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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愛你們么么噠!


  第八章


  方晨雨聽完故事, 再看向那佛珠,發現還是亮亮的,微微地散發著光暈。


  裴老爺子見她盯著看, 大方地解下來, 說:「你可以好好看看。」


  方晨雨面色一紅。她有點不好意思, 但還是抵不過好奇心接過佛珠。那串佛珠一入手, 方晨雨就發現自己腕上的鐲子更燙了, 佛珠上的光暈也更為明顯。她有些吃驚,卻發現楊鐵頭和裴老爺子似乎都沒注意到這個變化。


  剛才也是這樣的,她說佛珠會發光,裴老爺子卻說是陽光好。可是明明是佛珠在發光, 而不是陽光啊!


  方晨雨百思不得其解,想和裴老爺子說一說這件事,裴老爺子已經開口教她怎麼看佛珠:「佛珠的質材很多,貴不貴重都是其次,主要是用心要誠。一般來說佛珠是一百零八顆,不過也有別的顆數,各有各的含義。比如我這串就是十八顆, 也就是俗稱的『十八子』。十八子指的是十八界, 也就是六根、六塵、六識。」


  方晨雨不太了解這些, 疑惑地問:「什麼六根、六塵、六識?」


  裴老爺子說:「六根是眼、耳、鼻、舌、身、意, 六塵是色、聲、香、味、觸、法, 六根、六塵和合生六識, 也就是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裴老爺子緩聲給方晨雨解釋, 「六根、六塵、六識分別是內界、外界、中界,這就是所謂的十八界。」


  「原來是這樣!」方晨雨恍然了悟,小心地把佛珠遞還給裴老爺子,「裴爺爺您知道得真多!」


  「哪有的事。」裴老爺子說,「年紀大了就想找點慰藉,像以前很多文人墨客臨老都去研究佛法。一般來說是不該和你們小孩子提這些的,你們還小,正是該積極生活的年紀。」


  這時火車呼嘯著慢了下來,窗外變成了方晨雨熟悉的景色。方晨雨麻利地幫裴老爺子把行李拿了下來,開心地領著裴老爺子出站。楊鐵頭有點事要在車站附近辦,方晨雨幫裴老爺子拎著行李去機關宿舍那邊。


  周日是假日,裴文靜在家裡練琴。聽到敲門聲,裴文靜愣了愣,走出來一看,訝異地把方晨雨和裴老爺子迎了進門,喊道:「太爺!您怎麼過來了?」


  裴老爺子說:「我身體還好著呢,你們天天要我悶在家裡是想把我悶死嗎?嘿,我自己偷偷出來,誰都攔不住。」


  裴文靜說:「太爺您想過來還是和我們說一聲,讓我或者爸爸過去接你!」


  「你自己還是個小丫頭片子,自個兒到處亂跑就能放心了?」裴老爺子沒好氣地說,「盼著你爸接就更不可能了,當了個芝麻大的小官,忙得跟天皇老子似的,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裴文靜沒再多說,轉頭望向方晨雨:「晨晨你怎麼和太爺碰一起了?」


  方晨雨簡略地把送小路去福利院的事說了出來。


  聽到小鎮上發生了這麼一樁命案,裴老爺子嘆了口氣:「以前當女人命苦,現在當女人還是命苦啊,不管男人女人都該硬氣起來才行。」


  方晨雨忍不住問出這兩天一直盤桓在心頭的疑問:「那傢伙說因為發現小嬸子攢了私房錢才下重手的,我是不是不該勸小嬸子存錢?」方晨雨才十五歲,遇到這樣的事情覺得非常迷茫。


  「你沒有做錯。」裴老爺子斬釘截鐵地回答,「你的做法沒有錯。不管她是不是存了私房錢,矛盾都一直存在,那個人渣的欲-望是無窮無盡的,他的心思早已被煙酒和賭博侵佔,只要他一天還在賭,索要財物的行為就不會停止,而且索要的數額會越來越大。要是你說的那小嬸子拿不出他要的錢來,肯定每次會挨打。別相信他說什麼因為那小嬸子存私房錢而動手,他是想替自己開脫而已,事實上他就是有嚴重的暴力傾向——發現私房錢只是他動手的借口,沒這個還會有別的。」


