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朕能不著急嗎
“娘娘，舒妃娘娘聽說您醒了，便差人送了些補藥來，您看咱們要收下嗎？”霍青璃正和月影說著話，流朱便進來稟報了。
“讓她進來說話吧。”霍青璃從榻上坐起身子。
“奴婢蓮兒給皇後娘娘請安。”須臾間，流朱便已經將舒妃的貼身宮女蓮兒帶了進來。
“不必多禮，快些起來吧。”霍青璃臉色蒼白。
“皇後娘娘，舒妃娘娘本來想著要親自來看望您的，誰知這幾日天氣總是陰沉沉的，這樣的天氣娘娘隻要一出門，便會舊病複發，所以就隻是派了奴婢來給娘娘送些補藥。”蓮兒起身之後，緩緩說道。
“本宮如今這樣，還勞煩舒姐姐記掛了。”霍青璃張口，輕聲說道。
“舒妃娘娘還讓奴婢給皇後娘娘您帶句話。”
“請說。”霍青璃強行打起了精神。
“舒妃娘娘讓奴婢對皇後娘娘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蓮兒一直盯著霍青璃，仿佛想要看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霍青璃苦笑一聲，如今她倒是真的什麽都不求了。
“替本宮向舒妃娘娘道聲謝，就說本宮多謝她的關心了。”霍青璃想，或許她現在是除了流朱和月影，便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吧。
“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不打擾皇後娘娘休息了。”說著，蓮兒便已俯身行禮告退了。
“娘娘，您看舒妃娘娘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啊？”流朱不明白，既然有心來慰問，又為什麽隻是派了一個宮女前來呢？
“管她是什麽意思，於我而言，如今都無所謂了。”霍青璃閉著眼睛。
“娘娘，明天是小皇子的頭七，您看咱們要不要去將皇上請來啊？”流朱完全不管月影對她的眼神示意，硬是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聞言，霍青璃下意識用手撫上早已平坦的小腹，眼淚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
見霍青璃流淚，流朱有些著急，後悔不已，“對不起，娘娘，都是流朱的錯，流朱不該提起小皇子，又惹您不開心了，您打我罵我都成，可就是千萬別再流淚了，傷了自己的身子可就不好了啊。”
“娘娘，其實，雖然皇上沒來，但是我們還可以去求見他呀。”月影知道霍青璃流淚不僅僅是因為孩子，更是因為付培風對她的不相信，“隻要咱們有機會見到皇上，咱們就能將事實都告訴他啊。”
霍青璃眼淚婆娑地看著月影，“該說的，你一定都已經幫我說過了，可是他卻還是不信，這就說明，在他心裏，我根本毫不值得信任，如此死纏爛打，除了惹人煩，還能有什麽用呢？”
“娘娘，膳房送了些藥膳來，您都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為了您的身體，您還是吃些吧。”流朱早在霍青璃還沒有醒的時候就吩咐做了藥膳，畢竟像她這樣整天隻喝藥不吃飯可怎麽行啊。
“我吃不下。”霍青璃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
月影看了更是心疼地不得了，連忙幫霍青璃擦去眼淚，“娘娘，奴婢以前聽人說過，流產就相當於是坐個小月子，可哭不得，不然以後可就會迎風落淚了，千萬得仔細著啊。”
見流朱和月影對自己如此關心，霍青璃也決定不再讓她們擔心，掀開被子便下床吃飯了。
見霍青璃終於肯下床吃飯了，流朱和月影開心地不得了，一個攙扶著霍青璃，一個趕緊跑去盛飯了。
霍青璃抹去淚水，端起飯碗便一直往嘴裏扒飯，終於沒再流下眼淚來。
“娘娘，您別傷心了，別再哭了好嗎？你雖然沒有了小皇子，可是您還有我和月影啊，你就對自己好點兒，別再讓流朱和月影跟著您一起難過了好嗎？”流朱試著安慰霍青璃。
流朱這句話說到了霍青璃的心裏，她也不想讓她們跟著她一起傷心難過啊，所以，霍青璃硬是強扯出一抹微笑，想讓她們別再為她擔心了。
誰知月影看了霍青璃這逼著自己笑出來的模樣，更是傷心，一把將霍青璃抱住，哭著說道:“娘娘，您要是還是覺得委屈，那就將那些委屈和不舍全部化作淚水，都哭出來吧，或許哭出來會讓你感覺不那麽痛苦月影陪您一起哭，不過你要答應月影，這次哭完以後就不許你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了！”
霍青璃聽月影這樣一說，哪裏還能忍得住，眼淚就像是決了堤的河水，一下子就便抱著流朱和月影失聲痛哭了起來。
……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了，霍青璃的身體也一天一天地恢複。
果然像那天月影和她說的那樣，自從那天三個人抱頭痛哭之後，霍青璃已經許久沒有流過眼淚了。
是啊，就算不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不讓唯一關心著她的流朱和月影傷心，她也要過得好啊。
