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前塵
聽付培風這樣說自己，霍青璃頓時心中失神，一連向後退了好幾步，眼淚瞬間將眼眶填滿，原來他已經將一切都歸在了她身上。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得到他的信任，更不想得到他的寵愛，終於，她實現了可是，這不都是她想要的嗎？為什麽她越是看著他，便越是覺得心如刀絞？
“皇上……閣樓一事，真的不是娘娘故意的，娘娘她是真的真的想將那個孩子生下來啊！”月影和流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齊聲向付培風陳情。
付培風根本沒有理會，隻是一直將霍青璃盯著，不過，他在心裏已經暗暗決定，隻要霍青璃她開口說那天的事情不是她故意的，他就相信，他就原諒她，不顧一切地原諒她。
驀地，霍青璃笑了，笑得那樣美，甚至比付培風第一次見到她時還要美。
霍青璃突然這般，付培風皺了皺眉頭，摸不著頭腦，還沒等他想明白，就看到陸徹已經搶先一步上前去將霍青璃的下頜捏住，緊接著便有一縷鮮紅色的液體從霍青璃的嘴角流出來。
付培風滿臉的不可置信，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霍青璃居然會想如此草率地了結自己的生命，可是，這樣脆弱的霍青璃竟讓他無比心疼……
付培風連忙走上前去，將霍青璃攬入懷中，可是直到霍青璃從他懷裏暈過去的那一刻，她都是笑著的，而且笑得那麽美，活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般。
不久，霍青璃終於因為過於疼痛而暈倒在付培風的懷裏。
見霍青璃暈倒，付培風這才緩緩回過神來，像一隻氣極了的老虎似的，朝一旁怒吼:“你們這是都死了嗎？快去叫太醫啊！快去啊！”
整間佛堂，最冷靜的還是李安，聽到付培風的怒吼，李安第一時間便反應了過來，“奴才這就去。”
陸徹看得出，付培風這次是真的著急了，不禁稍微放下了心，他始終都還隻是個局外人啊。
付培風親自將霍青璃從南佛堂抱回了椒房殿，從未假手於人，流朱和月影雖然也是十分擔心，但到底也還是礙於付培風，隻在一旁幹著急。
又折騰了大半夜，直到幾位太醫都已經確保霍青璃沒有什麽事了，又想到殿中人太多也實在於霍青璃休息無益，這才放了他們回去。
麻藥的藥效慢慢消失，霍青璃因為難以忍受口中的疼痛，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熟悉的擺設，嗅著殿中熟悉的味道，看著從窗外透進來的些許白光，心中一片空白，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想些什麽。
猛地發現此時自己正平躺著，霍青璃強行忍住疼痛，想要翻個身，卻發現有一雙溫熱的大手正緊緊包裹著她的纖纖玉手。
霍青璃偏過頭去，本以為付培風早已睡著卻不曾想他也正瞪大了眼睛望著床幔。
霍青璃甚至忘記了將視線收回，就這樣傻傻地盯著他看。
“你醒了？”驀地，付培風開口問道，“太醫說你不久便會醒了，沒想到竟果真如此。”付培風的語氣很是溫和，甚至可以說霍青璃就從來沒有聽付培風如此溫和地說過話。
霍青璃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還是因為口中劇痛而作罷，又聽見付培風說:“左右你舌頭不便，說話也十分費力，正好借這個機會，也該聽我說說話了吧！”
霍青璃偏過頭見付培風始終盯著上方，若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在自言自語呢。
“這樣吧，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也沒等霍青璃同意，付培風便已經自顧自地繼續講下去了，“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男孩，他的家裏很有錢，但是他過得卻一點都不快樂，他的身體也很差，雖然是個小夥子，看著卻像是一陣風便能將他吹倒似的，家中的其他兄弟都不喜歡他，都不願意跟他一起玩，他的性格也變得越來越孤僻，終於有一天，他的父親發現了這些，帶他去最美的揚州散散心。”
霍青璃靜靜地看著一個個字符從付培風的口中被吐出。
“本來隻是想帶兒子出去散散心的父親高興極了，因為從揚州回來之後的兒子一改常態，開始用功讀書，用功習武，並且做得十分出色。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兒子的這些改變，不是因為揚州的秀麗風光，而是因為一個小女孩。”回憶起從前，付培風的臉上不禁也洋溢著笑容，“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麽美麗那麽善良的女子，善良到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當時正值三月春光無限，是揚州最美的時節，可是小女孩的笑容是那樣的幹淨，讓人看不到一絲的雜質，相比之下，倒要比那漫天飛舞的柳枝還要美上幾分，小男孩第一次相信這個世間是有仙子存在的。”