  方晨雨聽了裴老爺子的話,這才稍稍安心些。


  裴文靜不希望繼續這沉重的話題,她拉著方晨雨說:「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陪我來試試烤蛋糕吧,我媽前天過來給我們帶了個國外捎回來的烤箱。」


  方晨雨沒見過烤箱,也有些好奇。她跟著裴文靜走進廚房,和裴文靜對著說明書和裴媽媽買的烘焙書研究起來。很多烘培材料鎮上都沒得賣,好在裴媽媽準備得周全,各種材料都給裴文靜準備了不少,裴文靜完全可以用來練手。


  「你媽媽真好!」方晨雨忍不住誇道。


  裴文靜知道方晨雨家裡的情況,沒怎麼誇自己媽媽,只說:「她嚴厲起來也很可怕。」


  方晨雨沒怎麼見過方媽媽,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她興緻勃勃地和裴文靜一起研究怎麼烤蛋糕,兩個人輪流打蛋,忙活了半天,終於把材料都按照書里的指示弄好了。


  裴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兩個小女娃忙活,面上帶著和藹的笑容。這時宿舍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看到門口放著的鞋子,進門的裴父怔了一下,換了鞋子進屋。


  等瞧見裴老爺子,裴父不由上前說:「爺爺,你怎麼過來了?你想過來應該和我們說一聲,我讓靜靜去接你。」


  「別當我小孩,我這不是自個兒找過來了嗎?」裴老爺子完,抬眼看了看裴父疲憊的面龐,和男人一起走到客廳才說:「怎麼?因為昨天的命案忙得焦頭爛額?」


  「也不全是。」裴父說,「我昨天下去走訪了好幾個村子,發現情況很不好。唉,也找不出特別值得投資的項目。結果回來又碰上了命案,這才沒休息好。爺爺,你怎麼知道我們這邊發生了命案?」


  「剛你沒看到嗎?靜靜的小同學也在,我在火車上遇到那孩子的,很善良也很出眾的女孩。她今天去省城就是為了送她鄰居那小孩到福利院去,說起來那小孩確實夠可憐的,媽媽沒了,還是他爸爸殺的,也不知會不會留下陰影。」


  裴父點頭,又說:「原來是晨晨那孩子送你過來的?我聽靜靜提到過幾次,底下的人也提起過這孩子,都說她又聰明又懂事。」裴父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裴老爺子,「她腦筋靈活得很,每周周末總會拿些貨去火車上賣,一般大人都沒她會賺錢。」


  「確實聰明。」裴老爺子贊同。若不是合了眼緣,裴老爺子也不會隨隨便便把佛珠給別人看。這東西不懂行的人不知道,懂行的人見了肯定會明白它的價值,要是弄壞了或者被搶了,那可就不是幾千幾萬的事情了。裴老爺子說,「靜靜交朋友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可比她爸爸強多了。」


  裴父苦笑著說:「爺爺……」


  裴老爺子說:「你要不是陪你的朋友坑了,怎麼著也不至於分到這種地方來。別覺得小地方事情就少,越是小地方越麻煩,有的地方甚至還有地頭蛇稱霸一方,像你這種公子哥兒跑下去就等著吃悶虧吧。你過來的時間也不短了,自己應該有體會吧?」


  裴父只能說:「有。」哪怕他是鎮上的一把手,在裴老爺子面前也還是孫子,得乖乖聽訓。


  直至方晨雨和裴文靜把第一批蛋糕端出來了,裴父的挨訓時間才結束。方晨雨主動和裴父打招呼:「裴叔叔!」


  裴父微笑著說:「你就是晨晨吧?我經常聽靜靜提起你,你在學校總是考第一,弄得靜靜學習都刻苦了不少。」


  裴文靜喊:「爸!」


  裴父說:「喲,還不好意思了?」他笑容爽朗,「別看靜靜看起來多才多藝,實際上她疲懶得很,要不是有你這個目標在她才不會多花心思在學習上。交朋友也是這樣,她這人追求完美,一般的同學她總看不上眼,平時都一個人獨來獨往的,我怕她以後會越來越不合群。你能和她當朋友就太好了,以後可得多帶她玩玩,別讓她整天待家裡。」


