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屋裡的乒乓聲

  這……


  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抿了抿唇，幾次欲言又止。


  我看向夜北，他翊然置身身外的盯著手術室。藍家父母說的是真的嗎？我還是不信。我不是偏心，憑我女人的直覺，夜北一定沒有做過這種事。可他為什麼要承認呢？

  我滿肚子的疑惑，卻也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


  「我們沒來晚吧？」正在這時，我哥帶著小武來了。


  我們還沒回過神，已經有一個護士從手術室里出來，把小武迎了進去。


  「哥！」不用多說，看到小武來了，我的心裡多少有了點底。


  「嗯。」白塵看了我一眼，直接走到夜北身邊，一隻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別擔心，小武會儘可能的保住盈盈的腿。」


  夜北這時候終於有了反應，慢慢的轉過頭，看了看白塵，什麼都沒說，就又轉了回去。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眼睛恨不得都不眨。


  我嘆了口氣，看藍母依舊在不停的抹眼淚，藍父雖然沉默著不說話，手裡拿著一根煙，一直捏著，沒有抽。


  「伯父，伯母，放心吧，小武的醫術非常好，盈盈不會有事的。」


  雖然這種安慰的話，此時此刻有些蒼白，他們也未必聽得進去，但多少能讓他們安心一點，起碼，不至於那麼悲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個手術進行的很漫長，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夜慕辰幾次要送我先回家，都被我拒絕了。沒辦法，他只好寸步不離的守著我。


  夜幕悄悄的降臨，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藍盈盈被推了出來，轉入病房。


  「怎麼樣？」夜北風一樣的衝過去，問小武道，目光卻是盯著，藍盈盈那蓋在被子下的下半身。


  我看到他顫抖的伸出一隻手想要去掀開被子，卻又退縮了。


  藍母在藍幻的攙扶下，跟著先回了病房，只剩下藍父。我知道，他是在等小武的結論，他相信我們。


  小武摘下口罩，眉頭緊鎖，「現在看情況還算不錯，腿保住了，但是，能不能用，還是未知數，這個我不敢保證。」


  「這是什麼意思，不是保住了嗎？」夜北說。


  「我只是保住她不截肢，其他的還要看情況。」小武說：「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有可能會落下殘疾。」


  聞言，夜北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痛苦，可也只是一瞬間。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我知道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此刻卻像是一聲悶鼓，重重的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連藍父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小武又跟進病房，對責任護士交代了一些護理的注意事項，這才去歇著。


  藍盈盈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臉上毫無血色，也沒有多久沒見她，卻發現她整個人已經消瘦了一圈。


  雖然是睡著，可依然看得出她眼角眉梢藏著的那股憂傷。


  聽夜北說，她今天是約了夜北去探班的，結果夜北沒有去。由此看來，那日婚禮后，兩個人的關係並沒有什麼進展。


  藍母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只是看向夜北的眼光更加不善了。


  「你還在這幹什麼，還不走？」


  「伯母，我說了，我不會走的，我得照顧盈盈。」夜北的語氣很輕，但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還要賴在這，你還嫌害我們家盈盈害得不夠嗎？」


  夜慕辰扯了扯唇角，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的為藍盈盈拉了拉被子，又拿了棉簽沾了清水給她潤嘴唇。


  他的無聲舉動，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堅決不會走。卻也讓藍母剛剛平靜下來的情緒，又一次的激動起來。


  「不要在這裡假惺惺，我的女兒我自己會照顧。」說著衝過來打翻了夜北手裡的杯子，「你要是真的為盈盈好，就馬上離開，算我求求你，放過我們家盈盈吧。」


  夜北默默的蹲下身，將水杯的碎片撿起，又去拿拖把，被藍母一把搶下來，「你滾，你滾！」


  「我不會走。」夜北淡淡的說。


  「你……」


  「媽，媽你別這樣，算了，盈盈現在這種情況，也需要他的照顧。」藍幻見事不好，忙過來安撫道：「你也了解盈盈，我想她最希望的就是夜北陪著她。」


  「他……」


  「媽，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都這種時候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藍幻說。


