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愛財如命>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愛你們么么噠!


  方晨雨上車跑了幾個車廂, 賣出了一批貨。眼看火車要開了,方晨雨靈活地擠下車,重新回到月台上。站台上的工作人員見方晨雨額上滲著薄汗, 不由笑著說:「晨晨累了吧?」


  「不累不累。」方晨雨笑眯眯。她可精神了!這時站台上已經沒有多少人, 方晨雨幫個行動遲緩的老爺爺把東西拎出站, 發現三個獐頭鼠目的男人正聚在出站口的闊葉榕下商量著什麼。


  那三個男人年過三旬, 頭髮看著挺久沒洗了, 有點結塊。他們腳邊分別放著個大袋子,瞧著塊頭不小。他們叼著根劣質煙相互點著火,時不時交談幾句,也不知是來鎮上做什麼的。


  方晨雨幫老爺爺找到來接他的親人, 轉過頭一看,三個中年男人還蹲在那兒。


  方晨雨擰起眉頭,沒管閑事,另找了個位置看起書來。老師說不能以貌取人的,萬一人家只是長得寒磣點呢?


  方晨雨才剛整理完一小章重點,一個陰影就覆籠在她頭頂。方晨雨抬起頭一看,發現是那三個中年男人中眼睛最小的那樣, 他長著雙豆兒那麼大的眼睛, 眯起來的時候可能都找不著了。


  方晨雨疑惑地看著豆眼男人。


  豆眼男人說:「小姑娘, 你是鎮上的人吧?」


  「對。」


  「那你知道太溪谷嗎?」豆眼男人掏出張皺巴巴的老地圖。


  方晨雨一看, 這地圖早過時了, 也不知對方是從哪淘來的。她天生比別人好奇心重, 接過地圖看了眼, 一下子瞧出了圖上的太溪谷是什麼地方。方晨雨說:「這地方路不好走。」


  「那你就是知道了!」豆眼男人喜道,「小姑娘給我們指個路吧,我們回來后給你買糖吃。」


  「不用。」見對方只是要問路,方晨雨把前往太溪谷的路指給了豆眼男人。太溪谷這地方有點邪門,每次修路修到那邊都會莫名其妙地出事,久而久之鎮上修路也就默契地掠過了這地方。


  太溪谷前原本立著塊石碑,上面寫著「太溪谷」三個字,據說還是名家手筆,也不知那名家為什麼會跑到那鳥不生蛋的地方提字。後來時日久了,石碑上的字被磨蝕了,遠遠看去只能看出「大奚口」三個字,瞧著歪歪斜斜的,壓根瞧不出哪兒有名家風範。


  久而久之大夥都喊它「大奚口」,極少有人記得它本來應該叫「太溪谷」。


  那三個男人似乎真的想去太溪谷,除了方晨雨之外又另外找了幾個人問路,確定路線之後去弄了兩輛摩托車,突突突地出發了。


  方晨雨有點好奇他們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但沒打算跟上去一探究竟。她是經常到處跑沒錯,可也不可能跑去那種荒郊野嶺。


  方晨雨等了三趟車,時間也到中午了。她背著書包跑回家,與楊鐵頭一起吃午飯。飯桌上,方晨雨說起火車站那三個男人:「外公,那三個外地人為什麼要找太溪谷?太溪谷那邊有什麼寶貝嗎?」


  「太溪谷?」楊鐵頭顯然也知道大奚口原來的名字,他說,「那地方可沒什麼寶貝,那裡就是山洞多點,以前那邊住著一村子人,村裡的人死了以後先在那些山洞裡停喪。有些甚至一直不下葬,只把棺材放在那,省事兒。」