  方晨雨一口答應:「好!」


  事實上方晨雨有點羨慕裴文靜,她有個好媽媽,也有個好爸爸,多幸福!不過能被裴父邀請她到家裡和裴文靜玩,方晨雨還是很開心的。她知道有些家長不喜歡別人到家裡玩,怕小孩子吵鬧,也怕小孩子把家裡弄亂,楊鐵頭也總讓她別去人家家裡鬧騰。


  方晨雨嘗了個剛烤出來的蛋糕就要離開,裴文靜給她裝了幾個蛋糕,讓她帶回家給楊鐵頭嘗嘗,他們還有第二批可以吃。方晨雨高興地接下,帶著蛋糕跑了回家。


  晨曦初起。


  方晨雨正繞著小鎮晨跑,前面是她外公楊鐵頭。


  楊鐵頭年輕時當過兵,脾氣執拗,年紀大了以後更嚴酷,方晨雨的小身板兒被他鍛煉得健健康康的。哪怕得了老寒腿,天氣好的時候楊鐵頭還是會以身作則跑在前頭。


  方晨雨額頭上有著亮晶晶的小汗珠。她哼哧哼哧地喘著氣,遠遠瞧見了家門才慢下來,對楊鐵頭說:「外公,肉!買肉!」


  一大早起來,不去買肉浪費了!白天或者下午再來買,買著的就是別人挑剩的,也不新鮮,買肉還是一大早去買比較好!

  方晨雨跑到楊鐵頭身邊,兩眼亮晶晶:「外公,包餃子好不好,您最愛的白菜豬肉餃子!」


  楊鐵頭綳著一張臉,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錢遞給方晨雨:「看著買。」


  「好嘞!」方晨雨拿了錢,麻溜地跑去市場挑肉。


  白菜自家院子里種著用,不用買,餃子皮自己擀,也不用買,這錢可以全用來買肉!

  方晨雨心裡的算盤打得噼啪響,跑到豬肉張的攤位前挑來揀去,要豬肉張給自己切了幾個地方的好肉,還送點下水。


  豬肉張不由嘀咕:「你這丫頭鬼精鬼精的,跟誰學的?學校還教你這個?」


  「教的,學校什麼都教。」方晨雨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要是上學學不到這些,我去學校做什麼!」


  「就你機靈。」豬肉張多給了方晨雨一塊搭頭,目送方晨雨小小的身影跑開。這小丫頭是鎮上的寶貝,大夥都認得她。


  小丫頭長得好,聰明,還是個小財迷,雖然母親去得早,父親又在省城再婚,這小丫頭還是活潑開朗得很,討人喜歡極了。


  別家小孩還邋邋遢遢、拖著鼻涕到處跑,方晨雨已經把自己收拾得乾乾淨淨,衣服不多,但永遠穿得齊齊整整,哪怕破了道口子她也能在那口子上玩出花來;別家小孩一放學就撒丫子亂跑,方晨雨能自己把作業工工整整地寫完,贏得老師們交口讚譽。


  別人都說方晨雨不像是小鎮上的孩子,倒像是省城來的。


  楊鐵頭家裡條件確實不算好,當初他三十多歲才討到老婆,偏偏老婆身體弱,生下個女兒就去了。楊鐵頭是退伍轉業安排的工作,沒想到工廠效益不好,他很快又下崗。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時候楊家又鬧分家。