  作為長子，說話還是管用的，藍母雖然不情願，但也還是聽了他的話，不情不願的瞪了夜北一眼，沒再說什麼。


  看情況，這算是無聲的妥協了。我和夜慕辰也就放下心來。


  藍盈盈的麻醉還要些時候才能退，我和夜慕辰就先走了。我還懷著孩子，現在胎氣也不穩，總不能一直待在這。


  更何況，現在這種時候，讓夜北自己面對會比我們在要好得多。


  夜北若想跟藍盈盈在一起，父母這關是一定要過的，這正是個好機會，讓他用自己的真誠，打動藍家父母的好機會。


  「十年前的事，你怎麼看？」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問道。


  「不是夜北。」夜慕辰掃了一眼倒車鏡，「一定有什麼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夜北瞞著實情。」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到底是為什麼夜北要隱瞞實情，寧願自己背這個黑鍋呢？」


  夜北對藍盈盈的感情不可謂不深，我能看得出來，他是把她當命一樣的在乎。那麼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他寧可背棄和藍盈盈的誓言，再也不見她，甚至傷害她，來背負這樣的罵名。


  「不清楚，但是我猜想，夜北一定是為了保護藍盈盈，你沒聽藍母說，藍盈盈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失過身，當年藍盈盈是昏迷的，被人下了葯的。」夜慕辰說。


  我點點頭，「可這算怎麼回事啊，好好的兩個人，因為這樣的誤會不能在一起，鬧到現在這地步，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這夜北那麼精明的人，怎麼辦這種低智商的事。什麼鍋都能背嗎？


  現在好了，你看藍盈盈為了他，那麼明艷活潑的女孩子，整天心事重重的不說，出了多少事了？他這是保護嗎？他這算哪門子的保護？」我越說越氣，為藍盈盈抱不平，也覺得有些時候，男人自以為是的做法很可笑，就像夜慕辰以前那樣，「也不知道智商都哪去了，你們男人就愛弄這些沒用的，自以為是的是為女人好，到頭來反倒把人傷的最深。」我抿了抿唇，又嘟囔了一句，「軟弱的人作惡最深。」


  夜慕辰偏頭看了我一眼，突然方向盤一打，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你幹嘛，突然停車。」


  「想停下來看看你。」他說著一手拄在方向盤上撐著自己的頭，一手伸過來捏著我的下巴，饒有興緻的看著我。


  我有點莫名其妙，「看我什麼，不是天天看。」


  「看不膩。」他說：「我只是突然覺得，我的老婆，越來越明事理，長大了。」


  我撇了撇嘴，這是哪跟哪啊。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對方，好半晌，他認真的說道：「老婆，我保證，從前的事再也不會發生。」


  我愣怔了一下，張了張嘴，微微的笑了下，傾身過去在他唇上印了一個吻。


  「老公，我知道的，我相信你，你不用再跟我作保證了。」


  一次又一次的保證，我怎麼會不明白他的心。


  「可是我怕。」他將我摟在懷裡，輕聲道。


  「老公，我信你，我現在也不怪你了。」我說：「只要我們倆好好的過日子，你別再一意孤行，當然，我也不會，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說著還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雖然還什麼都摸不到，「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女兒嗎，我有預感，這胎一定是女兒。」


  「老婆！」他說：「對不起，也，謝謝你！」


  我搖搖頭，把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


  因為夜北和藍盈盈的事情，夜慕辰想到了自己，我知道，他這是后怕。幸好，他及時醒悟，也幸好我沒有放棄。


  第二天一早，我和夜慕辰吃過飯後去醫院看望藍盈盈，這個時間，她的麻藥已經過了，該清醒了。


  走到病房門口，剛要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


  「怎麼回事？」我嚇了一跳。


  話音剛落，就聽到裡面又是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這是，有人在摔東西。


  「我讓你走你聽見沒有，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是藍盈盈的聲音，似乎還帶著哭腔。


  裡面一陣沉默，然後又是藍盈盈的低吼：「你走，你現在還來幹什麼，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憐憫，你給我出去。」


  這是沖夜北發火呢。


  我和夜慕辰對視一眼，本來打算等等再進去，卻突然聽到「咚！」的一聲，緊接著是夜北焦急的呼喊，「盈盈~」


  急忙推門沖了進去，眼前的一幕，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


  地上亂七八糟的，又是水杯又是飯盒的，還有被打翻的食物。夜北一隻腿跪在地上，懷裡抱著藍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