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希望就是傻子給自己的白痴行為找的借口

  這姿勢，一看就知道，是藍盈盈摔了下來，夜北匆忙接住的。


  「怎麼搞得？」我跑過去就要幫忙把人扶起來，手剛伸出連衣角都沒碰到，就被夜慕辰給拽了回來。


  「誒~」


  「你自己小心點。」他說著已經去幫忙把藍盈盈扶坐在了病床上。


  藍盈盈的右腿繃帶上滲出了點點血跡，「叫醫生進來看看。」夜慕辰說。


  我點點頭，剛要去叫醫生，又被夜慕辰給拽了回來，「還是我去吧，你在這待著別動。」說這人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我看著他消失的背影，張了張嘴，有些無語，至於這麼緊張嗎？合著我還什麼都做不了了！


  「給我看看。」


  「不用你管！」


  這頭，藍盈盈一把推開夜北，盯著自己的腿吧嗒吧嗒的掉眼淚，估計是疼得夠嗆，不過更多的是心裡的疼吧。


  夜北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夜慕辰帶著醫生回來，看到這種場景，那醫生也沒說什麼。只是讓護士幫忙拆開紗布，做了一番處理。


  「醫生，我的腿是不是廢了？」藍盈盈突然問。


  「盈盈~」夜北要說什麼，直接被藍盈盈冷冷的懟了回去，「你不要說話，我沒問你。」


  復又問醫生，「醫生，你說實話，我的腿是不是廢了。」


  醫生講繃帶纏好后，才抬頭看她，又一臉為難的看了看我我們。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藍盈盈冷笑一聲：「你出去吧，謝謝！」


  臉上的淚水卻無聲的簌簌的往下落，可她緊咬著下唇，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盈盈，不是你想的那樣，現在還不能確定，還……」


  「還有希望是嗎？」


  夜北的勸慰再次被她冷硬的打斷，「希望，一旦事情需要靠希望來支撐，那意味著什麼我不清楚嗎？就像我和你，是我傻，我一度把所有都寄托在希望上，希望你能來找我，希望你能看到我，希望我們能重逢，希望我們在一起……最終的結果是什麼？」


  她的情緒有點激動，但卻又有點淡然，就是這樣才讓人擔心。


  吸了吸鼻子，藍盈盈繼續說道：「事實證明，希望就是傻子給自己的白痴行為找的借口。」


  這話，她說的那麼絕望，這是我第一次，從她的嘴裡聽到這麼悲觀的話。也是第一次從她的臉上，看到不屬於她的落寞。


  那是不同於以往的，哪怕是在她決定嫁給杜峰的時候，也沒有過的。


  「盈盈，不是這樣的，你別這麼說自己，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夜北的聲音有些哽咽，眼中滿是心疼。


  「那是哪樣？」藍盈盈的聲音很低，「十年的時間，十年裡，我沒有一刻忘記過，哪怕你不告而別，我依然天真的給你找借口。我等，我盼，我希望，終於再見到你，你卻一而再的把我往外推。」她說著仰起頭，「老哥，我記得當年的一切，而你卻忘了。這個世界上，果然不會有人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這種話，還真不像是藍盈盈會說出來的，惹得我也不免有些傷感。


  夜慕辰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伸手攬住我的肩膀，我抬頭，和他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盈盈，我沒有變，我還是老哥，我也沒有忘記，從來都沒有。」夜北微微的彎下腰，半蹲在病床邊，一隻手小心翼翼的，試探的去握藍盈盈的，輕聲說：「其實，我從沒離開過。」


  藍盈盈的身子僵了一下，將手抽回，「如果這些話，你是在之前說，我一定很感動，但是現在，呵，我不需要你的自責愧疚和憐憫。」


  「我不是……」


  「不管你是不是，都不重要了，從現在起，我請你離開，離開我的生活，我跟你從此，」藍盈盈停頓了下，做了個深呼吸，「一刀兩斷。」


  什麼？我驚愕的看著她，她已經別過頭，肩膀一抽一抽的。一刀兩斷，這四個字，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說出口的。


  我看得到，她的心在滴血。


  「盈盈！」夜北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你要跟我斷絕關係？」


  藍盈盈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遠處，死死的咬著嘴唇。我想，她是沒有力氣再重複一遍的。