  由於楊鐵頭不願意再娶,只有個女兒,在傳統的觀念里算是「絕後」了,所以祖宅分給了他兩個弟弟,楊鐵頭只能在外頭買了間平房住著。


  方晨雨媽媽身體也不好,從小多病,和下鄉來歷練的方晨雨爸爸結婚後沒多久也步了她母親的後塵,留下個女兒撒手人寰。


  楊鐵頭是個拗人,他知道這場婚事門不當戶不對,不想這場短暫的婚姻拖累到方晨雨爸爸,所以強硬地把方晨雨留在身邊不讓方晨雨爸爸帶走。


  方晨雨在小鎮上長大。


  周末不用上課。方晨雨在家剁肉餡,楊鐵頭則負責擀餃子皮。


  別看楊鐵頭今年已經六十六歲、身體毛病也多,他的力氣可比很多年輕人大得多,不管是揉面還是碾皮都還輕鬆自如。


  方晨雨把肉餡剁得差不多,拉椅子坐到一邊看著楊鐵頭把麵糰碾成薄薄的皮片兒,也有些躍躍欲試:「外公,我也來,我試試!」


  「你不行。」楊鐵頭綳著臉看了看方晨雨那小胳膊小腿,「你哪有力氣?」


  「我力氣可大了!和葉胖子掰手腕都能贏!」方晨雨笑嘻嘻地說,「我總要學會的!等再過十幾二十年,外公你使不動擀麵杖了,想吃餃子還不是得我來弄!」


  「就是再過十幾二十年,我力氣也比你大。」楊鐵頭最不服老,可又拗不過方晨雨,擀麵杖易主,被方晨雨給搶了去。


  一老一小輪流弄,桌上很快多了一疊疊外薄里厚的餃子皮。


  皮有了,餡有了,剩下就只需要包了。


  方晨雨樂滋滋地捏著餃子,嘴裡又問起楊鐵頭以前的事:「外公,你們以前要過年才有餃子吃嗎?」


  「當然。」楊鐵頭點頭,「肉也少,比這裡的肉餡少一大半,都是菜,只帶著點肉末。那會兒肥肉最受歡迎,油滋滋的,香!現在可比以前好多了,肉多菜少,一口咬下去都是肉味兒。」


  邊說話邊幹活,活兒幹得又快又輕鬆,餃子包好了,方晨雨跟著楊鐵頭跑到鍋邊,看著楊鐵頭把白花花的餃子倒進鍋。


  餃子捏得好,嘩啦啦地倒下去也不會漏餡,一個個地沉到了水裡。


  楊鐵頭在一旁燒火,方晨雨就在旁邊盯著餃子看,火噼啪噼啪地燒,鍋里的水咕嚕咕嚕地翻滾,終於,一個在水裡浮浮沉沉的餃子悄悄浮了起來,有一就有二,兩個、三個、四個——就像浮出水面偵查的潛艇似的。


  「好了!」方晨雨跑去拿了笊籬,撈起兩大碗熱騰騰的餃子端到外面。


  抱出瓶自製的醬料啵地打開蓋子,方晨雨給自己和楊鐵頭一人挖了一勺,均勻地抹在餃子上,每個餃子上都沾了點,一口咬下去又鮮又香。


  方晨雨三兩口吃完一個,高興地誇:「好吃!」


  楊鐵頭面上向來沒什麼表情,心裡卻也很開懷。


  這小丫頭從小跟著他長大,家裡條件不好也從來不叫苦,反而比別家小孩更懂事。


  楊鐵頭咬了口餃子,覺得確實好吃,一老一小像在比誰吃得快似的,飛快把兩大碗餃子給吃光了。


  下午楊鐵頭坐門前做木工,這是他下崗後學的手藝,一個月接幾樁活,零零碎碎的錢攢起來也夠兩個人平時花用。


  方晨雨背上書包出門溜達。


  小鎮雖小,但也有個火車站。這是個大好的賺錢機會,方晨雨串了些手串、做了些髮飾,趁著火車進站跑上車,向旅客們兜售自己的「產品」。


  方晨雨嗓兒甜,會說話,不惹人煩,做的東西手工又好,男性旅客不太感興趣,女性旅客卻一下子被吸引了,大多都挑了一兩樣買下來。


  方晨雨笑彎起眼,模樣更好看了。她會看人眼色,遇著不耐煩的、閉眼裝睡的,全都跳過不打擾,一圈下來順順利利地賣掉了書包里的大半手工飾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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