埠站在武官這一列，他盯著姬十三篤定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姬十三既然讓他處理桃夭兒的事，那麼打仗的事情，肯定沒有自己的份了……
在這個重要的時刻，難道他的價值就是保護那個裝神弄鬼，不知所謂的桃夭兒？
有那麼一瞬間，黃埠的眼神閃過幾分陰翳，但是他很快就搖搖頭，將那種負面情緒甩掉！
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
——
就在姬十三得知「陶然滅晉」的消息時，姬太后那邊也收到了消息。
只不過她知道歸知道，並沒有立時借題發揮，而是按捺住，等待黃埠上門。
如她所願，黃埠下了早朝後，隨口吩咐了屬下出宮搜查散布謠言的幕後黑手，便直奔姬太后而來。
「王太后，黃埠黃將軍在外面，等著求見呢！」
姬太后早有預料，波瀾不驚地說：「讓他進來。」
「是。」碧芳低頭領命。
開門后，黃埠大步踏進殿中，見姬太后坐在椅子上，半跪著行了個禮。
「說吧，是不是有關桃夫人的事？十三應該是交由你處理吧？」
黃埠毫不懷疑姬太后消息的靈通性，所以並沒有詫異，但他想到姬十三的決定，還是不由露出憂色。
「微臣想說的事情有二，其一的確是為了桃夫人，但是其二卻事關王上。」
「哦？」
聽黃埠提到姬十三，姬太后坐直了些，眉眼處更加凌厲。事關姬十三，值得她認真對待。
「先不用管桃夫人，你直接告訴我，十三怎麼了？」姬太后嚴肅地問。
「啟稟王太后，就在方才的早朝上，王上說他要御駕親征，臣等怎麼勸都勸不住……」
黃埠一直盯著姬太后，見他的神情瞬間變色，不由得放低音量，底子發虛。
「你給我，再說一遍！」姬太后盯著黃埠，眼神一點點變得狠戾！
「咕嘟」一聲，黃埠暗自吞了口唾沫，小聲地說：「王上，說他要御駕親征。」
話音未落，黃埠就見姬太后眼中的怒氣更加濃郁，這讓他更加小心翼翼。
姬太后的確很生氣，從王後到王太后，她甚少有這麼生氣的時候，此時從黃埠這裡聽到姬十三要御駕親征，當真讓她又驚又怒！
姬太后的胸口起伏几下，定定神，才讓自己從驟然而至的驚怒中回神。
「十三，為什麼要御駕親征？」
這問題黃埠答不上來，他小心地忖度著說辭，緩緩開口：「這個，以微臣之見，大概就是因為匈奴人太過分了吧……」
聞言，姬太后嗤笑：「不止吧，在這個風口上，十三去御駕親征，一來是為了鼓舞軍心，擊退匈奴以立君威。這二來……他御駕親征的消息一出，世人還會在關注桃夭兒嗎？」
說到這裡，姬太后氣不順意難平，一口白牙都要咬碎！
「當真是，氣煞我也！」
黃埠來之前，從沒想到這一層。現在他的眼眶微微瞪大，驚疑不定地注視著姬太后！
「這，這不會吧……」
他卡了半天，最後只來了句虛弱無力的反駁。
姬太后已經冷靜下來，她深深地盯了眼黃埠，冷笑！
「怎麼不可能，憑我對他的了解，一石二鳥，這方法的確是好！」
「但是最令我厭憎的是，他算到了百姓，算到了桃夭兒，就是沒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裡！」
「要是只有匈奴進犯，他絕不會如此草率做決定——為了一個女郎，他已經昏了頭了，當真是不、可、理、喻！」
在姬太后毫不留情的諷刺中，黃埠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倏地一下，他只覺後背爬上幾分悚然！
這怎麼可能！
也許是黃埠眼裡的不信太過明顯，姬太后嘴角微勾，不怒反笑：「不信？」
黃埠想點頭，但是想到桃夭兒剛出謠言，姬十三就宣布御駕親征……這個頭他怎麼也點不下去了。
「微臣不知。」猶豫半天，黃埠對「信不信」沒有表態。
姬太后掃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問：「十三是不是讓你處理謠言的事了？」
「是。」
「包括『晉將亡國』和『陶然滅晉』？」
「是。」
「呵，那你就去辦吧！趁著他即將出戰，我也好提前做些布置，免得……」
「提前布置什麼？」
黃埠沒聽清姬太后說的最後幾個字，不由得追問。
姬太后將心神收攏，看似平心靜氣地說：「十三親征的緣由暫且不論，此次匈奴進犯來勢洶洶，為保十三的安全，我要與楚國王室聯繫，共商擊退匈奴的事宜！」
「還有，黃埠你聽著！桃夫人那裡你一定要嚴禁消息泄露，近期所有消息，能瞞則瞞，瞞不住的時候就告訴我，這是頭等大事！」
「啊？」
「她本身就來路不明，又屢屢裝神弄鬼，我們決不能讓她干擾十三的戰事！」
說著，姬太后想到桃夭兒為了「一世一雙人」這樣的瘋話，竟與她撕破臉，臉色有些難看！
「除此之外，在有些事的眉目沒有明朗之前……這麼要緊的時候，還是別讓她知道為好！」
黃埠愣住了，前半句他能聽得明白，桃夫人的預知之說，想也知道不靠譜。但是除了這個，難道桃夫人與姬太后，還有什麼齷齪嗎？
姬太后盯著黃埠，知道他聽得半知半解，但也不打算多說。
「總之，你好好守著桃夫人，守著她，還有她的貼身宮女——聽明白了嗎？」
黃埠一驚，當即跪地：「是！」
姬太后審視地盯著著黃埠，慢慢的，她點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