“娘娘，您已經給小皇子做了一整天的衣服了，您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和月影做就行了”
為著在孩子去世一個月的那天給他誦經祈福，霍青璃和流朱，月影已經連續好幾天不分晝夜地為孩子抄經書，做衣服了。
霍青璃搖搖頭，“沒事兒，我隻想最後再盡一點做母親的義務，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無能，沒能將他順利地生下來。”
月影看出霍青璃又是在強忍著淚水，趕緊將她抱住，“娘娘，或許是您與孩子的緣分還不夠，以後會好的。”
霍青璃點點頭，“到明天，孩子就已經離開一個月了，咱們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娘娘放心，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隻有這幾件衣服還差幾針，奴婢馬上就能做好。”月影看著手中的幾件小衣服，說道。
霍青璃終於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趕在時間到之前做好了，月影果然不會讓她擔心。
第二天，付培風正為著一些政務把陸徹留在宮裏，可椒房殿中的宮女便突然著急忙慌地前來求見，說霍青璃一早便帶著流朱和月影出去了，到現下也還沒有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付培風當時便坐不住了，若不是陸徹拉著，這個宮女一定會死得很慘，他就應該直接把她禁足，還許她出宮幹嘛？
“給朕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找出來！”發生了這件事，叫霍青璃還怎麽能安心處理政務？
“皇上，您先別著急，皇後娘娘不會出事的，不是還有人跟著她的嗎？”陸徹在一旁不停地勸付培風不要著急。
“朕能不著急嗎？這麽大的一個皇宮，朕怎麽知道她會去哪裏？”付培風還是急得一直走個不停，“你說，她到底會去哪裏呢？”
又半個時辰過去了，侍衛帶回來的消息都是沒有找到，付培風更是氣得直砸東西。
陸徹雖然也十分著急，但他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再加上付培風又一直因為擔心而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他更加得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慢慢想出一些霍青璃平時喜歡去的地方，再派人去找。
驀地，陸徹靈光一閃，對了，有個地方，她一定會在！
“皇上，今天是小皇子離開一個月的日子，您說皇後娘娘會不會是去了南佛堂為小皇子祈福了？”陸徹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聞言，付培風也終於冷靜下來，仔細算了算時間，好像陸徹說得確實有些道理。
不敢稍有遲疑，付培風立即讓陸徹陪著他去了。
走到南佛堂，雖然外麵沒有多少人守在那裏，但比平常沒有人來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同的。
付培風心中又怒又喜，喜的是他終於找到她了，怒的是她居然敢就這樣說都不說一聲就消失了一整天！
不過，比起找到霍青璃時的高興，付培風更多的還是氣，她為什麽總是這樣，老是喜歡說都不說一聲就突然消失，他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怕的，怕她又像之前那樣，讓他再也找不到。
“奴婢參見皇上，見過陸將軍。”見付培風和陸徹來了，流朱和月影趕緊俯身行禮
“娘娘，皇上來了。”見霍青璃還是沒有反應，依舊跪在地上燒著紙錢，流朱低聲提醒道。
霍青璃還是沒有起身，付培風也不強求，隻是靜靜地站在她身後，沒有說話。
“是嗎？皇上也會來這裏嗎？皇上不是不在乎這個孩子了嗎？”良久，霍青璃終於站了起來，也不行禮，就這麽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付培風被她氣得咬緊了牙關，重重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深更半夜的，不好好在椒房殿裏呆著，在這兒幹嘛？”
“正所謂貴人事忙，皇上您乃一國之君，更是記不得這些小事的，如今，除了臣妾這個做母親的，還有誰會記得曾經有過那麽一個孩子？”一說到孩子，霍青璃又不可抑製地落下來。
“就你？母親？你也會為他傷心嗎？”付培風的語氣中滿是不屑，早幹嘛去了？如今倒想起她還是孩子的母親了，“在你千方百計求著朕，說不要那個孩子的時候，你有想過你是他的母親嗎？在你從閣樓上摔下去的時候你又想過你是他的母親嗎？如今他終於走了，你倒終於想起你還有他那麽個孩子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