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對象突然升職
美作玲嚴重懷疑西門是被套路了。
但西門絕不相信鈴木園子有這個腦子。
與其說是故意套路,倒不如說她天性如此,就如同西門之前形容英德女生時舉得例子,正是因為那些事在她們看來稀鬆平常,所以做之前反而坦坦蕩蕩毫無破綻。
那位小姐的才能如何他不知道,但就這種沒心沒肺到冷漠的性格來看,鈴木家有意無意之間,實在是將她培養的太好了。
然而美作玲依舊堅持己見。
於是西門給他舉了個例子:「你見過跟小學生認真置氣,最後還約著要決鬥的人嗎?」
美作玲的眼神似有似無的的開始往道明寺身上瞄。
他接著問:「你見過有人會跟狗吵架、跟動物園裡的猴子互相扔石頭,甚至苦心孤詣的教育盆栽要好好吃飯嗎?」
美作一時沒忍住,又想回頭去看道明寺,那眼神說不上有什麼特別的意味,但道明寺跟炸了毛一樣猛地從沙發上躥起來。
「看我幹什麼?我才不會跟花花草草說話呢!」
「但阿司和貓吵過架吧,」花澤類打了個哈氣,面無表情的補刀:「因為太凶還被撓了一下,丟石頭倒是沒有,不過你和海豚比過相互潑水……」
道明寺司氣急敗壞:「我才沒有!」
剩下三個人異口同聲篤定:「你有。」
眼見道明寺馬上就要原地氣炸了,西門總二郎攤了攤手,問美作:「別的不提,單是感情方面的事情,你覺得阿司這種等級的傢伙,真的能騙過我嗎?」
美作玲一時語塞,只覺得西門說的好有道理,他根本不想反駁。
室內沒安靜多久,西門總二郎的手機響了。
那位未婚妻小姐秉承著一貫的思維方式,因為訂婚的事情已經提上了日程,她徹底把兩個人劃成了一國的,她解決好了課程的事,就馬不停蹄的奔去了大學城附近的休閑區,今天蹲甜品店,明天蹲圖書館,大後天戴著頂紅色的帽子假裝學生家屬,居然還成功混進了人家校內的運動會。
她去蹲「心上人」就算了,還興高采烈的全程給西門圖文直播,其中重點展示了一套她從圖書館里翻出來的參考書,說那上面筆記詳細字體優美就算了,居然還浸了股茶香,末了信誓旦旦的說:等考大學那年,要翻進圖書館把這套參考書偷走。
西門總二郎想砸手機,但鈴木園子不配合。
她一天能發好幾十條郵件,要是一連四五條都不見回復,就會坐立不安的試圖猜測西門是不是出了什麼不測,並把猜測編成郵件發給西門,腦洞從情殺仇殺一路開到他要去拯救世界。
西門通電話時問她:「既然想分享經歷,那位小蘭小姐呢?」
園子理所當然的回答說:「蘭正在準備空手道比賽,郵件發多了她嫌我煩怎麼辦?打擾了比賽準備輸了怎麼辦?」
「……難道我看著就像沒事幹的人嗎?」
「可我們之前不一直是拿郵件交流的嗎?」鈴木園子痛心疾首:「鈴木總二郎先生,我之前曾經在一天之內收到你十二張自拍,這會兒才定下婚約你就沒有耐心了,我們接下來還要相處的大半輩子可怎麼辦喲!」
說完還假模假樣哭了兩聲。
西門被她唱作俱佳的玩笑問的一愣,接著便突然掛掉了電話。
其實不是郵件變多了,而是他的心態變壞了。
按照西門總二郎的初衷,他和鈴木之間單看情感能力,明顯是他強她弱,何況入贅這種事,他做包容的一方也無可厚非,哪怕相處中時常被她的邏輯帶跑,但西門總體上還是遷就者。
但攤牌之後——或者說在鈴木小姐一記直球打暈了他之後——西門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正是因為他足夠敏銳且經驗豐富,對方的每一點或好或壞的反應,都會直接對他的思想行為造成影響,而那位鈴木小姐,她完全就是「竹無心則不傷」的典範。
因為一無所知,所以「一無所知」。
又過了大半個月,西門總二郎的心態如何不好深究,但最起碼錶面上看起來已經和過去一般無二了,鈴木園子蹲到大學生們都放假了,還是沒蹲找心上人,同樣垂頭喪氣的回了家。
事實上,西門總二郎從一開始,就不覺得她能通過那團馬賽克找到個真人。
「其實也不能算是沒找著,」她萎靡不振的攤在沙發上:「除了大學城內的四所學校,拍電影的那段時間裡,還有其他縣的幾個高中來這裡做參觀旅行,不過那是自願行為,好幾個學校摻在一起,校方也沒有準確的名單,參觀大巴一走——」
園子用手指比劃出了一隻小鳥:「他也就跟著飛走啦。」
確定婚約事實后兩個人就搬到了一起,每天起早貪黑學習做作業的西門總二郎住樓下,主要活動區是個三面牆壁都排滿了書的多媒體工作室,而閑來無事吃吃喝喝打遊戲的鈴木園子住樓上,主要活動區域……
她沒有主要活動區域,她高興起來根本不著家。
到了晚飯時間,鈴木園子還是一副食不下咽的樣子,西門總二郎眯起眼睛看了她半天,只覺得她的思路簡直匪夷所思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一個連長相都不知道的人,至於這麼難過嗎?」
「當然至於。」
她有氣無力的嘖了一聲:「這就像看了全本的偵探小說,結果最後一頁揭露兇手名字的部分被扯掉了,因為錯過才會念念不忘,因為念念不忘所以心裡越來越痒痒……」
重點不是那有多好,而是莫名其妙的「錯過」了。
「算了,痒痒的受不了了,」鈴木園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豪邁的一揮手:「我去洗個澡緩解一下,你學習愉快!」