  「這樣啊!怪不得很少有人提起!」方晨雨恍然了悟。肯定是因為這地方太晦氣了,所以大夥不願去。方晨雨好奇地問:「那麼那三個外鄉人為什麼要去這種地方呢?」


  「我也不知道。」楊鐵頭硬梆梆地說。


  關於太溪谷的傳聞還不止這個,太溪谷那邊的山洞乾燥又通風,棺材和屍體停裡面不會腐化和長蟲,反而會逐漸變成乾屍,瞧著倒是比埋在土裡還體面。


  以前村裡窮,養不起老人小孩,小孩子若是生了女娃就扔到溪水裡淹死,老人若是老了、幹不了活了,就弄個薄棺材把老人塞進去、蓋子死死釘上,抬到山洞裡放著,過個兩三天就「壽終正寢」了。


  這些事楊鐵頭沒和方晨雨說。方晨雨年紀還小,知道這些事可能一整天都不會開心。


  方晨雨問出了基本情況,也沒再多問。她想到了鄰居的事,吃過午飯之後整理出針線籃子去敲隔壁的門。鄰居那男人似乎不在家,只有小孩在。小孩怯生生地將門打開一條縫,小心翼翼地望著方晨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寫滿了惶恐。


  「小路,你媽媽在嗎?」方晨雨蹲下給小孩看自己的針線籃子,「我要縫個荷包,有點地方不懂,想問問你媽媽。」


  小孩似乎哭了很久,眼紅通通的,嗓子也啞了:「不在,媽媽不在。」


  「這樣嗎?」方晨雨說,「媽媽去哪裡了?」


  「媽媽昨晚回娘家了。」小孩小聲說。


  「昨晚?」方晨雨眉頭直跳。


  「嗯。」小孩聲音發顫。


  「你的胳膊怎麼了?」方晨雨問。她注意到小孩的左邊手臂一直耷拉著,好像使不出勁。難道那個渣滓連小孩子都打?


  「沒,沒事。」小孩說,「再、再見。」小孩用力關上門,蹲坐在門板後面,想用手抱住膝蓋,卻一點勁都使不出來,只能無聲地坐在地上哽咽。


  方晨雨越想越不對勁。隔壁的小嬸子怎麼會大半夜回娘家?小嬸子是遠嫁來的,回家肯定得坐火車,大半夜的哪來的火車?昨天晚上她還聽見吵架的動靜,今天就說小嬸子已經回娘家了?還有小路的傷和驚慌……


  方晨雨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跑回家和楊鐵頭說起這件事。楊鐵頭聽完方晨雨的話,也覺得有問題,隔壁的動靜他也聽在耳里,回娘家什麼的肯定是假話。那渣滓為什麼要教小孩說這樣的假話?

  「我們都是外行,不能在這瞎猜。」楊鐵頭說,「我們先去報案。」


  方晨雨也是這麼想的。她之所以先回家來找楊鐵頭,是害怕自己年紀太小了,派出所那邊不把她的話當回事。要知道這種事可大可小,他們說一句「家務事我們管不了」,方晨雨也沒辦法把他們拉來。


  楊鐵頭不一樣,派出所那邊有楊鐵頭的熟人呢,總能讓他們出警的。


  一老一小到鎮上的派出所報案,楊鐵頭的熟人老吳叼著根煙,調侃道:「老班長,這小丫頭頗有你當年的范兒啊。」


  楊鐵頭說:「閑話就別說了,你還是去查查吧,那渣滓喝酒後下手沒輕沒重的,沒準真出事了。」


  老吳點頭:「成,我帶兩個小崽子去看看,正好讓他們練練手。」


  老吳正領著人準備出警,派出所門口就闖進三個慌慌張張的中年男人:「……報案!我們要報案!」


  第八章


  方晨雨聽完故事,再看向那佛珠,發現還是亮亮的,微微地散發著光暈。


  裴老爺子見她盯著看,大方地解下來,說:「你可以好好看看。」


  方晨雨面色一紅。她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抵不過好奇心接過佛珠。那串佛珠一入手,方晨雨就發現自己腕上的鐲子更燙了,佛珠上的光暈也更為明顯。她有些吃驚,卻發現楊鐵頭和裴老爺子似乎都沒注意到這個變化。


  剛才也是這樣的,她說佛珠會發光,裴老爺子卻說是陽光好。可是明明是佛珠在發光,而不是陽光啊!