霍青璃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見付培風笑得這樣好看了，他口中的故事還在繼續，“小男孩將那個小女孩作為目標，每天不斷努力，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將世間最好的愛給她。小男孩終於如願做到了他想要的成績，他繼承了父親的家業，因為他終於有能力保護她了，他第一時間派了人去找她，可是她卻已經沒有在原地繼續等他了，雖然也很傷心，但是他從未想過放棄，一直都在尋找。”
說著說著，付培風剛才的笑容早已不知所蹤，“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男孩終於找到女孩了，可是那個小女孩卻再也記不得他了，男孩認為，這都是自己的錯，都怪自己沒有早一點找到她，她變了，變得和男孩想象中也不一樣了，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美得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般，可是她卻不再笑了，對人也不再似往日那般親和，總是板著一張臉，拒人於千裏之外，可是男孩相信，隻要他的心夠誠，不管多難，他一定都可以做到的。”
“男孩不顧女孩的心意，強行娶了女孩做妻子，努力地想要拉近他與女孩之間的距離，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麽，總是不能如願，那一天，女孩有很重要的事情求他，可他卻乘人之危讓那個女孩以身相許，女孩答應了，可是他卻並沒有想象中那樣開心。”
霍青璃越是往後聽，越是覺得這劇情有些熟悉，不禁蹙了蹙眉頭。
“有一天夜裏，男孩無意間發現女孩已經懷有了身孕，他就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將這個消息和女孩共享，可是一想到女孩之前對自己的態度，雖然知道這事情是瞞不住的，可是他還是選擇了不告訴女孩，他想，總有一天，女孩也一定會像她一般這樣喜歡這個孩子的。”說到孩子，付培風的臉上再次洋溢起了笑容。
“可好景不長，女孩還是知道了實情，不出男孩所料，女孩堅決不要這個孩子，男孩真的很傷心，他不知道為什麽，他真的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要怎樣做才能讓女孩愛上他，他真的很無助。每天，他都很想見到女孩，可是他不能，他隻能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心痛，他總是用許多瑣事來麻痹自己，他以為這樣便能對女孩少一些思念，可這些終究都隻是徒勞的。”
聽到這裏，霍青璃不禁流下淚來，這說的不正是她和付培風嗎？她再次張了張嘴，卻還是痛得說不出一個字來。
“沒過多久，出乎男孩意料之外的是，女孩居然主動對他說她願意留下這個孩子了，男孩從來都沒有這樣高興過，仿佛是得到了天下至寶一般。”付培風話鋒一轉，“可好景不長，那個女孩流產了，是從那麽高的閣樓上摔下來的。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男孩的沒有幾乎是崩潰的，腦中所想，全是當初女孩對他說她不要這個孩子時的畫麵，他又氣又恨，可是他更氣更恨的是他自己，他甚至覺得是他自己無能。看著女孩蒼白地像紙一般的麵容，他不願再上前一步，他真的太傷心了他甚至覺得如果從來沒有過這個孩子或許他和女孩之間也不會變成這樣。”
聽著聽著，眼淚不由自主地便從霍青璃的眼中流了出來，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和付培風之間還有這些，原來付培風對她竟是這番心意。
說到這裏，付培風終於偏過頭來，這才發現原來兩個人都早已淚流滿麵。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付培風才又緩緩開口:“青璃，原諒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不信任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縱然霍青璃是鐵石心腸，聽了這番話或許也會心軟，更何況她都已經是從鬼門關外走過一會的人了，還有什麽是看不開，放不下的呢？
霍青璃抽出被付培風握著的手，輕輕地為他撫去臉上的淚水，努力扯出一抹唯一，艱難地點了點頭。
付培風更是高興極了，活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將霍青璃緊緊抱在懷中，“青璃，過一陣子，等你的傷好些了，我就帶你南巡，就去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揚州，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