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看不到的比例不夠, 等一天再看


  白家折了一個庶女,讓將要成為皇后的嫡女入了皇帝的眼, 提前得了皇帝的愧疚和憐愛, 真是羨煞人也。


  只是皇帝後宮嬪妃雖然不多,但四妃卻滿了,還全是左丞相的人,一些心裡酸溜溜的人,就等著看白耘和汪益兩隻老狐狸掐起來。


  白耘雖然只是四品大學士,但大學士這官職可不看品級。在先帝時期,大學士除了陪皇帝讀書之外,還增添了皇帝幕僚、起草詔書等職責, 甚至連奏摺都會先經過他們之手才會到皇帝手中, 被朝中暗地裡以「副相」稱呼。


  從承朝開國起,每一代皇帝都在削弱相權。若不是皇帝這繼位來得突然, 自己性子又太懦弱了些,左右丞相也不會重新掌了權。


  在先帝時期, 丞相手中權力說不得還比不過大學士。


  白耘和汪益又分別代表清流和外戚,其餘人很樂意看著他們兩掐得死去活來, 自己好渾水摸魚, 趁機壯大實力。


  這次白萌去左丞相府赴約, 就讓許多人私下笑稱是左丞相府試探這未來皇后的虛實。


  事實也差不多。


  這讓更喜愛讓她顯得柔弱的服飾的白萌, 只得將自己往雍容方面打扮。


  這時候許多人等著看她行事態度, 若表現得太軟了以後可能會有人不長眼給她增加額外的麻煩。


  白萌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故作雍容可能會顯得不倫不類。她的衣裙配色便以淡黃色基調為主, 輔以暗金色花紋裝飾,髮髻上珠寶也以白金二色為主,既不會顯得老氣,又增添了一分富貴之氣。她再化了一個鳳眼吊梢眉的妝,嘴角一勾,眉梢一挑,便是個傲氣凌厲不好惹的模樣。


  白萌一出場,圍觀群眾心裡都在笑,心想這未來皇后,果然是來汪府示威的。


  無論是汪太后的欺人太甚,還是宮裡那礙眼是四妃,這未來皇后能給汪家好臉色看才有鬼了。


  不過白萌進了左丞相府,見到汪李氏的時候,卻沒有如圍觀吃瓜群眾的意,直接對汪李氏表示不滿。白萌該有的禮數一點都沒少,看上去好似和汪李氏並沒有過節似的。


  倒是全程旁觀了白茉被打死的汪李氏,臉上止不住的尷尬,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跟白萌一比,就很是小家子氣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汪家發跡的晚,和汪家結親的李家地位本也不高,這些年靠著汪家,才在朝中有了一席之地,躋身了權臣的圈子。汪李氏當了這麼多年左丞相夫人,雖說大方面已然不錯,但心裡尷尬狠了,還是難免帶出點小家子氣。


  只是就算帶出來,以她身份地位,也沒人敢笑話,都捧著她而已。


  因汪李氏自己氣勢弱了一成,對上白萌就不自覺的帶出些討好的姿態,這樣白萌剛一進左丞相府,就佔據了主導地位。


  連汪李氏都捧著白萌,何況其他人?於是,一時間,白萌身邊圍了一圈人,跟眾星捧月似的。


  之前挑釁過白萌那位被記在汪李氏名下的庶出姑娘,本想以主人的姿態來招待白萌,結果被擠到外圍,根本連話都搭不上。


  這讓她心裡很是挫敗。本以為自己也可能進宮,又被記在嫡母名下,以後便可以和白萌同起同坐了。現在看來,她和白萌還差得遠。


  不過進宮之後,什麼地位都是虛的,皇上的寵愛才是最重要的。她總有將此次屈辱討回來的時候。


  白萌根本不知道這姑娘還在將她當做假想敵。知道了她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這姑娘這麼蠢,汪府多考察一下,就不會將其送進宮。便是送進宮了,也是給已經是四夫人的姐姐們當炮灰的。


  何況以小皇帝對汪太后的懼怕,汪家的姑娘想要在後宮佔有一席之地,還真是難於登天。


  如果汪家的人聰明,應該放棄汪氏已經入宮的女子,選和汪家有利益關係的、其他姓氏的女子入宮才是。


  只是待她入宮之後,一切手段都沒用了。


  有了她,小皇帝還會有精力去其他女人宮殿嗎?便是在月事和孕期不能同房,她也能讓小皇帝舒舒服服的,比和任何女人做都舒服。


  她那群小可愛們可是都驗證過她用道具的技術的。她前世的經驗,可不是現在這些保守的小姑娘們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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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萌這邊聊得和樂融融,她身邊圍了一圈命婦,好似提前過上了皇后的生活。