  方晨雨百思不得其解,想和裴老爺子說一說這件事,裴老爺子已經開口教她怎麼看佛珠:「佛珠的質材很多,貴不貴重都是其次,主要是用心要誠。一般來說佛珠是一百零八顆,不過也有別的顆數,各有各的含義。比如我這串就是十八顆,也就是俗稱的『十八子』。十八子指的是十八界,也就是六根、六塵、六識。」


  方晨雨不太了解這些,疑惑地問:「什麼六根、六塵、六識?」


  裴老爺子說:「六根是眼、耳、鼻、舌、身、意,六塵是色、聲、香、味、觸、法,六根、六塵和合生六識,也就是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裴老爺子緩聲給方晨雨解釋,「六根、六塵、六識分別是內界、外界、中界,這就是所謂的十八界。」


  「原來是這樣!」方晨雨恍然了悟,小心地把佛珠遞還給裴老爺子,「裴爺爺您知道得真多!」


  「哪有的事。」裴老爺子說,「年紀大了就想找點慰藉,像以前很多文人墨客臨老都去研究佛法。一般來說是不該和你們小孩子提這些的,你們還小,正是該積極生活的年紀。」


  這時火車呼嘯著慢了下來,窗外變成了方晨雨熟悉的景色。方晨雨麻利地幫裴老爺子把行李拿了下來,開心地領著裴老爺子出站。楊鐵頭有點事要在車站附近辦,方晨雨幫裴老爺子拎著行李去機關宿舍那邊。


  周日是假日,裴文靜在家裡練琴。聽到敲門聲,裴文靜愣了愣,走出來一看,訝異地把方晨雨和裴老爺子迎了進門,喊道:「太爺!您怎麼過來了?」


  裴老爺子說:「我身體還好著呢,你們天天要我悶在家裡是想把我悶死嗎?嘿,我自己偷偷出來,誰都攔不住。」


  裴文靜說:「太爺您想過來還是和我們說一聲,讓我或者爸爸過去接你!」


  「你自己還是個小丫頭片子,自個兒到處亂跑就能放心了?」裴老爺子沒好氣地說,「盼著你爸接就更不可能了,當了個芝麻大的小官,忙得跟天皇老子似的,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裴文靜沒再多說,轉頭望向方晨雨:「晨晨你怎麼和太爺碰一起了?」


  方晨雨簡略地把送小路去福利院的事說了出來。


  聽到小鎮上發生了這麼一樁命案,裴老爺子嘆了口氣:「以前當女人命苦,現在當女人還是命苦啊,不管男人女人都該硬氣起來才行。」


  方晨雨忍不住問出這兩天一直盤桓在心頭的疑問:「那傢伙說因為發現小嬸子攢了私房錢才下重手的,我是不是不該勸小嬸子存錢?」方晨雨才十五歲,遇到這樣的事情覺得非常迷茫。


  「你沒有做錯。」裴老爺子斬釘截鐵地回答,「你的做法沒有錯。不管她是不是存了私房錢,矛盾都一直存在,那個人渣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他的心思早已被煙酒和賭博侵佔,只要他一天還在賭,索要財物的行為就不會停止,而且索要的數額會越來越大。要是你說的那小嬸子拿不出他要的錢來,肯定每次會挨打。別相信他說什麼因為那小嬸子存私房錢而動手,他是想替自己開脫而已,事實上他就是有嚴重的暴力傾向——發現私房錢只是他動手的借口,沒這個還會有別的。」


  方晨雨聽了裴老爺子的話,這才稍稍安心些。


  裴文靜不希望繼續這沉重的話題,她拉著方晨雨說:「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陪我來試試烤蛋糕吧,我媽前天過來給我們帶了個國外捎回來的烤箱。」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