  「你看著我。」夜北扳過她的肩膀，「盈盈，你看著我的眼睛，這是你的心裡話嗎？」


  這個獃子，這很明顯不是心裡話，他這不是廢話嗎？


  「聽我說，我不會離開你了，再也不會了，這輩子，我們永遠在一起。」


  夜北的聲音很輕，卻擲地有聲。


  藍盈盈怔了下，而這一瞬間，她的唇被她咬出了血。好半晌，她才道：「老哥，可是現在的我，回不去了。」


  「沒關係，我可以追你。」


  「如果，在我受傷之前，你這樣說，我會很高興。」藍盈盈苦笑一聲：「走吧！」


  說著一慫肩膀，側身躲開夜北，雙手撐著身體吃力的退到床頭，背對著夜北躺下。


  「盈……」


  「你先出去吧。」我見此，沖著夜北使了個眼色，我知道他擔心，著急，「交給我。」我看向夜慕辰，「你跟夜北先出去，我陪盈盈聊聊。」


  夜北扯了扯唇，有點不放心，最終還是夜慕辰把他扯了出去。


  「盈盈。」我慢慢的走過去。


  「雲姐！」她聽到房門開關的聲音，慢慢的扭過頭，也是這一刻，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我默默的遞上一張紙巾，她接過去，胡亂的在臉上擦著，可是，淚水越擦越多，最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嘆了口氣，坐過去，她一頭扎進我懷裡，「雲姐，嗚嗚……」


  「哭吧，想哭就哭出來，哭出來就會舒服一些。」我一邊輕聲安慰，一邊順著她的後背。


  「十年，人的一生有幾個十年，難道這十年我都是一場笑話嗎？」


  我沒出聲，的確，十年對一個人來說很重要，對一個女人來說更重要。何況是青春年華的十年，寄託字啊一個看不見摸不到的希望上面。我無法體會那種煎熬，但我能夠理解。


  曾經夜慕辰也只是消失了幾個月，而且還是用那種傷害我的方式，我都放不下他，都那麼痛苦，何況是他們這種情況的。


  「我搞不懂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的，若不在乎，就不要管我，若在乎，他又……嗚嗚，我以為，我執意嫁給杜峰，他會搶婚，結果，他是搶了，卻不是搶婚。


  那天，你們走後，他跟我說，什麼時候我找到一個真正可以依靠的人了，他就放心了。你知道我聽了以後什麼心情嗎？


  我做了那麼多，我甚至都不要女孩的矜持，他卻一次一次的把我推開。這次，是我跟他說，我說老哥，我明天有一場戲，你來探班吧，算是給我們彼此最後一次的機會。如果你來，什麼都不用說，我藍盈盈這輩子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對你不離不棄，誰也別想把我們分開。就算我撇開現在擁有的一切跟你走都行。如果，你不來，我藍盈盈從此不會再纏著你，保證離得遠遠的。」


  說到這，她抽泣的吸了吸鼻子，「我一直等，我告訴自己他一定會來，結果，呵，他沒來，真的沒來。雲姐，我就是個笑話，他根本就不在意我，都是我自作多情。」


  我大概聽明白了，藍盈盈出事，夜北有不可推卸的間接責任。她一心挂念著夜北，才會注意力不集中，失神的導致躲閃不及，被砸傷。


  「現在，我一條腿廢了，也是警示我吧，當我被砸傷的那一刻，我的愛情就沒了。」


  話雖然說的斬釘截鐵，可我依然聽得出，她語氣中的掙扎與不舍。


  「盈盈，你不能這樣想，夜北是真的在乎你的，他對你的疼愛我們大夥都看在眼裡，他有他的苦衷，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他為什麼不辭而別？」


  我並不想去揭別人的傷疤，但是我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早晚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再說，現在對兩個當事人也不公平。


  「苦衷？」藍盈盈低聲嗤笑，「想過，可我就想不通，到底是怎麼了，他就不能跟我說嗎，何必要不辭而別逃避我十年？」


  我：「……」


  「不論是什麼原因，他既然選擇拋棄了我，就說明我在他心中，並不那麼重要。」


  「不是的，沒有什麼比你重要。」我急忙說道：「相信我，夜北真的非常非常的在乎你，他的生命里，沒有人比得上你。這十年來，他也不好過，他記得你，哪怕是你兒時的一個微笑，他都不曾忘記過。」


  不是我要幫夜北說好話，而是我真的看到了，看得清清楚。那晚的夜光下，寒風中，他就那麼站在梅花樹下，我想，十年來，這樣的畫面一定不少。


  「也許吧。」藍盈盈木然的說：「可是，現在追究那些已經沒什麼用了，都是他的選擇，我現在這樣，也不想拖累他。」


  說來說去，這才是重點吧。


  我心裡忍不住一疼，為這個女孩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