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注意分寸
顧晉宇推門而入的時候，坐在大班椅上的顧銘鋒正在打電話。
父子倆的眸光在半空中有那麼一瞬間的交匯。
爾後，顧銘鋒繼續講電話，而顧晉宇則是邁步朝著大班桌走來。
「對，就按著我剛才講的去做！」
不知道是因為瞧見著顧晉宇進來了，還是這一通電話也打得差不多了，在對著電話那頭的人吩咐完這一句話之後，顧銘鋒就將電話掛斷了。
「這份文件需要您過目簽字！」
適時地，顧晉宇將手上拿著的文件推到了顧銘鋒的面前。
垂眸睨了一眼面前的文件，顧銘鋒並沒有要馬上翻閱文件的意思，而是，他抬起頭對顧晉宇說道：
「想要說什麼？」
向送文件之類的事情，有秘書就夠了，何曾想要身為總裁的顧晉宇親力親為？
平日里，父子倆儘管交流並不多，但也不至於顧銘鋒一點也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前腳，才剛開完每周例行的董事會，這會，顧晉宇就來了。
顧銘鋒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聞言顧銘鋒的話，顧晉宇自然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他低沉的語氣當中明顯隱忍著什麼：
「媽她已經找過沈祁南了，您是知道她的性格的，一旦她決定的事情是很難改變的；如果您不想要事態的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話，我希望您好好跟媽解釋。」
蘇荷已經找過沈祁南，那意味著什麼？
顧銘鋒皺起了眉，他當然知道。是他傷了蘇荷，所以才會讓她這麼決絕！
有些話不用挑明，但是顧晉宇知道顧銘鋒應該懂他話里的意思。
「我先出去了！」
說完這一句話，顧晉宇便轉身要往辦公室外走去。
卻是，被顧銘鋒喊住：
「晉宇……」
顧晉宇腳步是頓住了，但是卻沒有完全轉過身來，而是側身對著顧銘鋒。
所以，顧銘鋒只能看到顧晉宇的一個側臉。
想要說的話讓顧銘鋒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不用想，昨天跟蘇荷大吵一架的事情他是知道了，那麼為什麼吵他也一定清楚了；而今天早上的新聞……
顧氏的員工甚至整個南都都知道了，那麼顧晉宇又怎麼可能還不會不知？
「晉宇，那件事情，我……昨天跟你媽大吵一架之後，我去了『happy—hours』，結果就多喝了幾杯；後來喝醉酒，是卓凱他……」
「您不用跟我解釋，需要您解釋的人是媽！」
顧晉宇側著身，打斷了顧銘鋒後面還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
與其說是打斷了顧銘鋒，倒不如說是在提醒著他。
「…………」
而顧晉宇這態度，讓顧銘鋒覺得這會有點尷尬，又有點窘迫；唇瓣張合了好幾次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的時候，顧晉宇又開口道：
「媽昨晚上擔心了你整整一個晚上！」
儘管蘇荷提出要跟顧銘鋒離婚，但是若非到了事情不可挽救的地步，顧晉宇自然也是不希望蘇荷這麼做的。
這一次，顧晉宇在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就離開了辦公室，徒留下顧銘鋒一個人坐在大班椅上，呢喃著顧晉宇的話。
蘇荷，擔心了他整整一個晚上。
………………
顧晉宇從顧銘鋒的辦公室出來，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掏出手機，在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之後，他便劃開了電話接通鍵：
「查到昨天晚上拍照的人了？」
顧晉宇指的便是昨晚上那個提供給媒體的，那幾張顧銘鋒在「happy－hours」喝得酩酊大醉的照片。
這邊顧銘鋒才跟蘇荷大吵一架，顧銘鋒去了「happy—hours」，下一刻，他就被人「盯上了」。
而且，從那幾張網上貼出來的照片上看，拍照的人像是故意的，顧銘鋒是正臉，而那個酷似江卓凱的男子卻都只拍到了背影。
是巧合，還是……？
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但是總覺得事情不那麼簡單。
於是乎，在來顧氏之前，顧晉宇便讓周偉強去查這一件事了。