然後她噔噔噔噔就上樓了。
錯過啊……
西門總二郎轉著手上的筆,突然長長的舒了口氣,西門不知道日向更離開的時候是怎麼想的,不過她說的也對,這個年紀哪有那麼多生離死別的愛恨,之所以念念不忘,果然大都還是因為無疾而終,連個結果都沒有的緣故吧。
無疾而終這種事,連追究都找不到頭緒,而在正式同鈴木家訂婚前夕,事情再次出現了神一樣的轉折。
西門總二郎他哥,也就是西門家的下一代繼承人西門勝一郎先生,因為各種這樣那樣的理由突然放飛自我,留書一封后出走了。
原因未知,時間未知,目的地未知。
至於還回不回來……
他回不回來不重要了,西門家的老先生被氣的血壓上頭,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把他逐出了家門。
【你以後都不用回來了!】
於是西門總二郎,也就是一年後會改姓鈴木總二郎的二子,突然成了西門家有、且唯一有的兒子。
就如同被不孕不育報告單突然砸中的園子一樣,親哥出走之後的西門總二郎,突然就成了西門家的繼承人——都成獨生子了,還入的哪門子贅!
於是婚約必須作廢。
後面這小半年西門為鈴木家做的課程準備沒白費,他一回家正好用上,上下銜接沒見半點卡頓,只剩浪費了一年光陰的鈴木家,不得不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再次殷殷切切的尋覓起了上門女婿的身影。
出了這種事只能說是遺憾,兩家倒不至於反目成仇,搬行李的時候,鈴木園子傷春悲秋的靠在窗前看落葉,西門總二郎心裡閃過《山上宗二記》里,千休利的弟子提起的「一期一會」的說法,突然有種微妙的好笑感。
所以說他糾結有什麼用呢,不止另一個人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過,只要命運隨便開個玩笑,他的人生就完全拐到另一個方向了。
一時之間,室內居然沉浸了別樣的哀愁。
然後鈴木就長長的嘆了口氣,用敷衍一般的棒讀語氣感嘆說:「我好難過的啊。」
「嗯?」
「沒什麼,」園子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世事難料,我是不會怪你的。」
臨到出門,她看著西門總二郎挺拔的背影,十分心累的摸了摸胸口,喃喃自語道:「就是不知道我以後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碰到的下一個人也能長得這麼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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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鈴木園子的運氣確實很好,她的相親對象一個比一個長得好看,但就結果而言,她的運氣又十分的糟糕,因為每次都相不出個結果,各種天災人禍不約而同找上門來,搞得每一次都不分不行。
她的第二個相親對象叫神宮寺蓮,在家裡排老三,照鈴木大伯的說法,就算他大哥也突然追求自由離家出走了,那還有他二哥在前面頂著呢,絕對安全。
鈴木園子對此保留意見。
西門總二郎的前車之鑒給園子提供了不少後事之師,這倆人雖然都是花花公子型的,但西門明顯是肉食系動過真刀真槍的類型,和他相比,神宮寺蓮這種程度與其說是花花公子,不如說是婦女之友,除了帥,還有點雷雷的。
她們的唯一一次衝突發生在初見,神宮寺蓮大概是口癖習慣了,張口就是可愛的小野貓一類的辭彙,而且叫人不好好叫,第三人稱代詞從來都用LADY,雖然雷的人一身雞皮疙瘩,但他長得好看聲音又好聽,一時半會兒的園子都沒想起來該報警把他抓走。
但之後吧……
之後她不由的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命太硬,她和西門臨訂婚前夕,西門他哥出走了,這會兒說好要速戰速決,三個月後準備見家長前夕……
神宮寺他爸居然發疾病猝死了!
鈴木園子站在靈堂前,做了半天心理準備愣是沒敢下踩進去,結果沒等愧疚幾天,等頭七一過,神宮寺家又突然反悔了!
這個具體操作過程,牽扯到神宮寺家的狗血往事,概括一下,就是神宮寺老頭一直懷疑蓮不是他親生的,所以一直不怎麼待見,入贅鈴木就等於白送了,自己一點不心疼。
他不喜歡兒子,神宮寺家的大哥卻是個隱形弟控,祭拜那天,蓮站在靈堂前,神情漠然的對著遺像說:「可惜他就這麼走了,不然也能讓他看看,我還是有點用的。」
這個有用,指的就是賣身嫁人。
他哥一聽這話瞬間炸了,剛好現在也是他當家,於是他決定守護弟弟的人生。
守護弟弟的人生,從守護弟弟的婚姻開始。
等鈴木家收到消息,神宮寺蓮已經進了早乙女學院偶像班準備等開學了,園子拿著兩家簽好的一沓子簽好的商業協議書,後知後覺的發現:她定好的未婚夫,居然跑去當愛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