  另一邊,陪著白萌一同前來的白思可沒白萌那麼好運。


  他遇到了誠王的挑釁。


  即使現在誰都知道誠王的處境不妙,誠王自己可能也意識到了,但誠王畢竟是親王,白思還是只能敬著。


  面對誠王的胡言亂語,白思要麼只聽不說,要麼四兩撥千斤頂回去。在口頭上,白思一點沒吃虧,也讓人看出來,白思不會是白耘、白萌的弱點。


  和白耘一樣,白思私事上可能有一丁點拎不清,但大事上絕對清醒。被榮王和白耘兩人手把手教導,白思即使還沒有進入仕途,也擁有了足夠的警覺和心機。


  誠王本來腦袋就糊塗,沒學過多少東西,平時都是靠著自身囂張勉強壓過對方,現在白思心中底氣足,並不懼會被他報復針對,誠王就在爭鋒中落了下乘。


  誠王倒是想繼續囂張,比如直接揍人什麼的。之前他沒少做這些事,都因為汪太后的偏袒和皇帝的退讓,頂多不痛不癢的陪兩句不是,這揍大臣的事便不了了之。


  只是他想亂來,在左丞相府,也亂來不了。


  汪益同樣不怕誠王,而且誠王被他母親影響,對汪益反而有些懼怕。當汪益這個主人家出來「勸和」的時候,誠王即使不想,也得順著汪益遞的梯子下台階。


  這次爭鋒,算是白思大獲全勝。


  回府之後,白思和白萌兄妹兩一交流各自的情況,就知道這是左丞相府故意放出的示弱的訊號。


  白耘只讓他們明白就好,其他他會處理。至於白萌進宮之後,該怎麼爭就怎麼爭,不需要顧忌什麼示弱不示弱。


  便是白耘這種極端大男子主義,也知道後宮之中,可沒什麼良善之輩,也沒什麼真正的結盟。一旦心思手軟,便是白萌佔了皇后的位置,下場也覺得不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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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去了左丞相府赴宴之後,白萌就基本上宅在家裡。除了宗室幾位相熟的郡主縣主的邀請,其餘大臣的帖子,她都推掉了,安安心心備嫁。


  現在小皇帝送給她的小東西已經積攢了一個小箱子,她經常拿出來擦拭,然後露出意義不明的微笑。


  看著的人都以為她在思念,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思念美好的春天,滿腦子都是金色的好東西。


  就當白萌以為自己這段時間可以安安靜靜的度過,順順利利的嫁到皇宮的時候,老天好似跟她作對了。


  不對,不是老天,而是宮裡的那老妖婆又開始跟她作對了。


  這太后,居然病了,病得起不了床的那種病,還在病床前要求這個未來的兒媳婦侍疾?

  已經控制住異能,好久沒有失手的白萌一激動,不小心將面前石桌掰了一塊下來。


  她淡定的將石塊扔進旁邊花叢中,伺候的丫鬟表情一動不動,好似沒看見似的。


  她微笑道:「陛下,這下您相信了吧?」


  卿昱的嘴張張合合好幾次,才將話說明白:「你、你……就是是何方精怪?真正的白萌……」


  白萌微笑道:「我就是一普通人啊。我就是白萌啊。」


  卿昱淡漠的表情終於換成了一副苦瓜臉,看得白萌差點笑出聲。


  「放心吧陛下,我可不是什麼精怪,是活生生的人類。」白萌道,「陛下不是已經感受到我手上的溫度了嗎?」


  卿昱這才注意到,白萌的手還放在自己的手背上。


  白萌手心的溫度的確是溫熱的。卿昱尷尬的將自己的手收回來。


  白萌看著卿昱一副純情的樣子,心裡好奇急了。卿昱後宮人數不算少,也沒聽說他不近女色,怎麼還一副純情的模樣?