「是，顧總，人已經找到了！」
電話那頭的周偉強此刻正在酒吧一條街的小巷子里，在回復著顧晉宇的時候，他還朝著自己身後看了一眼。
周偉強不是一個人在小巷子，在他的身後有兩個強壯的男人正將一個高瘦的眼鏡男抵在牆壁上。
而這個高瘦的眼鏡男正是顧晉宇要找的，拍下顧銘鋒昨晚上在「happy—hours」喝得酩酊大醉的人。
「辦的不錯！」
顧晉宇說話間，電梯正好運行到該樓層，然後電梯門打開，他長腿一邁便走了進去。
周偉強的辦事效率，倒是蠻出乎顧晉宇意料的。
「顧總哪裡的話，應該的，應該的！」
面對著顧晉宇的誇讚，周偉強連連道，言語謙虛。
找個人，之於周偉強來說一點也不難，在轉媒體之前他就是干這個的。而之所以會這麼有效率，還不是因為之前辦事不力，周偉強想要「將功補過」。
「有說什麼么？」
高級定製的深灰色西裝，熨燙妥帖的同款西褲，腳上黑色皮鞋鋥亮，面前，這兩扇如同鏡子般的電梯門將顧晉宇挺拔的身影倒映其上。
電梯開始下行。
幾乎同步地，顧晉宇在對電話那頭的周偉強說了這麼一句，倒映在電梯門面上的「他」也薄唇親啟做了相同的動作，只是是無聲的。
聞言顧晉宇的話，周偉強原本還漾在唇瓣那一抹討好般的笑僵了一下，爾後，他便看向了那個正被兩個強壯男人抵在牆上的高瘦眼鏡男。
人，確實是被他很快就找到了；但是，這個高瘦眼鏡男……
周偉強問了已經不下有二十遍，這個高瘦眼鏡男的回應就是一個：昨晚上拍攝到顧銘鋒在「happy—hours」喝得酩酊大醉的照片純粹屬於偶然。
按著高瘦眼鏡男的解釋就是，之所以昨晚上會去「happy—hours」，是因為白天因為玩忽職守被公司老闆炒魷魚了；
當時喝了不下有十幾瓶的啤酒的他，正想要離開之際，卻是無意間看到了已經醉趴在吧台處的顧銘鋒被一個男子架著接走了。
在南都，顧銘鋒也是有頭有臉的人，高瘦眼鏡男認識；但是江卓凱，他並不認識。
之所以新聞報道里會提到是男子的外形酷似市人民醫院知名腦外科主任江卓凱，那是因為在將照片發上網的時候，有眼尖的網友猜想出來的。
而之於那幾張照片為什麼拍的顧銘鋒全是正臉，而那個酷似江卓凱的男子只是一個背影，高瘦眼鏡男是這樣解釋的：
昨晚上他也是喝得頭暈乎乎的，又不能跟顧銘鋒和那個男子太近，他當時也只是摁了幾下快門拍了幾張。
高瘦眼鏡男的原本打算是這樣的：他現在是失業，又因為之前的賭博欠下了一屁股的債，正發愁呢；
而顧銘鋒是南都有頭有臉的人物，毋庸置疑這幾張照片是有新聞價值的；如果把這些照片賣給媒體，說不定還能夠賣個好價錢；
現在有了這麼一個好機會，高瘦眼鏡男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
真的只是這樣？是自己想多了？
顧晉宇眉心緊簇，手機貼耳，思考著周偉強轉述過來的那個高瘦眼鏡男的解釋。
而電話那頭的周偉強，他在等了好一會也聽不到顧晉宇的回應，只能夠聽到他的呼吸聲透過手機聽筒傳過來。
於是，周偉強在看了一眼那個高瘦眼鏡男，又對顧晉宇說道：
「顧總，您完全放心，像這樣的情況我以前見的多了，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有辦法能夠讓這個小子開口說實話！」
讓他開口說實話？周偉強信誓旦旦地跟顧晉宇保證著。
而他所謂的「辦法」，顧晉宇也知道。
儘管這會看不到那個高瘦眼鏡男，但是顧晉宇也能夠想象得到此時此刻的他臉上一定是掛了彩的。
「自己注意分寸！」
只要不出什麼大事，那也沒有什麼問題的。但是，顧晉宇還是要提醒一下周偉強。
「顧總放心，我有數的，那您先忙，先忙！」
電話那頭，周偉強笑著對著顧晉宇做著保證，模樣是十足的點頭哈腰狀。
而顧晉宇在說完這一句話之後，他便將電話給掛斷了。
適時，電梯也正好運行到了顧氏大廈的負二樓。
電梯門打開，顧晉宇單手插在西褲口袋裡就這樣走向了自己的停車位。
………………
「叩叩叩——」
三聲有規律的敲門聲適時響起，埋守在一堆病例冊之中的江卓凱卻沒有抬起頭來，而是應了聲：
「進來！」
「江主任還真是大忙人一個！」
原本正打算著往病例冊上划重點的江卓凱，在聽到這一聲響起，握著簽字筆的手一滯，爾後，他便抬起頭來。
不無意外地，看到的是孟欣站在了自己辦公桌面前。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康復訓練，孟欣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不少，臉色也由剛醒來時的病怏怏的慘白，變成現在紅潤了不少。
「你來幹什麼？」
將手上的簽字筆放在一幫，江卓凱看著孟欣沉聲道。