  這疑問,可能要她等到進宮才知道吧。


  「陛下只要知道,我是娘娘在神靈前苦苦求來的,為此,娘娘在我出現的那一刻才輪迴轉世就成。陛下可不要辜負娘娘一片慈母之心啊。」白萌神神叨叨道。


  卿昱從懷裡拿出陳舊的錦囊,沉聲道:「你怎麼證明你是……是母后求來的。」


  白萌笑道:「我需要證明什麼?我只是通知你一聲罷了。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和我有什麼干係?我又不需要你做什麼。我護著你,又不是你護著我。」


  卿昱嘴角抽了一下:「朝堂中的事,不是武力能解決的。」


  白萌手指輕輕滑過欄杆,將欄杆橫木的稜角慢慢抹去,木屑從白萌指尖滑落:「朝堂中的事,陛下自己能解決不是嗎?我只需要護著陛下安全便是。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得到陛下分毫。陛下可以放心大膽的做自己的事,不用擔心會被任何人傷害。便是陛下將來想上戰場,面對著千軍萬馬,我也能護陛下周全。陛下可信?」


  卿昱撇過來,不去看白萌的表情。他知道白萌很可疑,這種怪力亂神的事簡直應該被拖出去燒死。


  但是他能嗎?能說白萌是妖孽嗎?


  白萌可沒在其他人面前這麼坦誠,她偽裝得好得很。卿昱這麼想的時候,心中詭異的覺得安心。


  只對自己坦誠,只屬於自己的秘密。他便是成為了皇帝了,也還未擁有過。


  畢竟他這個皇帝當得並不安穩。雖他從父皇那裡學了一身的本事,但是只要感覺到對方有怒意,立刻就不敢與對方爭辯。


  都說他過於孝悌,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孝悌,只是不善於和人爭執。只要對方一激動,他就會害怕。


  他知道對方傷害不了他,但他莫名的對自己不自信。若安全感是建立在自己身上,那他或許要過很久,才會自己給自己樹立起信心。


  「你怎麼可能上戰場。」卿昱最後只說了這麼一句,「我朝還沒有皇後上戰場的先例。」


  「反正我和娘娘約好了,會一直在你身邊。你若是要上戰場,那我肯定是要上的。借口什麼,總能找到的。」白萌懶洋洋道,連對皇帝的尊稱都沒用了。


  卿昱竟也沒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他看著白萌這很有些目中無人的高傲態度,只覺得這樣子好似更適合白萌。


  比那嬌弱樣讓他更舒服些。


  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卿昱腿也不軟了,身體也不發抖了,心情也平靜下來了。


  他偷偷看了白萌一眼,然後很快收回眼神,道:「朕不需要你保護,你保護好自己,別在別人面前胡言亂語,朕可救不了你……你真是母後派來的?」


  白萌一字一頓道:「是求來的。除了娘娘,誰還會這麼用心對你?嗯,現在還加上一個我。」


  卿昱忍不住瞪了白萌一眼。


  白萌看著卿昱那好像是被惹急了的兔子似的表情,笑意更深:「陛下,該坦白的我已經坦白了,舅舅舅母還在那裡等著,咱們是繼續下棋,還是去和他們打招呼。說真的,陛下你的棋藝真爛。」


  卿昱又忍不住瞪了白萌一眼。


  他雖然膽子莫名的大了一點,但是也只敢用眼神瞪白萌。


  他還記得白萌指尖滑落的棋子碾碎后的沙子,還有木屑。


  頭疼,母後到底給他找了個什麼人啊,這武力值也太可怕了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只希望她真的有心隱藏,不然還得他收拾爛攤子。


  「再下一局。」卿昱道,「朕的棋藝不差。」


  只是被白萌的氣勢嚇到了,不自覺腦子就鈍住了。


  「這次可、可不能……」卿昱想找一個合適的詞。


  白萌接嘴道:「可不能亂放殺氣,把陛下嚇著呢?」


  卿昱忍無可忍的哼了一聲。敢情剛才是故意的?!說好的是來保護他的呢?

  白萌笑著和卿昱重新下棋,然後發現少了一顆白子。


  卿昱:「……」


  白萌乾咳了一聲,道:「雖然少一顆,但下棋也不一定會用完所有棋子嘛。就算用完了,你把吃掉的白子還給我一顆不就好了?」


  卿昱默默低頭,下了自己第一手棋。


  白萌笑著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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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萌在「坦白」的時候,就絲毫沒擔心皇帝不接受。


  這種人她見得多了。在她那個混亂的時代,人性什麼的已經不存在了,被傷害的人比比皆是。雖然有的人熬過來了,變強大了,但也有的人被傷害的記憶折磨,無法解脫。


  她擁有了領地之後,急需普通勞動力恢復社會生產。從傷害中走不出來那群人,可不能白養不幹活。


  溫和的手段和關懷不說有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便是那些人自己,在那個混亂的時代,都不會相信所謂的溫情。


  他們需要在心裡樹立一個天神般的,可以絕對保護他們的人物。這個天神般的人物,會讓他們遠離一切傷害,再不用害怕任何夢魘。


  既然是天神,當然是與普通人不同的。


  她的領地,這天神自然是她。


  只是那時候她為了讓這些人走出來,用的類似於宗教的方式。現在這方式可不能照搬。


  不過方法都是差不多的。既然皇帝不信任身邊人,那就不是「人」就好。一個從未出現但留下的東西足以表現自己對皇帝愛意的母親,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而她,直接不是人類就好了。


  就算精怪之類再可怕,但只要沾上「獨屬」二字,就會變得無比安心。


  至於皇帝以後會不會改變,變得害怕她,想要除掉她……白萌微微一笑。她會蠢得給對方機會嗎?

  白萌雖然被榮王府教養,但沒有母親仍舊是一個短板;白耘雖然才華橫溢,在朝中也說得上話,但出身的確是個大問題。


  這些問題,在白萌成為任意一個達官貴人正室,哪怕嫁給宗室成為王妃的時候,都不算什麼大問題。但要成為皇后,可就不太合適。


  若是一個地位穩固的帝王,榮王府和白萌那官位較高的親爹,都會成為減分項;而一個地位不穩固的君王,比如當今聖上,要在權貴中找一個四角俱全的太容易了。大把比白萌條件更好、更適合入宮的貴女等著排隊入宮。


  世家貴女的傲氣讓她們雖然不一定願意成為皇帝的妾室,但當皇后還是很願意的。


  白萌被指為皇后,是捲入了皇帝和太后,以及以太后外戚為首的官員勢力的博弈中,是兩者妥協之後的後果。


  這一局,皇帝略勝一籌。白家和榮王府都是他需要拉攏的,至於皇后本身有些許瑕疵,這些都不是需要太過在意的問題。


  榮王妃心裡愧疚。其實最後這博弈中,榮王府也出了力。


  榮王雖然現閑著,但因為榮王和先帝是同胞兄弟,深受先帝信任,宗室都以榮王為首。一群閑得發慌的老爺們雖然平時不怎麼管事,關鍵時候,就算是太后也奈何不了他們。


  平時這群宗室都是一副不管事的態度,但榮王內心還是希望坐在位置上的是當今皇帝。從規矩上來說,當今皇帝是元后嫡子,也是嫡長子,從出生起便是太子,是繼承大統的唯一人選。從對整個旻朝來說,已經坐在位置上的皇帝統治穩固,就代表著整個國家內部的穩定。當今皇上沒有顯示出昏君之態,何必要去換一個?

  最重要的是,榮王看不慣誠王,看不慣太后,更看不慣汪家那一家子。


  其他宗室們也都是這麼認為的。因此在這場博弈中,本來兩不相幫的宗室們選擇了支持皇帝。


  白萌就是宗室們第一次改變旁觀態度,給皇帝送上的第一個籌碼。


  但雖說一個皇后對許多女兒家來說都是潑天的榮耀,但對於白萌來說,她被教導得太過光明,性子也被寵得過分驕矜,真的是很不適合進入後宮。


  後宮里那些女人,各個都是人精。皇帝又不同於旁人,會對妻子做一個知冷知熱的體貼人。單從女兒家的幸福想,白萌進宮是大大委屈了她,甚至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果不其然,白萌還沒進宮,便發生了落水的事。緊接著,又出了白茉的事。


  白萌落水之事的真相,榮王府是知道的。榮王一家子也和白耘之後想的一樣,認為白茉是為了誠王娶她的承諾才會加害嫡姐。


  幸虧白耘自己嘴皮子厲害,再加上太后那豬腦子拖了誠王和汪家的後腿,把清流和勛貴都惹惱了。


  榮王妃憐愛的看著白萌。只希望接下來的教導還來得及,能讓白萌適應後宮。


  或許這次落水也是一件好事,白萌的性子變了,或許進宮后也不會太難熬吧。


  榮王妃道:「皇帝是元后嫡子,一歲時元后薨,太子被皇帝親自帶大。太后對他不冷不熱,但是相反他卻莫名對太后十分眷念,對誠王也十分容忍。」


  白萌點頭,看來皇帝有戀母情節,說不定還是個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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